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那個男人衣着雖然樸實,言談舉止皆是不同於常人,雖然他極力用質樸的表象來掩蓋自己的風采氣度,但杜承軒有眼睛,看得出此人非同一般。

杜承軒聽到謝沅沅親熱地叫那人一明哥,還親眼看見二人言笑晏晏,關係似乎很親密,直到那時他才明白過來,他絕無可能看着謝沅沅嫁為他人婦。

所以一打聽清楚那個叫趙一明的人有向謝沅沅提親的打算,但還在猶豫的時候,杜承軒簡直開心得要跳起來。

「那姑娘就那般好?」杜夫人有些不敢相信,她從未見過自己的兒子如此患得患失、失魂落魄的模樣,難道是那姑娘手段特別高超?若真是如此,她倒要好好收拾收拾這個不知天高地厚,敢撩撥她兒子的女人了。

杜承軒頓時眼中升起了星光,他含笑點頭,緩緩地道:「她很美,眼神清正沒有邪氣,她很勤勞,病了也捨不得休息,她很有趣……總之,兒子喜歡她,就是想娶她為妻。」

「一個鄉下女子,目不識丁,怎麼配做你的妻子?」杜夫人雖不是老古董,但門當戶對的古訓她認為是很有道理的,夫妻之間再多的喜愛若是沒有門第來作後盾,感情走到了後面一般不會有好的結局。

「她並非目不識丁,兒子與她聊天,她懂得很多。」杜承軒底氣不足地替謝沅沅辯解,他確實覺得與她聊天很舒服,但他未見過她寫字,他並不清楚她是否認字,雖然他心底相信她是會的。

「娘,兒子想娶她。若是能娶她,兒子願意收心,好好讀書備考。」

杜夫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這是她第一回感受到兒子的決心,孩子年紀大了,成親無可避免,她原本看中的倒是有幾家姑娘,只是想着承軒年紀還不大,想等兩年再提親,誰知這會他倒是給自己挑好了媳婦兒。那姑娘能讓承軒有積極奮發的動力,想來並非什麼狐媚妖艷的人,若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倒可以一看。

「成親事大,待我與你爹商議過後再作打算。」杜夫人準備親自去見見這個讓自己兒子失魂落魄的姑娘。

「娘。」杜承軒還想再催,他生怕被那個趙一明搶了先。

杜夫人臉色一沉,道:「她若對你有意,等等又如何,若對你無意,搶來又有何用?」她什麼人沒見過,兒子這般着急,必是感受到了競爭和不安。這種時候,正好看清楚那姑娘的人品到底如何。

「是。」杜承軒不得不閉嘴,再說下去若是惹惱了母親,事情就更難辦了。

杜承軒乖乖待在家裏等,煎熬了好幾日,杜夫人那邊才傳話過來,讓他過去。

杜承軒立刻來了精神,激動地跑到主屋,充滿期待地望着她,道:「娘。」

杜夫人嘆氣道:「我找人打聽過了,她爹尚在世時,曾與你爹爹曾共事過幾年,如今只剩孤兒寡母勉強過活,論家世是差了一點。」她阻止了杜承軒想要辯解的意思,接着道:「這些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從未向家人提及過你。」她這話說出來有點傷人,但是她寧願讓兒子看清真相,也不願意他一直蒙在鼓裏。

杜承軒卻不以為然地道:「也許她只是害羞,無論如何,兒子非她不娶。娘若不願上門提親,那兒子只能另作打算了。」

杜夫人有些生氣,她這個兒子真是有點走火入魔了,居然如此沉不住氣,她決定冷待他幾天,此事暫且壓下不提。她一方面加強了門禁,禁止他出門,另一方面開始着手打算萬一兒子鬧出什麼來,她要怎麼善後。

杜承軒哪裏待得住,他身手又好,一旦下定了決心要出去,誰還能攔得住。

好幾日未見謝沅沅了,此時他騎着馬,瞧著茶棚越來越近,瞧見茶棚里熟悉的身影,他的心立刻漲得滿滿的滿心歡喜。

跳下馬,杜承軒邁開長腿走了進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道:「你過來。」

謝沅沅嚇了一跳,待看見是他,冷淡地道:「放手,你想幹嘛呢。」幾日不見,他似乎清瘦了一些,眼圈發烏眼中滿布血絲,看起來有點嚇人。

杜承軒不由分說將她拉到灶間,窄窄的空間頓時顯得擁擠不少。

謝沅沅被他握得手疼,她用力去掰他的手,道:「你要做什麼?」

「沅沅,你嫁給我好不好?」杜承軒握住她的雙手,看着她的眼睛鄭重地說道。

謝沅沅被震驚到了,呆愣在了原地,之後才回過神來。她冷笑一聲,從他手中掙脫道:「我謝沅沅這一生絕不做妾,杜少爺,你愛玩找別人玩去,我可不奉陪。」當時他談論起三妻四妾的坦然模樣還近在眼前呢,莫非他以為對她好一點,她就會屁顛屁顛地乖乖給他做妾?作夢。

杜承軒連忙解釋道:「不是妾,不是。是妻子,正妻。」

謝沅沅這回是真的有點發懵了,她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道:「你、你瘋了吧?」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這麼做也太輕浮了。

「我沒瘋。我是真的對你動了情,沅沅,你來聽聽我心裏的聲音,你自然就會明白我的。」杜承軒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

隔着衣服,謝沅沅的手能感受到他狂跳的心,她慌忙拿開手,轉身背對着他,低罵了一句道:「瘋子。」

「對,我就是瘋了,我瘋了才會喜歡你。沅沅,你嫁給我,做我的妻子吧。只要你點頭,我娘立刻就上謝家提親。」杜承軒認真地說。

謝沅沅被他說得窘迫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這人怎麼這樣啊,之前他老往自家的茶棚跑,她還真以為是她家的碧螺春好呢,正喜滋滋地打算多收些茶葉回來……不過不管怎麼想,她也從不曾覺得她和這紈褲公子哥會有什麼交集,畢竟兩家門不當戶不對的,怎麼可能呢?

見她一副心亂如麻的模樣,杜承軒伸出了手,想將她擁入懷中。

忽然,一個人影跑了過來,一把就將謝沅沅從杜承軒的懷裏拉了出來。

謝沅沅則嚇了一跳,抬眼一看,卻見趙一明正憤怒地瞪着杜承軒。

「一明哥,你、你怎麼來了?」謝沅沅驚訝地問道。

「沅沅不會嫁給你的。」趙一明將謝沅沅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冷冷地看着杜承軒說道:「不勞你費心了,請回吧。」

一看到這個趙一明,杜承軒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沅沅怎麼就不能嫁我了?她已經是我的人了。」杜承軒嚷嚷道。

「你胡說什麼。」趙一明又驚又怒道:「杜承軒,你可別壞了沅沅的清譽。」

杜承軒笑了起來,痞痞地說道:「我胡說?你看看這是什麼。」

說着,他便從懷裏掏出一隻半舊的繡鞋,放在趙一明的面前晃了晃,說道:「我和沅沅自雨中相見便一見鍾情了,這便是信物。」

那日兩人在瓜棚避雨,杜承軒知道謝沅沅失了一隻鞋,後來等雨停了,他便專程去附近田裏摸鞋子。皇天不負苦心人,還真給他找到了,原本打算在成親那日拿出來哄她開心的,今天卻不得不先拿出來以示主權。

趙一明一瞧那鞋子便心下一沉,他認出來那的確是謝沅沅的繡鞋,鞋面的花樣他很熟,那麼漂亮鮮活的花樣子,只有她才繡得出來。

謝沅沅看着那隻鞋,又羞又氣,說道:「快還我。」

見她要搶那隻鞋,杜承軒連忙將繡鞋舉得高高的,謝沅沅忍不住也舉高了手。

因平日裏,她總不願意搭理自己,也不肯正眼瞧自己一眼,所以杜承軒很少看到她的正臉。這麼近距離一看,他覺得謝沅沅真是生得美極了。

兩彎淡淡的新月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眶上兩排濃密而翹長的睫毛不停地忽閃忽閃的,掃得杜承軒的心裏痒痒的,他不由得怦然心動。

見謝沅沅已經極度貼近,電石火光之間,杜承軒作出了一個大膽的舉動,他伸出手,理所當然地摟住了她的纖腰,還趁機在她香香嫩嫩的面上香了一口。如果繡鞋的存在還不足以成為她嫁他的鐵證,那麼就讓所有人都親眼看到,她只能屬於他一個人的。

「啊,你……」謝沅沅捂著臉驚呼起來,她作夢也想不到,杜承軒這人竟然無賴至此。

從一開始認定他是個紈褲起,到後來感覺到他應該跟其他那些表面光鮮,內里一包糠的紈褲子弟並不一樣,原來這些都是假的,他就是個紈褲、浪蕩子,不折不扣的惡人。

謝沅沅再一轉頭,茶棚里十幾位正在喝茶看熱鬧的鄉親們可都瞪大了眼睛,將這香艷的一幕給看得真真切切。

謝沅沅一呆,心中氣苦,捂著臉就大哭着跑了。

趙一明也被氣壞了,掄著拳頭就朝着杜承軒揮了過去。

可杜承軒看着玩世不恭的,但功夫也不差,當下就接了一招。接着,兩個大男人就在光天化日之下過起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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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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