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妖滿金陵

第四十九章 妖滿金陵

孟岑進入水月古剎,但見陰風陣陣,愁雲慘淡,哪裡有半分佛門之地該有的神聖與祥和?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一身素衣的白色魂魄,冷冷說道:「說吧,你誆我到此處,有何目的?」

白衣女子搖了搖頭,說道:「我可沒有誆騙你,這裡便是水月古剎,雲水月,也就在此處。」

孟岑雙目一瞪,冷冷說道:「還敢胡言亂語,鬼話連篇?看來我也無需對你客氣!」

說著便從背後取下乘風劍,劍尖斜指這那鬼魂。

白衣魂魄淺淺一笑,說道:「我本就是魂體,凡人畏之如虎的刀兵,對我卻是無用。」

「是么?」孟岑說著一招風入鬆起手,化作流雲萬變,直取白衣女子。

乘風本就是雷木崖上頑石所鑄,常年飽受雷擊,自然染上了雷電屬性。雷罰本就剋制世間一切妖邪,教神鬼辟易,在加之聽風劍法本與風相和,一時間風雷大作,白衣女子如遭雷殛,為氣勢所懾,動彈不得。

孟岑將劍搭載她的肩上,嗤的一聲燃起一道青煙,白衣女子一聲痛呼,眼中卻是驚喜萬分。

孟岑冷冷說道:「說,你是何人,有何目的?」

白衣魂魄卻是突然間跪下,泣不成聲,雖說魂魄流不出眼淚,但孟岑卻能感受到她的苦楚與悲慟,一時間卻不知如何是好。

「公子,求求你,救救和尚吧!」白衣女子凄切的說道。

孟岑本就是方正君子,對方雖為鬼魂,但本質上是個女子,他如何見得女子哭哭啼啼,於是便收起乘風劍,將她扶起,說道:「你且起來,有何難處不妨直言,力所能及,我在所不辭。」

女子抽抽搭搭的說道:「我叫雲水月,就住在方才的那片山谷中。」

「什麼?」孟岑大吃一驚,失聲問道:「你便是雲水月?」

說著上下打量了一番,細看之下,雖為魂魄,卻不失風華,一顰一笑,雖非有意,也難掩萬種風情,也許只有這般奇女子,才能讓孤玉樓念念不忘,讓雲無涯無法釋懷吧?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你要祭拜的雲水月。」她搖了搖頭說道:「我從那片迷霧中醒來,什麼都不記得,當時一個聲音告訴我,她是我媽媽。」

雲水月將她與和尚的事情一一道來,原來此處竟然受鬼母所控,只是雲水月也沒見過鬼母,也不知鬼母為何會放了她。

孟岑微微皺眉,鬼母對那和尚忌憚,說有佛光護體,顯然那和尚佛性極高,那鬼母將和尚的屍身與魂魄盡皆捲走,卻是不知有何陰謀。

「那,外面的迷陣也是鬼母布置的?」孟岑問道。

「是的。」雲水月點了點頭,說道:「前幾日她布置的,說是不想被人打擾。」

「前幾日才布置的?」孟岑沉吟片刻,眼中倏然閃過一道神采,說道:「看來她多半在閉關,或者做其他事情,也許正好是個機會,將你口中的和尚救出來。」

雲水月心中一喜,展顏道:「如此便多謝公子了!」

一人一鬼便小心翼翼的向著水月古剎後山摸去。

寺院佔地不小,亭台樓閣,雕樑畫棟,潺潺的流水從大理石鑄成的石橋下流過,皎潔的月光掛在天河邊上,留下紫竹林的疏影落落。

穿過紫竹林,眼前豁然開朗,禪院已經就在眼前,孟岑小心翼翼的踏上石橋,突然心生警兆,地上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嗯?」但見一片屍氣瀰漫,大地之下爬出無數的冤魂殭屍,空洞而嗜血,猙獰而醜陋。

一隻巨大的掘墓鬼手持長鎬,身上裹著髒兮兮的白布,嗜血的眼神閃動著凶光,口中一口獠牙森森,嘴角不時滴落幾滴綠色的粘稠液體。

「桀桀桀!」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居然還有人敢來我的地盤,我現在脫不開身,就讓我的這些小寶貝,陪你們玩兒會吧!」

孟岑冷哼一聲,說道:「爾等非生非死,今日,孟某便來幫爾等解脫!」

說罷挺劍而上,聽風十三式,渾圓自如,捲起漫天星輝,宛如一道旋風,所過之處,只餘下一地的碎屑,又化作一陣雲煙。

掘墓鬼瞪著眼珠子,咆哮一聲向著孟岑撲來,孟岑長劍迴轉,一招鴻飛碧落,宛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於間不容髮之際削斷了長鎬,再橫斬在了掘墓鬼的雙目之上,眼珠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掘墓鬼渾然未覺,依然向著孟岑撲來,孟岑一個迴旋一腳踢在它的胸口,一陣令人鹽酸的骨裂的聲音傳來。

掘墓鬼怒吼一聲,爬起來繼續沖了過來,孟岑乘風輕吟,一式劍開天河洶湧而至,勁風撲面,將迷霧吹散,掘墓鬼首當其衝,化作一陣飛灰。

「快!」雲水月焦急的說道:「鬼母在煉化和尚的屍體和魂魄,公子,你快救救他吧!」

孟岑點了點頭,收起長劍,化作一陣清風,直奔後山。

他一邊奔跑,一邊思索,冷不防腦海中一陣刺痛,側目看時,心中卻是陡然一震——但見一人一身寬大的銅錢紋的錦衣,頭戴博士帽,目光柔和且欣慰的看著他,不是他的父親還有誰?

「父親?」孟岑有些喃喃道:「是你么父親?」

「岑兒,是我!」那個身影點了點頭,有些欣慰的說道:「孩子你長大了,為父以你為榮,快過來,讓為父好好看看你。」

「父親!」孟岑虎目含淚,彷彿有說不盡的思念與委屈想要告訴自己的父親,他一步步的向他靠近。

「公子小心,那是心魔所化!」雲水月大聲呼喊,孟岑此時被幻象封閉了五識,卻是渾然未覺。

「來吧,我的孩子!」但見心魔一身花旦衣裳,看著漸漸迷失的孟岑,她輕輕的將手掌伸向孟岑的脖子,指尖長出尖銳的指甲,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

孟岑雙目迷離,顯然已經深陷幻境,眼看岌岌可危之時,他手中的乘風劍卻是自行顫鳴不已,一道雷光沒入孟岑手心,讓孟岑陡然一驚,回過神來一看,但見妖魔爪牙畢露,伸向自己的脖子,哪裡有什麼父親?

孟岑驚怒交加,身子微微後仰躲過心魔的利爪,乘風怒劈之下,將心魔一分為二。

心魔一聲利嘯,令人頭皮發麻,但見她化作瑩瑩紫光,絕塵而去。

孟岑還待追趕,雲水月卻道:「公子莫要去追,心魔已經被重創,一時半會兒恢復不過來,我們還是去後山要緊。」

心魔逃逸的速度不慢,孟岑縱然是追,也追不上。

後山,一處巨大的祭壇,下面是翻滾的血水和沉浮的冤魂,以及那些不散的怨念。

一株巨大的古樹紮根血池,無邊的血氣湧向它的體內,旁邊一個身著紫衣的老嫗森然笑道:「吃吧,我的小寶貝!」

巨樹吞食了大量的血液,全身變得通紅,連枝葉也變得鮮紅欲滴。

巨樹的中央露出一張面龐,一半男,一半是女,一半蒼老,一半年輕,它說道:「媽媽,那個和尚的屍身已經祭煉好了!」它的聲音時而如少女,時而如老者,時而如孩童,端的是詭異莫測。

巨樹的根須宛如觸手一般,將和尚的屍體送到老嫗的身前,老嫗滿是褶皺的老臉上閃動著興奮之色,咯咯笑道:「好好好!哈哈,九幽的大門終於可以打開了!濕婆神的轉世?咯咯咯,佛性已失,我看你還能有什麼手段!」

說著他打出一道又一道複雜的印記,整個祭壇籠罩在一片黑色的符咒之中,一股古老而邪惡的氣息蔓延。

「偉大的主人啊!請接受你最虔誠的僕人的召喚,將臨這個世界吧!」老嫗虔誠祭拜,三跪九叩,整個水月島陷入一片巨大的震動之中,落雨湖中捲起驚濤駭浪,金陵的上空烏雲匯聚,緩緩的旋轉著,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漩渦的中心,一雙巨大的眼睛閃動著攝人的光芒,水月島上,一座巨大的門戶緩緩升起,門戶的邊緣是古老的花紋和艱難晦澀的符咒,中心好似一道結界盪起陣陣漣漪,一陣陣的咆哮從門戶的後面傳來。

「濕婆之神屍為引,恭迎吾主,將臨乾坤!」老嫗說著,將和尚的屍體投入門戶,一時間光芒大作,邪惡與神聖的氣息並存,相互吞噬,門戶之中一對巨大的神鞭伸了出來,一個聲音將門戶撐起。

「老夫聞仲,今日大開九幽之門,爾等九幽子民,速速進入乾坤,他日吾王回歸,橫掃天下,予爾等開國之功,永享祭祀!」一名白須老者從門戶中走出,高聲喝道。

「吼!」巨大的鱷魚,高大的應熊,如山嶽一般的巨像,嗜血的狼王,一個個九幽巨妖紛紛進入乾坤。

「哈哈!聞仲,此次多謝了,咱們妖族欠你一個人情,他日再還!」一眾巨妖或是踏浪,或是潛入落雨湖,或是飛入長空,一時間落雨湖捲起驚濤駭浪,妖氣瀰漫,充斥金陵。

風雷堂,陳倉看著天空的漩渦,失聲道:「這!九幽之門大開,他們在哪裡找到打開結界的大門的?」

「唉!」一聲幽幽的嘆息從門戶中傳來,和尚遍體金光,目露慈悲,說道:「不想轉世之際,誤入紅塵,犯下如此滔天橫禍,罪過罪過!」

聞仲目光一閃,說道:「濕婆神,想不到,你還能醒來?」

和尚搖了搖頭,說道:「只是一縷執念,神光未滅,談何醒來?」

「天道不仁,蒼生何罪?」他雙手合十,目露悲憫之色,喃喃說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說罷口誦真經,化作點點金光與佛咒,將聞仲的金鞭生生擊退,將九幽的大門再次封住。

「你敢!」聞仲一聲大喝,滔天威勢,帶起無邊黑氣與閃電,直取濕婆神。

孟岑與雲水月方到此處,眼看一切,心中震驚無以復加。

濕婆神神色複雜的看了雲水月一眼,說道:「以我佛果,鑄就不滅封印,此處,你們不該來,去吧!」

他一揮手,孟岑與雲水月的魂魄消失在原地,不知傳送到了何處。

「和尚!」虛無之中傳來雲水月凄婉的叫聲。

「阿彌陀佛!」濕婆神的身影愈發淡薄,直至漸漸消失,化作煙塵。

聞仲面沉似水,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濕婆神還有一縷神光未滅,九幽之門封閉,雖說過來了不少大妖,可這些大妖,大多不聽他號令,他們過來,也只是為了擾亂乾坤安寧,讓他有機可乘。

「吞骸何在?」聞仲吩咐道。

「臣在!」一個畫著鬼臉,身背兩把短劍和一個箱子的男子出列。

「你與媧族雙尊率獄殿神牛和極道毫王進軍先民祖廟,聽我號令。」

「是!」

「血玉樹母,你祭煉持國金剛的屍身,將濕婆神所餘下的神光吸收,與心魔一起進軍歲木陣,屆時聽我號令。」

「遵命!」

「至於本座,哼,屍將幽瞳,冥蝠魈祟,你們隨我一起前往寶相寺!」他冷笑一聲,淡淡說道:「這乾坤,遲早是咱們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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