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衝冠一怒為紅顏

要說緣分，沈淵只在愛情上承認，他可不認為商業合作也需要什麼狗屁緣分，一切都是能力擔當，實力擺在那裡，自然會有尋求合作的人。

所以回國后，想要迅速打開國內市場的大門，順利在國內市場上立穩腳跟，還得積極尋求合適的人開發合作項目。

於是在經過多方比較后，他的選擇還是比較傾向於立氏，不僅因為立氏的綜合實力很強，還因為聽說它的領導人立銘瑄是一位個性十足、花樣百出、有想法又喜歡創新的人，正巧，他也是。

可沈淵發誓，他絕對不是一個喜歡湊熱鬧的人，他只是按照規定的時間趕來立氏赴立銘瑄的約，商榷一些合作事宜，並不知道此時立銘瑄的辦公室里正在上演一出混戰。

鍾思雅見到沈淵的時候，眼睛里都能冒出金光。彼時的沈淵並沒有領會到，這不是一種崇拜的眼神，那只是鍾思雅看到救星后一貫的本能反應，因為某個傳出乒乒乓乓動靜的房間此刻很需要有個勢均力敵的人去勸架。

無疑，沈淵成了鍾思雅眼裡最佳的救駕之人。

她笑著禮貌地與他打了招呼，又熱情地將他領到立銘瑄辦公室門口，敲了三下門后，沒得到回應便直接推開了門，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稍了進去，門關上的瞬間還聽到她的聲音徘徊在辦公室里：「沈總，實在不抱歉，您要談的事，得等到解決我們總裁的私人恩怨以後才行。您勸勸架吧先。」

沈淵懵了。

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之後，他意識到剛剛在外面聽的響聲是什麼，也才反應過來鍾思雅的種種表現並不是對他有所崇拜或者刻意討好，她明明就是……拿他當免費的擋板！

想到此，沈淵頓時哭笑不得。

就說嘛，怎麼上次見到立銘瑄秘書的時候沒見她像今天這般熱情，原來是有預謀地將他推入了「火坑」，害的他原本的調侃之心，愣是無處發揮。

等會兒他一定要向立銘瑄取取經，到底是如何培養出如此精明又出色的一個女秘書的。

這廂，獨自看戲的沈淵還在臆想，那邊打架的二人卻絲毫不曾被突然多出來的一個人所影響，且大有越挫越勇的趨勢。

有什麼事是一頓飯不能解決的呢？如果一頓不行，那就兩頓嘛。何苦要大打出手，他真的是不明白現在的國人為何做事都這麼衝動，大家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麼還跟熱血青年一樣。

太令人費解了。

沈淵淡淡掃了眼還在赤手相搏的兩人，見他們似乎除了臉上都掛了彩之外，並無大礙，不禁感嘆起鍾思雅的小題大做，女人就是女人，一點小事就大驚小怪。

獨自尋了處了不會被殃及的好地方，他施施然坐了下來。

儘管被推進來當勸架人、和事佬，可沈淵並沒有打算加入進這場混戰，他這個人吧有個缺點，耐性特別好，既然他們沒有打完，還要繼續，沒關係，他有足夠的時間跟精力等待，反正今天一天的會議行程都被他推遲到了後天。

如果鍾思雅知道被自己強行推進辦公室的那個帶著她滿腔祝福與希望的人，在進去了之後並沒有採取任何行動，反而坐在一旁悠然觀戰，她想，她一定會被氣瘋掉的，早知道是這樣，她還不如自己親自出馬……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半晌過後，搏鬥場面依舊火熱，沈淵不由地佩服起這兩人來，分明已經精疲力盡，卻依然誓不罷休，這種難能可貴的精神，要是不放在大打出手上，效果肯定會更加令人滿意。

或許是體力真的達到了上限值，立銘瑄與席譽均在你一拳我一拳的來回還擊中，終於默契地癱倒在地。

見二人終於肯罷休，沈淵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行至二人身邊站定。他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們，緩緩蹲下身子，好笑地問道：「我說二位，究竟是什麼深仇大恨讓你們殺紅了眼呢？」

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立銘瑄閉著眼睛，喘著粗氣，長腿一伸無力地踹了席譽均一腳，不依不饒道：「快，快說，你把她，藏哪兒去了？」

席譽均不甘示弱，回敬了他一腳，同樣已是氣喘吁吁：「莫施，莫施她是你老婆，你老婆不見了，你來問我，這，不奇怪么？」

兩人旁若無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全然不當沈淵存在，卻不知他在聽到莫施的名字后，戲謔的臉開始凝聚起嚴肅的表情。

「我們之間的事，輪不到你來管，說，她在哪兒？」立銘瑄不悅地蹙起眉頭，他不喜歡任何人插手他與莫施之間的事，尤其是席譽均。

「我早就警告過你，你若敢讓她受一點傷，我絕對不會放過你。至於她在哪裡，要不要見你，取決於她。我無從干涉。」席譽均語氣恢復到平靜，眼裡卻依然有憤然的情緒。

「你們說的莫施可是莫氏千金？」

就在二人聊的起勁時，一直不發一言的沈淵冷不丁地開了口。

聞言，立銘瑄猛然睜開眼睛，迅速坐起身來，語帶焦急地問：「你認識我太太？」

何止是認識，她住院的事還是經我一手安排的，沈淵心想。

不過，他倒是不知道，原來莫施已經嫁為他人婦，尤其是，她所嫁之人竟是立銘瑄，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他們能在B市遇見的意外。

想起莫穗也於去年成了婚，他忽然意識到，外界的傳言並非都是空穴來風，莫家在一年的時間裡，連續嫁掉兩個女兒，所嫁之人俱都是豪門大家，商業圈中的佼佼者，看來……

他站起來，不露聲色地俯視著二人，在立銘瑄的焦急與席譽均的疑惑中，緩緩開口：「莫施昨晚差點出了車禍，現在應該還在中心醫院。」

此言一出，坐在地上的兩人俱都驚恐萬狀，獃獃地說不出一句話。

儘管席譽均昨晚已經趕去了醫院，也很清楚此刻的莫施安然無恙，可他卻不能接受，這份安然無恙的背後，竟然是不幸中的萬幸。若不是被救及時，是不是，現在躺在醫院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不！他無法想象那樣的畫面！

側目看向同樣處於震驚中的立銘瑄，他不由地怒從中來，握手成拳，拳頭重重地朝他揮了過去，而他卻像是被定格的雕塑一般，不閃不避，任憑拳頭生生地落在臉上。

「立銘瑄，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如此殘忍地傷害她？！」

沈淵冷眼旁觀了立銘瑄被重拳擊中臉部的全過程，這一拳他看的分明，所以他清楚地知道拳頭的分量以及打在臉上的痛感。可立銘瑄就像是不曾承受過這一拳一樣，眼神渙散地呆在原地，身體綳直，僵硬的如同一具失去靈魂的屍體。

車禍……醫院……

立銘瑄覺得自己一下子失去了獨立思考的能力，佔據腦海的全是車禍跟醫院的畫面。他不敢想，他無法接受差點失去莫施的事實……

「你們不用這樣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的，莫施現在是平安的。」對於因為自己無心的一句勸解激起的千層波，從而導致立銘瑄在毫無防備之下挨的一拳，沈淵感到很抱歉，畢竟他的本意並非如此。大概是自己的說話方式有誤，才造成了不必要的誤會。

可即便開始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此刻他也不能真正做到若無其事，如果他沒有理解錯的話，莫施之所以會精神狀態不佳以致發生後來的種種不幸，起因於與立銘瑄的口角或者其他，比如緋聞。他自然是有依據的猜測，不會捕風捉影。畢竟在此之前他是對他做了一定的了解后才決定是否要達成合作的意向，生意場上的事瞬息萬變，知己知彼當然重要。

況且，就算他的耐性再好，今天有一天的時間足可以跟立銘瑄在這裡耗下去，他也沒有必要這樣做不是嗎？他的腦子終歸是沒有進水的，幹嘛非得自己找難受？

不過他瞅面前的這兩位，似乎都是有這種癖好的。恕他常年生活在國外，不清楚國內的趨勢，難道自虐已經成為一種人人皆可自備的時尚？思及甚恐，沈淵不由地一個激靈，這種時尚還真的不是他這樣的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

還是讓那二位脫俗去吧。

許久，立銘瑄終於從神思中抽離，他望向雙手環胸立於落地窗前的挺拔身影，說道：「謝謝，」沉吟片刻，他接著道：「沈總，合作的事，我沒有意見，這兩天可以著手準備合同。項目的前兩期工程都由你們公司負責。至於虹灣商業中心，你們可以以第二大股東身份入股。」

呃？他說什麼？

席譽均跟沈淵詫異地看向平靜狀的立銘瑄，在他的臉上他們看不出一絲玩笑的意味，可，提出這樣的合作條件，並不是一個領導者明智的決策。

「我想以我現在的身份來說，應該不至於讓你有什麼需要懷疑的吧。」

很清楚自己說出這番話意味著什麼，立銘瑄卻還是義無反顧。他看到沈淵的臉上有遲疑與難以置信。但他非常明白，這對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份巨大的誘惑，只賺不賠的事，沒道理拒絕。

沈淵不可思議的地瞪大了眼睛，猝不及防地被立銘瑄的慷慨嚇了一大跳。他所提的這些條件，於立氏而言雖然不至於是虧本的，卻也一定不會是賺錢的買賣。

沒想到莫施的作用竟然不亞於一枚原子彈帶來的震撼。

衝冠一怒為紅顏。這是沈淵腦海中唯一浮現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