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01亂心
整裝的軍隊停留在蒼雪國的城外，少年跟著滄宛隱藏在靠近那些軍隊的城門角落裡。
詩音在那些整齊的軍人之中異常的耀眼，高貴的紫色獨樹一幟。孤獨彷彿是圍困著所有人。可一個女人享有了男人該有的權利，她不累么？如此活著。
「他們也在等西落的太陽。」滄宛說道，「你是想趕在他們的前面，還是怎麼樣？」詢問了少年的意思，她現在的行動幾乎是隨著少年的決定而決定的。如今的形勢，她斷然要守住自己的籌碼。
「......在他們前面。」思索片刻之後說道，這樣應該才好看清形勢。有些時候作假，就要做真一點，像詩音一樣，謊言就要說的認真動人。
「那就走吧。我看那個入口，應該還是在無脊崖附近，只有那裡是一片荒漠了。」
那裡估計也就是他們其中一個入口而已，如果是按照海市蜃樓來說的話，他們的入口多數是在沙漠。這也就不難猜測，他們為什麼會控制沙魔了。
少年剛一動身，身體的某些疼痛一下子湧上了心口，手迅速扶上了一旁的牆壁在顫抖，險些支撐不住的倒了下去。
忘了，身上的毒還沒有完全退盡。沒想到還能堅持這麼久，也算得上是奇迹了。
女人眉下一緊，倒像是有些故意厭煩的看著他，「你這個樣子，估計什麼事都做不了，還想去古巫？真不知道你會不會死在裡面。」還是她一貫的態度。
「我若死了，你們的計劃不都泡湯了么？」有意的說道。無數次的想過自己死亡之後，這些人是不是又開始茫然的尋找他幼小的生命？
他不知道這已經是重複的幾次了，從詩音的口中得知，她大概等這一刻等了不知道多少個輪迴，所以才會這麼的在乎他的生死吧——
竟然到此時才想到，原來他一直被限制不能去往危險的地界，是這個原因。
滄宛暗自冷哼感嘆了一聲，「突然覺得你真可憐，我都有些不忍心了。」眾矢之的之後，無論是誰都是可憐的，何況還是這樣的一個人。
少年輕聲一笑，她話里有嘲諷，確實是在可憐他。所以說這些人從來都沒有把他當成過什麼。棋子，籌碼……一旦沒有用了，留給他的就是粉身碎骨的毀滅吧。
「你好像很有幾次，不忍心的救下了我。」盡量的裝作聽不出她話里的意思。
「很早我也說過，要不是因為清淺的關係，再說，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女人握住少年的手腕，手中靈力好像在檢查他身體里的毒素。
「是么？」口是心非的話，還是聽得出來。「那我還得托清淺的福了。」這個女人越往她走近，就會越發現她的與眾不同，嘴裡的驕傲，如她身上不敗的花一樣，也是不肯屈服。她其實是有心的，和清淺一樣，就是誰都不肯讓步。
少年想了一會兒，還是說道，「我只是覺得......你也沒那些人謠傳的冰冷無情啊。原來都是裝的樣子？」
滄宛懶得狡辯。「隨你怎麼說，我就是這樣。」
「那清淺知道你這樣么？」細細想來，在某一方面，她也還是不錯的，真不知道清淺如何想的，他是哪根筋沒有搭對么？
「清淺他……」女人停頓了，知道吧？她不確定。像是想到了什麼，彷彿在暗自籌劃。「這樣吧，我現在幫了你，你下次就得幫我了。」交易又被擺了出來。
「幫你……把清淺追到手？」大概想到是這個意思。
女人其實是隨口的說了一句，沒有特定要他幫什麼，但聽到這樣的話，好像有些意外，「哈！這倒也不錯。」但即時又覺得好像不是那麼一會事，「還是算了，當我沒說。」差距總是在她決定之後才想起來。
少年看得出來，她還是想的，也許還是因為這樣的一個身份，只能讓自己退到遠處默默的看著，她依舊怕連累他。
瞬間，像是完全理解了她找雙靈人的目的了......
「我有個辦法可以幫你把毒清出來，你願意試試么？」她突然說道，話不再留在清淺身上。
「嗯？」有些詫異，「那最好不過。」即便不太相信，可還是想試試，他可不想一直這樣下去，人最好是能承認自己的軟弱。
滄宛突然向他貼近一步，很有意的一次靠近。
少年微微的蹙緊了眉，不理解她接下來要做些什麼。當她的雙手挽上他的脖子時，還真的是驚了一下。
「你不是說這樣的曖昧，不太好么？」她說過吧？印象中好像有過這樣一句話。
「看是在哪種情況下。」滄宛說完，頭微微向左一歪，腳下一踮，一張唇吻了上去。
不算是吻，想要將他體內的毒吸出來，大概也只有這個辦法了。人魚是邪靈，邪靈留下來的毒，她這半個邪靈的身體還是能化解的。
時間有些長。少年想不到會是這樣的，即便知道她在幫他吸毒，但這樣的動作還是很自然的讓他心口「咯噔」的愣了一會。估計也只有這個女人會做這樣的事了吧。
氣氛莫名的很靜，風都跟著靜了，少年同樣是靜靜的看著她那一側的耳垂，不禁覺得很美，好似從沒有見過哪個女人的耳垂可以是這麼好看的。還有那一邊突出的鎖骨，有一道溝壑很深，很迷人……
喉結不自覺的一動，該死，身體居然有了一些反映。
索性閉上了眼。
緊接著，身體的血液彷彿在快速在流淌，很灼熱，體內的痛楚也在慢慢的減少。
陡然的睜眼，這個女人還真是有點本事，他都摘下了她靈力最深的那一片葉子了，居然還有這麼強的靈力貫穿他的身體，將那些毒素引出來。
許久，當身體感覺到輕鬆了不少時，滄宛才徹底的放開了他。
「大概差不多了吧。」女人絲毫不在意剛才的舉動。
「你這可是下了血本啊。」暗下運用了一些靈力，果然清除的差不多了。只是莫名的想到被清淺看見了會有什麼反應？清淺不太愛表露自己的心跡，說不定他其實已經喜歡上她了呢？
「下什麼血本，邪靈總是有對付邪靈的辦法。」可能沒明白少年的意思，但隨後又像是明白了，於是說道。「這件事......你知我知就好。」
「嗯......」少年拉長了尾音，點頭，「這確實算得上是一個秘密，我反正是記住了。」莫名的笑了出來，倒是不一樣的經歷呢，看得出來，她真的很愛清淺。
城外，詩音的軍隊被分撥了一支出來，已經向無脊崖方向探索而去。動作不大，也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少年看去，心下莫名的像是對不起了誰？嗯......風悟朽？還是神皇？但瞬時又變得冷漠起來，好似也沒有對不起誰。
如果不是這些暗地裡的陰謀作祟，他也不會這麼做。「走吧，詩音出發了。」即刻又說道，「……我會幫你追清淺的。」算是一個報答，他能幫她的估計沒什麼了，反而是他需要她的幫助。
下落的太陽，會比想象的要快，少年宛若是追著風，或許是此前太過安逸的被動了，這次他顯得著急，連滄宛都險些追不上了。
荒蕪的山脊上黃沙漫漫，行走的旅人們已經不敢再出現在這片黃土上了，太多如荊棘一般的陰謀，在光潔的土地上四處橫生，稍不留神就是一處陷阱，掉下去之後，再也爬不上來。
不對勁！
猛然的發現，落日的光比以往暗沉了不少，像是被血澆灌之後漆滅了它的火焰。
荒蕪的山地里少年減緩了步伐停了下來，站在突出的山石之上看著那一圈不太正常的太陽。
「那裡......有問題。」不能再往前去了，太陽接近潛入地平線的時辰，去古巫的海市蜃樓能不能出來還是一回事了。
「又被施法了。」滄宛一眼看透，這些景象像是已經習以為常了。
這片大地上的人，總是在明爭暗鬥，也不知到底搶奪的是什麼，是恃強凌弱，勝者為王的信仰么？
詩音剛剛派出的那一支隊伍是什麼人？千島人？少年回想了一下，沒有認真的去看那些人是誰。連他們都看出太陽有問題，詩音也定是一早就看出了，所以才派了一隻隊伍前來吧。
不過古巫這麼做，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保護。「我們先退後，讓詩音的那些人去探路。」少年沉著的說著，往一旁的黃石林退去。
滄宛也隨著退去，後邊探路的步兵沒有厚重的腳步聲，觀測過去，鑽入土層之中的人跳躍的很快。
詩音從來都很吝嗇她的兵，果然是讓千島人先過來送死。
「喂！」耳邊突然有一聲細微的聲音，少年側頭過去，鼻尖的觸碰讓他有些觸不及防，滄宛的臉近在咫尺，突然的發現這個女人好像……越看越好看了。
天！他在想什麼。瞬間覺得自己的想法很不可思議。
滄宛也霎時的驚了一下，連忙拉開了距離。
少年冷冷的側回了頭，看著前方的準備突擊的千島人。「你想說什麼？」還是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好。
女人也明白，她隨口又是一個提議。「要不我試試破了那個咒......」其實，如果是換做巫山裡其他的樹靈，看到被施法的太陽，估計早就忍不住要動手了，天地的規律已經如此錯亂不堪了。
少年目光緊盯著遊走的那團帶血的球。「不用了，讓詩音自己來。」如果他們再插手，很可能就暴露了。
「可這樣，今天就找不著入口了。」
「都在等。」還是冷冷的話，詩音在等，古巫也在等，他不該著急的。只是不知道，淮雀會不會有危險。如果再曼羅手中，他定會殺了她。可若是那個老頭，他大概會將她留下，至於古巫......這些人是神秘的，不讓人有任何幾乎去猜測他們到底在做些什麼。
滄宛也不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