第九章 陸家大少

第九章 陸家大少

夜深了,點點星光取代了萬家燈火,白朽躺在一張實木錦鯉雕花的大床上,把雙手枕在腦後,無心睡眠。

這張床是擺在夏香櫞那座小樓的側房的,與正屋一門之隔,是貼身侍女的住處。這座小樓蓋起來的時候,就是大小姐的閨房,一層的生活起居,二層是書房琴室,應有盡有。不過前些年大小姐需要靜心修鍊,夏家也沒給她安排什麼貼身侍女,直到她渡了劫才想起這麼一出。

所以現在白朽恰好是有住處了,寬敞明亮,雕花的木床,梳妝用的銅鏡枱子,綉著百花齊放圖案的被褥,還有滿屋的茶花香味。

很侍女,很閨房。

白朽翻了個身......白天人聲嘈雜還好,這一但夜深人靜,白朽就一個勁的感嘆。想想不久之前他還是雷部天神,在九天之上用鯉魚逗黑龍。而現在他流落凡間,靠着撒謊扯皮做了個侍女......躺在女孩子氣的床上,柜子裏的衣服都是紗裙。

挺幻滅的。

其實白朽平時一直很隨性,他善於隨遇而安,善於接受現狀,如今看來他也就是凡人一個了,仙庭什麼的和他再無關係。不過夏香櫞是個天性善良的好孩子,倔強傲氣有點膽小,在這躺着還能用神識感覺到隔壁那女孩均勻的呼吸,和白朽也算緣分不淺,留在這裏教她仙法倒也不錯。

不過還是不甘心啊,白朽咬了咬牙,他知道自己一身法力是被封住了,這可不是夏家禁地里那種半吊子封印,這是鎮仙的神法,放眼仙庭也沒幾個人解的開,何況凡間。但是......也許,可能,萬一有什麼辦法也說不定呢對不對?有什麼辦法呢......

白朽越想越是鬧心,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反側。

......

次日清晨,白朽驚醒於一陣不急不緩的敲門聲。他爬起來把門開了個縫兒,探出頭去,看見了身着蠶絲睡袍的夏香櫞。

女孩頭髮都睡得亂蓬蓬的,一縷青絲垂在額前,像根隨風飄搖的小草一樣晃來晃去。

「幹嘛?」白朽睡的太晚,一肚子起床氣。

「師哥早。」夏香櫞經過昨夜的事,對白朽這個師哥的身份深信不疑,問個早安都恭恭敬敬:「該起床了。」

白朽笑了笑,千金大小姐叫侍女起床,這還真是稀奇事兒。「哦,早啊早啊,你先起吧我再睡一會兒......」

「可是師哥,」夏香櫞拽住了正要縮回頭去的白朽:「你得幫我穿衣服啊,我自己穿不了......」

話音剛落夏香櫞就解開了胸前的繩扣,隨手把睡袍抖落到了地上。

清晨的陽光照在少女姣好的肌膚上,熠熠生輝......

白朽眨了眨眼睛,啪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眼皮上,捂了個嚴嚴實實。差點忘了,這位是個貨真價實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不過她那一身華貴的衣服裏外里有六七層,輕紗薄襖,甚是繁雜,要夏香櫞自己穿確實有點難度。

「好吧,轉過身去,我幫你穿......」

「嗯。」夏香櫞乖乖的轉身。

白朽把手下來,卻不禁眯了眯眼睛——嘖......失策了,昨晚燭火昏黃看不清楚,這殺傷力不比正面小啊。

......

晨光萬丈,懸風閣會客堂。

夏香櫞在僕人們的問好聲里走進大堂,白朽跟在她身後打着哈欠。大小姐一早叫醒他其實也是迫於無奈,有下人到夏香櫞的庭園裏通報,說副閣主夏帆請大小姐到會客堂,有事相商。

就一句有事相商,也沒說是什麼事,可副閣主夏帆正是夏香櫞的生父,父母之命不好不從。白朽也就只能爬起來把那件該死的裙子套上,陪夏香櫞吃了些茶點,然後就來到了這座寬敞的大堂。

大堂里已經有不少人了,多是端茶送水的僕從在忙裏忙外,也有幾個夏家叫得上名字的人物。不過白朽自是一個都不認得,他看了看覺得坐在頭位上鬚髮花白的中年人,應該就是夏帆,再有白朽還認得一個下人夏岩。

夏香櫞走進來,跟各位長輩挨個見了禮,隨後也落座在了夏帆身邊。白朽就往旁側一站,睡眼惺忪的接着打哈欠。

「香櫞,我聽說昨天你和陸家公子鬧了點誤會,他今天一早特地來登門致歉,已經等了你很久了。」夏帆抿了一口茶水,直入正題。

夏帆這麼一說,白朽才發現左右坐着的人里有幾個眼熟的,好像昨天跟着陸恆來過。那些個人個個頂着張笑臉,跟夏香櫞起身致意,唯獨一個身着綠袍的傢伙站起來的時候把臉別到了一邊,表情就像人家欠了他的錢,不必多言正是陸家大少爺,陸子正。

「昨天是香櫞言談激進了些,還請陸公子別放在心上。」夏香櫞也站起來,落落大方。人家好歹是登門道歉來了,以大小姐的教養,自然不會為難。

陸子正那邊拱了拱手:「好說!」

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兒!白朽當時就想衝上去把他那張臉摁在地上,磨成個四方的骰子,再捅他幾個洞。

夏香櫞沒再說什麼,皺了皺眉頭又坐回了椅子上。

副閣主夏帆也不想在節外生枝,和氣的說道:「年輕人,難免互有摩擦,既然都是誤會,解開了那就是好事。香櫞就是平時嬌慣壞了,陸公子多多擔待。」

「沒什麼,我也有錯。」陸子正再狂,也要給懸風閣副閣主面子。而他說完這句話忽然上前一步,來者不善:

「可是夏叔叔,我和香櫞是誤會,但你們家下人對我出言不遜的事,您是不是得管管?!」

此言一出四座皆靜,白朽也不打哈欠了,下人?陸子正昨天跟陸恆來,夏家的下人里唯一有過接觸的,那不就是他白朽嗎。

夏帆愣了一下:「還有這事?」

「當然!」陸子正來勁了,手舞足蹈的說:「昨天香櫞叫你們家下人給我送丹藥,她竟然低聲羞辱我!不然我也不會一氣之下對一個下人出手!」

白朽看他振振有詞,說的跟真的一樣,也是佩服,心說這臉皮厚的都快趕上我了。

夏帆沉吟片刻:「這......那個下人的樣子,陸公子還記得嗎?」

陸子正聽夏帆這麼問,立刻一臉奸計得逞的樣子,伸手往夏香櫞身邊一指:「就是她!」

白朽翻了個白眼,就是你爸爸就是......

夏帆閱人無數,也看了出陸子正是血口噴人。他無理取鬧是讓人不爽,可為了一個下人跟陸家交惡就沒必要了:「這樣啊,那好吧,這確實是我夏家管教不利,陸公子要怎麼才肯原諒這個侍女呢?」

「簡單!」陸子正挑了挑下巴,朗聲道:「我和她較量較量,她輸了是應該挨我這頓打,她要是贏了陸子正保證再不追究!」

白朽不由咋舌,你一個修仙家族的少爺挑戰一個小小侍女,你也拉的下來臉?今天陸恆不在,沒人管得了你了是吧?

不過誰都明白,這哪是要打什麼侍女啊,白朽現在是夏香櫞的貼身侍女,這小子眼看找不了大小姐的麻煩,就想拿她身邊的人撒氣。

白朽抽了抽眼角,心說好啊!正和我意!香櫞你別攔着我,且幫我取把趁手的西瓜刀來,咱們再簽個生死狀,對付這個紈絝子弟還用不上法力,看我砍他雙腳剁他雙手剜他雙眼教他做人!我要是放出一丁點兒電花來就算我輸!

白朽差點就踏前一步應戰了,夏香櫞從後面悄悄拽了拽他的袖子,低聲細語:「你要幹嘛?」

「我抽他丫的。」白朽從唇邊擠出蚊子哼哼一般的聲音。

「你和他一般見識幹什麼?」

「他欠抽......」

夏帆也沒料到陸子正說出了這麼個辦法,一時也下不來台。總不能真的讓他們打吧?陸家拉的下這個臉丟慣了這種人,他夏帆也斷然辦不出這麼荒唐的事來。

這時候夏香櫞站起來了:「小白是我的貼身侍女,昨天才進府里,初來乍到。她有什麼得罪陸公子的地方,香櫞替她道歉了,還望公子大人有大量......」

「不行!」陸子正大手一揮:「我就要跟她一較高低!」

白朽握著拳頭心想我板磚呢?給我拿磚來!

夏帆也是頭痛,他知道陸子正這後生出了名的無賴,不想他能無賴到這個地步,縱使他為人再怎麼和善圓滑也想拍案送客了,再鬧下去跟陸老也不好交代。

「如果陸公子執意如此的話,」夏香櫞冷冷的說:「那就只有我替小白跟你討教一二了。」

「你?」陸子正斜著個眼睛,陰陽怪氣:「哼!也不是不行,你贏了這事一筆勾銷,可要是你輸了,就要給我為奴三年!否則就把那個下人給我交出來!」

白朽咬牙切齒,陸子正是吧,我這侍女也不當了,反正仙法精要都告訴八尾貓了,我今天就給你廢在這兒,然後亡命天涯。

白朽又要往前傾身,卻被一隻手臂攔住了。

夏香櫞的背挺的像一根竹子一樣筆直,她擋在白朽身前,直視着陸子正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好,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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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罰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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