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26.第 26 章

彼時祈一辰話音一落,場上的氛圍轉而陷入極為詭異的環境。

天憶臉上的倔強端莊的表情出現一絲裂痕,她面無表情的抬眼,一把抓住身後處不斷想竄到前面的小娃衣領,將她提到面前,「師尊,您的意思是說,這傢伙,是我……生的?」

毫無疑問,最後兩個字是從天憶牙縫中擠出來的。

祈一辰冷冷看著地上二人,見著那獸耳獸尾,心頭又是一怒,粗聲粗氣說道:「難道不是嗎?這孽畜命里與你相關聯,她身上更是蘊含你的氣機。難道你還想跟我說她不是你生的嗎?」

祈一辰這話並非作假,他剛才所演算推測出這小妖狐確實是命數皆維繫於天憶,不僅如此,他無論從時間亦或者從血脈上推演,眼前半人半狐的東西皆是來源於天憶,再說先前天憶匆忙閉關,滿打滿算恰好是十月。而這個時候修為壽元又有損。種種證據皆是指於此。這板上釘釘的事如何讓他不氣,如何讓他不怒。

這下子,天憶算是懂得祈一辰為何一言不合就要將陸楪祈斃於掌下。

自古人妖殊途,人與妖所結合的半妖不容於天地且尤為人倫,且歷史上那些混亂的世紀裡頭皆有半妖的身影而存在。為此在某些修士眼裡,半妖是混沌的開始,是不幸的象徵。唯有除掉,這亂世方能歸回正常。

想到這,天憶算是鬆了口氣,雖然祈一辰誤會的原因令她感到萬分糾結,但她還是緩下聲,正色道:「師尊,您誤會了。陸道友並非…您所講的那般。」

「怎麼,難道不是嗎?」

「這當然不是!師尊,弟子元陰…未泄,又如何在十月懷胎。」不得不說,在自家師尊面前說起這些,實在是有些尷尬。天憶僵著臉,耳根泛起微紅。

這麼一說,祈一辰方才打量天憶面上。方才來的急,他還沒有注意看,再加上當時天憶面色慘白,一時間他無法看出。現下仔細一瞧,確實正如她所說那般,元陰不曾泄露。

元陰未泄自當不可能懷有身孕。這點常識他這個老粗人還是知道的。得出這個結論,適才萬般憤怒的情緒頓時宛如青煙咻的一下散去。

不對……等等。既然這孩子不可能懷有身孕,也就是說這半妖不是她的孩子,這也就是說他錯怪了他的小徒弟,然後還險些傷了小徒弟。

得了,好不容易緩和的臉色又再次變得跟鍋底灰一樣。

但到底是修鍊到大乘的人,臉皮厚度已經可以跟修為相媲美。祈一辰輕咳數聲,依舊裝出憤怒模樣,但仔細一瞧便可發覺那些散發於四周的氣勢被人全數收起。

他匿了陸楪祈一眼,「那你說,這東西又是哪裡來的?」

被稱作東西的人齜著牙,鮮紅的獸瞳危險的眯起,瞪著剛剛傷她的人,怒不可揭道:「你才是東西,你全家都是東西!你這個怪老頭,憑什麼傷我媽媽!」

見著祈一辰的臉色再次黑下,天憶眼疾手快的一個暴栗擊在陸楪祈的腦門,沉聲道:「他是我師尊,不得無禮。」

被敲了個暴栗的人委屈的捂著腦門,原先倒豎的獸瞳立即化作汪洋,她扁起嘴,不服說道:「可是,可是這傢伙剛剛對媽媽那麼凶,而且,他,他還想殺了我……我……」

說著說著,被提起的小人竟是開始掉起金豆子。

怎麼又哭了!天憶頗有一個頭兩個大的感覺。她完全沒想到那在生死之間依舊風華絕代的陸楪祈,在失去記憶后居然會是一個愛哭包。

不同於天憶,聽著那抽抽噎噎的聲音,祈一辰只覺聒噪,「哭什麼哭!哭哭啼啼的吵死了!再哭的話本座就把你丟出去。」

祈一辰長得頗具威嚴,再加上剛剛那揮出一掌,他早已是陸楪祈心中頭號危險分子。這不,一聽到威脅的話,哭聲立刻止住。

圓滾滾的小娃抿緊下唇,小臉上的肌肉綳得緊緊,含於眼眶的眼淚被人死死含在眼眶,她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可身子卻是不住地一抖一抖,這麼一看,卻是比起剛剛哭泣更令人揪心。

看到這樣的陸楪祈,再冷的心也會為此而融化。

天憶心裡幽幽一嘆,將哭泣的小人攬於懷中。

小陸楪祈表示她也是個有原則的人,她掙扎了幾下想表示拒絕,可無奈當被攔於那清冷的懷抱后,她那手手腳腳居然自動自覺的繳械投降。

天憶見懷裡人沒有繼續掙脫,無聲無息的,輕輕在小陸楪祈的腦後一點,本來還有點鬧騰的小傢伙立刻閉上眼,沉沉睡去。

見懷裡人睡去,良久,她方道:「師尊,這位陸道友本是妖狐一族。弟子於霧靈山大比那時被困,當時正是陸道友出手相救。她為救我以精血為引,以靈氣做符,畫出玄罡天曜咒。因此才會修為靈智倒退到稚兒。」

天憶在之前出關已經把當初的事實向祈一辰以及司徒育彙報過,對於她九死一生的事祈一辰自是知曉而當他聽到玄罡天曜咒時,頗有深意的看了昏睡人的一眼。

「雖說如此,但她的命數萬不該與你相容。你是不是又從中做了什麼?」

天憶實誠的點頭道:「弟子將壽元化一半給她。」

「胡鬧!」祁一辰再次怒斥,「你可知你在做什麼!」

天憶頷首,低聲道:「弟子清楚。」

「你既是清楚那為何還做出這種事!你真當你天才到能在千年壽元里飛升嗎?」祈一辰萬萬沒想到向來沉穩的小徒弟居然做出如此魯莽的事。她怎麼不想想飛升是會容易的事情嗎?別說千年飛升,光是化神,大乘都要靠機緣而不是一味的在千年內打坐就能修鍊的到。

天憶垂下眼,目光恰好落在□□於髮絲外的獸耳,說道:「可弟子若是不救,我心魔必起。師尊,您總是教我修士講究因果,雖不求頂天立地,但要求無愧於心。如果要讓我眼巴巴的看著她死在我面前,弟子實在無法過得去自己這關。」

修士注重心魔,但凡進階必會遭遇心魔誘惑,挺過去就是離飛升又進一步,若是挺不過去……

看著天憶倔強的神情,祁一辰縱使有百般怒火,到最後卻只有化作一嘆:「你這孩子是我從小看著你長大,你自小起便是一個極有主張的孩子,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能妥善處理。可現如今,為師倒是希望你可以軟弱一些,不要過於逞強。」

「師尊……」

「罷了罷了。」祈一辰無奈擺擺手,神色露出些許疲憊,「事已至此,我再說什麼也沒什麼用。」這話算是把天憶私帶妖獸上山的事情給揭過去。

他一揮衣袖,三個硃紅色的盒子落到天憶面前。見到盒子的出現,天憶愣了下。

「這是為師於東萊界找到的凝魂草,蝕龍參,虛空花。剩下的皇血草,泰羅果,為師自會尋找,到時候你再將它們帶到丹衍峰去。」

凝魂草,蝕龍參,虛空花,皇血草,泰羅果,這五種靈草靈果不僅是九轉顧培丹的材料,同時也是屬於渡劫丹所需要的材料

「師尊不可。」天憶握緊手心,半跪著把盒子推回祈一辰面前,「凝魂草千年難見。您不該……」

「這麼啰嗦幹嘛,不過是凝魂草,你是不信為師還可以再找到嗎?」

「可……」天憶還要拒絕,但祈一辰卻是霸道的在她眉心一點,那三個朱盒登時飛到她的芥子空間。這下她便是連拒絕的機會也被沒收了。

「現在開始你就乖乖療傷,其他俗物你就莫去管。待身子好些就自請下凡,紅塵歷練終是比在打坐能領悟的更多。至於那些延壽靈丹,你也不用怕,為師這裡還是有上那麼幾顆。」

祈一辰話里話外是明顯的關切和擔憂,聽及少有外露情緒的師尊現如今為自己考慮這麼多,天憶咬緊下唇,臉上露出複雜的情緒,她愧疚的低下頭。「弟子不孝,令師尊擔心。弟子愧……」

祈一辰大擺手,用靈力將地上兩人托於石台,他伸出手,像曾經天憶還是幼童時般,在她頭頂大力揉搓,臉上的稜角微柔,道:「沒什麼愧不愧的,就算是天塌下來,都有為師給你扛著。」

天憶緩緩抬頭,見祈一辰肅穆冷酷的臉面露慈善,心內一陣感動,低低喚了聲:「師父。」

看到素來沉穩的小徒弟露出孩童時才有的委屈,祈一辰心下又是一嘆,他這個小徒弟有多久沒有露出這些表情呢?似乎從築基后便不再有過了。

「行了,為師也不便久留。這裡有大還丹,固元丹,你先好好療傷。至於這小妖狐……」祈一辰審視天憶懷裡昏睡過去的人,「她自與你有緣,你已將壽元分一半給她,你們二人命數已是相連。既然她前緣盡忘,修為盡毀,你便把她留在你縹緲峰。也算是護她。」

可聽到這話,天憶反而搖頭,言辭堅定說道:「弟子想收她為徒。」

不過不知是不是先前那幾個驚人信息的緣故,這回聽到天憶所說,祈一辰情緒並無多大起伏。他沉下雙眸:「你可是想好了?收她為徒這番事若是被門上長老和掌門知道會有什麼事?」

天憶斂下萬般心思,點頭,「弟子自是省得。」

「那你還確定這麼做嗎?」

天憶不說話,但神情顯然是表明她的決心。

祈一辰嘆了一口氣,他數百年未曾嘆的氣幾乎在今天全用盡。「罷了罷了,這事為師就不管了。你自當好自為之吧。」說完,他一揮衣袖,人就跟來時一般大步流星走出。

望著祈一辰離去的背影,天憶將小陸楪祈放置好在一邊,撐著身子朝那玄色身影深深一鞠躬。待感受到熟悉的劍意已然於縹緲峰頭上消失方才直起身。她望著被擱置於檯面上的藥瓶,良久,終是把那修真界珍貴的八品丹藥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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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兒,求你放過為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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