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206米 叔叔,不哭。

情深206米 叔叔,不哭。

住了一個月的院,整個人都養得嬌氣了。

身子還好,和以前並無大礙。她緩緩地攙著男人的手,一步步走出,「錦楠,我在醫院這幾天,總是感覺病床前有人。」

「我啊。」男人的語氣溫柔,小心地攙着她,「你不知道看着你睡覺,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嗎。」

她抿唇一笑不再說話,可是錦楠,你身上沒有龍涎香。

不僅如此,在迷迷糊糊睡着的時候,她總是感覺有人緊緊將她的手握著。那種熟悉的感覺,簡直有點致命。

她告訴自己,不可能的。

那個遠在海洋那邊的人,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

不管如何,她都希望他好。

突然想起一句話——

每天早晨睜眼就想到的人,和每天晚上睡前都想着的人,不是你最愛的人,就是傷你最深的人。

他對於她,兩者都是。

*

來年,冬。

兩歲的小殊已經可以走得很穩了,經常在院子裏面蹦躂。雖說蘇南淺看不見,但是她總能夠準確無誤地抓住孩子的小手,「寶貝,小心摔著,你不能這樣子跑,知道了嗎?」

「媽媽——」

孩子特有的軟濡嗓音夾雜撒嬌的意味,軟綿綿地叫出來,「你看!叔叔!」

小殊的意思是,有叔叔。

蘇南淺眼前一片黑,抬眼卻什麼也看不見。孩子已經跑遠,只朝着柵欄的方向,孩子望着柵欄前高大的男人,「叔叔,你是誰呀?是誰呀?是誰呀?」

你到底是誰呀?

孩子連續問了很多遍,惹得男人的眸光從女人臉上移開,落在了孩子晶瑩剔透的小臉上。他緩緩蹲下來,望着小小的人兒,眼眶有些紅。

「叔叔,不哭,不哭!」

孩子什麼都不懂,只是固執地用小手去揉着男人的眼睛,然而,越揉那眼淚就好像是越多一樣。

小小的人兒被嚇到了,只是大聲問,「叔叔!你是不是哪裏痛痛!我給你吹吹,不哭不哭!」

天真無邪的孩子只讓男人別哭。

蘇南淺就站在鳳凰木下,身姿綽約。她的臉對着柵欄的方向,良久良久才問出一句,「是你嗎?」

是你嗎?

多麼意味深長的三個字,是誰?是你嗎?不是你的話,那又是誰?

下一秒,卻聽見了腳步聲遠去的聲音。

是不是他?

孩子卻又早已經歡快地奔回來了,「媽媽!」

她蹲下身子將孩子抱在懷中,「小殊啊,馬上下雪了,我們進去好不好?」

「媽媽,剛才那個叔叔好奇怪!」孩子咯咯地笑着,兩隻胳膊在空中揮舞,「經常站在柵欄那裏!」

她的心頭咯噔一下。

到底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抱着孩子往屋子裏面走的時候,輕輕問了一句,「我們一起去看雪山,好不好?」

不是對孩子說的,但是又是對誰說的?

*

計劃趕不上變化,人算贏不了天算。

蘇南淺本來想帶着孩子去郊外看看那座雪山的,可是新聞上才報道出來,那座雪山近期可能面臨雪崩的危險。所以說,去看雪山的計劃完全泡湯。

聽說那座雪山即將崩塌,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感覺,總覺得空落落的。好像有什麼東西不見了,從內心深處都是這樣的感覺。

果不其然,在一個黃昏,小城都沸騰了,郊外的那座雪山真的是雪崩了。厚度在6—8米,還挺厲害的,動靜蠻大了。雖然離小城不是太遠,但是好在不至於威脅到小城。

她關掉電視,聽見主持人最後一句話——

「初步估計被埋者24人,已派出救援隊全力搜索……」

望這些人平安,她暗暗想。

*

雪崩的第二天。

橘子跑來和她拉家常,「阿離姐,你知不知道雪崩被埋了24個人?」

無神的眼睛輕輕一轉,「我知道啊,昨天新聞上說了,還好我沒有帶小殊去看雪山。雖然我現在也看不見了。」

「現在警察的壓力好大啊,聽說埋了一個大人物,都驚動大使館了。」橘子神秘兮兮地說,「你沒發現小城多了好多中國人嗎?」

「大人物?」她愣了愣,「什麼大人物驚動了大使館?」

「池氏集團你知道吧?」

她的胸口一滯,「哪個池氏集團?」

「還有幾個池氏集團?」橘子用胳膊肘捅了捅她,「就是那個啊,躋身福布斯富豪榜前十的池慕辰,現在鬧得沸沸揚揚的!」

本就漆黑的世界,此刻好像變得更黑了,像是一團抹不去的墨。胸口劇烈地起伏了好幾下,她使勁按住胸口,「池……慕辰?」

「對啊,不知道一個國際總裁抽什麼風,跑到外面這個疙瘩地方看雪山?」橘子倍感疑惑,道:「實在有倒霉,偏偏就撞上雪崩,生死難料啊。」

「橘子。」她突然抓住身旁橘子的手,「帶我去雪山!」

「阿離姐,你怎麼了?」橘子被她驚慌的樣子嚇到了,「為什麼去雪山啊,現在那裏被封鎖了,不允許外人進去的,再說了正在進行搜索救援啊!」

蘇南淺暗淡的眸子像是活了一般,但只是泄出淚水來,「橘子,你帶我去……」

橘子顯然被嚇到了,「好好好,我帶你去,你別哭啊……」

*

那個一直在她身邊的人,就是他。

她終於想通這個事情的時候,橘子告訴她,到了雪山腳下了。

現場已經被拉起了黃色的警戒線,不允許隨便進入。有很多記者圍在這裏,嘴巴裏面說着流利的法語,正在朝着攝影機進行現場播報。

她朝着聲音集中的地方徑直奔去,冬日的涼風刷得人臉生疼。

所有的人都在忙着各司其職,做着自己的事情,完全沒有注意到有個神情癲狂的女人衝進了警戒線——

「長離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從喉間竄出來,她被什麼東西絆倒,整個人跌入了厚厚的雪中,刺骨的冷。

立馬有人衝過來,企圖架起她的胳膊,用法語說:「小姐,你不能在這裏,請你出去。」

她哭得找不到北,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傳來,她用不標準的法語問:「你們找到沒有,找到沒有!倖存者呢,法語說得很好的倖存者有沒有!」

那種迫切的語氣那種絕望的神情,讓在場的人不由得將目光投了過來。正在直播的現場,她自然也入了鏡。

有一個搜索救援的警察走過來,告訴她,「小姐,你先起來。24名遇難者,全部找出來了,僅有5人生還,你過去看看有沒有你認識的人人?」

她可能來得是時候,才將人從雪中挖出來。

聞言,原本撲倒在雪地之中的蘇南淺陡然起身,跌跌撞撞地抓着一個人便問,「倖存者,在哪裏!」

有記者已經將攝影機對準了她,「請問這位小姐,是你的家人還是誰被埋在裏面了嗎?」

是她的誰?

她甚至給不出一個準確的回答,只是盲目地推開人群,朝着倖存者的位置奔去。人人都看出來這是一個失明的女人,也不好多加阻攔,只是覺得她的神智被刺激得有些不清楚了。

倖存者本來就大驚一場,還吊著一口氣被搶救,突然撲上來一個瘋女人簡直魂兒都嚇沒了。

「不是……」

「這個也不是……」

「都不是……」

淚腺像是無法控制住一般,眼淚奔涌而出,心臟早已經被千刀萬剮。她的手摸到一塊柔軟的布,有人大叫,「倖存者沒有了!那是蓋着白布的死者!」

她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只是跪在地上一個一個上去聞。當聞到龍涎香的那一秒,她的腦中像是有什麼炸開了——

「長離,長離,長離!」

她撲上去抱住那蓋着白布的人,龍涎香卷著血腥味撲鼻而來,刺激得她幾度都要暈倒。

她哭,「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冰天雪地之中,人人看着一個失明的女人,哭得肝腸寸斷。是有多深的感情,才能到今日這般極致的絕望?

「節哀吧,小姐。」

不知道誰勸了一句,她瘋狂用手揮開那個人的手,「滾!」

「不會的……不會的……長離怎麼可能會死?」她嗚咽著,眼淚滾落在雪地上,她無神的雙眼像是隨時都可能碎裂的玻璃球。

所有人都很好奇,長離是誰?是誰讓她這麼傷心?

沒有人知道,瘋女人口中的長離是誰。

大家都沉默的時候,一個人拖着受傷的腿緩緩靠近,鮮血在雪地上劃出一道痕迹。

那人緩緩靠近抱着屍體哭泣的瘋女人,手指輕輕觸上瘋女人的肩膀,那女人轉過眸子,看不見的雙眼中卻滿是憤怒,「都給我滾!」

伸出的手卻沒有收回,那樣好看的一隻手緩緩落在她的頭頂上,「淺淺,你在找我嗎?」

聲音入耳的那一瞬間,她的哭泣和顫抖剎那之間被凍結,她微涼的指尖也凝結住。她不敢動,她屏住呼吸,仔細聽,這是不是一場幻覺。

頭頂上是一隻涼薄的大手,輕輕揉着她的發心,那人用溫涼如水的嗓音再一次重複,「淺淺,你是不是在找我?」

她愕然,感覺整個靈魂都在發顫,「……長離?」

問出口的時候,她覺得是那麼艱難。

「我在。」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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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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