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進擊的模擬板塊

7.進擊的模擬板塊

?過去的他非常窮,劫富濟貧卻沒濟過自己。

燕淮鎮的茶館子聽書都是按時辰收錢。隔一段時間就有小二來要銅板,不給的就請出去。要罷了錢,說書先生才會開下一段。所以他每天要少吃一頓或者兩頓飯才能省下錢,去她的茶館里坐幾個時辰,而且只能坐在最靠後的位置,連壺茶都不敢點。

但是看她在台上眉飛色舞地講故事,他就高興,怎麼餓都值了。

人前,她是一講起書來,便兩眼放光、眉飛色舞的先生。而人後,她時常放下身段,跟請來的武旦、小生學戲,還甘願給人家跑龍套。偶爾店裡忙時也會幫小二收銅板,穿著肥大的麻布衣服、肩上搭著抹布,也掩不住俊秀的長相跟窈窕的身姿。

從她十五六的時候,他就喜歡聽她講書。那時她還小,一雙杏眼裡全是水嫩嫩的稚氣,可大段大段的話本子背得溜,講起來也字正腔圓鏗鏘有力,難免惹人憐愛。朝朝暮暮迷戀,他渾然不覺,如今她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眼角眉梢的嬌俏隱在一縷淡然中,一顰一笑間卻也多了幾許風韻。

暖風襲襲,將她額間碎發撫得更加柔和。

他的眸子也跟著深了幾分。

想來那時,她當然算是燕淮鎮的一個大紅人。但她從沒什麼架子,本是老闆娘,管著這麼一大攤子生意,卻比自傢伙計還勤勞肯干。來聽她講書的人里不乏有官宦商賈,給的賞錢也多,她卻始終對貧富一視同仁。

時光一晃而過,轉眼間他對她已仰慕甚久。注目七載,饒是知她待人如何和善,他亦從未敢鼓起勇氣上前搭個話茬。一來他知道自己面相太凶,難免戾氣深重,肯定不會討她歡喜。二來,他過著這般居無定所,朝不保夕的日子,哪有資格去打擾她風生水起的生活?

可來到這兒之後,託了那塊金絲楠木的福,他竟能夠她親手做的美食,這可是方圓百里那些富商巨賈都沒享受過的待遇。

只可惜她染了怪疾,輕易不能開口說話,更是不能講書了。但她平日對那個許央只是嗯嗯啊啊,對他卻是一開口就五個字,這讓他難免的就心潮澎湃起來。

「我——」喉嚨不知何時變得乾涸。他潤了潤嗓子,低聲問:「我能幫什麼忙么?」

程梓月本想搖頭拒絕,可望見他眼神里滿滿的誠懇,於是精緻的下巴改變線路,微微收回,她點了點頭。

方才與他開了口,字數餘額從27變成了22。

但她居然並沒後悔把字數用掉了,甚至覺得這成就都是他帶給她的,他理應有這樣的待遇。

她彎下腰低頭打開櫥櫃,松垮的衣領間一片旖旎。

拿出盤子交到他手上時,那塊木頭的臉已經紅了個通透,連耳根都火辣辣的。

她沒太在意,也沒有刻意收住嘴角的笑紋,將餅剷出來,小心翼翼放進盤子里,盡量不碰到他的大手。

木頭兄大概是特別喜歡蔥油餅,中午吃了好多好多,撐得坐不下去了。到了晚上他還說想吃,程梓月就把剩下的又回鍋炸了一下給他。

吃完沙拉,她開了微博客戶端。白天她坐地鐵的消息也傳開了,原始那條微博應該是第一眼認出她的那個女孩發的,說她貌美膚白大長腿,在人群里特別出眾。只可惜一張照片都沒有,底下大片大片說遺憾。

程梓月沾沾自喜了一小下,又去搜白應寒。只是並沒有他被找到的消息。

木頭自告奮勇替她收拾碗筷,她便關了門在卧室的空地練功。到她洗漱完畢,木頭兄還一直坐在沙發上喝茶,那定力和打坐一樣。她猶豫了一下,回手把房門給關上,上了鎖,才爬上床睡了。

雖然知道她肯定會這麼做,但如此高樹的心防還是叫他隱隱地泛起失落。他緊跟著也起身把燈關了,蜷著腿抱著她給的空調被窩在沙發上,闔上了眼睛。

嘴裡還隱隱的有點蔥香味兒,他轉眼又幸福得一顆心都要爆炸了。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跟她睡在同一個屋檐下,摸摸她坐過的沙發,感慨萬千:如今他不再是躲在暗中窺探的那一方,而是可以大膽直視她,與她完全平等的人。

腦海里,她毫無防備的睡顏揮之不去。那抹牽挂沉甸甸的,匯聚在體內越攢越多。他倍感燥熱,索性將內力馭在耳朵上,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變得愈發明晰,來平復體內的悸動。

第二天,程梓月很早就醒了。她攤在床上刷了一下微博,瞬間感慨了一句:娛樂圈兒這東西,還真是瞬息萬變。

因為今天的熱搜已經變成了#怎麼嫁給蘇沉#。

仔細瞧了瞧,程梓月才發現,蘇沉是盛途選定的逗破蒼穹宣傳片的男主,要演跟玉相宜青梅竹馬的小公子厲泫。

掀起軒然大波的,正是蘇沉拍攝的一張真正的宣傳照。

白衣墨發,目若朗星。蘇沉深情地望著鏡頭,伸出修長的玉指,那動作彷彿在呼喚相伴千年的愛人。畫面的右邊配了一行顏筋柳骨的大字:相宜,我等你。

程梓月悻悻地把點開的大圖關掉,心裡呵呵一笑:盛途這招玩兒得真高。一句相宜我等你,就好像在那些傳「玉相宜人選已定」的人頭頂敲響警鐘:男主在這,女主懸而未決,再造謠者,拉出去杖斃。

她感慨了一下:如果她運氣好,這位姓蘇的90后當紅小生就要跟她對戲了。只不過,她要是真跟蘇沉演了對手戲,今天有多少人想嫁給他,以後就會有多少人想砍死她了。

於是她沒起來洗臉刷牙,而是躺在床上直接給開啟了「戲如人生」模塊。原因很簡單,許央說得對,既然不能控制輿論,那就好好準備,給自己交份滿分的答卷。

選擇劇本的時候,她對著《燕淮寒俠志》幾個字好久,還是把它劃過去,選了長篇話本《花木蘭掃北》里的一個小段來模擬。

導演自然還是鄭啟石,而男一號,與花木蘭義結金蘭又相知相許的校尉金勇,她當然是選了蘇沉。模擬的這一段正是決戰前夜,木蘭與金勇飲酒三杯,許下婚約。

這一小段劇本台詞並不多,可木蘭一系列的感情變化詮釋起來卻不大容易。

花木蘭十年征戰,已是貴為將軍。女兒家的心思早已在鏖戰中、沙場上給磨沒了。唯有這個一直陪伴他的男人,還能在她平靜如水的心裡激起些漣漪。而這漣漪不能深,也不能淺,只能發於眼眸,止於唇間,最終,消逝在背水一戰前的悲壯中。

上陣打仗的武旦她演過許多,楊八妹、穆桂英,甚至孫二娘都不在話下。因而出演花木蘭這樣的角色,對於她來說已不算難事。兩條過後,她自信已經演得栩栩如生。

「得勝班師之日,便是我們婚慶之時。」

她右手緊緊抓著蘇沉覆著鎧甲的手臂,眼神中脈脈含情,有痴迷,有期許,最終化為一團烈火,卷著凌厲的鬥志熊熊燃燒。

「cut!」

鄭啟石拎著一卷劇本走過來,看了看程梓月的手,又抬眼看了看蘇沉,面無表情地說:「蘇沉,剛才這條拍得太不錯了。不僅這眼神濃情蜜意得沒話說,連握刀的動作都這麼鏗鏘有力,簡直神來之筆。」

程梓月頓時驚了:這評價也太高了吧?

可瞧著蘇沉這表情……

耷拉著嘴角趁著臉,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好像絲毫高興不起來?

鄭啟石轉身走回去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再來一次,燈光準備。」

不是特別到位么,怎麼還要再來一條?難道是她演的不行?

燈光跟鼓風機都到位后,跟著他的口令,程梓月再次抬起手來:「金大哥,得勝班師之日,便是我們婚慶之時。」

「cut!」鄭啟石再次站起身,臉上已現慍色。他幾步走過來,伸手一把抽過蘇沉手裡的刀:「握得這麼緊,還真是有大將風範。」

程梓月徹底明白了:這位鄭導是個反話狂魔,誇得越狠,說明演得越差。

模擬了不知道多久,她愈發能摸清鄭啟石的癖好。別看他面試時一副鄰家大叔的和善模樣,其實他在某些地方非常嚴格,譬如說,演員的手。

他很喜歡從手部開始給特寫,再將鏡頭拉遠。對演員手指骨節的每一個細微抖動,他甚至都近乎於偏執。

而那位蘇沉則在拍攝過程中學乖,常刻意將手藏在程梓月身後。丟掉的特寫畫面,他則要通過跟她搶面部鏡頭追回來。

程梓月原先只常常唱戲,戲里的走位,每一步的長短,至一顰一笑都是早規定好的,分毫不能差。然而拍起這種東西,變數太多,她一時間完全沒法適應,導致拍攝時一直是蘇沉在統領全場。

從模擬中醒來后,她坐起來想了想。現在當務之急是過終面,如何與蘇沉對戲的事兒可以稍後再煩。

那麼這一周的時間,她一定要把所有指法練到爐火純青,甚至出神入化。

順便,還要將那本繁體的《逗破蒼穹》給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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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書天後請閉嘴[古穿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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