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寄生蟲or蠱蟲?

087 寄生蟲or蠱蟲?

賠了銀子差點*,到底誰吃了虧?

屋外偶有婢女聲音傳來,葉如陌顧不上糾結,強忍住心底的怒意,手忙腳亂套上外套,躡手躡腳的往外走去,身後傳來奚辰逸的懶笑聲。

葉如陌暗自啐了一口,封建王朝的毒瘤,色魔,財迷。

一個王爺竟有這麼窮?整天算計著自己那點銀子。

……

好不容易走出了魔窟,心情大好,哼著歌,向著房間走去。

此時也顧不上嫉妒一個院落里,為何那廝的房間比自己好上數倍不止了,沒人發現就是萬幸了。

門外,第一縷陽光已經躍出了地平線,灑在庭院里,落在水珠上,熠熠發光,鳥兒爭相歡鳴。真是,心情好的時候,看什麼都是美的。

沒過多久,便到了房門口,推門進去,小梅正坐在桌前發獃。

見葉如陌進來,半晌才緩了過來,上拉住葉如陌的手臂,左摸摸右摸摸,嘴裡連聲問道,「陌兒姐,昨晚沒出什麼事吧?」眼眸里滿是猜測。

葉如陌想起那百兩銀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敲了小梅一個鋼鏰,恨恨說道,「還說,真是氣死本姑娘了。」

「*了?」小梅眼神躲閃著,一臉艷羨花痴似的安慰道,「沒關係,王爺那麼好看的人,不一定誰吃虧呢!」

葉如陌,「…。」

敢情大家都會這麼認為?

這麼說來,那百兩銀子花的值啦。

面對葉如陌臭臭的臉蛋,小梅聲若蚊蠅,「昨晚我想扶陌兒姐回來,您自個要賴在王爺床上,還死命抱著人家不放,我有什麼辦法?」

死賴不放?

葉如陌低頭,扶額。

半晌,抬眸,無力回道,「能不能不要說了?」

小梅立馬閉嘴,收拾床榻。

葉如陌扶著生疼的額頭,往床上一躺,等醒來這一切都煙消雲散了吧。

……

這一覺睡的挺舒服,起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

醉酒後遺症似是緩解了不少,葉如陌起了床,坐在桌前看書,小梅體貼地送來了早點。

今晨早點似是比以往豐盛了一些,除了小吃,還有一碗清熱解毒的茅根粥。

暖陽高照,透過門口、窗棱格照了進來,一地斑駁,看著書吃著美食,心裡愜意了不少,如果再來點音樂,便是人間仙境了。

突然,門口似是暗了暗,葉如陌抬眸望去,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嘴角微勾,妖魅似的臉上劃過一絲笑意,天,這麼早就來催賬了?

葉如陌快速低頭,直接無視,低頭看書。

「頭還痛嗎?」

葉如陌一臉茫然抬起頭,望向奚辰逸,「王爺,你在說什麼?」

「這麼快不記得了?昨日喝酒時可是豪爽的緊。」

葉如陌一臉無辜,「王爺,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喝酒了?」說罷,望向一旁的小梅,「小梅,昨日我們不是在家玩來著嗎?怎麼成了和王爺出去喝酒了?」

小梅眼眸怯怯地,身子向後退去,此情此景,還是選擇消失好。

奚辰逸笑意更濃,「葉姑娘,怕是不肯承認昨夜非禮本王的事了?要不我去縣衙前擊鼓鳴冤?讓衙役們來查查?」

非禮?

小梅,「……」

誰非禮誰?

葉如陌迎向小梅探究的目光,心虛,忙從身上掏出百兩銀票遞了過去,低聲說道,「這是封口費,說好了,不許再嚷嚷。」

說罷,若無其事地繼續吃著早點,想著遞出去的那百兩銀兩,心裡在滴血呀。

奚辰逸接過銀票,淺笑,「那就不打擾葉姑娘吃早點了。」說罷,轉身離去,臨出門時,轉過身甩了甩手中銀票,輕聲說道,「昨夜有姑娘暖腳,本王一夜無夢,今晨,還撿了百兩銀子。」

葉如陌,「……」

摸了摸疑似紅腫的嘴唇,暗自罵道,劫財又劫色的傢伙,真是上上上…輩子殺了他全家,欠他的。

心情鬱悶的不行,坐在桌前,默默地把他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略微舒暢了些。

……

心裡嘀咕著,必須儘快脫離魔掌,不然這輩子似是被這瘟神吃定了。

思緒神遊,想起逃脫的瘟疫事件主犯,便發了愁。

這人真的太狡猾了,設了套竟然不鑽進來。

依照門派規矩,如果他沒有殺了這些被俘的人,應該不可能離開陽通縣。

他到底在幹什麼?

同一時間,陽通縣郊外,一座破敗的廟堂里,殘磚斷瓦,蜘蛛網林立,四周渺無人煙。

透過破舊的大門望去,隱約可見堂內坐著一個中年男子,左眼下的刀疤讓原本猙獰的面目更加瘮人,面前圍坐著幾個男子,個個面容嚴峻。

冷風瑟瑟里,刀疤男子鬼魅似的聲音在廟堂里響起,「如果這一次任務失敗,我們只有死路一條,門內規矩,大家比我更清楚。」

「是。」

「今晚開始行動。」

一整天,葉如陌心神不定,不知道昨晚回來時到底是個什麼慫樣,又不好開口詢問小梅,只得抱著頭在房裡待著,哪都不去。

支離破碎的記憶里,無一不提示著昨晚的事情是多麼荒唐。

葉如陌重重地嘆了口氣,雖然自己酒品不是很好,但前世出生於以喝酒著稱的地方,酒量可不是唬人的。

只是,前世的酒品配上這世的身子,就有點勉強了。

一整天都在胡思亂想中度過,望著門外暖陽,好不容易捱到了黃昏,日落西山,心裡才緩了下來。

都說月黑風高殺人夜,這人做了虧心事,也盼著天黑沒人瞧見就好。

全身無力,懶洋洋的,匆匆用了晚膳,便想爬到床上去睡,就算睡不著也得好好反省。

好在那瘟神講話算數,這一整日沒有再來騷擾。

正想喚小梅準備洗漱用水,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小梅打開門,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正笑吟吟望向自己。

葉如陌一驚,這廝是不是嫌少了,又來敲詐?

正想開口,奚辰逸輕柔的聲音已經響起,「怎麼,準備休息了?」

葉如陌沒好氣地回道,「不睡幹什麼,又沒銀子撿。」

「想不想早點離開陽通縣?」

葉如陌美眸一閃,立馬回道,「想。」

「那還不行動,杵在這幹什麼?」奚辰逸低沉略帶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配上這副如妖似魅的容顏,真是少女殺手。

「關你什麼事?」葉如陌瞪圓了眼,望向妖魅似的奚辰逸,憤恨道,這廝長成這樣,就算被他非禮,人家也以為姑娘自願勾搭。

「葉姑娘不用去看小青了?」

葉如陌臉上飛過一片霞紅,做為大夫,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當即起身,邊走邊吩咐小梅,「不用等我了,早點睡吧。」

走出門外,庭院深深,微風徐徐,到處靜悄悄,葉如陌暗自吁了口氣。

身邊,傳來奚辰逸的聲音,「今晚夜黑風高,葉姑娘不必擔心有人看見。」

葉如陌,「……」

狠狠地瞪了奚辰逸一眼,什麼叫哪壺不開提哪壺?什麼叫君子?這禮義廉恥都學到哪裡去了。

誰叫自己理虧?

終是低嘆一聲,垂首向偏門外走去。

雲鶴依舊等在那,葉如陌氣呼呼向前走去,說什麼也得自己上車,免得被那瘟神揩了油,還一臉無辜相。

馬車前,葉如陌暗自提氣,面對著高於膝蓋的腳墩沖了上去,「哎呦」一聲,第一次失敗,再來一次,再失敗,再一次…。

一旁的雲鶴瞪圓了眼,不明所以。

有了林韓若上次的教訓,也不敢貿然出手。

就這樣,看著葉如陌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終於敗下陣來,氣喘吁吁地趴在馬車上。

再抬起頭時,眼前是一雙精緻的黑皮靴子,再往上是一襲暗紅色的金絲織錦,再往上,是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這廝。

是不是吃定自己了?

夜色里,葉如陌抬眸,迎向奚辰逸微彎的眼眸,無奈伸出手,暗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這賬,留著以後慢慢算。

奚辰逸輕輕一提,葉如陌借力騰空一躍,身子穩穩地落入一個溫暖的胸膛。

葉如陌身子一顫,遂又恢復原狀,一聲不吭邁入車廂內。

等兩人坐穩了,雲鶴輕提韁繩,馬車便一搖一晃地向前而去。

一路上,奚辰逸微眯著眼,似是假寐。

葉如陌也樂得清閑,聽著窗外風聲瑟瑟,任思緒神遊。

想著林韓若和紅鸞姑娘的愛情,讓人唏噓不已。

真沒想到,在生產力如此低下的古代,竟有這麼可怕的組織,不知道它因何而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

像往日一樣,兩人下了車便往涼亭走去,路上,奚辰逸伸出手攬向葉如陌的腰身,想把她拉到大氅下,葉如陌閃身避過。

奚辰逸用力一扯,將葉如陌拉了過來,輕擁著,神情曖昧之極,「丫頭,你身上哪一處,本王沒有摸過?」

葉如陌,「你…。」

「別動…」耳邊傳來一聲輕喝。

葉如陌微微一怔,望向奚辰逸。

夜色里,奚辰逸的俊臉隱在薄霧裡,晦暗莫測。

難道?

今晚是誘敵?

神遊間,腰間笑穴上傳來一股力道,葉如陌忍不住咯笑了一聲,嬌弱的聲音伴著如蘭的氣息傳入奚辰逸的耳中,他的身子忍不住僵了一下。

「幹嗎捏來捏去的?」葉如陌嗔道,神情卻是鬱悶之極。

這廝要演戲,勉強配合下。

心裡卻是十萬個不甘心,大氅下,摸著奚辰逸大腿使勁擰了一把,耳邊只聞倒抽涼氣聲,葉如陌笑意更濃。

一路上,拉拉扯扯,總算到了涼亭下。

奚辰逸打開暗門,兩人便走了進去。

今晚地牢里的燭火更加昏暗,往下望去,牢房裡的人似是進入夢鄉,兩人沿著台階而下,沒過多久,便到了。

抬腳想往牢房去,被奚辰逸一把拉了回來,正想開口,奚辰逸作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葉如陌往裡望。

葉如陌瞪圓了眼,順著奚辰逸的眸光望向牢房裡,手捂朱唇忍不住驚呼,光線陰沉的牢房裡,床鋪上只留下紅鸞姑娘等人的衣物,遠遠望去,像是有人在睡覺,真人早已不知去向。

空城計?

葉如陌返過身,剛想開口詢問,暗門突然被人打開,「哐當」一聲,一隻木桶從石階上掉了下來,一股濃烈的火藥味隨之傳了過來。

來不及呼喊,「嗖」地一聲,外面射入一隻火箭,「騰」地一聲,地牢內瞬間燃起熊熊大火。

只聞地牢外,殺聲震天。

地牢內,濃煙滾滾撲面而來。

一瞬間,腦袋蒙了,完了!沖不出去了…。

……我的銀子,都沒捨得用呢!

葉如陌心在滴血,被這瘟神騙到這裡來送死,這下慘了,小命不保了。

突然,手掌被奚辰逸攥在手心,拉起她便向關押舞女們的牢房裡跑去。

葉如陌面如紙色,拍打著,狂喊,「你想死了嗎?現在出去還有一線生機,毀了容也就算了,小命要緊。」

望著奚辰逸依舊完美的側顏,嘆道,這廝,永遠都是這樣,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依舊保持著妖魅似的尊容,留著去地獄勾引女鬼?

「跟著,別說話。」手中傳來一股暗力,一聲低喝自耳際傳了過來。

葉如陌乖乖地閉上嘴,暗自嘀咕道,這廝留有殺招?送上門尋死,明顯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幾日來,這廝行事高調,完全不符合常理,都是為了今晚這一出?

今晚月黑風高,算準了他們會行動?

思緒間,奚辰逸已經打開了一扇暗門,映入眼帘的是一條通道,鋪著青石板,盡頭似有一絲光亮,隱約可以聽見水滴聲。

兩人閃身進入,暗門自動合上。

腳踏青石板,向著亮光走去,沒過多久,便出了通道。

原來是一處廂房,裝修低調不失奢華,堂內正燒著炭火,火苗搖曳,茶几上,茶霧裊裊,明顯剛沏沒多久。

雲鶴、林韓若腰身微彎,態度恭敬,在門口候著。

見兩人出來,忙迎向前。

奚辰逸往茶几前一坐,姿態優雅到極處,輕聲問道,「人呢。」

「回王爺,人已經被逮住,一死一傷。」

「縣衙那邊?」

「刺客全被殺了,牢內囚犯安然無恙。」

葉如陌暗道,果然一切都在這廝的算計當中,連殺手分開行動,都算的如此之准。

不知被他當了多少次棋子?看了那麼多計謀,宮斗書,腦子還是轉不過這廝。

……

「把刺客送入衙門,稍後便審。」

「是。」雲鶴輕聲應道,腳步卻不曾移動,定定地望向葉如陌。

葉如陌眉頭輕擰,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又要自己參與其中?

事事瞞著,關鍵時候總是將就自己,這樣好嗎?

葉如陌別過頭,直接無視。

雲鶴充滿誠意的聲音已經響起,「殺手身中數刀,灑了點止血藥好像沒什麼效果,只怕人未到縣衙便保不住了,屬下懇請葉姑娘先去看下。」

葉如陌橫眉冷對,「……,怎麼不早說?」

奚辰逸抬眸,望了過來。

「一百兩。」葉如陌揮揮小手,終於有機會把先前的仇給報了。

雲鶴,「…。」

什麼情況?

這是敲詐嗎?太會挑時候了,葉姑娘的智商果真不敢小看。

「成交。」奚辰逸懶懶地站起身,接著說道,「不過葉姑娘可要記得,這人是瘟疫事件的主犯,收了錢便不許提離開的事了,以後安心留下來給本王爺暖腳。」

葉如陌扶額,許久,吶吶回道,「……,那還是算了吧。」

怎會遇見這種人?連診金也要賴。

雲鶴強忍住笑,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嗎?主子果然沒讓自己失望。

雲鶴在前面領路,出了門口一路向左疾行,繞了幾處迴廊,在一處類似柴房的門口停了下來,兩名護衛在把守。

推門進去,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往裡望去,地面上鋪滿了乾枯的稻草,草上躺著一位男子,昏暗的光線下,鮮血染透了衣裳和身下的稻草,人已經昏了過去。

看來是經過慘烈的廝殺,殺手衣著爛成布條,隱約可見長長的傷口正在流血,旁邊灑落著一些白色粉末,應該是止血藥。

創傷面這麼廣,這點止血藥簡直杯水車薪,怎會立竿見影,如此下去,必定失血過多而死。

葉如陌面色沉沉,蹲了下去,仔細清理著傷口。

對著身後的雲鶴說道,「馬上去準備,沒有生鏽的縫衣針、絲線和冷開水。」須臾,頓了頓,「多拿些木炭來,碾成粉末。」

木炭?

雲鶴似是一怔,見葉如陌眉頭輕擰,神情肅然,不像開玩笑,連忙吩咐門口守衛去準備。

沒過一會,東西便準備好了。

示意雲鶴端好燭火,葉如陌拿起縫衣針在燭火上燙了一下,半蹲在地上,捲起殺手的衣袖,將縫衣針往曲池穴上扎去,縫衣針不斷刺激著穴位,傷口上的血似是緩了一些。

葉如陌吁了口氣,這些針灸止血的辦法了解已久,卻是第一次試用。

前世醫療水平那麼發達,掄個縫衣針去止血,人家會認為自己瘋了。

身後,雲鶴眼睛眨也不眨望向忙碌不已的葉如陌,這是人嗎?

想起梅花村聽到的那些傳言,不由地背後冷汗涔涔。

奚辰逸坐在一側,一襲錦衣長袍,待在如此環境里,渾然天成的雍容貴氣不減半分,望向葉如陌的眼眸里多了一絲探究。

感受到周圍射過來的眼神,在這個醫療水平嚴重落後的時代,為了不被別人當成妖怪沉河,葉如陌淡淡說道,「曲池穴連接人體血液循環系統,輕微刺激可以使血管收縮,達到止血目的。」

血管收縮?

雲鶴抓了抓頭,似懂非懂。

葉如陌不再說話,用冷開水仔細清理傷口,而後,拿起穿好絲線的縫衣針縫製傷口,動作輕柔,專心致志。

雲鶴忍不住嘀咕道,「不就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兇手,用得著這樣嗎?」

守衛們也竊竊私語。

「讓他開口說話便可以了。」

「真要留著他的性命?」

幽暗的燭光里,葉如陌頭也不回,低聲回道,「決定一個兇手的死活,不是大夫,更不是某個人,而是具有審判資格的部門。如果不然,這個人和殺手有什麼區別?」

聲音輕柔,卻擲地有聲。

在這皇權至上的封建社會,平民百姓的性命猶如草芥一般,更別說一個殺手的性命。

雲鶴微微一怔,乖乖地閉上了嘴,端穩了手中的燭火。

身後,林韓若心頭一震,如此一番浩氣凜然的話語,從一個豆蔻年華的孩子嘴裡說出來,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汗顏的?自己身為雲奚國第一大才子,一方父母官,竟從未往此方向想過。

奚辰逸依舊手執茶杯,輕抿了一口,靜靜地望著這一切。

一時間,柴房內鴉雀無聲,個個望向忙碌不已的葉如陌。

沒有了干擾,葉如陌動作也快了許多,沒過多久,傷口便縫好了,沒有過份的追求美觀,畢竟是藏在身上的傷疤。

在眾人訝異的眸光里,拿起碾成粉末的木炭,往縫好的幾處傷口撒去。

「條件簡陋,只能拿木炭先止血,好在效果還不差。」說罷,拿出縫衣針往殺手人中穴上扎去,動作瀟洒,如行雲流水般。

身後,雲鶴等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一陣低吟傳來,殺手眼眸動了動,像是醒了過來。

葉如陌站起身來,拍了拍手,「病人現在恐怕沒有力氣回答問題,是否讓他先休息下。還有,像他這種情況,搬來搬去,只怕有生命危險。」

雲鶴,「這……」

奚辰逸揮了揮手,示意雲鶴噤聲,「一切聽葉姑娘安排。」

林韓若望了一眼奚辰逸,眸子里透著不解,這還是表面玩世不恭,私底下卻殺人如麻的瑾王嗎?

葉如陌望向奚辰逸,給了他一抹淺笑,愚子可教也。

「累了吧?」奚辰逸起身,抬手拂去葉如陌額上的汗珠。

葉如陌一怔,什麼意思?

耳邊已經傳來奚辰逸低沉的聲音,「雲鶴,你在這裡守著,有什麼事及時通知,我先送葉姑娘回去休息。」

雲鶴,「…。」

出了柴房門,葉如陌甩開奚辰逸的手,沉聲問道,「我不是王爺的填房丫頭嗎?怎麼一會姑娘,一會丫頭的,真不習慣。」

「稱你為葉姑娘,那是在外人面前,免得影響你救人。」

「至於丫頭…。」奚辰逸瞥了一眼葉如陌乾癟癟的身子,低聲說道,「這麼小的個子,不叫丫頭叫什麼?」

葉如陌扶額,「……」

奚辰逸領著葉如陌一路穿行,來到了一處廂房前。

葉如陌緊跟而行,忍不住問道,「這房子是你的?」

「啊?」

「不是你的,你怎麼這麼熟悉?」

「偶爾來住住。」

「從京都跑到這麼來?」

「不可以?」

「可以。」葉如陌悻悻地止住了聲。

奚辰逸推門而入,房內設施齊全,透著一種低調的奢華,空氣中似是飄著一種熟悉的味道。

「這是?」

「我的房間,將就一晚吧。」奚辰逸淡淡回道。

「那你呢?」葉如陌疑道。

「你知道,今晚還有很多事,等會就不過來了。門外有人守著,不用怕。」

葉如陌,「…。」

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又回到了熱戀時,葉如陌望向奚辰逸的眸子里閃過一絲不舍。

沒來得及表達,「砰」的一聲,門已經關上了。

折騰了這麼久,確實有點累了。

葉如陌壓抑住內心的波瀾,稍微收拾了下,便上了床,聞著錦被裡熟悉的體味,葉如陌一顆小心臟砰砰直跳,昨日還那麼排斥的一個人,今晚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所以說,溫柔是最致命的武器。

傳言終究敵不過現實也好,情人眼裡出西施也好。

哪怕把他的那些醜聞,從腦海里拿出來背上數十遍,也無濟於事了。

糾結中,葉如陌暫時敗下陣來,對於明日的見面竟有了一絲期待。

心裡有事睡不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聞著熟悉的味道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

葉如陌在屋外的鳥鳴里,醒了過來,望向屋內空無一人,心裡閃過一絲失望。

披衣起床,推門而去。

旁邊傳來林韓若的聲音,「葉姑娘,你醒了?」語氣里透著一絲恭敬。

「嗯。」

「王爺走的時候吩咐在下,定要招待好姑娘。」

「他走了?」

「王爺臨時有點事,走的急,就沒來打擾姑娘。」

葉如陌眼眸里閃過一絲失望,懶懶應道,「好吧。」

人心真的很奇妙,不想見的時候躲都來不及,想見的時候,每一秒都是煎熬。

好在有事可做,小青姑娘如花似玉的臉蛋還等著自己來解救呢。

來到異世,一些原來只在醫書上見過,從未有機會嘗試的醫術,竟然得到了很好的驗證,說不定有一天會成為華佗似的人物,流芳百世。

葉如陌心情瞬間好了起來,腳步輕快。

和林韓若吃了早點,便隨他一起去看小青姑娘等人的病情。

庭院里,樹木凋零,微風徐徐,曲折迂迴的走廊上,林韓若始終嘴角啜笑,眉眼微彎,像是情竇初開的小夥子等著與心上人約會。暖陽里,一襲月牙色的金絲長袍在身,俊秀的面容上熠熠生輝。

古有「榜下捉婿」,即在發榜之日,各地富商們全家出動,爭相挑選登第士子做女婿,可見古人對待學子的態度。

林韓若才貌俱全,仰慕著眾多,像他這種年紀理應早有妻室,兒女繞膝。到底是什麼樣的姑娘,讓雲奚國第一大才子如此放不下?

葉如陌好奇心被勾了起來,抬眸淺笑,「林大人,心情很好。」

林韓若似是恍了過來,回眸一笑,「還好。」

「想著小青姑娘?」

林韓若俊秀的面容閃過一絲紅暈,眼眸望向遠處,「嗯,八年未曾見到她了。」

「林大人對小青姑娘用情之深,真讓人感動。」

「比起她為我做的,這不算什麼。」

葉如陌愕然,「林大人與小青姑娘青梅竹馬?」轉眸望向深情款款的林韓若,半晌仰天嘆道,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人家的青梅竹馬是這樣,自己的青梅竹馬卻是那樣。

不經意間勾起了傷心往事,心情暗沉了下去,畢竟以前自己也是用情至深,否則怎會落到如此下場?

耳邊傳來林韓若甜蜜的聲音,「算是吧。」

葉如陌挑眉,「算是?」

轉眼間,來到一處偏院前,林韓若停住了腳。

「到了?」

「嗯。」

「怎麼不進去?」

林韓若似是猶豫了一陣,「還是葉姑娘先進去吧。」

葉如陌眉頭輕擰,到了門口怎麼不進去了?難道是嫌棄小青姑娘的容顏?剛才不是深情款款?怎麼這會便這樣了?

當下不再言語,轉身走了進去,庭院里微風徐徐,鳥鳴雀躍,紅梅朵朵,真是一處養病的好去處。

廂房裡隱約傳來低涰聲,一旁有人相勸。

循聲向廂房走去,門口虛掩著,隱約可見小竹姑娘站在床榻旁,低聲勸道,「姑娘,紅鸞姐,那麼艱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了,好不容易到了今日,竟一心想尋死?在小竹看來,林大人對姑娘可謂真情一片,讓人艷羨不已。」

帷幔飄飄,低涰聲止,小青暗啞的聲音透過帷幔飄了過來,「那個地方已經將我毀了。我的臉,我的人,都已經烙上了深深的烙印。他是有抱負之人,我不能因為一己私慾,拖了他的後腿。」

葉如陌嗓子哽咽,多麼痴情的姑娘。

「紅鸞姐!你忘記一次次逃跑是為了什麼,如果不是你天分高,早就被打死了。」小竹仍不死心,低聲勸道。

「當然記得,就像你仍叫我紅鸞姐一樣。」小青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透著無奈與深深地絕望。

「吱呀」一聲,葉如陌推門進去。

暖陽照進房內,頓時亮了不少。

床榻上錦被似乎輕顫了一下,小竹返過頭來,迎著暖陽,臉上氣色確實好了不少。

「葉姑娘?」小竹嘴角啜笑,面上難掩笑意,言語里透著一絲驚喜。

葉如陌淺笑,「怎麼,不歡迎?」

「葉姑娘能來,姐妹們真是求之不得。」小竹邊說,邊去旁邊搬凳。

床榻上,小青掙扎著想起身,帷幔飄蕩,小青髮際凌亂,疲態盡顯,面上依舊輕紗隔面。

葉如陌輕嘆一聲,上前輕摁她的玉肩,示意她躺下,一樣的用情至深至純之人,難怪會彼此惺惺相惜。

同樣的治療方法,為什麼她恢復起來要慢上許多,似有所明白。

「葉姑娘。」

小青眼瞼半斂,隱去了眸底的蒼涼,聲音里似有一絲愧意。

葉姑娘一心只想救自己於危難,而自己卻生存意志不強,別說對不住其他人,就是她,自己無顏以對。

短暫的沉默后,葉如陌緩緩開口,「小青姑娘,我剛才在外面遇見了林大人。」

床榻上原本復於平靜的小青似是一顫,美眸微斂,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內心深處的情感波瀾像是呼之欲出,卻又極力壓抑著,許久,眼角流出一滴清淚。

「葉姑娘。」

輕喚里蘊藏著太多不一樣的情緒,滿腹的無奈惆悵之情隨著這聲低喚飄然而出。

一時間,葉如陌嗓子再度哽咽,「葉姑娘,別想多了,好好養傷,有什麼事好了再說。」

眼眸望向屋外,窗欞格下一個俊秀的身影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苦命的孩子,遇見良人,自己卻遭遇不幸。

還有什麼比這更痛苦的事?

一旁的小竹止住了低泣,閃動著淚眼汪汪的眼帘,順著葉如陌的眸光望去,「小青姐,林大人這幾日一直在門外徘徊,你真的忍心?」

小青依舊緊閉雙眸,兩行清淚卻如斷線的珠子,打濕了床鋪而不自知,瘦弱的身子在錦被下瑟瑟發抖。

葉如陌見小青情緒不穩,不宜再說,便轉移了話題,「小青姑娘,今日我想幫你看下臉上病情,可好?」

小青美神情里閃過一絲驚喜,睜開美眸,伸出玉手緩緩揭去臉上輕紗。

眨眼間,日光下,臉龐更顯觸目驚心,表皮下紅絲猙獰,幾處已經流膿,面龐污穢,比街上乞丐過之而不及。

讓人無法相信,這白皙稚嫩的小手和這張滿臉流膿的臉龐是同一個人,只有清新秀麗的五官提示著,面前是一個姑娘。

葉如陌嘴角喃喃,「小青姑娘,真是難為你了。」

小青嘴角微抽,揚起一抹苦笑,「還好,這麼些年都已經習慣了,只是抹了不少葯也不見好。」

葉如陌抬眸,淺笑,聲音上揚,「上次已經見到姑娘的真容,心裡有了底,今日只是想確診下。」

「沒關係,葉姑娘請開始吧。」

「好,麻煩小竹姑娘請幫我點盞燭火來。」

燭火?

小竹望向門外,暖陽高照,屋內光線皚皚,強壓住心底的疑惑,找了燭台來點上燭火。

葉如陌從身上掏出一根縫衣針從燭火劃過,坐在床榻前低聲囑咐道,「小青姑娘,等下會有一點點疼,請忍著點。」

小青面色平靜,沉聲說道,「葉姑娘請開始吧。」

葉如陌搖頭苦笑,怎麼會問這麼愚蠢的問題,對於一個生存意志都不強的人來說,一點點痛又算的了什麼?

當下不再吭聲,神情專註俯下身,手執縫衣針往小青臉上紅色淺痕挑去。

針刺入皮膚,小青面容抽搐一下,緊接著,葉如陌已經將手中縫衣針拿了起來,「好了。」

小青緩緩睜開眼眸,瞪圓了眼,望向葉如陌手中縫衣針,此時,上面懸挂著一條白色線形蟲,在日光下,正微微蠕動著。

葉如陌眉頭輕擰,望向縫衣針上的蟲子,疑道,這是一種常見的寄生蟲,一般在海邊生活的人容易感染,因為赤腳踩沙灘上時,鉤蟲便會通過破裂的皮膚進入人體。

只是這裡?

葉如陌抬眸望向窗外隱約可見的群山,怎麼著也不會感染,更別說感染在臉上。

葉如陌嘴角微揚,帶起一抹蔑笑,什麼樣的門派,竟有這麼多匪夷所思的害人伎倆?

身後,小竹顫道,「葉姑娘,這是什麼?」

難道紅鸞姐臉被毀容,就是因為這種蟲子?太匪夷所思了。

葉如陌輕抖手中縫衣針,嘴角閃過一絲冷笑,「這是一種線形鉤蟲,可以寄生在人體和其它動物體內。一些神婆便將其養來,便成了原始低等的蠱蟲。」

小竹瞪圓了眼,「蠱蟲?」

葉如陌望向表情驚悚的小竹,淺笑,「想必害她之人,只想著給小青姑娘一點教訓。所以,這寄生蟲沒有煨毒,性命無憂,只是好好的一張臉便感染了。」

窗外,俊秀的身影依舊未離去,偶爾見其徘徊不定,可見內心之焦急。

小竹驚道,「感染?臉毀了?」面色彷徨,聲音里透著擔憂,似是喃喃自語。

在舞女看來,女子容顏便是天,一旦毀去,還有什麼念頭苟活於世上?特別是此時的小青姐。

空氣里飄蕩著小竹的聲音,「先前,小青姐長得可好看了,姐妹里屬她天分最高,只是經常逃跑,每次抓回來被打得半死,要不就是被關禁足。尋常女子逃跑一次便都認命了,只有她一直不放棄,我一直想不通,這麼小的身子里怎麼蘊藏著那麼大的決心。」

「最後一次,她消失了很久,等到再回來時,臉上已經有了一塊輕紗,自此之後,再也沒有動過逃跑的念頭。」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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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王賴上神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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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寄生蟲or蠱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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