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太可怕。
在蓋烏斯差點真的拿掃帚把梅林攆出門后，威斯特一臉懵逼地抱著他的貓坐在床上，聽著樓下傳來不可描述的聲音，半點都興不起去拯救一下那位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師的心思。
開玩笑，蓋烏斯生起氣來整個卡梅洛特都怕，連國王都不能倖免。他只是一個小小的變種人，實在不敢直面這份很可能把他點著的怒火……雖然這種事按道理來講一個巴掌拍不響，他跟梅林都各自有一半的責任，但既然法師已經頂在了前面，那就不要再把自己搭進去，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做一個病號，默默為梅林能夠從蓋烏斯手上活下來祈禱吧。
更何況，積攢了一千年的怨氣，昨天晚上確實是那傢伙太過火了。
「所以，蓋烏斯他其實也記得以前的事？」
在終於被暴走的老醫師確診痊癒，允許出門之後。威斯特坐在草地上，看著身邊委屈抱住自己不撒手的某位**師，有些好笑地這麼問道。
「恩。」
把臉埋在隱者大人的衣領里，梅林悶悶應了聲。三天碰不到這個人已經耗光了他所有的耐性，好不容易盼到威斯特退燒，總算能夠以上課的名義逃離蓋烏斯的恐怖盯人，他自然從早上就開始黏在少年身上，誰都拽不下來，看得亞瑟等人眼角直抽抽。
「我也是在你來英國之前不久才發現的，蓋烏斯完全保留了他在卡梅洛特的記憶。」深吸口氣，鼻尖滿是少年身上混雜了陽光的青草味道，梅林輕輕在他的側頸上啃了口，慵懶眯起眼：
「有些事情我可以聽到他的建議，也能夠讓他幫忙在亞瑟他們面前更好的隱藏……老實說，這令我感覺很輕鬆。」
被法師這冷不丁的一口咬得一顫。感覺到這傢伙還不滿足，竟然還順著他的鎖骨一路吻去，威斯特忍無可忍抵開梅林的腦袋，警告他不要在大庭廣眾下這麼玩火。
「其實你早就應該跟我說你還記得我的。」想起法師不但假扮成科林試圖接近自己，上了真身後居然還做了好一陣子睜眼瞎的情侶，隱者大人感覺臉上實在有點掛不住：「……或者你不要使用大腦封閉術，這樣或許我們很可能早認出彼此了。」
「我不敢。」
而出乎威斯特的意料，在聽到他帶著些委屈意味的控訴后，梅林抱著他的手卻突然一僵。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法師眉頭皺得很緊，聲音低啞，眼神似乎也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強迫已經轉世的靈魂回想起前生是不被允許的……我曾經因為忍受不了他們將我忘記，而想方設法讓亞瑟和蘭斯恢復了卡梅洛特時期的記憶，結果那一世他們……全都死於非命。」
「所以，我不能在你身上冒這樣的險，小威……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好不容易才讓你停留在我身邊，我不能因為一己之私，為了用我們千年前的感情綁住如今的你而讓你再次離我而去。」
「而且，我有預感。若是錯過了這一次，我就真的無法再找到你了。」
攬在少年腰身上的雙手越收越緊，泄露了主人心中埋藏千年的隱痛。男孩兒茫然搖搖頭，黑色的髮絲劃過威斯特脖頸上的肌膚，明明柔軟，卻彷彿在心裡扎進了拔不出的倒刺，讓他胸口一痛。怎麼會聽出梅林語氣里對於可能未來的恐懼，威斯特沉默了會兒，終於主動伸出手，安撫般一下一下拍著法師的脊背。
他們都是那麼深愛著彼此。所以，始終害怕著失去的人，自然從來不只會是他一個。
「我在你身邊，梅林。」
眼裡閃爍著動人的光芒，彷彿永遠明媚的夏天，糅雜了無數炫目色彩。最終，威斯特輕輕握上法師的手，在身邊那人抬眼看來時，輕輕在他嘴角落下溫柔而纏綿的一吻。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感謝他的能力，感謝那些帶給他深重苦難，卻也帶來無限可能的天賦。讓他能夠永遠以最美好的姿態陪伴在梅林身邊。
縱然時光永無止境，這條道路上滿是崎嶇和孤獨。但他們還可以一直走過下個千年、下下個千年，再也不會被任何東西分開。
……
就這樣，在彼此坦誠相見、又沒羞沒躁滾了床單之後，梅林和威斯特開始黏糊地越發起勁了。
雖然早已經過了血氣方剛的年紀，也不是什麼第一次談戀愛找不著北的毛頭小子，但架不住兩人都有個依然並且永遠都將會在血氣方剛年紀的身體。再加上剛剛食髓知味，沉迷其中無可自拔，就算蓋烏斯對梅林和威斯特三令五申不準放縱，他也覺得自己的眼睛簡直要被這兩個小混蛋閃瞎了……眼看著**師再一次旁若無人把手搭在男朋友腰上，還隱隱要往衣服里鑽，實在忍受不了的老醫師終於把兩人一起趕出了門，只要別在他眼前晃悠，愛上哪兒上哪兒去。
對此，隱者大人很惶恐，但梅林卻是非常高興地收拾東西，就此從蓋烏斯的房客升級了威斯特和蓋烏斯的房客。
於是，常年榮登教授們黑名單的遲到釘子戶再也遲到沒有過一堂早課，反而是在教室里補眠的時間大大延長，並且一般身邊都會坐著他不裝課本卻裝了一書包零食的男朋友，抓緊少年每個清醒的機會往他嘴裡塞東西。對此，亞瑟表示沒眼看，蘭斯洛特笑而不語，而高汶則是當眾承諾，如果能換來每天不間斷送到嘴邊的零食，他也願意天天被男朋友拉著在床上滾到半夜。
「……」
牛津的高材生們表示他們好像不小心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這樣安逸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每天的日子都過得充實而愉快。雖然從紐約發來的消息表明九頭蛇和易萊哲已經開始了對於超級英雄陣營的總攻，局勢頗為緊張，但這也絲毫不能影響威斯特的心情——實際上，作為英倫地區和易萊哲直接對抗的唯一主力，他與宿敵的決戰再所難免，但與之前破釜沉舟同歸於盡的心態不同，就算是為了這份跨越千年的重逢，他也必須完美地贏得這場戰爭。
而與此同時，就算是被威斯特迎頭重創，以至於不得不躲在九頭蛇身後操縱大局，易萊哲也從來沒有放棄過來找隱者晦氣的打算。
只不過，這次威斯特也不準備只坐以待斃罷了。
「今天晚上想吃什麼？」
終於結束了一周惱人的課程。看了看窗外火紅如血的夕陽，梅林拉著少年的手，在眾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諱朝教室外走去，一邊在他耳邊溫柔開口：「我給你做海鮮焗飯怎麼樣？吃完之後我們去河邊散個步，然後回來到我家把期末論文完成？蓋烏斯今天外出看診了，要明天下午才能回來。」
這其實是個邀請的暗示。比起威斯特除了牆和床就沒有什麼的卧室，梅林其實更渴望在自己的房間里用擁抱他。因為鋪滿了每個角落的地毯和靠墊使他們完全可以從任何地方入手，做各種不同的嘗試。可蓋烏斯不在家的時候畢竟很少，而一旦有這樣的機會，法師是絕對不會錯過的。
「好。」
自然知道梅林想幹什麼，威斯特微微笑了笑，對此並沒有異議。反正就算他不同意法師也會在這種事上使盡渾身解數讓他點頭，與其最後無可奈何妥協，他更願意在最開始就讓他的戀人高興。
然而，還沒走出幾步，他們就被人給攔了下來。
「嘿，你們兩個！！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氣勢洶洶堵在梅林的學院門口。本來早已經說好一放學就去聚會，卻眼睜睜看著那兩個該死的連體嬰走出教室就要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還討論著晚上去哪兒做什麼，完全一副半點都不記得的模樣。已經忍了一下午的亞瑟·潘德拉貢只覺得腦子裡有跟弦『啪』的崩斷了。
啊？
轉過身，茫然看了會兒似乎很想把自己一把掐死的前國王，梅林張了張嘴，表情一片空白。
「今天好像是亞瑟的生日吧？」
出乎意料，站在原地沉默了會兒，反而是威斯特先反應了過來。試探著開口，同時求證般看向亞瑟身後死拉著不讓他撲過來揍人的蘭斯洛特。得到對方明確的肯定后，終於意識到自己差點錯過什麼的梅林有點生無可戀地閉上眼：
「God，我能選擇不去嗎？」
「不——能——！！！！」
回答他的，是前卡梅洛特國王撕心裂肺的怒吼。
實際上，梅林不但沒想起今天是亞瑟的生日，連禮物都忘了給他買。
本來上一次他還威斯特去倫敦確實是打著這個主意的，但是接下來那一系列爆炸失蹤坦白的事顯然佔據了他所有的心力，以至於到今天仍然處於懵逼狀態——可想而已，沒想起來亞瑟生日已經把他氣成那樣了，要是他再說自己忘了為他準備禮物……
梅林開始琢磨自己究竟應該以一個什麼理由逃走。
「你該不會打算空著手去吧？」或許是瞥見友人神色有些不對，高汶從背後圈上法師的肩膀，笑嘻嘻地又給了他致命一擊。
「我……」舌頭似乎打了結一般。活了一千多年、古往今來最強大的魔法師艾莫瑞斯，感覺到前方亞瑟恍若刀子一般的目光，冷汗都要流下來了。
而正當前國王的眼神越來越可怕、梅林越來越心虛，打算帶著男朋友直接衝出包圍圈落跑時，他聽到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威斯特突然開了口：
「我把禮物忘在家了。」慢慢把高汶的胳膊從梅林肩膀上拎下來，順便給了騎士一個讓他背後發冷的微笑，隱者大人眼神看起來很平靜：
「所以，是不是你們先去酒吧，我回家拿了之後再去找你們？」
「不必，我們和你一起去。」
似乎是從梅林驚訝的表情上認定威斯特想藉此脫身，臨時補買，亞瑟輕輕勾起嘴角。雖然他也不是一定要梅林和威斯特送他些什麼，但向來愛看法師的笑話，這些天又被兩人毫無顧忌秀恩愛的舉動刺激得不輕，他逮住機會自然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他們。
感覺到剛剛有些放鬆的梅林又再次緊張地抓住了他的手，威斯特聳聳肩，也沒說什麼，隨便那些等著看好戲的人嘿嘿笑著跟在自己身後。反正他早就已經拜託賈維斯幫自己在PatekPhilippe訂購了它們最新一款產品，那是即便在全世界發行也寥寥無幾的頂級奢侈品，即便是亞瑟這樣從小生活優渥的大少爺，想必也不會挑出半點差錯。
於是，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朝自己家的方向。雖然跟梅林再三保證他確實有所準備，但這世上也總是會有些出乎人意料的事隨時會發生。
慢慢沿河岸走著，有些無奈地看著梅林和騎士團打打鬧鬧，彼此調侃。威斯特剛想彎起嘴角，卻突然感覺到有一股熟悉溫和的力量擠進了自己的腦海里。
他腳步微不可覺頓了頓：『……查爾斯？』
……
與此同時，英國某處。
「再去和隱者打個招呼吧。」
抬頭看向面前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帶著金絲眼鏡的白髮男人漫不經心笑了笑，抬手示意身後幽靈般跟著自己的少年：
「讓伊森帶著你跟『毒蛇』一起去。我需要再從威斯特身上提取三次異變的基因……如果成功的話，不但我的仿生士兵可以真正完成，這世上也在沒有誰能夠阻止我們。」
「記住，把他和他身邊那個小子一起帶回來。我要讓隱者親眼看著他最重要的人如何被我折磨，如何死在我手裡，讓他徹底，他永遠都不可能從我給的仇恨里掙扎出來！」
點點頭，乖巧拉住幽靈遞來的手。碧眼女孩兒目光一如既往空洞，就像是被設定好的機械般，透不出任何屬於生者的光彩。
向前一步，在懸浮圈泛起的森然綠光中，他們一起從原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