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北方以北
炎門北方是黑岩城，而順著崎嶇的山岩一路向北通往的則是人跡罕至的炎門禁地，這裡存在著最古老最危險卻也是被封印得最牢固的位面裂隙——炎門。
不同於一般人的臆想，這裡既沒有熔岩遍地烈焰呼嘯的恐怖環境，也沒有自地獄深處傳出的咆哮嘶吼，甚至就連人們早已習以為常的地獄氣息難以察覺得到。如果那些整天亂嚼舌根誹謗守門人一族獨享大頭的傢伙來到炎門禁地的話，一定會漲得臉紅脖子粗，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因為這裡的地質別說是珍稀，就連炎門一般的礦區都比不上。
在這裡唯有一文不值的貧瘠山岩荒土，什麼地獄火焰花、赤色精華、黑曜石結晶統統都只是存在於那些人的臆想之中。事實上，這裡的情況的確是出乎大多數人的預料，但細想之下卻又在情理之中。
作為炎門最重要的位面裂隙，可以說這裡關乎著所有人的安危，這一點已經有了歷史上兩次惡魔入侵的前車之鑒。所以不想再重蹈覆轍的守門人一族這幾百年來對於封印的加固與維護可以說是始終不輟，做到一絲不苟，甚至就連滲透過來的地獄氣息都被點滴不存地清除掉，而周圍受地獄氣息影響的地質也在這幾百年間被一點一滴地凈化恢復成尋常的土地。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避免災難的再一次發生，可惜，即便守門人一族已經盡到最大的人力物力心力做到堪稱完美的防範，但是在他們的目光之外，超出他們所能觸及範圍的因素卻在發酵，些微波及的影響便讓守門人一族幾百年來的努力付諸流水。
很殘酷，但這就是現實。
這場無妄之災打破了炎門並不繁華卻也算是安穩的生活，成千上萬的地底人在滾滾蔓延而來的地獄焦土面前哀嚎痛哭著化為灰燼，地獄烈焰在一個個聚居點升騰，惡魔咆哮響徹炎門的頂壁，家園被付之一炬，靈魂被抽取折磨。
一切的一切都在燃燒，宛如人間地獄。
毀滅的烈焰席捲大地，看上去無可阻擋，像是要將所有生機都摧毀殆盡。但在它的前方矗立著一座黑色的雄城，於是他們理所當然地被擋住了，因為那是黑岩城，而她的主人是鎮守炎門千年已久的卡蘭家族。
比惡魔還了解惡魔，人們是這樣稱讚守門人一族的，所以只要敵人是來自地獄的惡魔，他們便沒有理由不獲得勝利。
然而！這裡的戰局早已無關緊要……
在卡桑爾的北方，在黑岩城的北方，在炎門禁地的北方，往北再往北，當視線被綿延的山脈所隔絕之時，眼前出現了光……
迷濛而清晰的光芒，宛如無處不在，看上去顯得矛盾而又自然，無法遮擋，也無法消除。蒙蒙微光與地底世界的頂壁籠罩下的熒光有著本質上的不同，即便是再眼拙的人看到都會打從心底感到其中的差異，可以意會，卻無從言說。
籠罩著綿延山脈的不僅僅是無處不在的微光，還有絲絲縷縷宛如霧氣般的陰影，它們在微光之中蔓延翻騰，如同雲海般擴散，詭異的光芒與陰影交織在一起，但兩者始終和諧如一，卻又互不影響，處處透著矛盾與悖逆。
而在山脈之間橫亘著大量的破碎山體，這些原本或是高聳或是雄偉或是厚重的高山，此時卻宛如被小孩子推翻的土堆一般填滿了各個山谷與鞍部，最讓人感到離奇的是一部分山體像是被巨力衝撞粉碎解體，而一部分則依舊保留有如同刀削斧鑿般的平整裂口。
一片狼藉的破碎山體之間埋葬有萬噸巨岩，也有被震散如同粉末的沙土池，在陰影與微光籠罩下，也有一些低矮而幸運的山體幸免於難，依舊保存著完好的結構，只是它們原本的模樣也已經看不清了，不是因為光影的遮蔽，而是其上盤繞攀附著一根根粗壯碩大至極的樹藤與根須。
土壤與樹根，若是縮小百倍放在哪裡都是很平常的，然而巨蟒一般的樹根穿行在破碎山體之間，纏繞著綿延山脈，如此駭人聽聞的一幕卻只能讓人感到頭皮發麻、脊背生寒。
不知從那裡探出的樹根猶如活物般漫無目的地穿行在破碎的山體之間，每一次甩動翻騰都會掀起漫天的巨岩碎石，伴隨著這些龐然大物的活動，瀰漫在山脈上的陰影也隨之波盪著擴散開來，陰影與黑霧在蔓延，而污穢與混亂不斷滋長。
轟隆隆！
猶如雷鳴的山體坍塌聲本應響徹四野，然而聲音卻在黑霧之中變得激蕩而混亂，並且根本無法跨越過迷霧的邊界。如果白煌他們在這裡便會發現，這裡的空間處於一種極度危險的狀態。
如果說，作為地底世界與尼伯龍根的一個重疊空間，腐化之地的情況是一種緩和的水乳交融的話，那麼此時此刻，於北方以北，這光暗交織、巨型樹根與污穢混亂蔓延之地，便猶如一塊鑿入地底世界空間的楔子一般，粗暴而危險。
自尼伯龍根侵入的力量讓這裡的空間變得極度不穩定，但同樣也是這股強絕的力量鎮壓著，讓空間處於一種瀕臨崩潰的平衡。就像是這塊「楔子」鑿入地底世界后依舊在一點一滴地向前擠壓著，不斷擴大缺口的同時，填補著這塊空間的「空缺」。
可以預想，當這股力量遭受到越發強烈的規則排斥之時，必然會被位面本身以各種形式所驅逐，或許是正面爆發的規則碰撞，也或許是藉助位面內萬靈的力量。而一旦平衡被打破，後果可想而知。
地底世界的空間本就千瘡百孔，以致於這個位面的地理構造、生態環境惡劣而異常，如今這能夠覆滅卡桑爾的危機無異於雪上加霜的一刀。然而這樣的一幕並不僅僅只是出現在卡桑爾。
在常人無法想象的虛空之中，一道瘋狂深藏的冰冷眼神正透過不斷閃現的虛幻屏幕觀察著這個滿目瘡痍的位面，一道道指令自他口中發出，試圖將地底世界拉入毀滅的漩渦之中。
「為何如此心急，『默示錄』計劃的時機並不完美。」一道溫和動人的女聲帶著浸透心靈的美好自阿比蓋爾身後響起。
無視那能夠讓神明都為之迷戀傾倒的動人聲音，阿比蓋爾冰冷的白色眼眸深處閃過一絲複雜難名的情緒，他沒有回答身後之人的疑問。
只是心中自然而然地泛起最真實的聲音：「毀滅吧！紅世！在那個人歸來之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