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一次聚會。
晚上十二點整。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已經是萬家燈火熄滅、千戶被窩安眠的時候;但對於另一群體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暗色酒吧里,昏暗的燈光打在舞池中央,一名穿著性感內衣和內褲的女郎正抱著一根鋼管跳舞,下面一片叫好聲。
「胸都是填的,石易招的什麼人?都是辣雞。」
一名穿著不菲、但衣冠不整的年輕大少靠在吧台上,瞥了一眼舞池上的女人,輕蔑的說。
吧台上的調酒師似乎已經見怪不怪,聞言露出一個微笑:「大少每次來都要嫌棄。」
「哼,這些貨色。」
大少扯了扯胸口本就大敞的襯衫,眼神飄逸在眼前的調酒師身上,「不是為你,我幹嘛在這兒遭罪?」
調酒師不卑不亢地說:「出門左拐三條街403號就是gay吧,大少又何苦在這兒委屈自己?」
大少嗤笑了一聲,傾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臉頰邊留下一個香吻:「寶貝,你肯應我一聲,我就不委屈了。」
調酒師脾氣倒是很好:「你如果不委屈了,我就得卷著鋪蓋回家了。」
「嘖嘖嘖,早讓你甩了那個臭石頭,我怎麼可能讓你受一個指頭的委屈?」大少語氣帶著愛憐,目光卻赤/裸裸地掃過他的襯衫,似乎下一秒他就衝上去把人扒光似的。
「趙軒,你再不把眼神兒給我收回去,要是把人給我嚇跑了,我就剁了你的爪子。」身後突然冒出一道聲音,帶著點調侃的味道。
「你能不能把你那張臭嘴閉上?」趙軒轉過身去,一臉不耐煩,「你一說話我就聞見一股尿騷味。」
他對面的男人頭髮雜亂,下巴上也好像好久沒颳了,青色的胡茬倒給他添了分頹廢的氣息:「尿你嘴裡了嗎?話那麼多。」
說著,他不再去看那張豬肝臉,走到櫃檯邊坐下,手指敲了敲桌面,笑著說:「忻淼,好久不見。」
忻淼知道他這是存心,也不拆台:「來點兒什麼?還是照舊?」
「照舊吧。」
趙軒看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心裡頗沒滋味,於是大步走上去,屁股一頂,硬是把男人擠出了一半,自己坐上那片空地。
其實也不算坐,圓凳的受力面積本就小,更別提是兩個五大三粗的臭男人擠在一塊兒,那坐著和站著也沒多大區別了。
忻淼調好了酒,端到了男人面前。
趙軒心裡醋意如被浪翻滾,癟著嘴問:「我的呢?」
「你沒點啊。」忻淼說。
趙軒快氣炸了:「我在你這兒喝了兩個多月,你不知道我愛喝什麼?!」
「我知道啊,」這句話明顯的削減了趙軒的火氣,然後忻淼慢條斯理地說,「不過我怎麼知道你帶沒帶錢?老闆坐在這兒,我可不敢讓你賒賬。」
趙軒:「……」
石易哈哈大笑,嘲諷技能MAX。
「算了算了,」趙軒沮喪的揮了揮手,「給我一杯雞尾,帶冰的。」
忻淼轉身去忙活了。
石易起身坐上了另一個椅子,沖趙軒放肆的笑道:「怎麼?還沒吊到我們家忻淼?」
「你的牙齒是茅廁里的臭石頭嗎?說出來的話真是讓人倒盡胃口。」趙軒面無表情地反駁,頓了一秒,又問,「你今兒個怎麼有空來?查賬啊?」
說起這件事,石易收起了玩笑的表情:「剛才附湛打了個電話,說過會兒來玩。」
「哼,來玩就來玩嘛,怎麼?還怕我搶走他的妞啊?」趙軒倚在吧台上,眼睛微眯,「要是你怕掃了他的興,就把忻淼送給我唄,我保證絕不打擾你們倆。」
石易還沒開口,忻淼就已經將一杯雞尾酒重重砸下,酒水噴出,濺了趙軒一整條胳膊,偏偏趙軒還得打腫臉充胖子:「哎喲!是我不小心,是我不小心,嘿嘿。」
石易看著他那狗腿的樣子無奈地很:「你又不是不知道附湛那點兒小心思?」
「我不知道啊。」趙軒端著酒杯一飲而盡,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杯沿,「誰想知道他?心機重的像是天天有人要害他似的。」
「附湛比較敏感,你多擔待點。」石易還想多說點,但是手機響了一下,他低頭看了一會兒,就起身要走了。
趙軒靠在吧台上,衣襟大敞,眼睛里卻裝滿了幸災樂禍:「去伺候你那小兔崽子吧!」
忻淼在他身後收拾玻璃杯,發出砰砰的聲響。
趙軒知道自己做的火了,連忙轉過身去撫慰他的小美人了。
附湛沒有帶人直接去舞池玩,他在暗色二樓預訂了個中包,一大群俊男靚女擁著他直接上了二樓,石易和趙軒拌嘴時坐在裡面,正好和附湛錯過。
等到石易趕到的時候,包廂里已經玩開了,紙醉金迷,鬧的不亦樂乎。
附湛坐在一旁,旁邊有個女人坐在他身邊想要敬酒,『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胳膊,酒杯傾到,正好潑了些到她的衣領上,液體就順著乳/溝滑了下去。
石易:「……」
附湛看見他一臉尷尬的模樣,接過女人手中的半杯酒一飲而盡,把她趕走,才沖著石易招了招手。
「怎麼這麼多人?」石易湊著他身旁坐下。
附湛:「這點兒人算多?啥時候帶你去看看,xx老總包了一個大客廳,帶著幾十個人在客廳中央x交。」
石易:「……」
他艱難地說:「今天怎麼想起來玩?」
附湛忽然倒下去,窩在沙發上。
石易一開始下了一跳,看見他眼神還算清醒,才舒了口氣:「受氣了?」
「恩。」附湛輕輕地點點頭。
石易苦口婆心地念叨:「早跟你說什麼來著?你看吧,生氣了就自個兒窩起來,我能怎麼幫你--」
附湛冷冷地道:「我怕不找你,不找個地兒窩起來,我會做很可怕的事。」
石易:「……」
「煩死了媽的。」在好友面前,附湛終於撕下了那層偽裝,一臉戾氣與不甘。
「那你打算怎麼招?」石易問道。
附湛冷哼了一聲:「不打算招。」
「??」他想了好一會兒,才回過味來,驚愕地問道,「他知道是你了?!」
「恩。」
「嘖,他怎麼知道的?是不是你露出什麼尾巴了?」石易皺著眉問。
「我怎麼知道?!」
附湛的眉間也皺出了一個川字,他抓起一瓶啤酒,就著桌沿把瓶蓋磕開,然後咕嘟咕嘟的往嘴裡灌。
石易:「喂…………你輕點好嗎?桌子很貴的。」
附湛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自顧自地說道:「我感覺他是猜的。」
「猜的?猜的那麼准?」
「恩,」附湛翹著二郎腿,說,「上回我去參加江穆的葬禮,他和我說的話就不對勁,似乎感覺我是兇手似的。」
石易只覺得荒謬:「怎麼可能呢!江穆是你最好的朋友,他怎麼能這麼懷疑你?」
「恩,而且他現在都不在叫我的名字了……只叫我附主編。」
「……這是嘲諷嗎?」
附主編,副主編。
「我也不知道,」附湛搖搖頭,「現在他和我說話都帶著明顯的敵意。」
石易面對感情也是一知半解,只覺得在這兒當一個心理學家或者戀愛專家實在是折磨人了:「那你不理他不就完了嗎!」
「他想的倒挺美!」附湛心裡憋著一肚子氣,就等著此刻爆發,「憑什麼是我退出?我偏不!我就死磕到底!」
「……」
石易捂住半張臉,哀怨的想:他喜歡別人,那就讓人別也喜歡他好了,大不了自己找一個人喜歡的。如果這樣該多好啊,世界上哪來的那麼多愛恨情仇!
附湛糾纏著石易直到凌晨五點,才被石易拎著領子扔到了套房裡,順便遣散了那一群男男女女。
路上早餐店已經開張,他去搓了一頓,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七點半。
回到冰冷冷的房子里時,年輕的他坐在沙發上感慨,是該找個對象了。
不過周圍都是gay,找對象似乎很不靠譜啊?
媽的,都是秋天了,這群死基佬還在發情!再堅定的不婚族也擋不住這強大的心理暗示啊!
他裹著毛毯,就這樣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