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聖僧受崇 石虎南遊

六七、聖僧受崇 石虎南遊

公元334年(咸和九年)六月,陶侃逝世后,東晉朝廷任命庾亮為都督江、荊、豫、益、梁、雍六州諸軍事,兼領江、荊、豫三州刺史,並加職征西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假節。庾亮推辭開府之職,從原來的的蕪湖遷移到武昌鎮守。自此庾亮代替陶侃開始了對長江上游一帶的管制。

庾亮本人風流倜儻,喜歡清談,所以特別喜歡招納風流儒雅的人才擔任他的僚屬。

庾亮久仰殷浩大名,便徵召他擔任記室參軍一職。

殷浩從少年時代,就在江東享有美好的名聲。他見識度量清明高遠,尤其精通玄理。與他的叔父殷融都酷愛《老子》、《易經》。

殷融論嘴上功夫鬥不過侄子殷浩,但是在著書立說方面卻能勝過殷浩。殷浩少年風流,口若懸河,因此被那些風流辯士們所推崇。

有些人故意考問殷浩:「聽很多人說做夢這玩意兒能預示第二天的運勢。有的夢特別靈驗,比如:將要做官了就會夢見棺材,將要發財了就會夢見大糞,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殷浩想都不想,張口就來。他說:「官位本來就是腐爛惡臭的東西,所以即將做官的人,才會因此而夢見死屍和棺材;錢財本來就是糞土,所以將要發財的人就會夢見糞便。」

考問他的那些人聽了不禁拍案叫絕。於是一傳十,十傳百,當時的人都將他的此番言論當做是至理名言。

晉朝廷的太尉、司徒、司空三個最高府衙都徵召殷浩為官,可殷浩都給予推辭,一律不就任。

後來征西將軍庾亮徵召他,大概是惺惺相惜吧,他才應招,擔任了庾亮的記室參軍。

殷浩第一天參見庾亮就發現了問題。

他一見庾亮乘坐的馬匹,突然大吃一驚,對庾亮說:「這匹馬雖然威武雄壯,也屬於名馬,但是妨主,對您不利啊。」

庾亮說:「怎麼會呢?我騎了好幾年了,挺好的啊。」

殷浩指給庾亮看,說道:「你看這馬,額上有白色斑點,是名馬,叫做的盧。雖然它快馬如風,但是對主人不利。伯樂《相馬經》上說:『的盧,馬白額入口至齒者,名曰榆雁,又名的盧。奴乘客死,主乘棄市,凶馬也。』所以將軍您不應再乘坐這匹的盧馬了,最好馬上把它處理掉,賣了它吧。」

庾亮說:「哦,你這一說我想起來了,三國劉備不就是騎的一匹的盧馬嗎?那匹馬不但沒妨主人,而且在關鍵時候,一躍而過了幾丈寬的檀溪,還救了主人一命呢!哈哈哈……」

殷浩說:「可是後來換了龐統,不是讓他死在了落鳳坡嗎?所以我勸您還是賣了它吧。」

庾亮哈哈大笑:「賣掉它,不是我捨不得。你想想,既然咱們明知道它是妨害主人的,為啥我還要賣給別人讓它妨害別人去呢?不如就留給自己好了。」

這讓殷浩感覺自己的想法很卑鄙低下,也讓他更佩服大將軍庾亮的高風「亮」節了。

殷浩年少時與桓溫齊名,表面上兩人親密無間,暗中卻一直在爭強鬥勝,誰也不服誰。

兩人很想分出個高下來,這天,桓溫就主動找到殷浩,當面鑼對面鼓,直截了當地問殷浩:「你我相比,你認為咱倆誰更優秀突出呢?」

殷浩也不客氣,當面給了桓溫一個下馬威。殷浩回答道:「我與你交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誰好誰賴,孰優孰劣,非常明顯啊!難道非要讓我明說出來嗎?」

桓溫說:「當然要說出來,一定要決一雌雄,分出高低來,你就說咱倆誰更勝一籌吧?」

殷浩當仁不讓,他說道:「如果讓我在你我之間選擇的話,我寧願做我自己。」

這樣,桓溫只好氣呼呼地走了。

謝尚聽說殷浩擅長清談,特意去拜訪他。殷浩沒有做滔滔不絕的議論,只是給謝尚闡述了一些道理,說了幾百句話;不但談吐舉止有風致,而且辭藻豐富多彩,很能動人心弦,謝尚感覺很是震驚。

謝尚全神貫注,傾心嚮往,不覺汗流滿面。殷浩從容地吩咐手下人:「拿手巾來給謝郎擦擦臉……」

335年正月,後趙改年號為建武,實行國內大赦。

後趙王石虎借鑒石勒的教訓,簡政放權,早日讓自己兒子「親政」。下令讓太子石邃處理、決斷尚書奏事,只有祭祀郊廟、選任地方官員、征伐、刑殺方面的國家大事由石虎親自處理。

石虎喜歡營建宮室。他嫌原來的宮殿規模小,便修建了鸛雀台。哪知鸛雀台剛建成,就倒塌毀壞了一角。他認定是一個「豆腐渣」工程,便二話不說,實行了就地「問責」,未經「拘捕」、「審判」等法律程序,就直截了當地殺死了負責建造的典匠少府任汪。又讓人重修,規模比原先擴大了一倍。

石虎很喜歡自己的太子兒子石邃。石虎問侍中、太尉、尚書令夔安和司空郭殷道:「你們看朕的太子能力怎麼樣呢?」

夔安和郭殷答道:「皇帝英明,太子聰慧英武。」

石虎哈哈大笑:「是啊,朕真是難以明白:司馬氏怎麼放著這樣的福分不好好珍惜,竟然要父親殺兒子,哥哥殺弟弟?你們說說,朕有什麼理由要殺石邃呢?自己的親骨肉卻要互相殘殺,真他媽的不可理喻。」

於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石虎興奮之下,封石邃的保姆劉芝為宜城君。這個保姆劉芝就開始干預朝政,接受賄賂。於是很多想升官發財的人,都跑去巴結她。

現在該提到聖僧佛圖澄了。當初,後趙國主石勒因為天竺僧人佛圖澄預先就能夠得知事情的成敗,並多次得到驗證,便恭敬地侍奉他,並在很多時候恭敬地稱他為「聖僧」、「大和尚」

「和尚」一詞,又作「和上」,原來是從梵文譯過來的,它的意思就是「師」。可見「和尚」本是一個尊稱,要有一定資格、道行高深、堪為人師的僧人才能夠稱「和尚」,不是任何僧人都能如此稱呼的。這個稱呼也並不限於男子,出家女尼有資格的也可以稱「和尚」。但是後來習俗上這個詞慢慢演變成對一般出家人的稱呼,而且一般當作是男僧人專用的名詞,這和原來的字義是不合的。

「和尚」前邊加了一個「大」字就更不是一般的僧人了!

石勒只在小範圍稱呼佛圖澄為「大和尚」,當時這個名頭並不怎麼響亮。

石虎即位后,侍奉佛圖澄更為恭謹。

這天朝會,石虎宣布,封「大和尚」佛圖澄為護國法師、丞相、法王。給佛圖澄劃出土地百頃,建造丞相府邸。安排丫鬟僕人各一千人,吃穿用度,一律錦衣玉食,比照王侯標準供應。

大和尚佛圖澄對這些職位都沒有接受。

佛圖澄說:「出家人四大皆空,要這麼多的頭銜幹啥呀?和尚只以普度眾生為天職。浮名浮利如浮雲,陛下不必為老衲的名譽地位費心了。再者老衲住慣了寺院陋室,每天過午不食,嚴格執行僧侶戒律,有時一天一頓飯,有時數日甚至一頓飯也不用吃。給老衲建造那麼廣大的府邸,提供那麼多的人力物力有啥用呢?」

石虎一看佛圖澄如此堅決,便說:「既然大和尚不要這些高官厚祿,也罷。那就這樣吧:大和尚不應該跟一般小沙彌一樣穿布衣袈裟,應該穿綾錦。自今日起還要乘雕輦。到朝會的日子,大和尚要由太子、各位公卿扶持上殿,到了朝堂門口,掌管朝儀的人唱名說:『大和尚到!』,朝堂的所有大臣都要起身恭敬相迎。在朝堂之上設置專門座位。由司空李農早晚問候聖僧的起居。這幾點兒,請大和尚千萬不要再推辭了。」

佛圖澄擺了擺手,還是不願接受的意思。

石虎說:「大和尚一向勞苦功高、功勛卓著,要是一般的人如果對國家有這樣大的貢獻,早就封侯封王,良田萬頃,妻妾成群,子女滿堂,金銀珠玉,堆積如山了,正因為是出家人,清心寡欲,啥都不要,才更讓朕和滿朝文武於心不安。就這樣吧,朕大膽替你做主了,你就別再推辭了。」

佛圖澄想想這些,很可能對弘揚佛法有幫助,又不算出格,也就勉強同意了。

石虎高興地說:「哈哈,這還差不多。」

石虎同時下詔各族人等均可信教,佛教因此在中華大地上更加昌盛。

於是,佛圖澄住到襄國凈土寺里,司空李農每天代表皇上前往詢問大和尚的起居情況。每日問安。太子、公卿每五天朝見他一次。

每次朝會時,佛圖澄坐著八個人抬著的輦,身前身後由太子、公卿們簇擁著,一齊走向朝堂。進入大殿的時候,主管禮儀的官員高呼一聲:「大和尚到!」除石虎外,大小文武百官都要向佛圖澄行禮問好。然後佛圖澄在皇帝為他特設的席位上落座。在諸位大臣當中,他是唯一可以坐著參政議政的特殊人物。

國內人受朝廷尊重佛教的影響,大多崇尚佛教。佛圖澄所在之處,無人敢朝著那個方向吐口水。更沒有人敢沖著佛圖澄所在的方向小便。大家爭著建造寺廟,削髮出家。

很多人一提起石虎,就對他的暴政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石虎碎屍萬段。好像這個皇帝只有一個缺點:殘暴;只有一個優點:特別地支持佛圖澄弘揚佛教。

其實,在他上任初期,還是干過一些好事兒,有過善政的。

石虎上台後,採取了一系列加強統治的措施。首先是加強農業生產。十六國時期,北方戰亂不斷,農業生產遭到破壞,糧食供應成為統治者能否維持統治的關鍵問題。為此,石虎採取各種方法屯集糧食。

他先派官員帶領百姓開展屯田,發展農業生產。他委派典農中朗將王典帶領一萬多人的隊伍去海濱開墾農田,於是從幽州東到白狼,趙國大肆開展了屯田運動。

屯田之外,石虎還非常注意屯糧,備賑災荒。將收集到的糧食,依傍河岸建倉儲存,減少百姓轉運的勞煩。

在糧食短少情況下,還想出了讓犯罪人以糧贖刑的辦法。並將這些糧食儲存起來,等到災年,下令開倉向農民供種,提高農民的生產積極性。

在受災害嚴重的地區,農民可以免一年勞役,以便有時間從事田間勞動。同時,針對原來將罪犯當作勞工讓他們大修冶鍊、形成民怨載道的情況,石虎下令:「從今以後,凡是罪犯需要發配邊地的,都要由皇帝定奪,不得隨便發配。只要不是親手殺人,故意殺人的罪犯,都一概赦免,讓他們戴罪立功,轉化為農業生產的勞動力。」發展糧食生產。

此外,為確保農業生產,石虎仿效歷代皇帝,親自在桑欄梓園耕籍田。還對地方官吏不重視農業生產,不從事田地農桑種植勞作者予以貶斥。長樂、衛國的守宰就因不開耕地、不修農桑受到了貶職的處分。

在發展農業生產的同時,石虎還注重整頓吏治,進一步推廣儒家思想,使之成為統治的思想基礎。儒家思想從漢武帝開始成為統治者的正統思想被歷代尊崇。十六國政權中仰慕漢學、推薦儒教者不少,石趙政權就是其中之一。

石勒在位時,曾設置大小學博士,推廣儒學。石虎即位,重新設置國子博士、助教,下詔命郡國立《五經》博士,又遣國子博士到洛陽抄寫經書,繼續弘揚漢族文化。

從三國曹魏開始,吏部選官皆以九品官人法為基礎。石虎對之沿用不改,並進一步加強。在他看來,「魏始建九品之制,三年一清定之,雖未盡弘美,亦縉紳之清律,人倫之明鏡。」為此,即位之初,他就下令吏部以九品官人法選拔官吏,然後由中書省、門下省宣布名單,被宣布者方可任用為官。

石虎下詔嚴令懲罰那些貪贓枉法、徇私舞弊的選官之官,保證九品官人法的嚴格執行。他罷免了舞弊枉法的吏部朗中魏奐為庶人,任用親信做吏部朗中以整頓吏治。針對當時豪強逞勢、賄賂公行的狀況,石虎選殿中御史李矩為御史中丞,整頓豪強百官。

夔安聰敏而才能卓越,十分賢明,不僅在行政事務上卓有見地,將後趙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而且在軍事指揮上也獨樹一幟。後趙太祖石虎對夔安的軍政才能皆十分讚賞,一直予以重用。

把國內林林總總的事務安排就緒之後,後趙王石虎突然心血來潮,帶著十幾名親兵衛隊來到南方巡遊,十幾天功夫就來到了長江岸邊。

手下的遊動騎兵十多人跟隨石虎到達長江,與歷陽城隔江相望。

這天,歷陽太守袁耽跟往常一樣,優哉游哉地坐著大船在長江里跟屬下釣魚。突然,手下驚呼一聲:「大人,您看,怎麼會是石……石……虎呢?」

「啊?」袁耽大吃一驚,他抬頭一看,距離他不到百米,果然有幾個人在長江邊指指畫畫,談笑風生。其中那個胡人高鼻深目,長長的鬍鬚,不是石虎又是誰呢?

袁耽一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嗯,是他?袁耽揉揉眼睛,看了又看,又問了好幾遍手下人,最後終於認定:對,確實是他,果然是他——石虎。怕什麼來什麼啊,我的娘哎,你怎麼不打個招呼就來了呢?

袁耽趕緊命令手下:「往南開船,趕緊!趕快逃命!」

你看人家石虎,就像走親戚一樣,在晉朝控制的歷陽城下,指指點點,談笑風生。就像在自家的家門口或者自家的炕頭上,又吃又喝,有說有笑——你這不是欺負人家袁耽膽子小嗎?你這樣瀟洒從容,你也絲毫不替人家袁耽想想啊!

再轉過頭來看袁耽,就十分可憐了——他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顫顫巍巍,哆里哆嗦,回到歷陽城裡之後,一面吩咐手下小心戒備,命令手下白天黑夜一律城門緊閉,沒有命令不得打開城門。一面趕緊具表上奏朝廷。

袁耽在奏章上說:「大事不好!大事不妙!十萬火急。在歷陽發現石虎帶領騎兵,突然兵臨歷陽城下。請朝廷救急!」

可能是因為袁耽慌了神傻了眼嚇破了膽,奏報上竟然忘了說對方騎兵的數量。

給讀者的話:

十分抱歉地告訴諸位讀者:因出差三個月,沒有及時更新。望廣大關心、支持者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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