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27.第 27 章

許久,昏睡中的人自夢中幽幽轉醒。

她先是迷糊的眨巴眨巴眼,剛再想自己怎麼會躺着的時候便聽到地上傳來悉索的腳步聲,她猛地一驚,從床上跳起,不過力道過猛,眼前就黑了一下,暈乎乎的大腦更加的沉。腳步未穩,噗通一下,人又再次坐回床上。

想來看人醒沒的天憶剛進門便看到這般景象,她默然一頓,待見小陸楪祈晃着腦袋的神情頓覺好笑,「起身時,不要這麼急。」

聽到來人的聲音,細長的狐耳動了動,小陸楪祈半眯眼,再眼前重迭的影像中見到白色身影,心裏頓時歡愉,她也不顧還暈著的大腦,腳下一蹬,整個人從床上飛撲,頭埋在熟悉的懷抱中,不斷地喊:「媽媽!媽媽!」

小陸楪祈這一撲勁道還真不小,雖然這時候天憶體內已經有三四分真氣,但還是被小傢伙撲的向後退了一步。她悶哼一聲,想要推開小陸楪祈,手臂則是使不上力,她看着在她懷裏撒嬌的人,很是頭痛。

這個陸楪祈,莫不是她的剋星。怎麼大的小的,都這般難對付。

「道友,你能否先起來。」

「媽媽,我不是道友。」小陸楪祈不依,她撒潑似的在天憶身上滾來滾去。眼見胸前的衣襟快被人滾的皺成抹布,天憶癱著臉,把懷裏人提了起來。

被人懸空的滋味很不好受,可再不好受都比眼前人冷冰冰的氣息來得好。意欲要掙扎幾下的小陸楪祈眼巴巴的瞅著天憶,還沒等對方興師問罪倒很是自覺的自首。

「對不起,媽媽,我錯了。可是……」小陸楪祈擰着衣袖,看了天憶一眼,又低下頭。後頭的大尾巴就像主人家的心思,失落至極的垂下,金色的毛髮顯的略微黯淡。

天憶面部表情的凝視那可憐兮兮的耷拉下去的獸耳,身上少了個重量固然令她呼了口氣,可看着眼前人的表情,她這是罵也不是,不罵又顯得毫無原則。

她一手頗為無奈的扶額,另一隻手則把人放到地上。

一旁,小陸楪祈原先只不過是想通過撒嬌免了責罰,可當她看到天憶扶額嚴肅的神色,她那因為計謀得逞的小確幸,迅速被擔憂自責給覆蓋。她抿緊下唇,絞着落到手中的衣袖,怯生生的問,「媽媽,我是又做錯了什麼嗎?」

不到自己腰處高的小娃此刻正露著忐忑不安的神情,天憶在心內輕嘆一聲。罷了,這怕也是一種緣吧。

她搖搖頭,臉上盡量露出溫和之意,「沒有,你想多了。我這只是身子還未痊癒,並不是因為你。」

「真的嗎?」小陸楪祈雙眼一亮,「真的不是因為媽媽討厭我嗎?」

天憶點頭道:「這是自然。」

「太好了!」知道天憶並無厭惡自己,小陸楪祈臉上不由得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可隨即她又像是想到什麼,神情一變,目露凶光,像個護仔得母雞擋於天憶跟前,「對了!那個怪老頭呢!媽媽!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原來這孩子還記得那事。

天憶烏黑的眸子晃了晃,道:「莫要緊張,師尊他已經離開了。他是不會傷你的性命的。」

小陸楪祈哼唧了一聲,不作答,然而顯然是不相信天憶這話。在她看來,那個被『媽媽』稱作師尊的人斷然不是一個好人。

見小陸楪祈並未將殺意消去,天憶眉頭一皺,抬手於眼前人靈台一點。那殺意登時一減,原先倒豎的獸瞳也恢復了正常。她看向小陸楪祈:「凝心靜氣。你剛蘇醒,體內妖力仍於混亂中,若不控制殺意,易被心魔操控。」

原先滿是喊打喊殺的大腦被這麼一點,混噸的靈台立刻變得清明,清涼的感覺令人感到很是舒服。

小陸楪祈高揚起頭,拉着天憶的手,好奇道:「媽媽,媽媽!你剛剛是做了什麼?好厲害啊!」

「剛才那是清心咒,用來靜心所用。」

「靜心咒?」小陸楪祈重複這三個字,眼珠子一轉,搖晃着天憶的手興奮問道:「媽媽,你能教我嗎?能教我這個什麼靜心咒嗎?」

天憶目光落在遙望自己的人,「怎麼,你想學嗎?」

小陸楪祈連忙道:「恩恩!想學想學。剛剛那一下下冰涼涼的好舒服啊!」

這靜心咒乃是道家最為簡單寧心靜氣的咒法,但凡鍊氣弟子起都是必須先學會這一法術。

聽到小陸楪祈這麼一說,天憶思索半響,柔聲反問:「那諸如此類的法術你可想學?」

小陸楪祈不解歪頭,「其他法術?」。

天憶點頭,右手食指中指並起,她往陸楪祈跟前一指,一尊跟她等身高的冰雕不過眨眼便立於她二人面前,而冰雕小人的模樣就跟那頂着獸耳的小娃簡直是一模一樣。

「就像是這般的,可想學?」

小陸楪祈瞪大着眼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冰雕,她手怯怯伸出,輕輕一點又迅速收回,指尖清亮的感覺提醒着她眼前之物確實是實物。

這下子,她是再也忍不住驚呼。

「我想學!我想學!媽媽,你快教我嘛!」她扯著天憶的手大力的晃。半是撒嬌,半是哀求,小臉蛋因為興奮變得紅彤彤的

「是嗎?那像是這個呢?」

緊驟然間白光一閃,數道劍影略過,寒風吹盪,銀白色的三尺青鋒漂浮於二人跟前。

天憶微微一笑,手握劍柄,身形一動,一聲劍鳴,青白光芒氣貫長虹。劍訣一引,四周溫度立降。一襲白衣襯的冰肌玉骨,身上似有寒意沁透。她手執寂滅,揮出了第一劍,劍鋒掃過之處冰霜肆虐,她並無使用半分靈力,即便如此,不過簡單的一掃卻已造成洞府內的損壞。

無奈下,天憶先收起劍勢,一手將小陸楪祈托起,幾步間便走到洞府外,門前的空地恰好可用來舞劍。

「你自看好,此乃太虛門的神影十三劍。」

銀白色劍芒大盛,天憶反手起劍,劍如游龍,劍勢勢如雷霆,一起一落間,白色的太極圖案形於劍影間。她的劍越來越快,身法也是愈加迅速。恍然間只能看到一白影在飄動。

此時的她,似舞卻更似在武。

立於一旁的小陸楪祈凝視着幾乎和劍和那天地融於一體的身影,她不覺得有些痴。若是剛才法術令她感到激動,那麼現在看到天憶舞劍,她更多的感受到的是深深的震撼。

彷彿就像是天地間唯剩這一劍,唯有此一人,其他的彷彿什麼都沒感覺到,火紅色的衣衫裙擺袖口微微垂著,無半分飄動,她抬首,迎著淺薄透徹的天光望向天憶。

那人,容顏絕美,姿容傾世,彷彿天上嫡仙。而正是這般的可人,此刻正是望向自己。

「如何,你可想學劍?」

劍?

小陸楪祈的目光恍然的掃向光芒不滅,崢鳴不斷地青鋒。

那,便是劍。

天憶雙手捧著寂滅,看着自自己結丹后便相伴的本命仙劍,眼中冰霜消退,柔聲道:「此劍名寂滅,是我取玄海鐵晶,鍛以異火所得本命仙劍。」

「那我也會有自己的本命仙劍嗎?」

「若你成為劍修,自當會有。」

「劍修?」,小陸楪祈怔愣的看着眼前的人,「那媽媽你是劍修嗎?」

「是的。吾乃太虛劍修。」

「劍修……」小陸楪祈凝視冷如冰霜的仙劍,獃獃的反問:「那我該如何學劍?如何成為劍修?」

「拜師,學劍。」

「拜…師?」

聽到自己所計謀的詞,天憶含笑收劍,「是的。正是拜師。陸楪祈,我且問你,你可願拜入我門下?願意成為我縹緲峰第一位弟子嗎?」

拜師,成為弟子……

小陸楪祈依舊在恍惚,她不懂拜師是什麼意思,也還不懂劍修到底是何意。然而剛剛天憶那番舞劍之意卻如醍醐灌頂,點亮她心頭的迷霧。她想學,她想站在眼前人的身邊。

毫不猶豫的,在所有的思緒最終翻壓到心底后,她向前邁了一步。不見半分嬉笑,不見半分猶疑,她說:「我願。我願成為劍修,我願拜入你門下。」

「那好!從今後你便是我縹緲峰門下弟子。」子字落畢,天憶不再收斂自己元嬰修士的威壓。一瞬間,縹緲峰頭狂風飛舞,離得最近的小陸楪祈更是直接跪在地上。

「縹緲峰並沒有什麼弟子門規,但,為師有三點要你牢記。第一,吾之門下這三種人必殺,不仁不義者殺,濫殺無辜者殺,此為第一條,你可記住?」

小陸楪祈頂着元嬰修士的威壓,即便那股可怕的壓力幾欲趴在地上,但她卻倔強挺直背脊,不露出半分退縮之意,朗聲道:「記得!」

見此天憶暗暗點頭,繼續說道:「第二,大道無情,人間有情,為師要你記住,我們劍修雖以殺伐之道為主,但是卻需存仁之心,絕不濫殺無辜。此乃第二。你可記得?」

「記得!」

「第三,這也是你需當最為記住的!吾輩劍修修劍,劍為心,心之所指,劍之所向。是以思而出劍,劍出而無思。你,可記清?」

「記得!」

三聲質問,三聲肯定,冥冥之中,看不清的絲線在如同誓言般的話語下將兩人之間的結再次鎖緊。

今日之誓,乃明日之殤。

數百年後,曾經有人問過她今日之舉是否後悔。

只見絕代風華的人慘然一笑,答曰:「悔。」

若是時間能重來,她定然不會做出此決定。那麼現今的結局或許有所不同。

只可惜,這一切不能重頭再來,而這聲悔包含的也只有斷腸的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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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兒,求你放過為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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