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1提醒
「砰——！」狠狠的，如同有一把巨斧，在那些即將到來的兵馬之前，猛然的劈開了昏暗的天地。
少年抬頭看去，破開的蒼穹之上，是一條藤鞭直直落下。
滄宛？
頃刻間，虛幻的景象瞬間蛻化成原來的牢籠，幻滅的不留一絲痕迹。
原本消失的滄宛也站回了他的身旁。「別上當了，他在引你的第二靈魂。」聲音被壓的很低，這裡的耳朵很多，不能不留神。
第二靈魂......？少年心下一冷，疑問，「你怎麼知道的。」很意外的讓他知道了他的第二靈魂一定是與三年前的那場戰爭有關。
這就是他遺忘的東西么？在那場戰爭中？
「什麼？」女人似乎選擇忘了剛才所說的話。
「你是怎麼知道，他在引我的第二靈魂？」冷淡的神色里是逼問，她的話又開始可疑了。
「猜的。」雖說眼神沒有躲開，但嘴裡隨意的謊言還是拒絕了少年的回答。
三年前是清淺將他從死亡里救回來的，她怎麼不知道？只是當時不知道清淺為什麼會這麼在意他，現在倒是有些明白了。
相視的眸子里少年沒有打算退讓，這個女人是知道的，她的消息永遠都是最多的。「你不是擇機而動的么？」
「我不覺得現在是一個好機會。」沒有打算告訴他。手上總要有些籌碼才好兌換想要的東西。那個老頭那麼著急，要不是她及時破了這個幻境，恐怕有些東西就要被他搶去了。
「好吧，我就猜到你也不會說的。」少年說著，手迅速的從她髮絲處摘下一片金色的葉子。
「你做什麼？」滄宛突然恐慌的躲開。
「聽說這樣的葉子，裡面蘊藏的靈力很強，是你們樹靈靈力的結晶。我打算等你準備告訴我的時候，我再還給你。你還有那麼多的金葉子，估計也不差這一片。」少年故意笑道，這片葉子大概是她發間顏色最深的了吧。
女人眼中有了輕微的怒意，很快還是平復了下來。「你喜歡就拿著唄。不過我不打算待在這裡了。你若想找風悟朽，就趕緊的吧。」態度依舊無所謂，可生氣的話還是很明顯，這樣的葉子就是她的靈力，少一片，靈力就會減弱不少，還真沒發現，這個男人會來這個。
「我也不想。」少年笑說著，收起了她的那片葉子，繼續朝著裡面前行。
滄宛破開那個幻境之後，彷彿這裡面瀰漫的邪氣減了不少，那個老頭......只是一個分身吧。失手之後，誰會這麼快就安靜下來？少年猜測這次也許只是一個試探，這些人恐嚇的手段還真是高明到讓人害怕。
往深底的石室里有鐵鎖的聲音傳過來，少年尋著聲音拐過一個轉角，厚重的鐵鎖捆綁著兩個人，腳步停在鐵門前，看著裡面的人，還都留著一口氣。如果詩音不讓他們死的話，估計就不會死吧。
「主人……」爍雅抬眼過來，沒有情緒的目光里此時有些愧疚，也許是因為他交代的一些事沒辦好。她記得少年的話，如果被詩音發現，他就殺了她，所以她才寧願選擇被詩音捆綁關押。
少年看著她，這是鳥靈時刻都懂的低頭認錯，可她怕他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見。
風悟朽聽聞聲音，一些殘留的意識讓他睜開了眼。「你怎麼來了？神骨呢？有沒有還給古巫。」很著急的想要知道結果。
聽他這麼一問，少年眼前有某個想法，風悟朽似乎還不知道神骨被詩音拿走的事，索性也沒準備說實話。
「古巫的入口時刻都在變，我過來這裡就是想問你，怎麼可以找到它的入口，我好將神骨還回去。」謊言說出來是這麼的輕而易舉，也想著，如果說了實話，估摸著他不會告訴他的吧。
風悟朽沒有懷疑。「追著西落的太陽，荒漠上會出現海市蜃樓。如果太陽湮沒地底之後，海市蜃樓沒有消失，那裡便是古巫的入口。」全部說了出來。
少年停頓了片刻，原來用謊言換取一個人的信任是這樣的感覺，嗯......有些於心不忍。
「……你為什麼會覺得，古巫是你認為對的一方？」很突然，他也沒想過自己還會問他這樣一句話。
所有人堅持的對與不對，是不是僅是因為那個讓他信服的理由？
風悟朽眼中莫名的一愣，許久說道，「......那裡的人不懂得自私。」他也有不忍。
從前，他可能只聽命於詩音，因為只有詩音才會讓他們得到想要的，可後來就不一樣了，得到與得不到，都是一己之私而已。
不懂得自私……少年沉思下來，可人心都是貪婪的，如果不自私，那是不是也無欲無求？「果然，這個理由確實讓人信服。」然而他做不到。
那樣的悲傷與惆悵，彷彿久久不能從心裡散去。他要堅持什麼樣的理由，才能讓自己站在正確的一方？然而這世上已經沒有誰對誰錯了。
「我不打算放你們出去，詩音會發現。」少年簡單的說完，轉身離開了此地。
人們好似永遠都看不清腳下的路往哪裡走去，偏偏這樣的信念卻又是最好的牽引。
離近地牢的出口，起先那個放出白蛾的老者蓬頭垢面的趴在鐵欄前，目光隨著少年他們的身影在遊走。
「我覺得，我離出去的日子不遠了。」沙啞的聲音帶著莫名的興奮，在他們靠近之時說道。「你們的話，我全都聽在耳邊。」還有些得意。
少年沒有理會，只是有一隻手卻突然的搭在了他的肩旁，隨後挪開。側頭看去，滄宛拿回來的手上停留了一隻白蛾。
「他大概知道了所有的事。」女人的眼裡盯著那個老者，手中憑空出現了一團藍色的火焰，直接燃盡了這隻白蛾。「那你們就等著詛咒被解除吧。」也懶得理會，直接往外走去，陰沉沉的空間確實有些受不了。
少年看了一眼便罷，所以，有yuwang的人才算是這世上最正常的人吧，他看見了這個老頭的yuwang。
「其實你該去伽木塔上去看看的......」老者著急的開口。
少年陡然怔住腳步。
「夜明珠的光在消失，你該去保護最後的那點餘光的。」老者繼續說道。是提醒，一個重要的提醒。
少年回頭，「你說什麼？」
然而老者的身影卻又瞬間回到了黑暗之處，像是熬了幾百年的身子，就為了等待這個時刻說這一句話之後，沉沉的睡去。
他是什麼意思？少年不懂。
「轟隆隆！」驚雷響起震到這座地牢里，突然一驚，心下跳動的厲害。可這裡卻沒有人因此突然驚醒或者驚嚇。
天地的劫難在悄無聲息的進行著，就彷彿他的劫難也同樣。何去何從，在他這裡竟然成了一個難題。
幾千年來，沒人探索無瑤山的秘密，沒人知道那裡為何屹立著一座看得到，卻到不了的白塔，沒人知道夜明珠是怎麼來的。而今又為何快要消失了？
興許還是有人知道的，例如那個老者，例如滄宛，例如詩音，例如清淺，例如一切知道有關雙靈人消息的人們，偏偏是他不知道而已......
「你還在裡面做什麼？」滄宛的聲音從敞亮的出口傳來。少年往前走去，前邊的亮光很耀眼，宛若出去之後又是另一個世界。
……
弱小的蒼雪國，在他們進入地牢的這個時間段里，像是瞬間武裝上了一層盔甲。他的謊言生效了么？詩音似乎是相信了他，去了古巫。
少年與滄宛轉身藏匿在望星台的最高處，看著底下被調遣的兵馬。
「你這次不僅鬧的大，彷彿還弄得更亂了。」滄宛很吃驚有這麼大的陣仗。
「亂么？」亂了更好，原本天下大亂與他何干？既然有人將他拉下了水，那他就讓這池清水變得渾濁吧。
「我看詩音這次是動真格了。」這個女人總在暗處，將一切形式都弄的很清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把這招用的淋漓盡致。
少年冷眼看著那些蓄勢待發的人。「她哪次不是認真的，當然除了玩男人以外。」殺人與掠奪她從來都不會兒戲。不過也足矣看出詩音是真的在意他的，可能，是在意雙靈人。
滄宛莫名的搖著頭，嘆了一口氣「你為了那個女人，然而詩音為了你……這關係還真不好說。要是清淺能對我這樣，那該多好。」一些關係被她聯想之後牽扯在了一起。
「會的，可能在某一天。」也許是不想讓她更失落，少年說了這樣的話。她為了清淺，能想到，她在心底為他流過一次又一次的血。
「我的生命可能等不到，你說的某一天了。」話顯得認真突然。「不然，我也不會尋找雙靈人。」
她不算是yuwang攻心貪婪的人，命運這個東西從來都是難說的，只因她是被詛咒過的邪靈，不是與生俱來的。連神族的壽命都是有限的，何況他們這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東西。
「生命都是有限的，我們的生命更是有限。」滄宛繼續說道。「邪靈之血可以提升我們的靈力，同樣是延續我們生命的血液。然而這些東西只有大祭司才可以供給它們，一旦間斷。生命就像頭上的花，一片一片的掉落枯萎......」
少年聽著，他見過她因頭頂的花枯萎掉落而煩躁過。
「所以這就是我一開始為什麼會和那個老頭交易，滄琉為什麼粘著詩音不放。不就是因為這些大祭司能供給我們邪靈之血么。」很無奈的話。
少年語頓，女人的孤獨與堅韌又出現在他眼中。「......我只能祝你好運。」
「謝謝，不過我應該沒那麼快就死。」自信的一笑，之後又像是後悔說了這些。「哈！我好像把我的秘密說給你聽了。」說著，有意的扭頭看向了少年，拐彎抹角的意思有些明顯。
「你，想從我這裡交換什麼嗎？」少年像是聽出了什麼，故作疑問的神色同樣看著她。
各自心知肚明，但好像誰都在裝傻一樣。「算了，那片葉子你拿著就拿著吧。」滄宛擺了擺手，跳下瞭望星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