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1

畫紙上的形象正氣浩然，穿著紅藍白三色制服的男人，拿著刻著五星的盾，斜斜靠/在摩托上，五官英俊硬朗，湛藍色的眼眸中略帶憂鬱。

美國隊長史蒂文·羅傑斯彷彿就活在畫紙上，活在漫畫里。

安則正和托尼看見了桌子上的畫稿，兩人同時怔住。

史蒂文順著他們的視線看過去，一把推開托尼，撲在自己的畫稿上，漲紅了臉喊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再不走我要報警了！」

「這是你畫的？唔，我是說……我從來沒在漫畫里看到過這幅畫，是新刊的內容嗎？」托尼摸了摸鼻子，似乎還沉浸在震驚中沒有反應過來。

史蒂文整理桌子上的畫稿，將它們壘成一疊，堆在一起，手卻還沒有閑下來，不斷理著畫紙的邊角。

他低下頭，聲音也低低地：「這是沒有發表的廢稿……」接著似乎反映過來什麼，驀地回過頭，瞪大眼睛，湛藍色的眼神中閃爍著慌張，「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這些，你們莫名其妙的闖入別人家裡，究竟想要幹什麼？」

「哦我們沒有惡意，相信我們，」安則正安撫他，「事實是，我們不是來找你打架，我們只是……很好奇，畫出這麼精彩的漫畫的作者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現在你們看見了，可以走了吧。」史蒂文冷冷的看著他，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我為今天的事情感到很抱歉，」安則正略帶歉意，「只是，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史蒂文看著他，也沒有拒絕，當然，即使他變成了後來的英雄美國隊長，骨子裡仍然有一種溫和如流水般，絲毫不顯尖銳。

安則正抽出書架上的成書《美國隊長》，緩緩開口：「在你的漫畫里，美國隊長有一個非常的好朋友，和他一路成長，我們都知道，漫畫里的美國隊長和作者本人是同名……那麼，在現實里，你是不是也有一個這樣好的朋友，叫做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史蒂文聽后勾起嘴角笑了笑：「這個問題很多人問過我，如果你們真是我漫畫的支持者應該不會沒有聽說過……當然沒有，事實就是這樣，這個人物完全出自我的臆想，從來沒有什麼巴基·巴恩斯，他不存在，從來沒有存在過。」

「如果有巴基·巴恩斯，那麼我的生活也不會這樣……」他後面的聲音越來越低，安則正聽不清究竟說的是什麼。

離開史蒂文的家，托尼和安則正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怎麼辦，史蒂文可不是美國隊長了。」安則正想要活躍一下氣氛，笑了笑說道，「超級英雄沒有了，我們沒辦法『認親』去。」

托尼安靜了一會，緩緩說道：「……我竟然覺得這樣很好。」

安則正有些詫異的望著他，卻聽他繼續道：「這樣就不會有後面那些……你知道的，糟心事。」

也許他指的是內戰。

「別鬧了，那沒有人打九頭蛇了，以後的人該怎麼辦哪。」安則正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還有，沒有神盾局該怎麼辦啊。」

托尼瞪了他一眼：「我說的有那麼像真的嗎？你腦袋上頂了一個木頭？為什麼連玩笑也聽不出來！」

安則正：「……哈哈哈，你幽默感真強。」

「我真的很好奇他的漫畫中畫了什麼。」托尼沒有在意他說什麼，繼續道，「也許『鋼鐵俠』是個大混蛋？」

「嘿嘿，」安則正笑了出來，「現在我就是阿拉丁神燈，可以實現你的願望了。」

托尼突然伸出手在他腦門上揉了兩下，「好了，快實現它吧。」

安則正：「？？」

托尼：「你不是神燈嗎？擦兩下該出來了。」

安則正摸了摸被揉過的地方，抿著嘴，耳尖紅紅的，移開視線不再直視托尼。手伸在背後掏了半天，抽出了三本厚厚的漫畫書——《美國隊長》。

「哦老天，」托尼吃了一驚，接過第一本翻了翻，「你是怎麼把這個裝起來的？」

「……我當然有自己的辦法。」安則正有些小得意。

他穿越過來的時候隨身攜帶著包裹，在史蒂文的書架上翻漫畫的時候順手就收了一套，裝在自己的包裹中，準備沒事的時候拿出來看一看。

「前面有家小酒館，咱們進去一起看吧。」安則正提議。

史蒂文家的附近有一家很小的酒館，裡面的電燈昏黃，桌子不多，人卻不少。人們三五成群的圍在一起，鬧哄哄的合著啤酒。

托尼挑了個僻靜處，安則正看了看錢包還是決定只點兩杯白開水。老闆倒也沒有多說什麼，仍然很熱情的服務著。

安頓下來后，兩人各拿一本漫畫翻了起來，翻完后再彼此交換。

當日頭從西邊緩緩降落，落日的最後一點餘暉消失在天際的黑幕處，兩人也翻完了最後的章節。

「很好，」托尼喝了口白開水，皺了皺眉頭，抬頭看著安則正道，「你有什麼感想。」

「我……」安則正思索著開口，「其實我也沒什麼感想……」

史蒂文的漫畫劇情他其實不陌生，當然，托尼應該更熟悉。因為，這就是他們親生經歷的所有。瘦弱的小個子史蒂文想要參軍，注射了超級血清成為了美國隊長，和好基友巴基並肩作戰，巴基身亡，美隊冰封，直到七十年後。

裡面的神盾局、鋼鐵俠、戰爭機器、獵鷹等等儘是熟悉的人物。

最後的畫面，丟棄了盾的史蒂文站在沉睡的巴基面前，他只給所有讀者留下了一個落寞的背影——正是內戰最後的結局。

托尼聳肩，撇了撇嘴，「不得了，我好像有了一些不得了的想法……我們這個世界，是真是存在的嗎？哦不，或者說，我原來在的那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嗎？」

「我覺得，自己是一個漫畫里的人物。」

安則正張了張嘴，竟然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沒錯，對於他來說，鋼鐵俠確實只是一個電影中的人物罷了。但是，當他遇見這些真實的人物時，之前所想的通通被推翻。無論身處在怎樣的世界里，他們都是真實、有血有肉的存在。

「你在否定自己的存在嗎，托尼？」安則正語氣輕鬆道「你知道嗎，你在跟我討論哲學問題，但顯然這不是我所擅長的。我只知道，對於我，對於你身邊的每一個人來說，你是真實的。」

說到最後，他的手輕輕搭在托尼的手背上，強調：「你是最真實的存在。」

托尼盯著桌子上重疊的兩雙手，打趣道：「這個安慰確實不錯。但我覺得這一點也不像個男人的安慰，倒不如在我臉上來一拳。」

安則正臉上一陣滾燙，甩開手暗罵了一句，狠狠道：「你這種人！」

話音剛落，「砰」的一聲巨響，小酒館的玻璃窗應聲而碎——

「嘩」的火光驟然亮起，酒館中混亂一片。巨大的震蕩將安則正和托尼同時震飛出去，兩人摔在對面的桌子上，安則正的五臟六腑都要絞在一起。

托尼站起來甩了甩頭，「FNMk13榴彈發射器，這玩意兒可不是這個時代能有的。」

安則正從廢墟中爬起來，窗外，夜色泛著清冷，一條機械臂在月光下散發著冰冷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