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變化
黑岩城東南聳立著一座城中堡壘，這裡守衛森嚴，平時也人跡罕至，畢竟誰也不會沒事到一座監獄附近瞎晃蕩。是的，這座毫無美感，純粹以堅固實用為要點設計的堡壘是黑岩城用來關押禁錮惡魔的監獄，只是這幾天，這裡的老住戶卻多了一批新鄰居。
其實說是新鄰居也不對，畢竟他們之中有些人曾是這裡的看守。
此時，位於堡壘深處守衛最森嚴的地下監牢中，幾個赤發赤眼的人類正被散發著森寒氣息的特殊鎖鏈死死地束縛在隔離的單人牢房之內。儘管渾身動彈不得地被禁錮在厚重的石台或是鐵刑架上，但這幾個明顯神智失常的人依舊竭力地掙動著，那股瘋狂勁像是要把自己的皮膚和肌肉都活生生絞碎在那森寒的鐵鏈之中。
他們面容扭曲，怒睜的雙眼流淌著污穢的黑泥，看不到半點理智，一陣陣不似人聲的嘶吼自他們喉嚨深處傳出，比最兇惡的野獸還要讓人頭皮發麻。
安潔爾·卡蘭還是第一次覺得惡魔的咆哮是那麼動聽，當然那是跟現在這陣折磨著她耳朵和心靈的嘶吼相比。這種分不清高亢尖銳還是低沉喑啞的嘶吼聽久了就感覺像是夢魘一般籠罩在她心頭，讓她幾欲作嘔。
「現在！可以告訴我！這些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卡爾看守長還有其他族人為什麼變成這副鬼樣子！」強忍著怒火與內心的不安，作為監獄的四大看守長之一的安潔爾正質問著一個面沉似水的中年男人。
由於天賦異稟的「防火女」佔據著主導地位，千百年來守門人一族逐漸形成了女尊男卑的女權氏族，所以即便面對加穆這位地位崇高手握實權的總管，安潔爾依舊敢問這種質問的語氣跟他說話。
安潔爾的聲音幾乎被淹沒在那些怪異噁心的嘶吼聲，但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可以聽到，加穆的確聽到了，而且也認為安潔爾作為看守長有質問的資格，不過他的回答卻不能讓這個脾氣暴躁的更年期大媽滿意。
「不知道！？」安潔爾尖銳而憤怒的聲音在監牢中回蕩，但還未等她發作，加穆冰冷的眼神直刺她的心底，讓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內心充斥的怒火迅速消退。
冷靜下來的安潔爾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雖然有她本身就暴脾氣的原因，但其中也有那怪異嘶吼的細微影響。不過這種微弱的影響在她有意識地抵抗之後就無法對她構成任何威脅，可她畢竟是一位看守長，是最接近傳奇的存在，如果換了普通的看守，能否輕易地抵抗這種影響？
按捺下內心的種種疑惑，安潔爾再次開口說道：「我需要一個解釋，而不是這三個字。」
加穆聞言，眉頭擰在一起，似乎在思考著如何跟安潔爾解釋發生的事情，他看了對方一眼，轉身示意後者跟上。
「這或許是一種瘟疫，一種詛咒，也可能是其他東西，我不知道，而且族內的其他人也沒有誰能下一個定論。」
安加爾知道加穆口中的其他人必定包括所有傳奇，這讓她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似乎超出了她的預料。她見加穆惜字如金，便也一言不發地跟在他身側，向著另一處監牢走去。
經過熟悉的過道，安潔爾見到了另一位看守長鐵面，常年帶著一張冰冷的鐵面具的這位神秘看守長就連共事的安潔爾也很少與之交流。不過加穆帶她來可不是為了改善她的人際關係，他帶著安潔爾走到一個特製的牢房前，開口說道：「卡爾他們之所以變成那樣就是因為這種怪物。」
安潔爾吃驚地看著牢房內那頭面目全非的惡魔，儘管她的身軀外貌變得扭曲而且破破爛爛，但安潔爾還是認出了這是一頭魅魔。只不過原本妖嬈迷人的身段被怪異的樹藤所纏繞，身體扭曲猶如麻花，像是一個被熊孩子擰爛后再生生串在一起的的驚悚人偶。
噢，這樣的「傑作」如果被海姆學院那群死宅術士看到，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血淚盈眶，自戳雙目，恨天不公，恨地無情，說不定還會性情大變，轉職當牧師去呢。
總之這是一頭***是真正意義上的爆開了）麻花腰、四肢扭曲的魅魔，安潔爾憑著多年的經驗還是能夠判斷得出來的，但是這具屍體上纏繞著的樹藤和遍布的污穢黑泥，她可就從未見過。
「這是……惡魔？」
加穆知道安潔爾話語中的意思，她是在問，眼前這樣的怪物是否還能歸類到惡魔的變異種上去？
答案顯而易見，加穆搖了搖頭，異常肯定地回答道：「不是！」
「如你所見，這頭魅魔身上那些樹藤一樣的東西才是她還能夠活動的原因，一旦將它消滅或者分離開，這具屍體就會崩潰。」
安潔爾面色凝重地看著牢房內的怪物不斷揮舞著殘存的樹藤抽打著四周，卻被無形的屏障所徹底隔絕開來，就連聲音都無法傳出，能夠全面地觀察和記錄裡面的各種變化的唯有牢房的看守者鐵面。
但即便沒有聲音和氣息傳出，安潔爾也能夠感覺到這種怪物的瘋狂和凶戾，卡爾他們的瘋狂行徑簡直與它如出一轍。
「這怪物是從哪裡來的？數量規模呢？是人為造物還是……」安潔爾的問題很多，但心中的不安和泛起的疑雲同樣濃重，對此加穆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丟給了她一份詳細的戰報，便轉身離開了這座監獄。
需要他安撫或是交流的人還有很多，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原本還算穩定的局勢變得撲朔迷離，甚至可以說是岌岌可危，作為一個未雨綢繆的遠見之人，加穆知道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而變化帶來的總是動蕩和混亂，所以在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之前，他必須穩住人心，讓族人開始適應這種變化。
否則……
身如疾影掠過長空，加穆環視著這座千年古城，心中憂慮著這古老的輝煌是否有可能會毀滅於旦夕之間。
加穆試圖在變化之中尋求改變，然而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的，在炎門北方，足以覆滅整個卡桑爾的危機已經在醞釀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