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一句拒絕。
燈光柔和,包廂里還飄著淡淡的清香。
「再來一瓶拉菲。」
附湛點完后對面前的人微笑道:「你要甜點嗎?這裡的紅酒凍味道很好,酒味很濃,要來點嗎?」
「不用了,過會兒還要開車。」鄔行言把外套脫了下來,遞給等在一旁的侍者,然後隨意地解開兩個扣子,十指相疊。
「怕什麼,大不了找個代駕,」附湛對侍者輕輕點了點頭,示意他出去,然後說道,「實在不行我也可以送你。」
「聽說附主編最近換了輛車?」鄔行言端起桌上準備好的熱茶,狀似不經意地問。
附湛嘴角一直掛著淺笑:「是,原來的車我覺得太笨重了,就換成了阿斯頓馬丁。」
「你眼光不錯。」
附湛挑了挑眉:「你要是喜歡的話,就送給你了。」
鄔行言微微一笑,燈光打上去,側臉的線條也柔和了不少:「原車應該八百萬左右吧?加上改裝費,附主編真是出手大方。」
「我的確出手大方,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擔得起我這麼大方的手筆。」附湛的目光飄忽不定,欲言又止。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對舊車挺有感情,不打算換了。」鄔行言看著他,指腹卻輕輕劃過杯沿,看上去悠閑的很。
附湛低下頭輕輕笑了一聲,然後又迅速抬起來:「舊車坐起來的確舒服,畢竟時間久了,但也正因為時間久了,所以性能也就差了,不如趁早找一輛合適自己的新車。」
「舊車現在還不想丟,」鄔行言用指甲輕輕敲了敲杯身,發出了幾聲清脆的叮咚響,「不過嘛,若是非要換,我也有選擇了。」
「哦?」附湛一副好奇又誠懇的模樣,「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類型的車?」
「蘭博基尼。」
附湛饒有興趣地說:「居然是他……我還會以為你會選擇賓利或者是邁巴赫呢,畢竟那種車比較合你的身份。」
「比起身份,我還是更隨心走。」鄔行言淡淡的說,「比起低調奢華,我還是喜歡他永不服輸、充滿鬥志的個性。」
附湛輕輕一笑。
關於車的話題也就此終止,接下來的聊天也不過圍繞著娛樂圈的人、事,少了一分劍拔弩張的意味。
正餐終於呈了上來,牛排七分熟,味道剛剛好。
食不言寢不語,鄔行言吃的差不多了,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對面的附湛也恰時地停下了刀叉。
「附主編今天約我出來,不會單單是想請我吃頓飯吧?」
附湛略帶遺憾的說:「能不叫我附主編嗎?我記得我們以前沒有這麼生疏。」
「你也說了是以前。」鄔行言說。
「好,」附湛說,「隨你心意,不過,我是的確想請你吃頓飯。」
鄔行言盯著他看了足足半分鐘,對方悠閑的很。
戲真足。
「這樣啊……」他拖了個長調,說,「那就請主編手下留情,口裡留德了。」
他站了起來,去拿外套,準備離開。
「我還點了一道提拉米蘇,」附湛忽然說,「要嘗嘗嗎?」
鄔行言的身形忽然頓住了,他轉過身,對那人輕輕一笑,像春風般和暖,又帶著點歉意:「抱歉,大概……還有人在等我吧。」
『還有人』慢慢地登上台階,走到房門口,默默地掏出鑰匙。
狹窄的客廳里沒人,桌上是方寧介早上買的早點、蔡進只吃了一半,桌上一團糟,A4紙、零食包裝紙、飯菜、水果殘骸堆在一起,有蒼蠅在上面不停地飛舞。
方寧介嘆了口氣,走上前彎腰收拾。
沒用的垃圾全部扔掉,記著靈感的草稿紙被整理好,疊在一起,剩下一半的小籠包被放進冰箱里,髒的不像樣的抱枕丟到洗衣桶里。
他把一切都打掃完,然後拍拍手上的灰塵,轉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走了兩步,他就頓住了。
蔡進的房門緊閉,門縫裡卻透出了一絲光。
大概是不想看見我吧?
方寧介呼了一口氣,然後伸手推開了了自己的房門。
身份證、護照、□□、醫保卡等等,都被他塞到一個斜挎包里,電腦等也沒落下。
他轉了一圈,發現自己除了衣物,果然沒有多少東西可以帶走。
「這就要走了。」他輕輕的說。
走之前他還是留了一張便簽,貼在冰箱上,告訴蔡進自己進組了,要待上半個月才能回。
外賣電話都在;臟衣服一般都送給乾洗店;電費單現在都是網上繳費……
好像沒什麼需要他叮囑的。
他沉默了片刻,還是在便簽上補了一句:希望你原諒我。
不原諒也沒什麼所謂。
只不過想給原主一個交代。
他做好一切,背上兩個包,帶上鑰匙,關上了房門。
「咔噠。」
鎖舌含住了門框,發出了清脆的聲響,與此同時蔡進放下手中的筆,停頓了兩三分鐘,最終他還是把筆拾了起來。
紙張上傳出了刷刷的寫字聲。
鄔行言吃完飯後就回到了宿舍里,拿到衣物就往浴缸里放水,打算舒舒服服地泡個澡。
這幾天天氣總是不太好,雖說沒下雨,但總是看起來很陰霾,明天開始天氣就會逐漸放晴,到時候就得忙著拍戲,沒現在這麼悠閑了。
他脫了衣服,然後躺了進去。
溫熱的水流漫過他的身體,慢慢平復了他的心情。
如果……沒有答應附湛去吃飯就好了。
也許,很多事情就會變得簡單。
不知過了多久,放在旁邊的手機忽的響起,鄔行言愣了愣,坐起來,伸出有力的手臂然後把手機拿了過來。
系統提示:寧介來電。
鄔行言從不拒絕方寧介,這次也一樣。
「喂?」
方寧介的聲音低低的,心情不好的模樣:「恩,我到宿舍了,不過還沒搬進去,你住在哪兒啊?」
我住在你隔壁。
他把這句話咽了下去,裝作好奇地模樣:「是嗎?我在泡澡。」
牛頭不對馬嘴。
還好方寧介此時心情低落,沒有那個智商去反應過來:「哦……那等你洗完澡再說吧。」
「恩。」鄔行言頓了頓,忽然說,「對了,你吃了嗎?」
「來的路上買了點吃的,打算收拾好宿舍再吃。」方寧介抬起手中的塑料袋,又晃了晃,讓它發出很大的摩擦聲。
鄔行言淺淺一笑:「那你等會兒吃?我泡完澡了去幫你。」
「行啊。」
有免費的勞動力送上門幹嘛不答應?
方寧介又說:「你能喝啤酒嗎?我想買點啤酒。」
「能。」鄔行言說,「要不你順便買點兒炸雞?」
「啊?」方寧介愣了愣,很快想到這是個星你的梗,啞然失笑,「沒有炸雞,不過有比炸雞好的東西。」
「是嗎?」
十分鐘后,鄔行言在收到方寧介進了宿舍的簡訊,很快從浴缸里跳了出來,拿著浴巾草草的擦了乾淨,然後用香水在耳後、胸口上噴了點兒,又將濕漉漉的頭髮梳成一個柔和的髮型,最後穿上一件襯衫,一條休閑褲就出門了。
方寧介的宿舍房門虛掩著,似乎是專門為他留的,這樣的認知忍不住讓鄔行言心跳加速了一下。
「寧介?」他推開門,細心地轉身把門帶上。
方寧介正拿著掃帚簸箕打掃,看見他來了沖他招了招手:「快來幫忙!」
原主的確把自己的東西搬出去了,不過畢竟是男生,搬東西難免丟三落四的,再加上住在這兒的不過是個名不經傳的編劇,原主做事就更馬虎了,垃圾都沒掃乾淨。
鄔行言看見亂糟糟的宿舍,心裡騰起一股不悅,但他很快壓下,環顧四周,然後走上去說道:「不如我幫你去把床鋪、枕頭什麼的鋪一下吧。」
「也行。」方寧介點點頭。
剛洗完澡嘛,弄垃圾什麼的容易臟,他能理解。
得逞的某人順利地把發的被子抱在胸口,然後開始慢吞吞地鋪起了床。
方寧介手腳麻利,垃圾都打包,東西都擺到位。大刀闊斧地,不一會兒就把宿舍給搗鼓的乾乾淨淨。
鄔行言翻出一條幹凈的毛毯鋪在地上,當做茶几,然後去把方寧介的方便袋拆開了。
鄔行言:!!!
「你怎麼買的速食麵?」他一臉驚悚的問。
方寧介從衛生間出來,甩了甩手上的水點子,說道:「怎麼了?不喜歡?我那兒還買了鴨脖、花生米什麼的……你喜歡什麼就吃什麼好了。」
「喜歡……喜歡。」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虛弱的笑。
滷味、啤酒味……很好,白瞎了我今天噴的阿瑪尼。
走錯方向的鄔總異常沮喪,甚至連方寧介主動幫他泡速食麵都拒絕了,只肯拿著高腳杯乾喝啤酒。
方寧介吸溜吸溜、三下兩下就吃光了泡麵,看著鄔行言的模樣,也有些過意不去了:「不好意思啊……我買的都是我喜歡的……我還以為你也會喜歡的。」
鄔行言沉默了三秒,然後露出一個笑容:「我……挺喜歡的,不過在外面吃過了。」
吃了鴨脖、花生米、醬牛肉還有終極殺器---滷肉面……他的衣服上會粘上什麼味道他一點都不想知道!
方寧介吃飯的時候腦迴路和腸子相連,一通到底,轉都不帶轉的,聞言點點頭就不說什麼了。
最後他送鄔行言回去的時候,鄔行言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
鄔行言:「……早點睡吧。」
方寧介點點頭,回身鎖了門,一掀被子就往床上鑽。
真尼瑪累啊。
哎?這是什麼味道?
他嗅了嗅,被子上、空氣里都瀰漫著一股淡淡的幽香,非常輕柔,像是情人的呢喃……
然後他慢慢地,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