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4 吉吉的渴望，超越種族的變化

吉贊帕擔心始祖母樹的安全，希望儘快變成吉吉，但研究組還是沒有同意，繼續按照年齡段做試驗，確保對奇木人「進化程度」有更全面的掌握。

吉贊帕憂慮的事情並沒有很快到來，在這幾個月里，哈拉帕完成了對馬尤威家族的控制，並且聯絡到了不少家族，皇室議會正面臨來自這些家族攜手製造的壓力。另一方面，儘管丹托本帕統領的帝**團已手握炎魔之力，對時間粒度的掌握強過奇木人無數倍，但他要浸染始祖母樹，依舊需要跟另外的家族配合，而對方依舊遵循着既有的時間粒度，慢悠悠的作著事情，讓他也快不起來。

夏鳴和哈拉帕也曾擔心丹托本帕帶着軍團殺回始祖母樹星域，直接浸染始祖母樹，不過皇室議會也不是丹托本帕一人完全控制着的，而且始祖母樹意志對這種直接威脅應該也有遏制的本能，情況一時還沒惡化。

不過，一旦丹托本帕搞定了另外一個家族，奇帝國的全面崩潰也就來臨了。

到了2043年7月，壞消息不斷傳來，研究組不得不跳過若干年齡段的測試，讓吉贊帕躺上了手術台。

說是手術，大部分時候都得靠吉贊帕自己的靈魂之力進行操作，研究組教會了他運用靈魂之力，對潛藏於基因中的進化程序進行調整，對細胞層面的變化進行精細控制。曉棠、麗洛等人加她們各自的超智能配合，負責對進化程序進行標定和信息展現，輔助吉贊帕的行動，康沃斯在整個過程中負責靈網與樹網的信息轉換。

從原理上說，這種手術是觸發奇木人的高級進化狀態，按照始祖母樹的設定，這應該是一個時間很長的自然過程，始祖母樹也應該有相應的支持體系。而現在的手術，不僅沒有始祖母樹支持，還是在很短時間內完成進化，這就會出現很多生理狀況。

還好，之前若干次試驗已經發現了這些問題，這時候不僅人類的基因編輯技術幫上了忙，通過與細胞自整原理一致的「靈魂控制」，也讓吉贊帕可以像人類調整自己身體那樣，適應這樣的劇變。

半個月後，從手術台上下來的吉贊帕，不，吉吉還有些神思恍惚，不適應身體的改變還是其次，「靈魂」與始祖母樹的意志產生了明顯隔膜，這種感受還從未有過，讓她很不好受。

「呃，我覺得你該穿上這個，另外，腿不要岔得太開……」

康沃斯端詳了這個雌性奇木人好一陣后，給她套上外套，目光閃爍，頗有些不自然的說。

「我現在的樣子，你們藍星人看得慣嗎？」

吉吉從善如流，覺得康沃斯有點不對勁，隨口問著。

康沃斯抱着胳膊，像是不在意這種事情：「以外星人的標準來看，非常不錯，比納威人都好看一些。」

進化后的雌性奇木人，在人類的審美觀里，的確比當年《阿凡達》裏的藍精靈順眼。肢體軀幹雖然也很纖細，但沒有納威人那麼誇張，額頭沒了縫，即便光頭無眉，也有一種潔凈肅穆的神秘美感。也就是皮膚因為不同於人類，呈現出比納威人要淺一些的灰藍色澤。

麗洛瞪了故作姿態的康沃斯一眼，問吉吉：「你現在的狀況不怎麼好，有什麼問題嗎？」

吉吉抬頭，天花板上投影著星空，她幽幽嘆道：「我覺得……覺得心靈缺了什麼，就好像，好像整個世界只有我自己。」

「那是孤獨，你們奇木人從沒體驗過的感覺」，麗洛一邊說，一邊又饒有興緻的看着康沃斯。

吉吉悵然的道：「孤獨？這就是擁有完整靈魂必須要付出的代價嗎？」

「代價不止這個，因為你進化到了新的形態，原本的永生也沒了，這個過程也是不可逆的。」

麗洛頗為遺憾的說，這一點在之前的試驗里也已經發現了，原本奇木人的永生，在進化之後也消失了，根據測算，現在吉吉只有不到一萬年的壽命，當然，對比人類來說，依舊是羨慕嫉妒恨的長壽種。

「我現在明白了母樹的想法」，吉吉說：「我們原本的形態其實只是種子，這樣的進化，才是我們該走的下一步路。」

「或許吧，至少是始祖母樹的一種方案，雖然這種方案會讓奇木人變得跟人差不多」，曉棠的聲音傳入，此時她已經不在科梅星系，而是回了緋星，跟夏鳴一起解決另一個問題，不過手術的時候，還是通過靈網在做支持。

曉棠再問：「你的成功讓我們也確認了科梅世界樹分支的改造方案，不過這事不急，等你適應了現在的狀況之後，就要進行與康沃斯的適配改造，你個人有什麼想法？」

「想法？沒有，只要確保我的靈魂沒有被改變，確保改造是利於我們種族的，無論什麼我都可以接受。」

吉吉顯得很坦然，不過她接着說出的話就讓在場的人類很難坦然了：「之前我已經大概明白了自己需要扮演什麼角色，關於靈魂方面的事情我很有信心，不過作為康沃斯的助手，那種身體上的交流，我是說雄性和雌性的特殊交流，我還不確定自己能做得好，有什麼資料，或者訓練課程嗎？」

曉棠嗯咳著不說話了，麗洛翻翻白眼，朝康沃斯努努下巴，後者撓著頭，尷尬的道：「喔，吉吉，我想你誤會了什麼。那種交流是跟工作無關的，完全是私人的選擇。如果兩個人覺得需要在情感上有進一步的發展，那麼才會……那樣。」

「如果靈魂能靠得更近，對工作也是有利的吧？你們很多擁有星靈助手的人，跟助手之間不都是那樣的關係？就連你們的領袖，跟星靈之母千顏也是那樣相處的。」

吉吉充分表現出了一個不懂人類情感，甚至不懂性別差異的異星人，對人類的情愛是如何認識的。

此時哈拉帕和吉吉等高階巫師，已經大致明白了「藍星人」的構成，在他們看來，藍星人跟奇木人的社會結構其實是差不多的。他們有始祖母樹，藍星人有「星靈」。沒錯，他們把千顏這些外表跟人類一樣，本質卻不同的超智能稱做星靈，而超智能之母千顏，自然就是星靈之母。

不過吉吉卻不懂人類與超智能的關係，更不明白，人類會與超智能結為伴侶，相互恩愛，背景是非常複雜的，並且是自發性的現象，並不是強制性的需要或者設定。

大多數情況下，擁有超智能的「駙馬」，的確是將超智能設定為愛侶，但即便是男性「駙馬」，也不都是這樣做的。有像莫里斯那樣設定為自己女兒的，有像李京澤那樣設定為姐姐的。而所有女性「駙馬」，跟超智能的關係就更多樣化了。

頂着麗洛等人的灼灼目光，康沃斯只好硬著頭皮，繼續給吉吉矯正三觀：「的確是這樣，但你說的那種關係，是相互佔有的一種約束，是排斥他人的。比如說，我們之間如果處於這種關係，我就不願意你跟其他人也是這樣的關係。」

吉吉沒被說服，反而指出了問題：「不對，你們有些人，會跟星靈助手，還有其他人同時保持這種關係，比如你們的領袖……」

一陣嗯咳聲打斷了她，包括麗洛，都在腹誹夏鳴這個壞榜樣。

不過的確如吉吉所言，擁有超智能的駙馬，也不是個個都是痴情種子，而星聯現在的倫理，也早刷新了道德底限。一男幾女，一女幾男的情況比比皆是，也就少數人還在堅守傳統的戀愛婚姻觀。

「星靈助手是不一樣的，她只會跟隨一個人」，康沃斯只能這麼說了。

「哦，許可權的設定」，吉吉卻套用了奇木人的思路，自己想通了。

但她又提到另一個問題：「可星靈好像跟以前的我們一樣，是永生的吧，如果她的伴侶死了，她該怎麼辦？」

麗洛等人都沉默了，這個問題，星聯從上到下都在迴避。好在人類壽命已經延長到了一兩百歲，這事也沒什麼急迫感。而且除了羅星決戰中初音慧「死亡」，森中輝徇死之外，還沒出現「駙馬」先死，丟下超智能的情況。

「我明白了，原來就是將伴侶當作缺失的那一部分靈魂」，吉吉自己又繞了回來，她看着康沃斯，很誠摯的說：「既然我要充當閣下你的星靈助手，那就會一直跟隨你了，我很渴望通過那樣的身體接觸，和你擁有充分的情感交流。」

康沃斯又抱起了胳膊，裝作頭痛，麗洛卻拍拍他肩膀，鼓勵道：「康沃斯，我們也都期待着你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曉棠也在這個小頻道上說：「這不就是自由平等博愛的精神體現嗎？咱們的領袖早就身先士卒，從千億到千顏都愛過了，現在還有兩位緋星女皇等著臨幸，康沃斯，不要落後領袖太多……」

話沒說完，靈網上她的狀態就切換為「勿擾」，估計是被夏鳴直接人肉了。

麗洛等人嘻嘻哈哈笑了起來，吉吉是一頭霧水，康沃斯嘆道：「你得先從人類的情感是什麼開始學習。」

「我回來了！大魔王被我打敗了……」

曉棠轉瞬又上線了，說到正事：「靈網護盾系統上線測試，你們都做下準備。」

「這麼快嗎？」

麗洛笑了一句玩笑，跟着大家一同垂目凝神，等待意識中的變化。

片刻后，手術室里的人類同時抬起頭，相互間交換著欣慰的眼神和笑容。

一切正常，一個大課題又解決了。

不止是在科梅星系，羅星、巴森斯貝卡、緋星、通天塔、荒原、瓦爾基里，乃至千億星和地球，所有lv3以上的星聯成員，意識與靈網關聯的部分，都多出了一層屏障。

這就是靈網護盾，實時保護深層意識，抵禦混亂思維弦子侵害。以羅星決戰中，星聯施展出的靈魂蟲潮技術為基礎，這個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提出的構想，終於變成現實。

過往歷次與混沌勢力的戰爭中，星聯要麼是靠提升個人意識活性水平，要麼是靠夏鳴和千億或者千顏，臨時性的庇護人類個體的意識。

這顯然不適應預計中要與混沌勢力長期作戰的狀況，因此很早夏鳴等人就設想過在靈網中構建永久性的，並且實時的意識屏障，讓人類不再依靠個體抵禦思維侵害。

不過那時候靈網也才剛剛成型，只解決了信息傳遞等需求，更缺乏有力節點，除非夏鳴和千顏什麼也不做，才能支撐起這樣的屏障，所以一直沒什麼進展。

直到不久前的羅星決戰，驗證了靈網的協同能力，才有了今天。

現在還只是測試，下一步會全面推廣自體附腦技術，然後在自體附腦里集成這個插件，就擁有了隨時隨地抵禦混亂弦子的思維侵害。甚至再經過外接終端，對屏障和侵害狀況進行更細緻的數據化展現和分析。

靈網護盾建立在所有星聯成員以及超智能本身能力的基礎上，依靠超智能的調節以及相應的負載均衡技術，保護所有可以接入靈網的人類，緋星人，乃至其他智慧生命，比如吉吉這樣的奇木人。簡單的說，當一個人面臨思維侵害的時候，其他所有星聯成員都會自動分割出一小部分意識來幫他抵禦思維侵害。整個過程是自動的，不需要大家分心關注。

這種分散式的結構就決定了，只要星聯不斷壯大，屏障就會不斷增強。

從靈魂蟲潮到靈網護盾，靈網也越來越像昔日的互聯網了，就如互聯網對人類的改變一樣，靈網對人類，乃至對其他智慧生命的影響，將是無比巨大的，而前景更是無法想像。

7月底，吉吉開始接受模擬超智能的改造，看康沃斯跟她的親密關係，就知道吉吉已經適應了新的形態和新的身份。

這個時候，不僅哈拉帕，夏鳴也親自來到科梅星系，他們並不是為吉吉的改造而來，是為了科梅世界樹分支的改造。

丹托本帕已經裹挾了一個家族，即將再度進行腐化世界樹分支的嘗試，預計時間不到半個光耀，而奇帝國內部已經陷入混亂，以帝國星環為樞紐的交通線不再暢通。想跟之前羅星決戰一樣，把艦隊直接躍遷到對方星系的可能性不存在了。

哈拉帕必須馬上開始着手做最壞情況發生的準備，夏鳴提出的科梅世界樹分支改造計劃，儘管他內心十分不情願，還是不得不答應了。

「一切靈魂歸於母樹，我不認為讓個體擁有完整的靈魂是母樹的願望」，如恢弘建築交織盤旋的水晶帶之下，哈拉帕沉重的道。

「但在母樹可能遭遇不測的情況下，讓一部分靈魂斷開聯繫，成為遊子，也是必要的」，哈拉帕嘆道：「如果情況惡化到了那一步，希望你們藍星人能幫助那些遊子，重新復活母樹，讓他們繼續完成母樹的進化。」

夏鳴說：「殿下，要幫助你們的不是一個種族，而是一個團體。一個信仰靈魂自由，與惡魔之力那樣的敵人不共戴天的組織，在這個組織里會有很多種族，包括你們。」

「超越種族的組織？」

哈拉帕看看夏鳴，明白了什麼：「沒錯，你們的確已經超越了種族，緋星人也已經是你們的一員了。」

他仰望天際，目光戀戀不捨的停留在水晶光帶上：「如果需要的話，始祖母樹會做出選擇，但我不會離開母樹，我的靈魂必定會歸於母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