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堂姊,你幾時是變性人,我怎麼不曉得?」夏瑜不明白堂姊自言自語在說些什麼,而且堂姊明明是女的呀!她要變哪裡,胸部嗎?

嗯!是有點平,該動隆乳手術。

「我說笑的你聽不懂呀!你堂姊是標準美女,走在路上一片狼嚎聲。」她揉捏堂妹的蘋果臉。

感覺頭頂上的天空晴朗許多,肩上的壓力一空,夏春秋回頭一看,巨大的鐮刀和俊美的黑羽男子不見了。

「堂姊,你會不會太水仙了。」自戀。

呼,終於走了。心情一放鬆,夏春秋手一勾,勾住堂妹的脖子。「走,吃麻辣鍋去,別忘了你要請客,今天不吃到嘴巴腫起來不停嘴。」

「堂姊……」夏瑜大聲的求饒。

「鬼月還幫我接案,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你當我改行吃素了。」她的放假月泡湯了。

被拖著走的夏瑜發出待宰豬崽的慘叫聲,渾然不知道剛和死神錯身而過。

是夜。

靜悄悄。

習慣夜生活的夜貓子上網和網友組團打怪,午夜十二點過後才正精彩。

而白天睡太多,到了夜晚反而睡不著的夏春秋享受著二十五度的空調,腰上蓋著一條小毛毯,露出瑩潤的小腿和十根胖嘟嘟的腳趾,就著一盞小檯燈,聚精會神的看著三百五十頁的原創小說。

她看得很認真,幾乎是入神了。

一絲月光,很細很細的月光,像是偷吃乳酪的老鼠,以不合常理的速度靠近床邊。

照理說以窗框的角度,月亮最多照到床角就停住了,不可能再攀升,更別說悄然無聲的爬上床頭。

可是看書看得入迷的人兒渾然不覺有異,她坐久了有點腰酸,便翻身趴在床上繼續看。

月光長腳似的遊離過化妝台,再漫步般的巡視幾十坪的空間,仿梨花木的高腳花架、古色古香的雕花屏風、羅馬風格的紗帳無風自動了一下,波斯地毯有兩處凹下去又彈回原樣的男人大腳印。

無聲無息的,有一道無形的影子在走動。

天花板上的空調發出不協調的異聲,看得正起勁的夏春秋根本懶得抬頭,她用眼角瞄了一眼,見空調仍吹出涼爽的風便不再理會。

耳邊有冷風拂過,覺得有點冷的她直接拉起被子蓋上,身體一暖和就不冷了。

二十七歲的她其實像個小女孩一樣頑皮,她在床上吃著烤得酥脆的餅乾,一邊喝著冰涼的現榨果汁,兩條小腿往上一弓,邊前後擺動,邊哼著歌,日子過得很悠哉。

突地,好像有什麼爬過她腳上。

「蟑螂?」

夏春秋飛快的翻身,拿起厚厚的小說準備打小強,但卻什麼都沒看見。

「難道是我的錯覺?可明明有東西……」她心裡發寒的前翻后找,整個床鋪被她翻遍了才住手。

也許是跑掉了吧!她想。

看了看床頭櫃的鬧鐘,時針指在一,還是沒有睡意的夏春秋決定把整本書看完,反正她明天無事可以睡到中午。

於是她又趴下去,不安分地搖晃著腿,農曆七月的事不多,她不多動一動容易長一身肥肉。

驀地,她僵住。

隱隱約約地,她聽見男人的低沉笑聲。

「誰在笑?!」

無人回答。

「樓上那兩位應該睡了呀!笑聲也不像他們。」燒肉便當花了重金請人設結界,她住了幾年也沒事發生,放心放心,靈異事務所再安全不過了,根本不用擔心。

是嗎?

幽幽然地,很輕很輕的聲音響起,剛要繼續看書的夏春秋忽然寒毛一豎,毛骨悚然的坐起。

「不要吧!這麼嚴密的結界你也進得來?」是她弄錯了,拜託,她不想和死神打交道。

人類的小玩意兒也想難得倒我。

「天哪!真的是……」是他?!

夏春秋很想當場倒地裝死,但是這拙劣的把戲瞞得過熊,卻瞞不過收割生命的死神。

「我說過總會找上你,你躲什麼躲,再會躲能躲得過死神的追緝嗎?」不論在哪個旮旯,他都能一把揪出。

「我沒躲呀!死神大人,我是自覺容貌不佳怕驚嚇到你。」不認命成嗎,人家的鐮刀比她的脖子粗。

「驚嚇?」

這句話像是取悅了性子冷硬的死神大人,一縷縷幽明月光如同妖魅,一點點凝聚,一道闇暗如墨的身影逐漸顯現。

剎那間,整個空間彷佛被巨大的黑暗給佔領,即使開著一盞燈也覺得光線變暗了,空間像受到擠壓也小了許多。

夏春秋後背貼著牆,呼吸有些不順暢,喉嚨很緊,緊到吞咽困難,她抓著書的手都有些變形了。

高大,森寒,死亡氣息,潮流一般的龐大壓力,淹沒、箝制、濃濃的血腥味,以及一股清涼的薄荷味……

薄荷?

腦子驟地一清的夏春秋面有疑色的看向驟然靠近的男人,不解一個大男人身上為何會有薄荷味道。

她心裡的疑惑很快獲得解答。

「讓你醒醒腦,省得嚇死了。」還沒逗過癮這小老鼠,一下子就弄死了有什麼意思。

「死神大人,我很清醒。」她就是怕呀!蓋著棉被還是手腳發冷,想尖叫著奪門而出。

看她被子下的身子顫抖不停,覺得有趣的冷冽男子長腿一跨,直接躺上她造價二十萬的名牌席夢思大床,一手於後腦墊著,一手拿過她的小說。「你看似膽子很大,其實膽小如鼠是吧?小春秋。」

都二十七歲了還被叫「小」,似是長輩的口氣卻擺明是嘲諷的調戲,夏春秋面癱了三秒左右,舌頭有些不靈活。

「是呀!我……我膽子很小,這也怕那也怕的很沒出息的。呃,死神大人光臨寒舍也沒什麼好招待,吃點餅乾吧!」

「讓我吃你吃剩的?」冷眸一眯,似有無數的風暴在醞釀著。

「沒有、沒有,我拆包新的給你,這是網路票選前三名的手工巧克力餅乾,瑞士進口的黑巧克力,我排了三個月才買到這一箱,請你品嘗。」夏春秋非常殷勤的獻上貢品。

死神也有個「神」字嘛!不能拿香拜,起碼送上點小小心意,不求他庇護,只求他少來光顧。

夏春秋緊張的拆不開一包用棉繩系綁的餅乾袋子,純手工的包裝很精緻,小巧可愛的紙袋外繪有阿爾卑斯山脈,山腳下有牛低頭吃草,牛腳旁是正盛放的阿爾卑斯山櫻草。

她很急,但越急手的動作越不伶俐,拆了幾回還在奮戰中,她對自己的慌亂很生氣,怎麼這麼不中用,不就是個死神嘛!有什麼好怕的。

可是她還是怕呀!這世上有幾人真正見過來自幽冥的奪魂手,終其一生,甚至到死也見不著吧!

而那位人死也不想見到的冥界大哥就躺在她床上,神色愜意的枕著她的鵝絨枕頭,骨節分明的大手翻著她的小說……嗯!那雙手還真好看,很有魄力,強悍的手。

她吞了吞口水,想像著那掐住她脖子的情景,應該不用一分鐘她就死了吧!不是死於缺氧,而是斷頭。

越想越害怕,她身體都僵硬了,沒死也快嚇成半個死人。

一句話解救了她。

「我沒打算殺了你。」

「死神大人英明。」老實說,她鬆了口氣。

「你的時辰未到。」死亡冊上沒有她的名字。

她脆弱的心往上一提。「那我還剩多少壽命?」她終於拆開包裝,趕緊奉上。

兩次得見他老人家,表示她命不長的意思?

「不知道。」這款巧克力的味道很獨特。

「你為什麼不知道,你是死神耶!」東方有鬼差,西方有死神,專管人間的亡者……等等,死神怎會跑到東方人的地盤,他不會走錯地方了吧?

「支援。」

「嗄?!」她好像聽到奇怪的字眼。

「你們東方的人口太多,有幾十億,是我們那邊的好幾倍,鬼差不夠用,向我們借調。」他也不願意越界收魂,平日的業務已經忙不過來了,還要加重工作內容。

「你……你怎麼偷聽我心裡在想什麼,太不道德了,偷窺狂!」忽然驚覺有異,夏春秋一手把胸口捂住,想避免被透視,一手指著他。

冷冷的聲音如冰風暴侵襲。「你這根指頭在幹什麼,指向我鼻頭嗎?一下子膽大,一下子無膽的小春秋。」

「我叫夏春秋,不是小春秋,死神大人可以叫我小夏。」小春秋像是被嘲笑長不大。

「賽巴斯克·史汀。」

「啊?」什麼意思?

「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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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包靈媒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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