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程向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屋裡黑漆漆的，他扭了扭酸痛的頸椎撐著桌子站起身，腰酸背疼腿發麻，真是不能趴著睡，實在太遭罪。
把燈按開拿起手機，看到未接來電是韓嘉木打來的，他挑挑眉並不急著回電，而是先跑去衛生間。過了大概五分鐘后他精神抖擻的出來，給韓嘉木打電話。
那邊接的挺快，能聽到有汽車喇叭的聲音傳過來。
「在街上？」
「嗯，在回公寓的路上。」韓嘉木坐在副駕駛，側頭看向窗外，「你剛睡醒？」
「啊，下午背台詞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剛醒，你搬哪去了？」
「天陽園，也在南華路。」
程向東眨眨眼，扭臉看向窗外，他能看到聳立在高樓上的牌子，三個大字：天陽園。然後視線往旁邊移動，看到另外一棟高樓上的另外兩個字：公寓。
他抬手在臉上抹了一把，無奈的問道：「你仔細看過我給你發的地址嗎？」
「沒有，怎麼了？」
程向東嘆了口氣，一股無力感襲來，「你好好看看，我在哪住。」
韓嘉木皺眉，翻了下記錄的地址，一愣，「你也在天陽園？我在A棟。」
「知道了，你還多久到東門，我去幫你。」
「不用了，就兩個箱子，等會兒我到了再跟你聯繫。」
兩人道別後掛了電話，程向東去換了身衣服打算出門吃點東西，順便看看能不能來個偶遇。
結果沒偶遇上，程向東剛下樓就接到楊梅的電話，對方稱正在趕來的路上，給他帶了外賣。
沒辦法，只能等在家裡，沒一會兒楊梅敲門，手裡提著兩個大袋子。
「你這是怕我餓死？」他輕笑一聲，伸手接了袋子，「我剛煮了冰糖雪梨你要吃的話自己盛。」
楊梅上手合十對他表示感謝，跑去廚房盛了一碗，「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隨便買了些，你沒吃飯吧？」
「嗯，謝謝，我不挑食。」打開袋子把方便盒拿出來，也不客氣坐下吃飯，「這麼晚過來有什麼事？」他記得分開的時候說過沒事不要來打擾他。
楊梅有點兒不太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將碗放下，說道：「其實是這麼回事……」
程向東邊吃邊聽她說，等她說完一歪頭，「你說想推薦你弟弟來給我開車？這不是公司安排的嗎，找我也沒用吧。」
「其實我跟孫姐說過，她說會幫我問問大老闆，不過好像太忙給忘了。」楊梅很無奈，「我弟弟也是剛從學校畢業，他開車很穩的，人也很老實，我是想著要是能把他叫來給你開車，我倆平時也能有個照看，家裡父母也不用為他工作發愁，要是不行，不行就算了。」
程向東倒是無所謂誰給他開車，可他現在不過是個沒名氣的新人，弄個專用司機會不會太招搖了？雖然公司是自家的，也不能太過了。
見他皺著眉沉思，楊梅更是忐忑。
程向東搖搖頭，到底沒答應。
「我做不了主，你還是找孫姐說吧。」
楊梅抿著嘴唇，有點兒要哭的樣子。
程向東不喜歡有女的跟他面前哭哭啼啼的，對於這個只見過幾面的助理，他有點兒不太滿意了。說白了誰都是為了自己，可你連自己分內事都沒開始做呢就來要求別人幫你做這做那，你咋那麼美？
「謝謝你給我帶的外賣，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吧。」這明擺著就是逐客令了。
「我……」
程向東抬手示意了她一下，拿起響鈴的手機，接聽，「大木頭你到了？哦，那我過去找你，行，嗯。」
楊梅見他要出門，也只能不情願的起身告辭。
等她離開，程向東瞬間冷下臉拿起手機給孫世敏打電話，這種事情不需要跟他大哥說。
孫世敏正陪著另外一名她帶著的男星在外應酬，接到程向東的電話挺詫異的。
「向東有急事？」
程向東聽到了那邊嘈雜的聲音，開口道：「沒事，只是告訴孫姐一聲蘇導的那部劇已經決定用我了，他說會讓助理把合同發給你，到時候麻煩孫姐幫我把關了。」
「這事兒我聽楊梅說了，恭喜你。」
「謝謝，孫姐你忙吧，少喝酒對身體不好。」
掛了電話，程向東把楊梅的事情記在心上，剛剛他也是有點兒衝動才打算換助理，其實想想她的做法也沒什麼大錯，剛才也敲打過了，再給她一次機會看看。
這麼想著心情就好了不少，他換了衣服拿著鑰匙錢包出門，找男人去。
按照韓嘉木說的，他們兩個所住的公寓樓直接是前後對應的，如果韓嘉木站在他自己的卧室應該能看到他的廚房和客廳，這可真方便。
至於方便幹什麼，不可說不可說。
韓嘉木把房間收拾了一下后就讓幫忙的人走了，只有高成立給他安排的助理劉森森還拿著塊小破布這擦擦那擦擦，外加時不時看他一眼。
「劉森，你有事可以先回去。」見他總是偷瞄自己，韓嘉木也忍不住開口了，「我這邊能自己收拾。」
劉森森一聽他這麼說，立馬眉開眼笑的直起腰，「那韓哥我明天早上再過來？」
「不用，去試鏡那天再過來接我就可以。」韓嘉木不想被人打擾到自己看劇本背台詞，所以只能有點兒生硬的搖頭道：「你也多休息，去劇組後會很累。」
劉森森見他冷著臉語氣也淡淡的，其實心裡多少也有點兒慌。韓嘉木看著不太好相處，所以自己才會這麼小心翼翼，別看只是個剛剛簽了約的新人，可誰知道這新人會不會一炮而紅，他可是知道的高成立為他破例的事情。
不過既然對方自己要求，他也沒拒絕，只笑著點點頭回道：「那韓哥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我住的地方離這邊不遠。」
「好，謝謝，麻煩了。」他不是不會說客氣話，只是他說的客氣話也有點兒生硬，其實他很真誠。
劉森森尷尬的咧著嘴角笑，心說這也太怪了，為啥被謝謝了還是覺得有點兒冷呢？帶著疑惑離開，到了樓下大門的時候看到迎面走來的男人，雖然隔著茶色鋼化門看不清，但也能看到是個很帥氣的長腿男人。
這腰線可真高，腿真長。
腦袋裡有瞬間愣神，門被從外邊刷卡推開，看到他往外走還幫他把門撐住，劉森森趕緊道謝。
「不客氣。」
聲音也好溫柔，艾瑪，我怎麼還發花痴了！
劉森森被夜風一吹才腦子清醒，他剛剛居然像傻子似得對著個帥哥背影發獃，太蠢了！
程向東並沒多注意劉森森，他快步走進電梯，按了5層按鈕。
其實小區里的公寓都是二十多層，也不知道為什麼公司會把房間訂到這麼低，難道不怕有狗仔偷拍么，尤其他住的三層，太容易被拍到不該拍的東西。
得把窗帘換成最厚的那種，省得被拍到什麼不和諧畫面。
韓嘉木聽到敲門聲就知道是程向東過來了，他剛才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看到程向東從對面那棟樓的某個單元門出來。
程向東笑眯眯的看著給自己開門的男人，雙臂往前一伸直接原地起跳撲過去，摟脖子。
韓嘉木被他撲過幾次，已經能很好的把人接住並穩穩的站著。
「被人看到。」將門關上，忍不住皺眉瞪他一眼。
程向東笑嘻嘻捏捏他耳垂，這人的耳垂軟乎乎肉嘟嘟的手感特別好，一點兒都不像是長在他身上的。
「我這不是太想你了。」從他身上下來，脫了鞋往屋裡走，邊走邊摸下巴，「大木頭你這邊跟我那邊格局差不多，廁所位置不一樣，我想過陣子忙完了讓人來裝個浴缸，地方夠。」
「臨時住的地方，裝浴缸幹嘛？」把他脫在旁邊的鞋擺好，韓嘉木回身看他，「你都收拾好了？」
「嗯，昨天就弄好了，裝浴缸可以泡澡可以洗鴛鴦浴，」他嗤嗤的笑，在他瞪過來的視線下問道:「你這兒比我那兒亂些，要不去我那邊看看？你吃飯沒？」程向東其實挺想把人拉上床翻滾的，可他又擔心對方餓肚子，「你要是餓著別一會兒沒力氣可就影響心情了。」本來是關心人的話，從他嘴裡吐出來就帶了股賤氣，也是能耐了。
韓嘉木懶得理他，彎腰把箱子打開從裡邊往外拿衣服。
程向東也習慣他這樣冷淡的態度，撇撇嘴轉身打開衣櫃大門，幫他一件件往裡邊掛。
拋去兩人之間詭異的沉默，其實畫面挺和諧。
畢竟都是帥哥，動作也協調，如果被外人看到肯定會以為是小情侶剛搬家一起收拾愛巢。其實這都是假象，沒有情侶只有火包友，沒有愛巢只是單身公寓。
真相往往就是這麼的沒趣。
兩人配合速度挺快，皮箱里的衣服都掛好后程向東伸手把另外一個箱子也打開，想著把裡面東西拿出來幫著擺擺。
可他剛把手伸過去碰到箱子拉鏈，韓嘉木就冷聲道：「你別動。」
那語氣絕對不是想讓他休息的別動，而是箱子里有很重要的東西，不想讓他碰的別動。
程向東是誰啊，他那脾氣你偏不讓我幹嘛我就偏要幹嘛，你說別動就別動啊，我還就動了。
次啦一聲，拉鏈打開，在韓嘉木冰冷的視線下毫無壓力的把蓋子掀開。
他低頭一看，冷笑了聲，「呵，我還以為放著什麼無價之寶呢，原來是你把咱們小樂樂學弟的照片給帶來了啊，嘖嘖嘖，瞅瞅，瞅瞅，可真多。」
箱子里起碼放著十多個相框，每張都是韓嘉木跟呂樂的合照，還有兩張是屬於呂樂的單人照片，從小到大年齡層一看就能看出來。
程向東拿著手裡的相框晃了晃，對上韓嘉木那冷到極限的眼神，調侃道：「怎麼著，打算擺在床頭上睹物思人？你也不怕咱倆跟這兒上床的時候一抬頭看到再軟了？」
韓嘉木臉色一變，一步跨過來把相框搶走，輕輕放到箱子里后才冷漠道：「不用你管。」
「我管你？我是怕影響到我享受。」程向東狠狠的瞪著他後腦勺，眼裡剛剛的情意早就散的乾淨。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人真就是塊木頭，他就算再怎麼捂，捂熱乎了心兒也還是涼的，一撒手，不出多久的功夫那點兒熱乎氣就散了。
他就算天天捂著恐怕也沒辦法讓他整個人都屬於自己。
算了，挺沒勁的。
「看也看過了，時間不早我先走了。」程向東覺得再待下去恐怕他會控制不住情緒，乾脆開口告辭。
韓嘉木愣了下，轉頭看他。
雖然剛剛程向東說的話很難聽，可自己沒想趕他走。
程向東大步離開，沒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把門甩的震天響。
……
楊梅這天一大早來接程向東去劇組報道，今天是《唯愛》這部電影的主角定妝照拍攝，程向東身為新人又是劇中的男主之一，得早些過去，免得被人背後挑理。
程向東打從那天離開韓嘉木那裡后一直在家看劇本，台詞已經背的差不多了，只要蘇曉凡不臨時修改劇本他絕對不會出錯。
這兩天在家專心背台詞，連窗帘都基本沒拉開，黑乎乎的照不到光，楊梅過來接他的時候被他有些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
「你沒事吧？臉色這麼不好」
程向東撓撓頭示意她隨意坐，轉身去洗漱，「沒事，剛睡醒等我換身衣服就走。」
楊梅伸手把桌上散落的快餐盒收到垃圾桶里，又把他隨意扔到旁邊的劇本整理好，看到上邊畫的註解，她嘆了口氣，本來以為是個演技天才，其實誰又知道天才私底下用的功。
程向東刷牙洗臉換衣服的速度很快，不到十五分鐘就收拾妥當，只是臉色還不太好。
車上楊梅實在是很擔心，她怕在今天這麼重要的時刻程向東突然暈倒什麼的，估計明天就得被換掉。
感覺到她頻頻看向自己，程向東將茶色太陽鏡摘下來，笑道：「我真的沒事，臉色不好是最近沒曬太陽的原因，而且我覺得這個病怏怏的狀態更適合蘇導電影里的要求。」
「啊？」楊梅不解的看他，這跟電影有什麼關係。
程向東把眼鏡重新戴上仰頭靠著椅背，打了個哈氣，懶洋洋道：「我眯會兒，到了喊我，謝謝。」
楊梅點點頭坐正身體，想了想，拿出放在一旁的劇本從頭翻看，她還沒仔細看過裡邊的內容，既然給程向東當助理，怎麼著也得大概了解一下。
《唯愛》是雙男主一女主的電影，其實如果按照蘇導的意思，這部電影只有程向東一個男主，可投資方說了，你用新人當主角之一沒問題，可你要是按照性子來不把主要男女配角提成主角，那我們肯定不同意。
蘇曉凡也知道投資方的擔憂，所以就把劇本稍微改了改。
程向東扮演的角色內容不便，只是將其他兩人的戲份加重了寫，到時候片子拍出來什麼樣再看，剪多少留多少也是導演說了算的。
《唯愛》的故事內容其實很乏味，高中生陳超陽學習好長得好性格卻有些陰沉，幫里的其他同學不喜歡跟他接觸，久而久之他便被孤立起來。
吳老師剛從師範大學畢業，因為性格好被班裡的同學所喜愛，人也熱情，見到陳超陽每天不苟言笑的樣子就覺得他挺可憐，想開導他。一來二去，陳超陽看吳小莉的眼神越來越不對，有天放學陳超陽對吳小莉告白了，可吳小莉卻說自己有男朋友，是學校的體育老師高志偉。
陳超陽的嫉妒之心爆發，他偷偷觀察高志偉，發現了對方的秘密。高志偉也發現了跟蹤他的陳超陽，還意外的救了他，然後對這個長得好看卻陰沉沉的大男生也有了別樣的興趣。
相處的久了，陳超陽發現自己對高志偉也有些不一樣，可他又覺得自己這樣是在背叛吳小莉，很痛苦，整個人更加陰鬱。
直到某天，他撞見高志偉與吳小莉的親熱，徹底崩潰。
他覺得兩個他愛的人同時背叛了他，他不知道要怎麼繼續生活下去，或許只有他不在了才是最好的。
影片最後的畫面原本是陳超陽因愛生恨將兩人殺死後自殺，不過蘇導思來想去還是改成了陳超陽留下一封對兩人表白的遺書後跳樓，那兩人最後也沒走到一起。
據說《唯愛》是某個少年犯的真實故事改編，蘇曉凡當時聽完那名少年死囚犯的自述后就決定要拍下來。
楊梅看完劇本，雖然陳超陽的做法讓人唏噓，可沒來由的卻又讓人心疼。
只是想找個真正疼愛自己的人，無關性別，卻求而不得。
這劇其實不應該叫唯愛，應該叫錯愛才對。
車停在了劇組所在的拍攝現場外圍，楊梅把程向東叫醒，跟著他下車去找導演助理。
拍攝定妝照很簡單，這種校園劇的服裝不多，程向東雖然是主角也不過只有三套要換的衣服，大多數的時候他都是穿校服的。
造型師把他的頭髮微微打亂，劉海稍稍遮住眼睛，盯著他看了會兒后突然開口道：「太憂鬱了。」
程向東不太習慣有劉海擋著眼睛，下巴不自覺就往下壓，眼睛從頭簾縫隙中往外看，聽他這麼說還愣了下，隨後笑道：「凱哥別取笑我了，還是要你手藝好才行。」
被稱為凱哥的男人單手撐著下巴，嘖嘖一聲，「你這張臉配上校服，簡直了。」
程向東笑而不語，他也不知道要怎麼說了。
那邊化妝師美玲湊過來，手指在程向東臉上滑了下，驚訝道：「這皮膚也太好了吧，讓我在這種皮膚上上粉底真的是一種罪過！哦哦哦，看看那顆眼角淚痣，太完美了！」
程向東被她突然的一嗓子嚇了一跳，嘴角很隱晦的抽了下，這劇組的工作人員真的很喜歡大驚小怪啊！明明導演那麼淡定，為什麼別的后場人員卻是這種性格，之前給他拿衣服的服裝師也對他的身材狠狠誇了一通，讓他挺不適應的。
「美玲姐弄好了沒，蘇導讓去拍照片了。」蘇曉凡的助理王維推開化妝間的門，探頭問道。
「馬上，給我三分鐘。」美玲姐手裡拿著粉餅只在他額頭的位置稍微印了兩下，然後一挑眉，「純天然才是最好的，帥哥我看好你！」
「謝謝美玲姐。」程向東倒是對自己的長相很放心，能不往臉上抹那些亂七八糟的化妝品他求之不得。
謝了兩人後，他快步出去拍照，看到穿著墨綠加白色丑巴巴校服卻依然那麼帥的程向東，好幾個後勤的小姑娘都激動的不行。
「比董文成還帥啊！好帥好帥！」拿出手機咔嚓咔嚓。
「你剛才也說董文成帥，太善變了。」同樣咔嚓咔嚓。
「他是誰啊，是新人嗎，看著挺眼熟。」
「他你都不知道啊，你是不是不看網劇，那個《我的暖男校草》就是他演的，還有好幾部網劇，演的都特別好，叫程向東，盛景電影學院的高材生，校草，男神！」說道最後，兩眼放光，吸吸口水，「我以前一直覺得網路劇就是隨便拍來逗逼搞笑的，但是自從看了他演的那幾部以後我發現我錯了，我的眼光太膚淺了，男神就是男神，演憂鬱小鮮肉也一定沒問題！」
其他人跟看傻子一樣看她，都想說帥是真帥，但是吧，演技真的好？畢竟是剛出校園的新人，有待觀察，不過光是靠那張臉也能收穫不少腦殘粉。
程向東無視周圍人的視線，在看到跟蘇曉凡坐在一起正低聲交談的男人後，他沒有貿貿然湊上去。
等兩人說完話，站在旁邊等了大概差不多快十分鐘的程向東才開口道：「蘇導，董哥。」
董文成扭頭，看到程向東后雙眼中閃過亮光又很快掩飾住，抬手招招很親切的笑道：「小東快來這邊坐，別曬著。」
程向東微笑著點頭，往前走了兩步坐在蘇曉凡身邊，「董哥這一身真的很像我高中時的體育老師，很親切。」
「哈哈，你也不錯。」董文成抬手在他肩膀上拍拍，上下打量他。
蘇曉凡也對程向東的樣子很滿意，點點頭后問道：「劇本看的怎麼樣？」
「看完了，台詞也記的差不多了，蘇導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雖然看起來這部電影沒什麼出彩的地方，但他有信心，絕對會大賣。
有些電影賣的是演員的名聲顏值，有的電影賣的是導演的想象力和創造力，而蘇曉凡導演的電影賣的就是他的精益求精。他是那種為了一個鏡頭能繁複重拍十幾次甚至幾十次的人，拍完了一個鏡頭自己也會回放多次結合上一幕下一幕來看多次的人，所以跟蘇曉凡合作都知道，片場氣氛很好，蘇導從來不發火，他只會一遍又一遍的要求你再來一次，然後找到他覺得最合適的那一幕。
還有好多人在網上給各種電影電視劇找穿幫，結果他們發現，無論是不是考據黨糾結黨，他們在蘇曉凡的電影中一丁點兒穿幫瑕疵都找不到，也挺神奇。
蘇曉凡對程向東點點頭，雖然嘴角的弧度不大也能讓人知道他是在笑。
女主角魏思瑤化好妝后就開始拍定妝照，大家也打個招呼互相熟悉熟悉。
下午天氣漸漸陰了，蘇導一看馬上要求把機器架起來，趁著天好開拍。
也沒有什麼像樣的開機遺失，就這麼隨隨便便說拍就拍，特別任性。
電影拍攝挺順利，三分之一拍完后都基本沒出現大問題，蘇曉凡很滿意，對待幾位主演也和善許多。
這天早上又開始颳風，空氣悶悶的，天氣預報說今天會有暴雨。
程向東前一天拍了三場雨戲，這會兒有點兒低燒。王維來看他的時候說蘇導讓他休息好再去片場，他拒絕了，雖說今天沒他露臉的鏡頭，但是有露後背的戲，難道因為個感冒就不去片場也太嬌氣了。
「王哥我沒事，只是稍微有點咳嗽，咱們趕緊過去別耽誤蘇導拍戲。」
楊梅在旁邊拿著水杯和藥片，張張嘴想攔著到底把話咽回去了。
這一個來月吃住都在劇組，她眼睜睜看著程向東瘦了三斤，而且那張臉更是白的沒有血色。她問過程向東是怎麼回事，對方只說沒事，就是最近吃不好睡不好，估計是太久沒拍戲緊張的。
程向東去洗了把臉出來，拒絕了楊梅手中的藥片，「是葯三分毒，普通小感冒而已不要緊，實在不行了再吃藥。」
「可是……」
「哎呀梅子你就別可是了，王哥都等著急了，快走快走。」
……
《唯愛》第七十三幕4場，時間夜晚，地點酒吧後巷。
陳超陽跟蹤高志偉發現他居然在跟吳老師交往期間還在酒吧出入，這酒吧是城裡唯一的Gay吧，開始的時候他不知道，可等在門外看了好一會兒，發現進進出出的都是男人，有些男人的舉止特別親昵。
陳超陽從憤怒到疑惑，從疑惑到震驚。
他穿著印有高中logo的校服站在街角偷偷摸摸的觀察，他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咳咳！」
「卡！」
「咳咳，蘇導，咳咳，不好意思，從來。」程向東捂著嘴咳嗽，扭臉對蘇曉凡擺擺手，「我沒事。」
楊梅拿著保溫杯跑過去讓他喝水，程向東道了聲謝臉色發白。
董文成走過來單手在他額頭上摸了摸，皺眉道：「你都燒成這樣了還拍？」
蘇曉凡也走過來，剛剛在監控器中看沒注意，程向東這臉色實在是難看到了極點，「咱們進度很快，最近一段時間大家都累了，都回去休息兩天，」見程向東要說話，直接抬手在他胳膊上拍拍，「不要急於求成，咱們都休息兩天緩緩，你趕緊把身體養好不然更耽誤時間。」
程向東聽他這麼說也沒辦法再拒絕，只道了謝並向工作人員表示了歉意。
本來他長得就帥，平時人也熱情拍戲的時候認真，對組裡的所有人都很有禮貌，所以這邊的工作人員見他這樣更擔心了。
甚至有好幾個後勤的小姑娘偷偷摸摸把他現在虛弱的樣子拍了張照片，在自己粉絲不多的微博上發了條消息。
【心疼。】【配圖：程向東被董文成扶著，眉頭微皺。】照片有點兒模糊，看不清楚兩人的臉，只能知道是兩個高個子男人。
這消息沒人關注，她發的時候就知道，只是突然就想發了而已。
楊梅拿了大衣給程向東披上，想問問他要不要卸妝。
可程向東這會兒腦子暈乎乎的，再讓他去卸妝換衣服估計他能直接跪了，所以乾脆上車準備回家。
既然放兩天假那就回家歇著，劇組這邊的小旅社條件實在是不怎麼樣。
「你們回哪？」董文成送程向東上車的時候特意問了句。
「董哥謝謝你，我把向東送回家。」楊梅看了眼單手搭在眼睛上皺眉的程向東，知道他不舒服，語速加快道：「董哥你去哪，不如送你？」
董文成的經紀人昨天說要回公司開會，助理今天請假回家了，本來以為還是在片場結果導演突然放假，看著陸陸續續開車離開的其他人，董文成其實也不是很想留在這裡。
「行，我回月亮灣那邊。」他也不去卸妝了，直接上車關門。
程向東放下手往旁邊挪挪，道了聲謝。
「你這小子也太見外了，怎麼說也是一個公司的，我可是你前輩。」董文成抬手在他頭上擼了一把，「閉眼睡會兒。」
不用他說，程向東身體后靠閉上眼睛，車子發動沒多久他就睡著了。
怎麼回的家都不知道，迷迷糊糊的時候好像聽到了誰說話的聲音，他咳嗽兩聲，嗓子疼的厲害，嘴唇也乾乾的。
不舒服的動了動身體，被窩裡熱呼呼。
不知道誰用手壓了他一下，嘴唇碰到了涼涼濕濕的東西。
本能的，將喂到嘴邊的水吞下去。
董文成側身坐在床邊，將手裡的水杯放到一旁，楊梅趕緊把手裡的毛巾遞過去，「那個，董哥，要不然我來吧……」總覺得要是被別人看到董文成在這裡會出問題，畢竟這位是國內一線小生啊。
「沒事，你先回去休息吧，他一個大男人你在這裡也不方便，我留下就好。」毛巾疊了幾疊放在程向東額頭上，他把手裡的體溫計甩了甩，給程向東夾在腋下，順便壓著他胳膊不讓他亂動。
這屋裡的急救藥箱沒有電子體溫計，這種原始的水銀體溫計實在是很麻煩。
楊梅一愣，趕緊擺手，「那怎麼行，您也累了一天了，還是我留下吧。」
「反正我孤家寡人一個，在哪兒都一樣，別跟我爭了，你先回去，明天再過來替我。」董文成雖然語氣還是很溫和，可楊梅就是聽出了他話里的強硬。
她只是個小助理，惹不起大明星啊。
沒辦法，她只能答應了。不過出門的時候她就給孫世敏打電話把事情說了，對方沒說什麼只讓她好好回家休息，明早再過去。
韓嘉木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眼睛看著對面樓的一單元樓門，當看到楊梅一個人獨自離開以後，他的視線又移到了程向東家客廳的窗戶上，沒一會兒，有個陌生的男人從窗前站定，將厚厚的窗帘拉上。
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握了下拳，玻璃窗反射出他森冷的面孔。
自從上次程向東從他這邊摔門離開到現在，一個月了兩人都在各自忙碌，他昨天才從劇組回來，給程向東打了電話，對方說他還沒拍完戲，當時就聽出來那人嗓子不舒服，想再多問幾句電話卻掛了。
剛剛準備拉窗帘睡覺時，看到停在單元樓門前的商務麵包車，他動作一頓，鬼使神差的盯著看了會兒，就見先從商務車上下來個女的，然後下來的男人戴著口罩和帽子看不到臉。一男一女不知道說了什麼，那男人又進了車裡背出來個人。
就算不看臉光看身材韓嘉木都知道，被背著的人是程向東。
他當時猛的往前踏了一步，差點撞在窗戶上。
看著三人離開，然後沒一會兒程向東家的燈亮了。他看不到卧室那邊的情況，只能死死盯著客廳沒拉好的窗帘縫隙，結果這一等就是半個多小時，那女的獨自一人離開了。
韓嘉木死死咬了兩下后槽牙，轉身把放在床上的手機拿起來，給程向東打電話。
那邊響了很久才接起，說話的男人聲音有些陌生，「哪位？」
「你誰？」
董文成一愣，這聲音好冷啊，他看了看手機記錄的名稱，挑眉，「你找小東？他生病了正睡著。」
「知道了。」通話掛了。
董文成有點兒懵，這個被記錄成大傻子的男人好像沒什麼禮貌啊。
他撇撇嘴回到卧室，將手機放到床頭柜上。
床上，程向東因為發燒臉頰紅撲撲看著很誘人，他忍不住湊過去手指頭在他臉上戳了下，然後變成整個手掌貼著他熱乎乎的臉蛋輕輕摸了摸。
他的手有些涼，程向東唔了聲，感覺很舒服的往前湊了湊。
輕笑一聲，董文成彎腰，喊他：「小東？」
「嗯。」也不知道程向東是睡著還是迷糊著，反正應了他一聲。
他又往前湊了湊，離的更近些，能感覺到程向東鼻子呼出的熱氣，「知道我是誰嗎？」他的聲音有些啞，這張臉實在是太誘人。
「嗯……」程向東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好像要睜開眼睛，卻眼皮子沉重沒辦法做到，只嘟囔了一聲。
董文成沒聽到他嘟囔什麼，也不在意他說什麼，眼睛盯著他淡粉色的嘴唇，緩緩低頭……
砰！砰！砰！
房門被人很大力的砸響，董文成一下坐直身體，皺眉看過去。
砰！砰！砰！砰！砰！砰！
床上的程向東好像被吵到了，動了動身體。
董文成趕緊起身去開門，心裡懊惱著到底是誰大晚上還跑來壞他好事！
打開門，看到外邊站著的表情陰冷的高大男人，他愣了下，「你找……」誰字還沒說出來他就被很不客氣的推開，那男人邁著大步進來了。
韓嘉木只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就往卧室走，他記得程向東說過，他們兩個的房子朝向是一樣的，所以他的動作被董文成看在眼中就變成了熟門熟路。
「唉，你這是私闖民宅。」眼睜睜看他進了卧室，董文成趕緊轉身去追，還沒忘把房門關上。
看到床上躺著的程向東，韓嘉木第一反映是走過去在他額頭上摸摸，然後掀開被子把手往被窩裡伸，那動作自然的好像掀自己被窩似得。
摸到程向東身上穿著的衣服，他居然鬆了口氣，隨後冷著臉扭頭看董文成，「我是他朋友，謝謝你照顧他，現在你可以走了。」
「啊？」董文成被他這態度差點兒氣笑了，「你說是他朋友就是朋友啊，我又不認識你。」
韓嘉木也不跟他多說，動作粗魯的把程向東從床上拉起來，額頭上蓋著的毛巾直接掉下來被他拿起扔到旁邊，單手捏著他下巴，另一隻手在他臉上啪啪的拍了拍。
程向東迷迷糊糊睜開眼，看清面前的人是誰后哼了聲，「大木頭。」湊過去，臉在對方肩膀上蹭了蹭，「頭疼。」
「你先別睡。」強迫他歪頭看向站在旁邊的董文成，韓嘉木冷聲道：「這屋裡還有人呢。」
程向東腦子昏沉沉的，努力睜開眼睛，看到董文成的時候還反映了一會兒，才道：「董……哥？」
他往前走了一步，「是我，小東你發燒了，我跟楊梅把你送回來，我讓她先走了，我留下照顧你。」
程向東哦了聲，身體軟綿綿的往下躺，被韓嘉木一把摟住腰，「我照顧你就行，讓他先回去。」
「嗯，董哥回去休息吧，謝謝你。」說完，又閉上眼睛，好像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董文成看他那樣嘴角抽了下。
韓嘉木把人放下蓋好被子，在他臉上摸摸，「我去送他，等會兒回來。」
「嗯。」
「鑰匙呢？」
「桌上。」剛才楊梅開門的時候放到桌上了，他那會兒雖然迷迷糊糊的但是看見了。
還行，沒傻。這是韓嘉木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