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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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多捨不得,假期終於到了尾聲。

臨走前一天,徐媛提議去大柵欄里的中國照相館照一張全家福。

「我也去呀?」回屋后,王嬌傻乎乎的。剛才徐媛在餐桌上不停囑咐她和容慧明天穿漂亮一點。王嬌想起來就有點羞澀,話說她還沒嫁過來呢。

「怎麼,你害怕了?」容川坐在床上,後背倚著床欄,眼中笑意濃濃。就喜歡看女友小臉通紅扭扭捏捏的樣子。

「不是害怕,是害羞。」王嬌糾正,「現在只是戀愛,還沒結婚,就一起照全家福好嗎?」

容川眯起眼睛,笑容沒了,「什麼意思,你是說,你有可能成為不了我們李家的兒媳婦?」

王嬌挑挑眉,意味深長地斜睨他,「誰知道呢,萬一某人變心,我就變成別人家的兒媳婦了。」話音未落,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待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已被容川狠狠壓在了身下。他怒氣沖沖地吻住她的脖子。哦不,是咬!王嬌吃痛,卻又不敢叫出聲,怕隔壁的徐媛和容慧聽見,只能緊緊咬住嘴唇。

見她真的很痛,容川放輕了力道,不過大手還是不規矩的在王嬌身上四處點火。王嬌象徵性的反抗了一下,然後就乖乖投降。快回連隊了,兩人心裡都清楚再像這樣肆意纏/綿的機會不多,所以都大膽起來。

昨天晚上,容川照例抱著被子偷偷跑進來。起初還是正人君子,從後面溫柔地抱住她親吻。可吻著吻著,他忽然像變了一個人,動作愈發放肆。把自己的衣服全脫掉不算,還要脫王嬌的。王嬌當然不同意,死死揪住身上的秋衣對他控訴:「你耍賴,不遵守承諾!」

容川嘿嘿笑,紅著臉求道:「好阿嬌,我說話算話,絕不跨越雷池一步。但,但是,今天咱們就那樣睡吧。」

「不行!」

「求你了……」他壓在她身上,露出委屈的表情,像個買不到玩具的小孩子。王嬌最看不了他這樣,母愛情結瞬間爆發,「好吧好吧。」她扭扭捏捏地同意,但提出一條,內~褲不能脫。容川當然說行,然後喜滋滋地開始忙活。

人想往上走很難,但墮落起來很快。王嬌覺得,容川墮落的速度簡直可以用火箭形容。

「不能脫衣服!」見他行車熟路的犯壞,王嬌壓低聲音抗議道。「現在是白天,阿姨和容慧還在隔壁,萬一有事叫咱們出去怎麼辦?」

「再穿上唄。」容川才不怕麻煩。伸手把窗帘蓋嚴實,一邊忙活一邊說:「咱倆穿衣服速度快,不會耽誤很久讓她們猜測。再說了,你以為媽媽不知道咱們每天在屋子裡幹什麼嗎?」他壞笑,拉過一條厚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王嬌擰不過他,手狠狠掐他腰一下,容川不含糊,假裝吃痛「哎呦」叫一聲,然後吻住王嬌飽滿的嘴唇。兩人身子滾燙,像蔓藤一樣糾纏在一起。一些聲音被厚厚的棉被阻隔。容川依舊信守承諾,不越雷池一步,王嬌心疼他,嘴唇抵在他通紅的耳畔說:「如果想,就做吧。」

容川聲音低啞,強忍著什麼:「不……」

「真不?」她用指甲輕划他後背。「後天就回連隊了,機會不多,自己好好把握。」

一瞬間,容川覺得自己要炸了。這種誘惑,是男人就受不了!容川在內心中大吼一聲,干!

重重喘息間,王嬌覺得自己像木偶一樣被容川擺弄著,他的動作時而輕柔時而猛烈。過了一會兒,他說:「阿嬌,我……準備好了,你呢?」

王嬌差點笑噴了,故意沉默半響才嬌羞地「嗯」了一聲。

容川嘿嘿笑,然後用力抱緊王嬌,就在兩人準備好迎接偉大時刻的千鈞一髮之際,忽聽容慧站在客廳高喊一聲:「哥,嫂子,一會兒舅舅過來,你們倆……趕緊出來啊!」

王嬌差點死過去,想聰明的容慧一定什麼都知道了。心中鬱悶那,無處發泄,只好揮起拳頭捶在肇事者胸前。「都賴你!丟死人了!」容川臉上也發燙,抓住女友的小粉拳,吻一吻低聲安慰:「怕什麼,都是自家人。」輕咳一聲,假模假式地對容慧應道:「知道啦,我們這就出來。哎呀!回去要帶的東西太多,收拾不完呢!阿嬌,把那本歷史書給我拿過來。」

你就瞞天過海地裝吧!王嬌翻一個白眼。

「哥,需要幫忙嗎?」容慧站在門口乖巧地問。

容川撐起身子,火辣辣地視線在王嬌潔白如玉的身上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不了……我自己能行。」王嬌笑,兩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她聽到他低嘆一聲,近乎發誓那樣說:「阿嬌,你這輩子都是我李容川的女人,別想跑。」

第二天,吃過早飯,一家人就去了開在大柵欄里的中國照相館。

因還在特殊時期,王嬌與容慧沒敢穿得太鮮艷,棉襖里是顏色低調的花格褂子。拍照前,王嬌把容川送的粉色塑料發卡別在頭髮一側,容川細細看了看,驕傲地說:「嗯,倍兒漂亮!」

正是春節,照相館比平日忙碌,拍照需要等待。

站在王嬌身旁的是一對剛做父母的年輕人,今天是帶著孩子來拍滿月照。小傢伙生的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王嬌逗他時,他已能咯咯地笑。小臉紅撲撲,像秋天曬熟的蘋果。待夫妻抱著孩子進到裡面拍照時,容川小聲對她說:「咱們以後生一個更漂亮的。」

小時候,王嬌聽過一段相聲,講的就是在特殊時期照相館里發生的趣事。當時有幾項規定,拍照不能笑,不能穿鮮艷衣服,不能化妝,拍照時有固定動作,什麼拿著紅纓槍啊,捧著紅寶書什麼的。

所以沒進攝影棚前,王嬌還琢磨了一下他們四個人一會兒拍照時,誰拿紅纓槍,誰拿紅寶書誰又一臉虔誠做出革/命接班人的樣子。哈!想那畫面一定有趣極了,王嬌噗嗤笑出了聲。容川站在一旁,淡淡撇她一眼,「這麼高興啊?若是以後拍結婚照,大牙會不會掉?」

王嬌瞪他一眼:「要掉也是你!」

容川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笑道:「如果能天天和你抱在一起睡,我寧願牙齒全掉光。」

不過進入攝影棚后,王嬌就長舒了一口氣。儘管角落裡擺放著紅纓槍,綠軍裝等充滿革/命時期特徵的道具,但攝影師傅招呼他們在相機前站好時,沒提什麼要求,只跟徐媛商量四個人怎麼站。

徐媛最後一次來照相館是容慧剛出生時,她和丈夫還有容川一家四口照了一張全家福。那時運動還沒開始,所以照相也沒那麼多規矩。現在還是特殊時期,徐媛不敢冒昧,對攝影師說:「一切聽您安排。」

攝影師笑道:「哎,也沒什麼可安排的,您是長輩您坐中間,三個孩子一字排開站後面。男生站中間。對了!四位同志都佩戴主席像章了嗎?」

「帶了。」徐媛指一下自己和孩子們胸前閃閃發亮的像章。然後攝影師笑眯眯地招呼他們在藍色的背景布前站好。容川昨晚比較鬧騰……所以頭髮有一縷不太乖順,衝天翹起來。王嬌用梳子加唾沫幫他捋了半天才總算服帖。

王嬌邊捋頭髮邊小聲嘀咕:「頭髮跟人一樣不聽話,到處惹是生非。壞死了!」

容川摸摸鼻子,一臉委屈,輕聲反駁:「哪裡是到處,不許污衊我,明明只跟你在卧室么……」

他倆在那兒嘀嘀咕咕,攝影師不明所以,對徐媛說:「大姐,你真有福氣,看他們兄妹關係多好。不想有些人家,孩子長大了,彼此的關係反而疏遠。見面也沒話說,生分的很。」

容慧噗嗤一笑,兄妹?後轉念一想,對啊,情哥哥,情妹妹,感情能不好么。

徐媛看了王嬌和容川一眼,然後拉過容慧的手,欣慰地一笑:「知足者常樂,我現在很想幸福。」

照相時,容川偷偷拉住王嬌的手,兩個人都有點小激動,畢竟是戀愛后第一次合照。那個年代,照相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普通人家根本買不起相機。去故宮遊覽玩時,兩人本想在護城河邊留影紀念,可一問價格立馬打了退堂鼓。王嬌想,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等78年改革開放后,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她和容川還會有很多很多的合影。而且,是彩色的。

回來的路上,容慧忽然說要去新華書店買詞典。因為容川和王嬌第二天就要坐火車走,徐媛怕他們累,就讓他們先回去了。回到大院時,正好碰到紀如海的車,他讓司機停下,打開車門下了車。

「紀伯伯。」容川笑著打招呼。

紀如海拍拍他厚實的肩膀,笑道:「又長個了,這回真是大小夥子了!邊疆果然鍛煉人。」然後目光落在王嬌那裡,笑容依舊掛在臉上。

「紀伯伯,這位是我的女朋友,王阿嬌。」容川大方地作介紹。

「你好,小王同志。」紀如海笑著伸出右手,很正式地打招呼。

「您好,紀伯伯。」王嬌多少有些意外,關於這位英雄,她在兵團時就從其他知青那裡聽得一二。後來容川和容慧也跟她講了一些。當真是金戈鐵馬的一生。本以為這樣一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肯定是嚴肅,不好接觸的。卻意外發現他和藹可親的要命,就像鄰居家性格溫和熱情的老大叔。

紀如海仔仔細細地看了王嬌一眼,然後很欣慰地點點頭對容川說:「川子,回到兵團以後好好照顧王阿嬌同志,在生活中不許耍花花腸子。有矛盾了,要以女孩子的想法為準,不許欺負她!」

「是!請首/長放心,保准完成任務!」容川俏皮地敬了一個軍禮。待紀如海上車走後,他才有些懊惱地對王嬌說:「這次回來太忙,每天都安排了很多事。明年吧,咱們回北京后先去紀叔叔家看他。」

王嬌撅嘴,紀如海當然沒問題,可是……「我有點怕那個沈阿姨,你說,她會歡迎我們兩個一起去嗎?」

「為啥不歡迎?」容川不理解地皺起眉頭,拉過王嬌的手緊緊握住,「你是我女朋友,是我的愛人,關係光明正大。她歡不歡迎的咱們也得一起去。」又摸摸她頭,安慰:「沒事,有我呢。再說,紀叔叔在家,紀北平也在家,沈阿姨就算不喜歡咱們,也不能說啥。」

第二天,他們臨出發去火車站前,周耀暉忽然找到容川。

「川子,幫我把這封信交給雨晴。」

容川笑:「終於想清楚了?」

耀暉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哎,你說的對,我是個男人,應該大膽邁出那一步。這幾年也苦了雨晴,我插隊地方的通訊不便利,兩個月才看見一次郵遞員,你跟雨晴說,如果收不到回信,不是我沒寫,是郵遞員沒來。」

容川笑道:「既然都邁出那一步了,還用得著我說什麼嘛?你在心裡寫清楚不就好了。」

耀暉點頭,紅著臉,「都寫了,都寫了。這不怕雨晴不相信我的話么。你也知道,這幾年我總是騙她,讓她已經不相信我了。」嘆口氣,又苦笑道:「如果她鬧情緒,你幫忙勸勸她。北大荒勞動也挺辛苦,她從小身體不好,我怕她為我倆的事傷透腦筋毀了身體。」

容川無奈地搖搖頭:「耀暉哥,難道你還不清楚?對於雨晴來說,你每個月多給她寫幾封信,在信里多說點甜蜜的心裡的話,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補藥了。還有,人的信任是有限度的,雨晴一直相信你,是因為她愛你。耀暉哥,人家姑娘都不怕,咱一個大男人怕啥呢!勇敢一些。」

耀暉心中一陣感動,緊緊抱住容川的肩膀,「川子,我會勇敢的!你在邊疆好好的,明年我爭取還回北京。咱倆再好好聊。對了,帶上王阿嬌同志。那天挺對不起她,明年我好好補償。」

屋子裡,王嬌正蹲在地上對行李箱做最後一邊檢查,容川晃蕩進來,如往常一樣,先從後面抱了她一下,親親臉頰,然後把耀暉交給他的信夾在里側那摞書中。王嬌問:「耀暉哥給的?」

容川點點頭,一五一十告訴她剛才自己和耀暉說的那些話。

王嬌想了想,然後說:「我覺得周耀輝這人性格捉摸不定,尤其對愛情,對雨晴,似乎心意不夠堅定。那天如果不是你勸他,想必他不會給雨晴寫這封信。這對雨晴太不公平了!容川,你在男生宿舍住,好多事你都不知道,其實雨晴常常在夜裡一個人躲在被子里哭,估計就是為他傷心呢。結果,他還唯唯諾諾,怕這個怕那個,哪裡像個男人!」

容川理解她的憤怒,揉揉她頭髮說:「這件事,耀暉哥確實做得不對,可他原來並不是這樣的人,都是家庭變故所致,再加上去那麼偏遠地區,從前所學的知識根本無用武之地。你知道嗎,耀暉哥一直想做莫泊桑那樣文豪,可是他現在勞動的村莊,幾十戶人家,識字的不到3個人。可以說,他跟那些人,一點共同語言都沒有,想說心裡話都不知找誰,很痛苦的。」

「我知道他痛苦他不容易,可既然當初決定與雨晴分手,如今又反悔算怎麼回事?」

容川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王嬌:「阿嬌,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耀暉哥愛著雨晴,雨晴也愛耀暉哥,有情人應該終成眷屬,你不說幫忙,咋還棒打鴛鴦?」

王嬌嘆口氣,知道以容川積極樂觀的性格,理解不了什麼叫「當斷則斷」。其實,在感情的世界里,也有退一步海闊天空的說法。耀暉和雨晴雖然相愛,可這幾年的分別以及耀暉的不確定,已然讓這段感情蒙上了陰影。何況又是相隔甚遠的異地戀。不穩定因素太多,再加上耀暉那個搖擺不定的性格,以及家庭變故帶來的心理創傷,都讓王嬌覺得這不是一個值得託付終生的男人。王嬌怕雨晴吃虧。不如現在就斷了,省的以後更傷心。

長久沉默中,王嬌獨自檢查完行李箱。起身正要去廚房洗手,容川忽然拉住她胳膊然後往懷裡一帶。

「生氣了?」他有些懊惱。

「沒有。」

他捧起她的臉,仔細瞅一瞅,「還說沒生氣,嘴巴都撅起來了。」輕輕啄一下,「別生氣了,剛才是我態度不好,我向你道歉。這事就算告一段落吧,今後我也不攙和雨晴和耀暉的事了。他們愛咋地咋地,反正我幫過就是了。」

王嬌欣慰地笑一下,伸手雙臂環住他的腰。兩個人細細吻了一陣,然後他把她緊緊摟在懷裡。哎,這幾天時時刻刻吃糖,回到兵團可咋整?王嬌把頭靠在容川懷中,體會他胸膛的溫暖。「容川,我們會分開嗎?」

「當然不會。」他很篤定地,「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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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獻給七零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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