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七十)

70.(七十)

謝初今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他已經連續三日未曾睡過一個好覺,每日披星戴月的出門,還得趕在朝霞升起之前回來,回來了還要看見這丫鬟伺候大爺的糟心一幕。

「喂,我說,那個誰,姓唐的大爺。」呸呸呸,他真是不爽到極點,連話也說不清楚了,「唐樓,你傷的是背又不是手,就不能自己穿衣自己吃飯自己擦臉么?真把我姑姑當成丫鬟使啊?」好傢夥,謝成韞是什麼人,是我堂堂十二都天大當家好么!連我都沒這待遇的好么!

唐樓就著謝成韞的手,優雅地嘬了一口湯,滿臉歉意地看着謝成韞,「阿韞,我這兩日好多了,阿今說得對,還是讓我自己來罷。」

夙遲爾看看謝初今,再看看唐樓,為難極了。哎呀,該幫誰呢?樓哥哥從小就對她很好,可是她又好喜歡初今哥哥呀。最後,小姑娘瞅了瞅傷得下不了床的那位,還是決定站在弱者的一方。「初今哥哥,樓哥哥可是受了很重的傷呢……」

「嘶!」謝初今瞪了瞪夙遲爾。

夙遲爾吐了吐舌頭。

「無妨,不用理會他。」謝成韞對唐樓道,繼續盡職盡責地履行「丫鬟」的使命。

「慢著!」謝初今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阿韞?!謝成韞,你啥時候變成阿韞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的不知道!」大爺的,我家白菜這是要被拱啊?!

謝成韞淡淡道:「他還叫你阿今呢!不過就是個稱謂而已,你一驚一乍些什麼。」說完,用筷子夾了片青菜送到唐樓嘴邊。

唐樓乖乖地張嘴接了,邊嚼邊想,唔,確實,不過就是個稱謂而已,看來還是不夠啊。

「我……」謝初今氣得半天說不出話,好不容易理清思路,竹筒倒豆子似的一頓噼里啪啦,「我一驚一乍?我一驚一乍?!你說你一個尚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天天和這麼一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不是摟就是抱的,便宜被他佔盡,你還要不要嫁人了?」

「你想多了。」謝成韞瞟了謝初今一眼,「再說,我幾時說過我要嫁人了?」

唐樓一怔。

「好好好,我想多了,我多嘴多舌,我多此一舉!」謝初今氣呼呼地扭頭就走,「行,小爺走了,懶得管你!」

夙遲爾趕緊屁顛屁顛跟上,「初今哥哥,等等我。」

「別跟着我!」謝初今惡狠狠道,加快腳步。

夙遲爾小跑起來,緊緊跟着。

煩人的尾巴,甩也甩不掉!「再敢跟着我,小心我揍你!」

「初今哥哥是個好人,才不會揍我。」

「去你的樓哥哥那兒!」

「不好,我才不要跟着他咧。」

「為甚麼?」謝初今沒好氣地問道。

小跟屁蟲甜甜一笑,「因為初今哥哥最帥啊!」

謝初今嗤了聲。

小跟屁蟲蹦蹦跳跳跑到謝初今前面,轉過身,背着手一邊倒退著走一邊道:「初今哥哥又帥,又聰明,又有趣。初今哥哥天下第一!」

「馬屁精!」謝初今嘴角勾了勾。

小跟屁蟲咯咯笑,「初今哥哥,你笑了。你應該多笑笑,你笑起來真好……」「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瞬間變了臉色。她的腳後跟被門檻絆了一下,身體直直地往後墜去。完了完了,今兒這頭是鐵定要摔破了……

謝初今眼疾手快上前伸手一撈,將夙遲爾拉進懷中。用力過猛,夙遲爾結結實實地撞在他胸前。

兩個人一下都怔住了。

謝初今納悶的是,他胸前這軟綿綿肉嘟嘟的兩團是什麼玩意兒!

夙遲爾疼得差一點兒哭出聲來,胸部像是撞上了一塊銅牆鐵壁,抬頭,眼淚汪汪地瞅著謝初今。

「你哭什麼?」謝初今被她嚇到,連鬆手都忘了,仍緊緊抱着她。

「嗚嗚嗚嗚,初今哥哥,我前面,前面疼,你能不能松一松?」

謝初今恍然大悟,臉刷的一下就紅了,觸電般放開了她。

夙遲爾毫不見外的當着謝初今的面,揉了揉痛得要命的地方。

謝初今一看,臉更紅了。「我,我,你,我去外面逛逛,你,你別跟來!」逃也似的跑了。

唐樓在謝成韞的精心服侍下,慢慢悠悠地用完了一頓飯,不知為何,額頭上冒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謝成韞從袖中抽出一方新帕子,給他擦了擦。

唐樓看了看她,似欲言又止。

謝成韞問道:「你想要甚麼?」

「可否勞煩阿韞替我打盆水來,我身上也全是汗了,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你想擦身體是么?」

「是,自昏迷那日起到今日,我還未洗過,實在是不能忍受了。」

謝成韞體貼道:「一盆水哪夠,我讓他們替你準備一桶溫水罷,你也好洗一洗。」

唐樓笑了笑,「還是阿韞想得周到。」

謝成韞走了出去,吩咐天寅。很快,天寅便拎了滿滿一桶溫水進來,將水桶放在了凈室。

唐樓進了凈室。

他將中衣脫下,露出上半身,想了想,留下了中褲。

謝成韞在外面守着,不一會兒,從凈室內傳出水花聲。過了不多久,便聽見唐樓在裏面喚她,「阿韞?」

「嗯?甚麼事?」她問。

「阿韞,能不能進來一下?」

謝成韞猶豫了片刻,沒有回答他。

「阿韞,背後的傷我看不見,我怕我不小心沾上了水,你幫幫我可好?」唐樓又道。

他的聲音帶着懇求的意味,還帶了一絲赧然。謝成韞心想,傲氣如他,若非實在為難了,定然是放不下身段這般低聲下氣求人的。

她低嘆一聲,走了進去。

凈室內光線不好,昏暗不明,空氣內瀰漫着稀薄溫濕的水汽,唐樓面朝她站在桶邊,手裏的浴巾還在滴著水。

他赤-裸著上半身,中褲被水淋濕,緊貼在他的腿上。她望了一眼,趕緊將目光移開。

見她進來,唐樓的雙眸一亮。

她低着頭默默地走過去,默默地從他手中接過滴水的浴巾,站到他背後,仔細地替他擦洗起來。

他勾了勾唇角,低眉淺笑,他的阿韞,害羞的樣子真是有趣。

她一直便是個認真的姑娘,不論做何事都沒有半點馬虎。

譬如此刻,她在他背上一寸一寸的細細擦著,小心翼翼地避開傷口。

她的手仍是一如既往地柔若無骨,與他記憶中的感覺無二,細細膩膩、嫩嫩滑滑的觸感,輕輕柔柔地撫過他,所到之處,引得他一陣酥酥麻麻,滑到哪裏,酥麻便傳到哪裏,像是星星之火,漸漸在他的後背興起燎原之勢,一發而不可收……

不知為何,他對着她,總是難以自持,總是會失了把握。

他漸漸地心猿意馬起來。

他想起自己曾在那一間幽暗的儲酒池中品嘗過的丁香小舌,香醇可口,柔軟清甜,如同一尾頑皮的小魚,惹人憐愛。若是此刻遊走在他後背的是那尾嬌巧可愛的小魚兒,又該是何等蝕骨**的滋味?

他閉上眼,不由自主地輕輕喟嘆一聲。身體裏面有什麼正在蘇醒,漸漸昂起頭。

「怎麼了?弄疼你了?」謝成韞緊張地問道,語氣有些懊惱,「我已經很小心了,還是碰到傷口了么?」

他沒有出聲,他不敢出聲。

自己此刻的嗓音中必定帶着濃濃的異樣,他怕自己一開口,會將她嚇跑。他好不容易才離她這麼近,怎麼能就這麼輕易把她嚇跑?他努力平復心緒,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見他默不作聲又站着不動,她頓時有些慌了,急急繞到他正前方,抬頭一看,正好對上他猛然睜開的雙眸。他的眸光,亮得懾人。

她受不住他灼人的目光,正要低頭。

他忽然上前一步,長臂一伸,一把將她的頭扣進懷裏,緊緊捂住,「別看!」阿韞,別往下看,那太不堪……

他卻不知,自己情急之下做出的反應,不僅沒有救他於水火,反而將他推入了更深的深淵。

在她的臉貼上他胸膛的同時,她的唇也貼了上去,她微微動了動唇,那嬌嬌軟軟、溫溫熱熱的感覺傳到他身上,是那樣明白無誤,引人狂亂。

霎時間,他腦中有什麼轟的爆了開來,再不受他掌控……

那已然蘇醒的與那已然昂揚的,便又不可遏制地拔高了幾分,拓展了幾分。

這下,連謝成韞也發覺了。因為,她突然就被什麼給頂了一下,被膈著了……

她的臉騰地就紅了,一直紅到了耳後根,火燒一樣。

她下意識地用力一推,將箍着她的人一把推開,愣了愣,奪門而出。飛快跑到屋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如擂鼓,無法平息。

唐樓盯着她離去的方向,眸光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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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家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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