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東來客棧的一樓食客眾多,二樓相較起來就比較冷清。

沈嘉禾隨著店小二住進了天字一號,而秦如一就在她的隔壁。

這多少能讓她安心一些。

沈嘉禾剛下山時雖然成功騙過了那群黑衣人,但他們的目標是她,終有一天還是躲不過。

黑衣人的準備十分周全。

他們帶著她的畫像,知曉她的名字,又選在她常走的路上守株待兔。

顯然是一群不完成任務絕對不放棄的類型。

就算她能矇混一時,他們也不是傻子,等上兩天仔細想想肯定能覺察出不對勁的地方。

沈嘉禾忍不住嘆口氣,「前世一堆爛攤子,今生又遇到這麼莫名其妙的事。」

她如今也只能祈禱他們追的方向,和她要去的地方南轅北轍,相距越遠越好。

沈嘉禾隨意地坐到木椅上,將行李打開,拿出一封還未拆封的信。

平日里送往天璣峰的信,都會暫存在驛站中,等沈嘉禾有空的時候去取。

這封信是她給秦如一買地圖之前,以防萬一,特地去驛站瞧了那麼一眼,才沒疏漏過去。

這幾日忙著趕路,沒什麼時間去看,她也就不清楚信里到底寫了些什麼內容。

沈嘉禾將信封拆開,拿出裡面的信,大概看了一眼。

字體娟秀,十分工整,是她娘親沈周氏寫的信。

沈嘉禾不由有點納悶,畢竟她娘親的上一封信才到了她手裡不足十日,這麼快又來了一封信,想來家中應是發生了什麼急事。

她想到此處連忙逐字逐句地看了起來,口中念道:「禾兒,無論你以後想去哪裡,娘親都是支持的,也不會妨礙你……」

頓了頓,她繼續念道:「前幾日書琴拿了幾本書給我解悶,瞧著挺有意思的,就是都看完了,有些意猶未盡。你以後若是遇到了小蘭花,記得催他把那幾本書都寫完,順帶幫書琴要個簽名。」

沈嘉禾:「……」

沈嘉禾生無可戀,「……我的娘誒。」

書琴你幹了什麼呀!為什麼她娘親連小蘭花都知道了!是要在丞相府里組個小蘭花教么!

沈嘉禾已經能想象到她娘親捧著小蘭花寫的話本,津津有味地看著,而她爹滿是不贊同地投以眼神,被她娘一個回瞪就慫了的場景。

沈嘉禾:「……」

她爹身為妻管嚴也是可憐的。

房門響起「咚咚」兩聲,緊接著便是秦如一平靜的聲音,慢慢道:「下樓吃飯。」

沈嘉禾應了一聲,心情複雜地將信收了起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她上哪去找什麼小蘭花,還催更要簽名的,人家不把她給趕出來才怪。

大抵是因為到了晌午,一樓大堂比起剛來時喧鬧了許多。

沈嘉禾本來想選靠窗的位置,但店小二卻悄悄阻攔,將他們往靠牆的方向帶。

她疑惑不解地坐在店小二推薦的位置,滿是困惑道:「做什麼偏要來這裡?」

「我這也是為您二位好,靠窗危險吶。」店小二一邊端菜,一邊低聲解釋道,「瞧見大堂中央坐著的那群黑衣服沒?等一會白衣服的來了,靠窗坐就別想安生了。」

沈嘉禾:「……」

這是個什麼道理?

店小二將菜全部擺好,道了一句「慢用」,便拎起茶壺為別的客人添茶。

沈嘉禾拿起筷子吃了兩口,向著秦如一悄聲問道:「這群人是誰?瞧著不太好惹的樣子。」

坐在大廳中央的黑衣人總共有四人,每人的表情都很肅穆。

他們默不作聲地吃著飯,手中都拿著一把長劍,似乎在警戒些什麼,隨時都會出手一般。

秦如一專註於眼前的鯉魚,看也不看地答道:「白花庄。」

白花庄這個名字,沈嘉禾隱隱覺得自己是聽到過的,然而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秦如一分神看她一眼,想了想,補充道:「算是台州最大的門派。」

沈嘉禾有些感興趣,問道:「台州總共多少門派啊?」

秦如一簡潔道:「稱得上門派的,就兩個。」

沈嘉禾:「……」

沈嘉禾:「……也是,台州本就不大。」

……但這麼一說感覺好寒酸的呀。

說實話,沈嘉禾覺得自己剛下山時被那群黑衣人一嚇,已經變得有些疑神疑鬼了。

她總覺得除了秦如一之外,其他穿黑衣服的全都是一夥的,所以光是看著心裡就沒底。

「少俠。」沈嘉禾托著下巴隨口道,「我還是覺得自己該拿把劍。」

秦如一慢條斯理地說道:「容易反傷自己。」

「但拿著心裡有底氣呀。」沈嘉禾比劃道,「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總沒底。」

秦如一低聲道:「有我在。」

沈嘉禾微怔,隨即玩笑道:「怎麼?秦少俠要代替劍給我底氣么?」

秦如一搖頭,認真道:「不一樣。我不會傷你。」

他頓了頓,繼續道:「單論武功我還不錯,足夠了。」

沈嘉禾眨眼看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有點磕巴道:「哦,哦……那拜,拜託你了。」

秦如一點頭道:「恩。到宿州為止。」

沈嘉禾:「……」

沈嘉禾:「……你最後一句話有點多餘。」

給底氣還是有時效的哦。

沈嘉禾還沒吃上幾口,就見三個穿著白衣的人,懷中抱著長劍,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

然而當他們看到大廳中那抹黑時,臉色立刻變得難看,嫌惡一般說道:「真晦氣。」

那群黑衣人擰著眉頭也是不甘示弱,嗤笑一聲道:「穿著孝服還嫌別人晦氣。」

然後他們兩隊人抽出長劍就在客棧里打了起來。

沈嘉禾:「……」

沈嘉禾:「???」

怎麼說兩句就打起來了?

江湖人的脾氣都這麼燥么?

店小二彎著腰極是熟練地躲過黑衣刺來的一劍,從櫃檯下取出一個銅鑼,「哐哐哐」敲了三聲,大聲道:「今兒又要打了,各位對不住。害怕的呢就先付個錢再跑,下次來我們客棧免費贈您一道冷盤。不怕的呢,咱就離遠點,省得濺一身血。」

話音剛落,便見幾個人抱頭鼠竄,哆哆嗦嗦地放下飯錢,就往門外跑。

到最後這店裡也就剩那幾個打架的,沈嘉禾這一桌,還有埋頭算賬的掌柜和店小二。

沈嘉禾:「……」

什麼情況?

她怎麼有點懵呢?

沈嘉禾目瞪口呆地瞧著這場混戰,一時有些失語。

秦如一對這場爭鬥漠不關心,提醒道:「菜要涼了。」

她嘴唇一張一合,一會,才有些僵硬地問道:「這,這又是哪個門派?」

「黑花庄。」秦如一淡然道,「兩派素來不合。」

沈嘉禾:「……」

名字起得這麼相稱,沒感覺出有什麼不合呀。

店小二瞧著這生意也做不成了,一個麻利地下蹲轉身,就來到了沈嘉禾的桌前。

她瞧了瞧,說道:「你身手不錯。」

「沒有,沒有。這麼多年都是練出來的。」店小二謙虛回著,遲疑了一下,問道,「小公子姐,介意我在這坐一會么?」

沈嘉禾:「……」

沈嘉禾:「你坐吧,正好我也有事問你。那個稱呼你就看衣服喊我公子吧,不必兩個都連起來。」

店小二靦腆地笑了一下,坐下來道:「我還是第一次瞧女孩子見到這場景不跑出去的呢。」

沈嘉禾活學活用,輕拍了拍秦如一的肩膀,道:「我的底氣在這裡。不用跑。」

秦如一抬眼看了看她,又埋頭專註於吃東西。

店小二便感慨道:「你們二人真恩愛呀。」

沈嘉禾:「……」

秦如一:「……咳。」

沈嘉禾聽到秦如一被嗆到的聲音,為他倒了杯水,正想同店小二解釋一下,就聽一陣霹靂哐當的聲音,一個黑衣人從窗戶飛了出去,將木窗壓得粉碎。

店小二丟下一句「我就說靠窗危險」,便又貓身去拿銅鑼,一路小跑到掛著「要打出去打」的字樣旁邊,踮起腳掛上另一幅字,上面依舊用蒼勁有力的字體寫道——打壞照價賠。

他「哐哐哐」敲起鑼,喊道:「白花庄黑花庄的大俠們都看過來一下啊,打壞可要照價賠的,吃飯的錢也得付,不能吃霸王餐。」

他見他們打得激烈,沒有人理他,便自顧自又掛起另一幅字,下最後通牒一般喊道:「照上面說的,如果不付錢,我們可是會報官的!」

沈嘉禾:「……」

這還是個組合套餐。

怎麼越到後面氣勢越弱啊。

店小二那邊似乎忙完了,就趕忙跑了過來,唉聲嘆氣道:「在個客棧謀生計可真不容易。」

沈嘉禾的心情在短短的一個時辰內複雜了好幾次,欲言又止地問道:「總這樣呀?」

「可不就是總這樣。」店小二抱怨道,「自從決裂成兩個門派之後,是見面就掐,不打不行,非得弄出個你死我活來,煩都煩死了。」

沈嘉禾疑惑道:「決裂成兩個門派?」

店小二驚訝道:「我還以為公子你是江湖人應當知曉的。」

沈嘉禾低聲問秦如一,「從哪個門派分裂的?」

秦如一喝了口水,答道:「青花庄。」

沈嘉禾:「……」

真是謎一樣……怎麼從青色分出白和黑的?

沈嘉禾問道:「那你們店裡的規矩是特意為這兩個門派立的?」

「那倒不是。」店小二否認道,「公子你來的不湊巧,要是再過那麼幾天,江湖人來得多了,你就知道他們現在這麼打,客棧損失還算小的。」

沈嘉禾:「……」

開個客棧風險這麼大啊。

到現在還沒倒閉也是厲害。

沈嘉禾好奇地問道:「那他們真的給賠么?」

「不一定。」店小二老老實實道,「像這兩個在台州的還好要一些。」

沈嘉禾想了想,繼續問道:「那要是不給怎麼辦?」

店小二答道:「報官。」

沈嘉禾:「……」

雖然這是最正確的解決方式,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怪怪的。

秦如一吃飽了,站起身道:「我去買東西。」

沈嘉禾立刻道:「我跟你一起去。」

秦如一微歪頭,問她,「吃飽了?」

「本來是有點餓的。」沈嘉禾摸了摸肚子,含糊道,「但受到了點衝擊,覺得不太餓了。」

秦如一像是不太懂,但還是點點頭道:「走吧。」

店中的戰鬥仍是刀光劍影你來我往。

秦如一默不作聲地帶著沈嘉禾往大門走去,卻忽覺白光一閃,有一把劍向沈嘉禾直刺過來,帶著幾分驚心動魄。

他面不改色地將沈嘉禾扯到身側,躲過那把刺來的長劍,順勢握住那人的手腕,向下扳折。伴隨著骨折的清脆聲響,一個哀痛的慘叫聲,刺入人的耳膜之中。

沈嘉禾看著那個握著手腕的黑衣人,納悶道:「你好端端攻擊我做什麼?」

「呵。」他滿頭是汗,卻冷笑著說道,「黑花庄的人就該殺。」

沈嘉禾:「……」

沈嘉禾:「我說,大哥啊,你這個眼神就別參加什麼混戰了……不是穿白衣服的都是黑花庄的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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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江湖那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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