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信仰崩塌

?你嘗過信仰崩塌的滋味嗎？

熱血當頭被潑了一盆夾雜著冰塊的涼水，全身上下如墜冰，窖整個世界天旋地轉，腦袋一時間有些供養不足，但它依舊發揮著自己精準的作用告訴你：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你不是在做夢。

就比如說現在，瑞秋甚至都沒有拉開車門的力氣，還是弗蘭克代勞。在廢棄的工廠下面，金髮的男人靜靜倒在地上，他有一半臉藏在陰影里，另一半英俊的臉上則滿是安詳，看上去依舊是哥譚的光明騎士。

哈維丹特並沒有死，他只是腦震蕩加上這幾日的巨大精神波動一時支撐不了昏迷過去了而已，戈登警長摟著自己的小兒子剛準備去外面接應戰友們，就看到一個女人跌跌撞撞地從另一邊的陰影里走了出來。

「誰？！」他緊張地想要摸自己的槍，但在昏暗的燈光中他猛然就瞥了對方那張滿是淚痕的臉，繞是戈登都愣住了，有些遲緩地放下手中的槍。「瑞秋……」

女人的突然出現讓他始料未及，畢竟包括他和蝙蝠俠都以為她已經在昨天晚上那場盛大的「煙火」里連軀殼都沒有剩下就被炸成了灰燼。

「這些都是真的么？」女人蒼白得幾乎搖搖欲墜，但她還是堅持走到如同沉睡一般男人的身邊蹲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

「哈維丹特……他憑藉著一枚燒焦的硬幣決定了五個人的生死，一一取走了他們的性命，然後還綁架了你的妻子和兒女，用硬幣來決定所有人的生死？」

女人的聲音很是平靜，可是很明顯什麼都知道了，戈登默然不語，只是抱緊了懷中的小兒子。

「他呢？」瑞秋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抬頭，那雙翠綠色的眼中燃燒著滔天的怒火。「蝙蝠俠呢，他沒過來制止事情的發生嗎？」

沉默了一會兒，戈登嘆了口氣。「我們回去說吧。」

「或者你們願意搭乘我的車？」弗蘭克微笑著踏出陰影，他並不是故意偷聽的，只是女士離開得實在太久了，作為紳士他有些擔心而已。「警長，我們可以先將你的親屬送回家裡，不搭乘警車的那種。」

看到弗蘭克，戈登也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經過這次的事情之後，戈登也不確定警方內究竟還有沒有像那五個人一樣的人，雖然這樣說很諷刺，但一想到自己相處了十幾年的朋友們居然可能還不如一個才認識幾天的心理醫生可靠，這讓他覺得有些嘲諷。但此時此刻現實就是這樣，而現在哥譚的「光明騎士」已墮落，這件事還不能讓大眾知曉，否則整個哥譚剛建立起來的信仰就會轟然坍塌。「二世，你和哥哥姐姐在這裡等爸爸，爸爸去接媽媽和姐姐下來。」

弗蘭克點了點頭，將孩子攏到自己面前示意他放心，戈登這才轉身迅速往上跑去。

懷裡的孩子雖然剛經歷過生死一線的危急時刻，但似乎並不怎麼害怕的樣子，看來老人說小孩不懂得害怕也是有道理的。這麼想著，弗蘭克拍了拍這個被他父親慈愛地命名為自己「二世」的孩子的肩膀，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很完美的結局，不是嗎？」

一瞬間小孩皺巴起了自己的臉。「才不是呢，壞人打傷了蝙蝠俠，還害得蝙蝠俠逃跑，難道不應該是壞人被抓起來，蝙蝠俠成為我們的超級英雄嗎？」

小孩的夢想總是乾淨而純粹的，他們對於善惡的分辨並沒有那麼多的前提條件。

只要殺人就是大壞蛋，只要救人就是大英雄，黑白分明，整個哥譚最為純凈的只有孩子們的世界觀，同樣他們也是最不設防的人，所以弗蘭克能三言兩語就從小孩的口中得知，就在剛才這個廢棄的工廠里究竟發生了什麼。

男人在套話的時候，女人站在一邊什麼話都沒說，簡直就像變成了一尊冰冷的雕塑，直到戈登急匆匆帶著老婆孩子下來才恢復知覺一般。

很明顯此時此刻她正在經歷著思想上的激烈鬥爭，理智告訴她此時此刻正是她離開的最好時機，可是自己的腦內有一隻小怪獸一直在不停叫囂。

他怎麼敢？他不是穿著最先進的蝙蝠衣嗎？他不是有著最強壯的體格嗎？他不是什麼功夫都會嗎？

他怎麼敢讓自己受傷，還獨自背負整個哥譚的惡意？

她恨不得現在就衝到那個男人的面前，無論是扇他一巴掌還是打他一拳，又或者是親吻他那性感的薄唇，怎樣都好——

她想見他。

只是她也知道如今只要見面，那麼她就會再次成為他穿上蝙蝠衣裝的理由，那無異於是將這個男人繼續往火坑裡推。

女人心亂如麻，弗蘭克微笑著為她拉開了車門，在她耳邊輕聲道：「相信自己的心吧，小姐。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知道究竟什麼選擇是最好的，無需思前想後。」

車子很平穩地到達了目的地，戈登夫人要請他們上樓喝杯茶，弗蘭克欣然應允，並且拜託二世帶著小妹妹——佯裝睡眼朦朧的jin去睡覺，最後在沙發上坐下的只有他、瑞秋和戈登夫人。

這真的是驚魂未定的一晚，夫人睡不著覺，她需要有人來聽她傾訴一下自己內心的恐懼和驚慌，以及后怕。

雖然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但她擔憂這件事會給孩子們的心中留下陰影，所以她懇求弗蘭克幫助那兩個孩子恢復心理健康，弗蘭克挑眉。

「在擔憂那兩個孩子之前，夫人，您是不是應該考慮下自己的心理健康狀況？」

「我？」她愣了愣，隨即嘆了口氣。「我有什麼好擔心的，都已經習慣了。自從嫁給他之後我就沒有一天不是在擔憂中度過的，對我來說這種感情就像空氣一樣隨時陪伴左右。」

「願意和我分享一下你和他的故事嗎？」弗蘭克微笑攤手。「你知道的，我是一名心理醫生，可以和你簽署醫患保密協議。」

「這倒不必。」戈登夫人擺了擺手。「更何況有些事情瑞秋小姐也是知道的。」

詹姆斯戈登，哥譚最為正義的隊長，終身致力於打擊犯罪，他並不是一開始就在這裡任職，實際上他是從芝加哥警局調來的。

「那時候他有理想有抱負,堅信正義,相信法律是顛朴不破的唯一，但當他來到高譚市后，他所相信的一切信念被摧毀殆盡……」說到這裡的時候女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像是想起了他們當年剛到哥譚市寸步難行的樣子。

「當他發現高譚深受政客、黑.道、罪犯、毒梟所控制，而警方更是罪惡淵藪時,他迷失了……他放棄了警察的信念和生存的目的，他似乎已經將當初的抱負全都忘在了腦後，那時候我們的日子真的是很難過，他每天都酗酒、發瘋，變得不像是他自己了，孩子們甚至都有些怕和他相處。然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里他遇到了蝙蝠俠——一個和他一樣渴望正義的人。」

渴求正義的靈魂遇到了另一個渴求的靈魂，兩個人一拍即合。戈登是一個堅守原則的人，即使他發現，他想維護這個城市的治安，又要堅守法律規則是不可能的，但他仍然堅持自己的立場。

他的立場就是，法律至上，正義至上。這算是在哥譚這樣一個幾乎不可能依靠法律和規定就塑造出一個和諧社會的地方，在警力無法依靠的情況下，他也想創造出一個安靜祥和的社會環境——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妻兒。

「他的信仰崩塌，隨後重組，因此而顯得更加堅定。」戈登夫人嘆氣笑著，「所以我不會為了他擔憂，因為我知道無論何時何地他都會為了自己心中的正義而一直不停地奔波，這就夠了。」不過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夫人的臉色一變。「不過像這次這樣的假死以後還是不要有比較好，不然我真的會很生氣的。」

雖然他說是這麼說，臉上卻帶著安心和幸福的表情，很明顯是愛她丈夫到骨子裡去了，弗蘭克微笑著歪頭。「看在你和你丈夫如此恩愛的情況下，能否允許我和你單獨說兩句？」

戈登夫人愣了愣，隨即眨眼調笑道：「這可能不行，我和丈夫約法三章，絕不與男性單獨呆在一起，至少要有一名異性陪同。」

「就算我想說的可能是你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的*秘密也不行？」弗蘭克臉上的笑容有些可惜，「您確定？我可以和遵守醫患保密協議並將此次談話定性為理療，但如果有其他人在場的話那麼這場就僅僅是普通的談話而已。」

瑞秋有些尷尬地起身：「我有點乏了，你們聊。」直到客房的房門關上了，弗蘭克才像是鬆了口氣一般，用自己那雙藍得透明的眼看向對面的人。

「從剛才的約法三章來看，您真的很愛自己的丈夫。」

「那是當然的。」戈登夫人有些詫異，弗蘭克慢條斯理喝了口茶。

「那麼，你們又是為什麼離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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