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預感

隱於諾亞的神秘人正將魔掌悄然地伸向整個地底世界，而白煌等人依舊毫無所覺，在聽凱格爾簡要地講述了炎門的情況之後，幾人決定迅速前往那裏再商議下一步的行動。

夜空要找的東西跟這次惡魔入侵是否有關？會不會被波及、摧毀？抑或她要找的是一個地標、物品、還是非物質性的東西？這些都不明確，對於一位「女神」的心血來潮，克勞德和芙妮可不會有半點忽視，更別說白煌了。

而讓他們有些意外的是，死裏逃生的凱格爾在了解到他們的意向之後，竟然提出了隨行的請求，這無異於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逃出龍潭虎穴，剛喘口氣就又跑回去送死。

凱格爾話音未落，他的一眾手下弟兄就滿臉激動地大聲勸諫，當然也有高呼著要一同跟隨的。

「都給我閉嘴！尤其是你！維爾勞德！嗓門那麼大幹嘛！還有力氣乾嚎，就給我快點帶着剩下的兄弟趕往維爾贊！」從驟然安靜下來的場面就可以看得出凱格爾平日裏的威望。

「我提出的請求本就是無禮至極，你們還想讓我難堪嗎？！我跟隨幾位傳奇或許還能發揮點作用，你們如果真想要幫上忙就給我有多快滾多快地去維爾贊請求支援！」

凱格爾鎮住手下后並沒有自顧自地繼續下去，因為如果那樣做才真是對幾位傳奇的冒犯，從這裏便可以看出這位領袖人物不僅心思縝密，在為人處世方面也不像那些刀頭舔血的人那麼粗放。

在徵得白煌他們的同意之後，凱格爾才放下心來將信物和準備好的情報交給自己的左右手羅曼，並簡單地囑咐了幾句。與維爾勞德這個腦力裝滿肌肉的傢伙不同，羅曼有着讓凱格爾能夠放心託付的獨當一面的能力。

類似戰死或者失去行動能力的情況兩人早已探討過，所以沒有多言，在凱格爾跟隨白煌他們離開后，羅曼也帶領着剩下的人手迅速趕往維爾贊，就連同伴的屍體都沒有掩埋，如此爭分奪秒的時刻，眾人都是沉默不語，儘可能地保留着體力，忍着悲痛，行走在寒風之中，用力邁向前方。

羅曼等人得以暫時遠離戰火，而一向冷靜自製的凱格爾卻因着心中忽然湧現的情感當起了一回撲火的飛蛾。或許事後，他回想起來會給自己貼上一個「衝動魯莽」的標籤（當然前提是他能活下去）。

不過，人的一生總會有那麼幾次犯二犯傻的時候，年輕的時候不衝動，難道得等老了，釘在棺材裏，用腐朽的聲音吶喊嗎？

呼嘯的寒風讓凱格爾一瞬間泛起的複雜心緒變得冷靜下來，而且逐漸從震驚中恢復，他實在是對於這幾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傳奇那層出不窮的手段開始感到一些麻木了。

身為一隻「撲火飛蛾」，他現在真的是飛在空中，只不過是被一種他從未見聞過的飛龍所載着。

碧色的豎瞳、細長扁平的頭顱、暗色的橢圓鱗片加之壯碩修長的身軀和翼翅，這無疑是一頭夜行性的夜影叉尾龍。雖然沒有召喚巨龍，但克勞德還是解散沙獸，選擇了這種擁有着絕佳暗視力和飛行速度的亞種飛龍作為代步工具。

眾人一路向東而行，很快就離開了以乾枯灰色為基調的灰角。乘着寒風，從高空俯瞰，展現在白煌幾人面前的是一條通向視線盡頭的道路，那便是漫遊者路徑。

說是道路，卻也只是相對於一般的荒地平坦了許多而已，跟大陸上各個國度的商路和官道自然沒得比，畢竟這是一條「自然」形成的道路，從名字上便可以想像得到，在過往的歲月之中，有多少旅人游商在上面留下了足跡，日積月累之間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裏就有了漫遊者路徑這樣的稱呼。

正應了那句老話，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自然也就有了。

看着出現在視線內的漫遊者路徑，凱格爾臉色微變，因為在這條熟悉的道路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黑點。即便由於距離的關係，他看不太清楚，卻也能夠判斷出那並不是逃亡中的人類。

此時的漫遊者路徑上，一支規模龐大的惡魔軍團正踏着滾滾煙塵向灰角的方向前進，大量的小鬼亂糟糟地充當基層的雜兵炮灰角色，夾雜在其中的則是體型龐大的角魔督軍，再往後則是誇塞魔、塔利魔，甚至是血魔和恐魔，不過軍團之中並沒有體型巨大的戰爭巨獸，而且也沒有看到多少飛行生物，看起來像是七拼八湊的雜牌軍團。

距離太遠，凱格爾能力不足，但白煌卻能夠感知到下方隱隱傳來的一頭大惡魔的氣息，雖然並不算強大，卻也是貨真價實的傳奇，這大概便是這支軍團能夠集結起來的原因。

有那麼一瞬間白煌生出了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的想法，只要軍團之中的大惡魔一死，這群雜牌軍多半會四分五裂，成為一盤散沙。不過這個想法終究只是一閃而過，不說四分五裂的惡魔軍團是否會弄巧成拙地轉變為更大的麻煩，從凱格爾口中得知的信息可以判斷，這樣一支惡魔軍團還不至於對一座地下城造成太大的麻煩。

收回目光，白煌望向掩沒在重重山嶺之後的炎門的方向，地底世界的高空一如既往的黯淡，蒙蒙的微光並不能驅散這種壓抑感。而赤火嶺后泛起的如火光暈象徵的可不是光明、蓬勃和希望，被群山所包裹的炎門在升騰而起的火光之中像是一座熾烈的熔爐，散發着毀滅氣息的火光燃燒着的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是一幕幕包含艱辛的安穩與和平。

不知為何，白煌的目光彷彿能夠透過重重空間，看到許多虛幻的光影，裏面有着模糊的線條，閃爍不定的碎片，大多毫無意義，或者說是無法理解，但偶爾似乎會閃過一些零碎的畫面，有人類、有惡魔、有建築、有單純的風景、有平和的日常生活、也有驟然掀起的混亂廝殺。

這些突如其來的線條、碎片和畫面在白煌雙眼中掀起一股信息風暴，讓他有種目眩神迷的感覺。眼瞼反射性的一閉一張，一眨眼的功夫，剛才的異常彷彿只是白煌的錯覺。

自回到地底世界后心中越發強烈的躁動讓白煌雙眉緊緊地擰在一起，他深吸口氣，盡量平復著難明的心緒，同時伸手摸了摸夜空的小腦袋，安撫著這個像條泥鰍似地在他懷裏不斷扭動的小傢伙。

他有預感，一種說不清是好是壞的預感。

或許下一秒，他，就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