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三戲「周瑜」
麩子酒挺好喝，喝得人心裏象抹了蜜一樣的甜，喝得人眼睛燦燦的閃爍著開心的微笑。開始還不十分明顯，現在我與余師傅走在路上，有點象在彈棉花，高一腳低一腳前行，心頭的熱血直往頭上涌，附近山上露出了紅紅點點的映山紅，我不由想起了電影《冰山上的來客》中的那首歌，情不自禁的高聲唱了起來：
花兒為什麼這樣紅，為什麼這樣紅
紅得好象燃燒的火
……
我們走到場部，老遠見文書辦公室的門開着，余漆匠趕快縮到一個隱蔽處等我去「交涉」。付文書仍一幅昔日文書的派頭，老氣橫秋的坐在那張椅上辦公。看來，他這個「副場長」本職工作還不如我的事多！其實，他不一定死守在辦公室的，有時候一些人有急事找，見辦公室門關着，會在場部四周呼喊。一般事情不急的，上午不見門開，他們就會下午來。
瓊文書，你回來啦！事情辦好了嗎？
辦好了！謝謝你這幾天幫忙！這幾天事情多嗎？
還是有點多，主要是文書這個崗位事太雜！瓊文書，真看你不出呀，你有幾下子的！
看我不出？我有幾下子？
場部一朵紅玫瑰，沒想到是被你穩穩的摘下啦！我還真佩服林娟辦事老道，每次到你這裏來都帶上幾個隨從，故意這樣遮人耳目，她還掌握了你房間的鑰匙！你好厲害呀，她一進場就被你撈到了！好啦，我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吧！
付場長說完，取下那串辦公室的鑰匙替給我，就慢悠悠的出去了。小理我趕快揮手，要那個縮在屋角的余漆匠過來，油漆會議室那些椅子的具體價錢，胡場長早就與我定好了的。他的意思是兩千塊錢包干，還要包括會議室的門窗。他仔細算了一下，這個價錢比較合適。茶場是國營企業，不會虧待做手藝的人。如果油漆工不幹，就另外找人，另外找人困難，可以適當讓點步，但懸殊不能太大。公家的錢也不能大手大腳花的。胡場長實在是個細心人，什麼事都跟我考慮周全了。我等余師傅奔進辦公室，我還想逗下他。我故意兩手一攤：
可能沒有希望。他不同意。我也沒有辦法。
他愣愣的望着我，足有一分鐘，臉一下沉下去，突然發起火來：
我就知道這個姓付的不是個玩藝兒！他事事處處跟我作對！跟我過不去！我與他無冤無仇，他為什麼要這樣！
余師傅，消消氣，我們有話好說，有理不在聲高嘛。我們先到會議室去看看，出來呀，還站在那幹什麼？
他剛走出辦公室，我就將門關上，徑直朝那邊大會議室走去，不管他是不是跟我來。我反回頭一看，他還是跟來了，而且一個勁的在暗笑。當我打開大會議室門時，他就哈哈大笑出聲來了！
原來你就是新上任的場部文書呀！我記起來了，對！老石是講這個文書姓瓊，海南的別稱。瓊文書，你還真幽默呀！
你還老在背地裏講我的壞話，你看我這個「小鬼」是不是難纏？
他又望着我，笑了足足有十分鐘，才點手道：
你演了一場絕妙的「諸葛亮三戲周瑜」呀！
現在我們講正經的，這個會議室這麼多椅子，還包括門窗，你算一下要多少錢，才做得出來？我們雙方談妥后，就簽個協議！
他就一條一條椅子數，一扇一扇門窗算。小理最後給出了一個數；
瓊文書，可能要一千五才做得出來。
一千五？
他似乎察覺到我面有難色，趕快又改口：
要麼一千三……至少至少一千是要的，我慢慢跟你算，有些配料我自己搞，如果到外面去買，沒有兩千塊錢，還根本做不出來！我不是瞎說的，你可以到外面去了解！
好啦。你們做手藝的人，混口飯吃不容易。我們還是老熟人，你與我父母親又還是湖南老鄉，再說，我也不想給你留下「小鬼難纏」的壞印象。你剛才說，如果到外面去買料，沒有兩千塊錢，還根本做不出來！我就給你來個兩千塊錢包干！但有言在先，質量要過得硬！會議室是最引人注意的地方，質量出了問題，以後人家說三道四，講的就是我！明白嗎？
他又愣愣的望着我，不知我這是真話還是戲言。我也懶跟他再在這裏羅嗦，手一揮就要他跟我回辦公室去！既然是胡場長與我定的價，我當然理直氣壯。我對這些手藝人，心底還是挺同情的，他們找碗飯吃不容易。我沒有必要與他算得這麼精，少他一點錢，傷筋動骨。為茶場省下幾百塊錢，估計也就是九牛一毛，根本不顯形！弄得他們難做事，偷工減料，質量受到影響，多個都去了！胡場長是茶場勤儉治家的模範，經他精心測算好的工錢，當然不會有多少出入。於是，我快速奔回到辦公室，就着手與他起草一份協議，在上面提出了幾點質量方面的硬性要求，就簽上我的名，再蓋上茶場的公章。
你仔細看看，沒有意見就到下面簽上自己的名字，明天你就可以正式來做了！
他定晴看了許久許久，一個勁的在暗笑着。就是遲遲不肯將協議放下來簽字。
余師傅，你要覺得這個質量條件，不能接受，你可以不簽，我明天再去找過油漆工。我故意再逗逗他。
他又點手沖着我笑道：
瓊文書！你真幽默！你真幽默！我還從沒見過你這麼幽默的人！「諸葛亮三戲周瑜」，你這齣戲演絕了！
這時，他才將協議放到桌上，大筆一揮，龍飛鳳舞簽上他的名字！看上去還象化了**的手跡！
你的名字太潦草了！叫余什麼？
余世傑。
他興奮的含笑向我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瓊文書，走！快下班了！我們到老石家去！到他家好好喝一杯！老石是我的姐夫！他真是難得，我姐死了這麼多年，他也不再找一個！
我就跟他到老石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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