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

59.第五十九章

蓋烏斯覺得自己簡直快要成了威斯特的私人醫生了。

掀開滿是艷紅的襯衣,隱者大人身上有三條不算淺的傷口,像是被利爪之類的東西抓出來的,不停朝外滲著血絲,充斥著整個客廳的淡淡血腥味顯然就是由此而來。外翻的皮肉猙獰盤踞在白皙的脊背上,和那些從未曾消退的陳年傷疤疊加在一起,確實顯得有點可怕。

但是,對於威斯特來說,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萬磁王離開英國,給了易萊哲喘息之機,第一件事情就是為先前所遭受的追殺向隱者瘋狂報復。而他和梅林的事在牛津幾乎人盡皆知,會將法師作為獵殺對象之一,以那個瘋子的陰險,的確不是一件多麼令人驚訝的事。

可是,他瘋狂地想要再次將威斯特拖入地獄,像當年那樣重演阿德萊德的悲劇,卻同樣有人以更加瘋狂的姿態挫敗了他所有計劃。僅憑一人,不但毫無遺漏阻攔住了所有派往牛津的改造人,還在X教授的幫助下反過來重創了易萊哲在英國的埋下的勢力……那三道抓傷,就是黑騎士本尊臨死前奉送給他的最後掙扎。

——當一個人心中真正毫無保留愛著什麼的時候,他就有了生命中最脆弱的軟肋,也有了世界上最強大的盔甲。

有點複雜地看著自己總以為不成器的兒子,為了保護一個普通人類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活脫脫一副不要命的模樣。全程旁觀的萬磁王無奈嘆口氣,又想起不久前少年那通醉酒後肝腸寸斷的電話告白,也終於再興不起什麼反對他們交往的念頭。

畢竟,獨自走過那麼多年的寂靜和孤獨,他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歸宿,埃瑞克其實也是感到欣慰的。

經此一役,本來想從梅林身上下手試探挑釁威斯特,卻被少年直接剁掉了手指頭,易萊哲便暫時安靜下來,躲到九頭蛇身後操控全局。而在外奔波多時的隱者大人也總算能夠稍稍放下心來,不必再時刻憂慮梅林的安全問題。終於凱旋而歸。

只不過,可能有人對此並不買帳罷了。

在梅林家的浴室里簡單擦洗了下滿身血塵,威斯特裸著上半身走出門。因為創口面積大,不可能全部用紗布包紮,蓋烏斯便只是在最嚴重的地方稍微處理了下,想來憑藉隱者大人強悍的自愈能力,這點小傷也對他造不成什麼困擾。

一直靠在盥洗室外的牆上抱臂等待。聽到動靜,梅林慢慢抬起頭,目光落在少年線條勻稱的肌理上,眼神明滅,不知在想些什麼。而威斯特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他開始本能地想跑。

「我其實覺得我們應該談談。」有點吃不消法師直勾勾的眼神,隱者大人強忍著拿毛巾擋臉的衝動:

「但是今天很晚了,顯然不是好時候,要不我們明天再……」

「過來。」

一張嘴就把威斯特的退路全部堵死,梅林伸手推開自己房間的門:「現在就談。」

「……」好吧。

生無可戀打了個冷顫,他套上法師遞來的襯衫,乖乖跟在明顯氣得不輕的男朋友身後走了進去。

梅林的房間依然是那個樣子,說不上整潔,但也凌亂得很是可愛。想起在卡梅洛特時這人就不怎麼喜歡整理自己的東西,威斯特微微彎起嘴角,卻隨即意識到現在什麼情況,表情又垮了下來。

「梅林……」

雖然已經在客廳跟他解釋清了前因後果,但有人顯然並不買賬。向來無所畏懼的隱者大人只能率先低頭,看著在長塌上坐得筆直的**師,頭一次感覺到什麼叫如芒在背。

「你在生我的氣嗎?」

話一出口就想扇自己一巴掌,威斯特簡直懷疑自己被黑騎士打到了腦袋。換位思考一下,要是梅林去幹什麼危險的事還把他瞞得死死的,估計他早就鬧翻天了。還問生不生氣,這不明擺著火上澆油,把自己往死里作嗎?!

「你覺得呢?」

果然,梅林的表情霎時間變得更加陰沉。刷一下站起身,他極其憤怒地握了握雙手,似乎很想一拳打在少年精緻的臉上。

事實上,他也毫不猶豫地這麼幹了。

這是赤.裸裸的家暴啊!!

捂著發麻的半邊臉踉蹌一步,威斯特有苦難言,卻是絕對不敢還手的。而還沒等他站穩,法師又紅著眼一把將他拽了過來,力度之大,甚至讓少年直接撞進了他懷裡,彼此糾纏著摔倒在身後的大床上。

「你以為,你做這一切我就會感激你嗎?」

一個翻身牢牢將威斯特壓在身下,梅林略微低頭,凝視著那雙湛藍如大海的璀璨眼眸,簡直想就這樣咬斷他的喉嚨,將他徹底撕碎,完全融進自己的每寸血骨中。

深陷在柔軟的鵝毛被裡,鼻尖獨屬於梅林的青草味道鋪天蓋地將他包圍。威斯特看著自己身上近乎於歇斯底里的**師,不安動了動雙手,卻在下一秒被人攥緊手腕,按在頭頂動彈不得。

「你還不如直接殺了我。」

眼角紅得嚇人,聲音卻一直平平淡淡的,彷彿暴風雨前最後一絲寧靜。梅林又湊近了點,近到連彼此的呼吸都緊緊糾纏在一起,心跳如同鼓擂。

他本不想這麼對待這個少年的。就算氣得發瘋,恨不得折斷他的雙腿讓他再也無法離開自己的一步,梅林也不願把自己最頑固的一面暴露在他眼前。然而,當親眼看到他身上為他而出現的傷痕,親耳聽到他為他所冒的巨大風險,**師就感覺到了理智之弦的崩斷,就像很多年前他終於恢復記憶,意識到自己生命中究竟缺失了什麼之時那樣,天崩地裂,足將一切化為飛灰的魔法不停擊打胸口,每一分每一秒都試圖衝破束縛它們的牢籠。

他冷靜不下來,現在他也不想冷靜下來。

自然能夠感覺到法師平靜背後的歇斯底里。威斯特沉默了會兒,看著那人如雨後天空般澄澈的淺色眼眸,最終也只能妥協。

「對不起。」聲音比自己想象中要來的沙啞,從梅林身上傳來的熱度也一刻不停地放大著他所有的感官。少年近乎狼狽地偏過頭,被打的臉頰依然灼熱,眼中也漸漸開始泛起澀意:「但是,你想象不到你對我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意義,梅林。我可以忍受死亡,可以忍受一切,但絕對不能夠再失去你……」

低沉的尾音散落在一室寂靜中。話已至此,無論是威斯特還是梅林,神色都突然有一瞬間的恍惚。

——太熟悉了。

這些話,這些場景,他們彼此都太熟悉了。

很久很久之前,在阿瓦隆那片與世隔絕的森林裡,剛從女巫圈套中脫身的兩人也是這樣倒在草地上,第一次確認了彼此的心意。

這到底算是什麼呢?

眉頭緊緊糾纏在一起。想起查爾斯所說,梅林從幾十年前似乎一直都是現在這個樣子,威斯特只覺得心底有什麼可怕的猜測呼之欲出,徘徊在舌尖,卻怎麼也沒有勇氣說出來。

而梅林依然專註凝視著他,凝視著那雙藍眼睛里每一分情緒的變換,瞳孔中有微小的光芒一閃而逝。

他突然低頭吻了下少年的嘴唇。

不帶任何曖昧,也沒有任何依依不捨的糾纏。彷彿只不過是親吻了一捧浮水,輕輕觸及,便緩緩直起身,沉默不言。連按住威斯特的手也放了開。

如同一千年前在浮世森林裡所做的那樣。

他在試探什麼,確認什麼,少年太清楚了。

只覺得腦袋裡有根弦突然崩斷,威斯特猛然坐起身,抓住梅林的衣領,用力拉向自己方向。一隻手扣在他腦後,嘴唇狠狠撞在一起,舌尖撬開唇齒掠奪,巡視著所能到達的每一寸領土,兇狠的,不留一絲餘地的,甚至很快就品嘗到了鮮血的滋味,卻依然不曾放手。

被威斯特強硬不容拒絕的吻吻得頭暈目眩,梅林愣了愣,立刻抓住他的肩膀,毫不示弱回敬了過去。尖銳的牙齒劃破柔軟的內壁,絲絲縷縷艷紅順著嘴角滑落。和那時一樣,他們就像兩隻野獸,勢均力敵抗衡著,先是法師被隱者推至書桌,然後又是隱者被法師抵在牆上。彼此盡情宣洩著,彷彿要將對方完全吞噬般,誰都不願意先停下來。

「你記得我。」

在深吻的間隙,梅林死死勒住威斯特的腰身,喘息著從牙縫中擠出這麼一句。他早該意識到,為什麼威斯特早在他們見面之處就自稱變種人,而他直到千年後才發現這一種族的存在;為什麼防備心那麼重的人能在見到第一面就對他信任有加,甚至能主動說出『在一起』之言……原來,他們從來就不曾忘記,隔著千年歲月的這場邂逅,根本就不是相遇,而是再次重逢。

「你不也記得我。」

雖然很想知道梅林到底怎麼衝破了他的心靈暗示,但現在壓根不是說話的時候。威斯特被按在牆上,吻得顛三倒四,卻依然試圖反客為主,低頭淺吻著梅林的脖頸,若即若離,像是貓一樣,撩撥得法師心癢。

簡直是玩火。

眼神暗得如同窗外夜色,原本淺灰的眼眸不知何時悄然燃起了足以將理智燃盡的火焰,梅林重重喘息了聲。事已至此,都動了真格肯定不可能就這麼算了,他乾脆摟緊了少年的腰肢,瞳孔中一抹金色閃過,下一秒,威斯特就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被人牢牢壓在了床上。

肌膚相貼的感覺好極了,就算熱得過分,也沒法將兩人從彼此身上分開。尤其是威斯特,他的時間永遠停在十七歲的時候,既已隱隱有了成年男性的風骨,又還保留著屬於少年的乾淨纖細,簡直讓梅林食髓知味,不肯放手半點。甚至連法師不擅長近身搏鬥的缺點都克服了去,將威斯特撩撥得毫無還手之力。

「你……你居然……把魔法用在這種事上……」

梅林的床軟得不可思議,牢牢將他困在法師身下,但更多的還是某種來自外力的束縛。威斯特不可思議瞪大眼,想要找梅林算賬,表情卻在下一秒由震□□成了難耐。

「先天優勢,你剛剛不也想用超能力把我掀翻?」

很樂意在這種情況下讓他知道自己的實力比他還要強大。梅林慢條斯理回答道,一邊制住少年想要推他的手,十指交錯,推抵在頭頂。

「別害怕,小威……你只需要叫我的名字就夠了。」

他有足夠的耐心去聽,也有足夠的耐心讓威斯特融化在他的溫柔里。

從現在開始,永永遠遠,都只能屬於他一個人

夜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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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斯特的夏天[綜英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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