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成交 (入V章節)

086 成交 (入V章節)

「戒葯過程如萬蟻噬心,很有可能她們會熬不住而自殘,所以,繩索用來綁手,布條用來塞嘴。」迎向林韓若愕然的眸子,葉如陌淡淡地說道。

林韓若聞言,望向一側牢房裡同樣癱軟在枯草堆里的小青,眼眸里閃過一絲擔憂,「這…。」

身後,燭火搖曳,奚辰逸俊逸的身影倚在幽暗未明的光亮下,突然出聲,「林大人身子不適,暫時在這休養幾天。」

林韓若俊秀的面容上隱過一絲驚喜,望向奚辰逸的眼神里多了一絲愧意,「王爺……」

溫疫與兇殺案同時發生,縣衙必定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自己怎好在這種時候離開?

奚辰逸眉頭輕擰,「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拂袖向著台階上而去。

葉如陌微微一怔,這兩人是怎麼了?

奚辰逸轉過身,望向一臉木然杵在原地的葉如陌,「還傻站著幹什麼?」

葉如陌恍了過來,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這一刻的奚辰逸,怎麼看著這麼順眼?

幽暗的燭火里,兩人拾階而上,林韓若終究沒有跟過來。

葉如陌心性乍起,紅鸞姑娘究竟與雲奚國第一大才子有著怎樣的故事?

腦補著各種橋段,任思緒神遊天外,轉眼間兩人已走出地牢。

夜空中,殘星依舊彎月高懸,午夜的庭院飄著薄薄的迷霧,給這冷夜添了一絲涼意。眼前晃動著林韓若俊臉上的憂傷,心裡嘆道,古往今來,千金易得真心難求。

冷風乍起,拂亂了青絲,微微攏了攏衣襟,低嘆了一聲,「這天,還真冷呀。」

突然,腰身一緊,一隻大手攬了過來腰身,身子貼上一處熱乎乎的胸膛,整個身子裹進了奚辰逸暖和的大氅里,只露出一個頭在外面,奚辰逸低頭俯了過來,「現在還冷嗎?」語氣低沉,帶著一絲蠱惑,耳邊吐死如蘭,暗香襲人。

葉如陌忍不住輕顫,低聲回道,「王爺,你是在誘惑我?」

大半夜的拉拉扯扯,不是明擺著讓人誤會?難道剛才在地牢見到那溫情的一幕,臨時拿自己找找感覺?

「我怕你冷死了,沒人給本王暖腳了。」

靠!就這事?

葉如陌偏過頭去,月色下,奚辰逸嘴角微勾帶起一抹笑意,妖魅似的容顏上閃著淡淡的光暈,配上渾然天成的貴氣,簡直就是少女殺手,會缺暖腳的?

真不會看上自己了?

葉如陌手捂穿來的這張絕世容顏,洋洋得意,誰叫自己天姿國色?

「可惜,乾癟癟的,暖腳只怕咯著本王了。」奚辰逸搖了搖頭。

「你…。」

葉如陌低頭,瞧了瞧自己確實未曾發育完全的身子,想著那些曲線玲瓏的舞女,又往奚辰逸大氅里縮了縮,嘴角微撇,自己還是個孩子嘛!

和他折騰幹什麼!要是這廝哪天不小心腦子撞壞了,真賴上了自己,如何脫身?

腦子裡惡補著各種橋段,嘴裡嘿嘿地乾笑著,往奚辰逸大腿上狠狠地捏上一把,只聽到耳邊「嘶」地一聲傳來,心底更是笑開了花。

側門外,雲鶴聽見聲響已經候在馬車前,見兩人依偎著出來,畫風曖昧,微微一怔,很快利落地爬上了馬車。

將自己定位成孩子,倒是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某人這種看似寵溺的行為了,任由奚辰逸半扯半抱上了馬車。

冬日的夜裡,涼風瑟瑟,車廂內暖和舒適,從奚辰逸大氅下鑽出來,還是覺得有點冷嗖嗖的。

葉如陌坐在車內板凳上,雙臂微攏,來回磨蹭增加熱度。

「過來吧。」奚辰逸輕聲喚道。

葉如陌瞥了過去,果然封建社會王權至上,不把奴隸當人看,偌大的車廂像是為他一人而設。除了躺椅,前面就是為他而設的茶几,自己坐的小板凳可憐兮兮地擠在角落裡。

躺椅上,軟墊、錦被一應俱全。

誒,同人不同命呀。

葉如陌嘴角微撇,攏了攏衣襟,瘦弱的身子往角落裡靠了靠,過幾日就得走了,難道送上門去給這瘟神白白揩油?

還是算了吧,就算送上門,人家還嫌油水少呢。

奚辰逸像是看穿了葉如陌的心思,低沉略帶磁性地聲音繼續響起,「凍死了,誰給本王做事了?就你這兩塊小骨頭,本王嫌咯手。」

「你…。」葉如陌語噎。

想著自己前世好歹也頂著校花的名號,在校園裡走了一遭,身材就更不用說。自從穿到這裡,這具未曾發育完全的身子,經常被這廝奚落。

話音未落,手臂一緊,身子已經被拉到了躺椅上,一條錦被順勢蓋了過來,身上頓時暖和了不少。

「現在怎樣?」聲若天籟純凈無比,沒有一絲不軌的跡象。

倚在奚辰逸的一側,身體感受到濃濃的暖意,葉如陌為自己小人之心暗自慚愧了一番,低聲回道,「還好啦。」

奚辰逸長臂一伸攬了過來,聲音低沉帶著一絲誘惑,耳邊吐氣如蘭,「這樣呢。」

葉如陌一顫,返過頭去想訓斥,頭頂碰上奚辰逸俊俏的下巴,青絲纏繞,一股暗香襲人,數不盡的曖昧纏綿。

一時間,車內的空氣仿若僵住,葉如陌吶吶地轉過身,心裡嘆道,誰叫這廝生的這般誘人,就當是自己佔了他的便宜吧。

突然,小臉強行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扳了回去,緊接著額角上傳來一陣濕潤溫暖的感覺,葉如陌愕然地抬眸,迎向奚辰逸炙熱的眼眸,幽暗的車廂里,只聞兩人微重的喘息聲。

「你……發春了?」半晌,葉如陌惱怒道,淡淡地語氣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先前還想著為他的君子所為點個贊,前後不過一秒,就這樣了。

真如別人所說,這貨吃多了那種騷姿弄首的美女,偶爾換換口味,嘗嘗這種山坳里出來的小姑娘,自己不是虧大了?

果然,大煞風景的話一出,奚辰逸似是一怔,緊箍的腰身明顯鬆開了,俊臉微扯,「養養再說。」

切,等養養,本姑娘早跑去爪哇國了。

想著不久后,便會獲得的自由,葉如陌撇了撇嘴,強忍了下去,免不了各種腦補,這貨俊的,當是自己佔了他的便宜吧。

窗外,風聲赫赫,馬車不緊不慢地向前駛去。

車廂里靜了下來,奚辰逸眼帘微斂,似是小憩。

葉如陌蓋著錦被墊著棉墊,眯眼斜靠在椅背上,感受著自己作為王爺同等的待遇,任思緒神遊天外。

如小竹所說,這次來陽通縣不止她們,還有門派里其他殺手,依照門裡的規矩,任務失敗被抓,這些人不殺了她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這樣一來,要找出他們倒也不是難事。

不過,至紅鸞姑娘於危險之地,林韓若會同意嗎?真的出了危險怎麼辦?

葉如陌陷入了沉思,不抓住這些殺手,又怎知他們下一步行動是什麼?

整件事最讓人匪夷所思和頭痛的,紅鸞姑娘竟是林韓若的青梅竹馬,何況小竹如此相信自己,怎麼忍心置她們於危險之地?

到了縣衙側門,葉如陌依舊埋頭沉思,奚辰逸輕扯腰身,躍下馬車悄然落地而不自知。

「大牢里那些女死囚怎麼處置?」一旁,奚辰逸輕柔略帶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女死囚?紅鸞姑娘的替身們。

葉如陌恍然大悟,望向奚辰逸眉頭微挑的俊臉,真想抱上去親一口。

這一次,倒要看看那是一個什麼樣門派?

翌日清晨,微風徐徐,天際邊一抹暖陽劃過厚厚的雲層射了過來,蒙蒙的薄霧頓時散去了不少。

廂房庭院里,葉如陌身著男子錦衣悄然而立,自從那日初著女裝傾城容貌驚了旁人,奚辰逸似是不喜,又給自己備了幾身男裝,便一直這麼不倫不類穿著。

庭院外,陣陣擊鼓聲,伴隨著一聲聲吆喝聲傳了過來,「大家聽好了,今日午時,王爺親審瘟疫散播者,歡迎大家來縣衙觀看。」

葉如陌嘴角微勾,帶起一抹笑意,起身走入房內。

暗道,給對方這麼長時間的準備,應該足夠了。

廂房窗欞格側,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依舊是一身暗紅色錦衣長袍,神情慵懶,望著一身男裝的葉如陌,嘴角微勾帶起一抹笑意,「葉姑娘身著男裝,莫不是想讓天下人認為本王好男風?」

葉如陌微微一怔,額角輕吻似在眼前,白皙面容微微一燙,「庭審時,圍觀百姓眾多,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著男裝吧。」

「庭審,你就不要去了。」奚辰逸低沉略帶磁性地聲音飄了過來,俊逸的面容上露出少有的肅然。

葉如陌一怔,這廝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事?

差點被他感動了,柳眉一橫眼風掃過奚辰逸雍容高貴的俊臉,淡淡回道,「是不是擔心缺個暖腳的,百兩銀子飛了?」

奚辰逸眉角微挑,帶出一抹淺笑,「果然有做本王暖腳丫頭的潛質,知道本王所想。」

葉如陌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回道,「不行,你不是說整件事完了,我便可離去,不親自參與又怎會放心?」

「你就這麼想走?」

葉如陌微微一怔,半晌,輕聲回道,「嗯。」

奚辰逸不再回話,轉身離去,暗紅色的身影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迴廊深處。

廂房內,小梅小臉上閃過一絲憂色,王爺其實對陌兒姐挺好的,她怎麼就無動於衷?

所有的事情早已安排妥當,葉如陌坐在廂房裡等待庭審,似是特別漫長,好不容易等到了正午,稍稍吃了點飯便向大堂走去。

縣衙前,暖陽高照,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看熱鬧的人,人頭攢動,罵聲不斷。

在百姓的眼裡,這些舞女便是在水源里投下毒物的兇手,死了這麼多人,自然是要砍頭才對,難得朝廷這麼重視,竟然派王爺來聽審。

因家中男人迷了紅鸞姑娘徹夜不歸的婦人們,更是神情熠熠,拍手稱快,不時擰上旁邊耷拉著頭的男人耳朵,數落著,眼眸里滿是興奮,像是打了一場大勝仗。

奚辰逸一身黑色正裝坐在主位上,青絲綰著,神情肅然,與生俱來的威嚴尊貴襲繞周身,風華絕代,無人能比。

空氣里流淌著一絲肅穆,堂外百姓屏住呼吸,等待著這激動人心的一刻。

先前與奚辰逸一再討價還價,葉如陌終於爭取到了主位一側的位置。

剛坐上去,耳邊便傳來一聲低喝,「帶犯人上堂。」

門外,百姓們一陣騷動,個個翹首望向這些散播瘟疫的犯人。

堂外,暖陽高照,襯的堂內光線愈加晦暗未明,犯人們一個接著一個被押解進來,頭髮低垂臉上污穢不堪,拖拉著戴著腳鏈的雙腿,清一色寬大的囚服,舞台上的綽約風姿早已不再。

紅鸞姑娘同樣身著囚服,只是面上依舊輕紗隔面,青絲凌亂,夾在犯人堆里,哪裡還看的出,這就是當初迷的陽通縣老少爺們神魂顛倒的紅鸞姑娘。

堂上,驚木堂一啪的一聲,堂外眾人心頭一震。

奚辰逸神情肅然,眸光冷冽,望向堂內跪倒在地的舞女們,喝道,「這次瘟疫死難者眾多,如果你們從實招來,說出幕後指使之人,本王尚可念在你們舉報有功的份上,免你們一死。」

大堂內,嚶嚶哭聲一片,許久,似是有人抬眸,望向奚辰逸,「王爺……」

話剛出口,突見門外人群騷動,紛紛望向大堂后側。

順著他們的視線透過身後的窗欞格望去,葉如陌倒吸了一口涼氣,用膳廳方向,滾滾濃煙直入雲霄。

緊接著,一個身著制服的衙役跑了進來,「王爺,不好了,廚房著火了。」

人群騷亂更甚,相互推搡著,想看熱鬧的,想幫忙救火的,當然,還有想趁火打劫的。

大堂兩側的衙役們慌了神,在奚辰逸的指示下,紛紛趕去救火,縣衙要是燒了,事就大了。

眨眼間偌大的大堂內,只剩下奚辰逸、雲鶴和葉如陌。

葉如陌面色緊張,雙眸死死地望向門外騷亂不已的人群,先前還有一絲疑慮,殺手會不會上勾。現在看來,殺手玩這一出聲東擊西的把戲,就是為接下來的出場放個煙霧彈。

一時間,有點後悔趟這趟渾水了,在房間里待的好好的湊哪門子熱鬧?

慌張的百姓互相推搡著,向著四周而去,葉如陌眼眸定定都望向門外,生怕漏掉任何一個細節,兇手玩了這麼多花樣,最終的目的便是這堂上的犯人,眾目睽睽之下擅闖公堂,估計是不想帶活人回去。

陽光晃眼,「嗖」聲劃破門外暖陽,幾隻冷箭穿過人群,直往堂下犯人射去。眨眼間,兩名犯人應聲而倒。

緊接著,幾個尋常百姓裝扮的男子守執利刃,衝進大堂,手中大刀一揮,直往堂下跪著的犯人砍去。

風聲凌冽,驚呼聲起,「媽的,中計了。」

「留活口。」奚辰逸一陣低喝傳來,「吱呀」一聲,大堂大門重重地關上了。

見大門關上,刺客已知凶多吉少,手中大刀揮舞的愈加猛烈,招招致命,向著角落裡衝出來的衙役殺去。

一時間,堂內刀光劍影,熠熠生輝,鮮血四濺。

奚辰逸神情肅穆,眼神冷冽,依舊穩坐審訊台前,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打鬥中,賊人不愧受過殘酷訓練,一招一式無一不透著冷冷殺氣,招招取人要害,眼看衙役們已無力招架。

突然,懸樑上落下大量生石灰粉,像是長了眼睛對著刺客而去,一時間白色粉末漫天飛舞,讓人睜不開雙眼,堂下犯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人拖走了,衙役亦暫時撤出堂內。

堂下,生石灰粉傷了眼的亡命之徒,依舊高舉大刀砍向面前的黑暗,白色的粉末與鮮紅的血液在日光里相互交錯,交織成一幅唯美血腥的畫面。

縱使想象過無數次,面前的場景仍讓人感到觸目驚心。

葉如陌眼帘微斂,望向面前困境里痛苦掙扎的殺手,眸光里閃著一絲不忍,作為醫者,救死扶傷才是自己的終極使命,怎能做出如此殘忍之事?

但是放了面前的殺手,小青姑娘又怎麼辦?

堂內刺客不愧為精心訓練的殺手,轉瞬便冷靜了下來,動作冷冽,透過模糊的影像殺向堂內四周。

葉如陌正神遊天外,不知何時,瘦弱的身子已被擁入一處溫暖胸膛向一旁而去,熟悉的體香襲來,一種踏實感自心底蔓延開來。

抬眸望去,煙霧迷離里,奚辰逸神情冷漠,眼眸里殺機四起,摟住自己腰身的臂膀傳來陣陣暖意。

賊人刀鋒凌冽,虎虎生威,可惜生石灰粉讓他們元氣大傷,眼睛看不清目前事物,不到一刻鐘,衙役們便佔了上風,刺客們見逃脫無門,眸底生了寒意,砍出去的刀竟轉頭對向自己。

事情太過突然,眨眼間已有幾名刺客倒落在地,血流遍地,觸目驚心。

不成功便成仁,什麼樣的訓練讓人變得如此恐怖?

「哐當」一聲,一名兇徒手中的刀被打落在地,葉如陌只覺得身邊驟然一空,一條俊逸的身影已經躍了過去,手起指落,只留兇手灰敗的臉色和驚恐的眼眸。

石灰粉殘留白霧般空中飄曳,奚辰逸衣袍袂袂,越發顯得雍容尊貴,風華無雙,眼眸里透著一絲冷冽,輕喝一聲,「帶下去。」

哇…。

這就是傳說中的大俠嗎?還這麼帥!

神遊太虛間,「吱呀」一聲大門打開了。

門外的百姓多數已經驚恐離去,幾個膽大的倚在庭院角落裡東張西望,見大門打開衙役們清理現場,便怯怯地湊上前來。

大堂內,煙霧瀰漫,血腥味濃濃,一具具屍身從裡頭抬了出來,一路上鮮血遍染,場面極其駭人。

緊接著,一個衙役從裡面走了出來,手執告示向縣衙門前而去。

有好事者尾隨而至,高聲朗道,「今有賊人入堂行刺,衙役奮勇殺敵,犯人亦被賊子所殺,…。賊子中留有一活口,不日再審……」

圍觀者面面相覷,就這麼一盞茶的功夫,竟死了這麼多賊子?這伙賊子簡直無法無天,死了也好,至少可以過太平日子,省得每天提心弔膽。

瞬間,對王爺和縣令大人的崇拜之情又上升了一個高度。

告示前,一個身穿粗布棉襖的中年男子隱在人群里,嘴角微扯隱過一絲猙獰,隨即擠出喧囂的人群,消失於眾人面前。

大堂里,葉如陌還沒有從剛才的驚悚里褪去,臉色蒼白,望向面前的奚辰逸,嘴角喃喃,「我這樣做,對嗎?」

衙役清掃著滿地淋漓的鮮血,腦子裡像是放電影,一遍遍地劃過賊人倒地身亡時凄厲的眼神。

奚辰逸輕輕攬住葉如陌的腰身,眼眸望向門外人頭攢動的百姓,「知道嗎?你救了多少無辜的百姓。」

葉如陌抬眸,對上奚辰逸溫柔的眸光,剎那,心底劃過一絲感動,如果和他在一起,是否註定不會做一個平凡的醫者?

須臾,像是恍了過來,白皙的臉上微燙,身子向一側退去,嘴裡嘀咕道,「後面還有好多事,有的忙了。」

剛才在檢查屍身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小竹所說眼角下方有疤的男子,如此說來,對方定有防備,這一次,只不過是派了幾個小嘍嘍在前面打頭陣。

本人可能就藏在門外百姓里,關上大門瓮中捉鱉的那一刻,賊人驚呼中計時,那人定已知曉,這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局。

紅鸞姑娘並不在堂上聽審,所跪罪犯只不過是一些替身,瞞過了陽通縣的老百姓,又怎能瞞得過一個身經百戰受過特訓的殺手。

事已至此,還得從長計議。

想到此處,起身向後院走去,剛才賊人為了轉移注意力火燒膳食房,小梅住在後院廂房裡,不知她是否受驚。

性命應該無憂,不然,早有人通報。

廂房前,小梅蓬頭垢面,青絲凌亂,衣服早已污的不成樣,幸好未曾受傷。

葉如陌瞪圓了眼,望向小梅,驚道,「你是到打劫?還是被人劫了?」

小梅雙手叉腰,一臉神氣,「陌兒姐,就許你救死扶傷,就不許我幫忙了?我剛才到幫忙撲火呢。」

難怪!

葉如陌心裡笑道,和自己在一起的人遲早都是女漢子,連小梅也不例外。

或許女漢子才是自己最終的歸宿,前世丟棄所有變身賢妻,又怎樣?最後落得枉死收場。老天給了自己一次新生的機會,說不定就是要自己做回女漢子。

迎向小梅洋洋得意的眸子,葉如陌淺笑,還多了個小不點。

由於食膳房被火燒了,午膳比較簡單,大家都在自己房裡用餐,整個下午,奚辰逸都沒有出現,葉如陌心裡竟空落落的。

回想起大堂內突如其來的驚魂一刻,他首先想到的便是救自己,靠在溫暖的胸膛里,竟沒有感到半分的驚恐。

葉如陌狠狠地搖了搖頭,這是要動搖的節奏嗎?

面對美食,破天荒的興味索然,草草地吃了幾口,不懼小梅訝異的眸光,放下了筷子。

斜躺在床榻上,把關於瑾王爺所有不堪傳聞拿出來,默默地溫習了一遍,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廝是留著自己給他做義務工,也捨不得那百兩銀票,所以才對自己這麼好。

……

如此一來,終於心安理得地躺平了身子,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仿若有人注視著自己,驟然睜開眼眸向床沿邊望去,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燭光里,依舊俊逸無雙雍容高貴,長長的睫毛呼閃著,「睡得可好?」離得太近,氣息可聞。

葉如陌心底一顫,瘟神?

雙手拽緊被子,坐了起來,「你不知道敲門嗎?這麼沒禮貌?竟然到人家床前來?」話至尾聲,聲音低了下去。

奚辰逸笑意更濃,「你不是本王的填房丫頭?怎麼不可以進來,以後還得給本王暖腳呢。」

「你…。,不是還沒生效?」葉如陌抬眸,眉頭輕擰,「王爺記性這麼差,說好了這次瘟疫事件了結,便許我回家。」

「那你要不要起床?」

「當然要。」想起回家便可看到娘親她們,心底就來了動力,動作迅捷,爬出溫暖的被窩。

奚辰逸倒是有風度,說罷,不待葉如陌開口,已掩門而去在門外靜候。

小梅站在一旁,眼神怯怯地,不時瞟向葉如陌陰晴未定的俏臉。

「剛才這瘟神敲了門沒有?」葉如陌眉頭微蹙。

「敲了,陌兒姐睡的太沉,王爺還等了好一會。」小梅面露愧色,聲音低了下去。

早知這樣,她要趕在王爺進來前,直接掀了陌兒姐的被窩,倒上一杯涼水才行。

「哦。」難道小梅撇著嘴,滿臉委屈,原來自己信口雌黃,她倒當真了。

穿著整齊走了過去,給小梅來了個「摸頭殺」,「乖,在家好好等著,回來給你講故事聽。」

小梅萎靡的神情陡然一震,眼眸里泛著光,低聲詢問道,「陌兒姐,我可以去嗎?」

葉如陌面露難色,眼角瞟向門外那一抹俊逸的身影。

小梅立馬垂頭喪氣,「好吧,我就在家等著吧。」

出了縣衙偏門,雲鶴早已在那裡等著,兩人上了車,馬車便向昨夜方向駛去。

車廂里,光線幽暗,葉如陌坐在小板凳上,神情肅然,生怕自己無意的舉動讓這瘟神又有了揩油的念頭。

加上連日來時不時地曖昧,到是拘謹了起來,雖然嘴皮子上有時是壞了點,但內心還是很純潔的,不然前世怎會被那負心人玩的團團轉。

面前的瘟神便不一樣,有了填房丫頭這一名正言順的借口,要是往自己身上揩點油,也是無處訴冤。

葉如陌心底忍不住罵了一通,萬惡的封建王朝,吃人不吐骨頭的舊社會…。

「丫頭。」奚辰逸輕喚。

葉如陌心底一緊,聲音這麼溫存帶著一絲蠱惑,准沒好事,嘴角低聲應道,「嗯。」

「你真想離去?」奚辰逸眼眸微眯,昏暗的車廂里,神情晦暗莫測。

葉如陌微微一怔,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便是離開這個瘟神,真的談到這個問題,心底竟似有一絲不舍,半晌低聲回道,「嗯。」

「想家了?」

「嗯。」

何止想家,身處異世,更想那曾經溫暖的家,想因自己而死不瞑目的父親,一瞬間太多的情緒上了心頭,快過年了,誰不想家。

「我不想。」奚辰逸低聲嘆道。

葉如陌抬眸望了過去,月色下,奚辰逸斜躺在軟榻上,風華依舊,神情里似是透著一絲落寞。

「事情完了后,去我家吧。」葉如陌一怔,脫口而出。

啊,這是什麼朝代,自己竟然傻乎乎的帶個男人回家?

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奚辰逸略帶傷感的面容一閃而過,嘴角微勾帶出一抹笑意,「也是,老將軍不知恢復的怎麼樣了?有時間得去看看。」

這廝,明明是想去自己家,愣是擺出這麼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

這就是封建王朝的王爺,想做一些出於常規的事,又不得不找一些明面上讓人膜拜的理由,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那這事,得早點完結才行。」車廂里,奚辰逸像是自言自語。

透過窗欞格往外望去,今晚的月色格外迷人,連著寒風吹打著樹枝的「沙沙」聲,就像是一曲曲悅耳的音樂不斷地傳入耳內。心情好了,風景都變得不一樣了。

馬車一直不急不緩地向前駛去,像是過了許久,終於到了昨晚的庭院,馬車停穩,兩人下了車便從側門向庭院涼亭走去。

一路上,奚辰逸依舊輕擁著葉如陌,沉默無言。

葉如陌都有點不習慣,返過頭去,對上一雙神情肅穆的眸子,到嘴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說他非禮吧,人家除了手搭在腰上,正經的很,說他沒有所圖吧,這腰身快被捏斷了,好像防著自己隨時逃跑一樣。

好在,庭院並沒有多大,神遊天外還沒恍過來,就到了涼亭下,奚辰逸抬手開動機關,將暗門打開。

借著幽暗的燭火,兩人沿著台階向下走去,地牢里,燭火閃爍人影晃動。

林韓若坐在牢房裡臨時鋪就的床榻邊上,俊秀的臉上隱著一絲擔憂,鬍子拉渣,短短兩日,雲奚國第一大才子恍若山野悍匪,紅鸞姑娘靜靜地躺在他的身側。

燭火搖曳,柵欄矗立,男子身襲白衣靜靜守護佳人,憂傷環繞,畫面唯美感人。

許久,林韓若似是恍了過來,站起身來,輕聲問候道,「王爺,您來了。」眼眸里泛著紅血絲。

奚辰逸瞥了一眼牢內,輕聲問道,「小青好點了沒?」

「嗯。」林韓若聲若蚊蠅。

一旁的葉如陌已經走進牢里,向床鋪上的小青姑娘望去,燭光閃爍映在她的臉上,額角冷汗涔涔似是經過一場劇烈的爭鬥,髮絲凌亂隨意地灑在錦被上,美眸緊閉,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臉頰上隱約可見一條條紅色的印痕隱在皮膚下面,觸目驚心。

旁邊未見繩索和布條,葉如陌返過頭瞥了一眼林韓若牙印深深的左手掌,嘆道,「紅鸞姑娘是不是剛剛發作了一次?」

林韓若將手掌往衣袖裡攏了攏,低聲回道,「嗯。」

雲奚國第一才子,一方父母官竟然會像今日這般垂首黯然,真是想不到,想這他此前在奚辰逸面前的態度也一直是不卑不亢,難道愛情的力量大到足以改變一個人?

「她今日一共發作了幾次?」

「三次。」林韓若俊秀的臉上隱過一絲傷痛。

葉如陌似是嘆了口氣,「這發作的次數一日會比一日少,只是前面幾日辛苦些。她能熬嗎?」

林韓若神情傷感,嘴角喃喃,「不知道,她一直拒絕回想以前,甚至沒了生存的意志。」

葉如陌沉吟著,怎麼會有這樣的情況,鴉片並非不可以戒,如果配合到位,一個星期便可以了。

難道?

葉如陌手端燭火,在紅鸞姑娘臉上來回移動,重新審視她臉頰上的影痕,薄如蟬翼的肌膚下隱約可見一條條微凸的紅色印痕,局部有紅腫及水皰。

異聲驚動了紅鸞姑娘,玉臂輕揚揮向面前的燭火,牢房裡陷入一片黑暗,床榻上隱約傳來低泣伴著喃喃自語聲,「讓我死吧。」

林韓若倉皇失措撲向前,一把抱住小青,「小青,別怕,是我,韓若,我在這裡。」

紅鸞姑娘嬌軀瑟瑟發抖,顫抖地聲音里透著一絲絕望,「讓我死,讓我死吧,這樣活著,和死有什麼區別?」

視線漸漸明朗起來,床榻前,葉如陌緊握小青冰冷的手掌,低聲說道,「小青,我不知道你曾遭受過什麼樣的傷害,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有最愛的人在身邊陪著,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一定要有信心。」

「你臉上的傷我仔細查看了,有希望治好,現在最重要的是信心。」充滿情感的話語透過地牢的上空,傳入在場每個人的耳中,小小年紀像是感同身受。

時人只知自己僅十三歲,怎知這小小身軀里,包裹著一顆來自異世千瘡百孔的心。

說罷,低聲嘆了口氣,世人都道只羨鴛鴦不羨仙,可見千金易得真情難尋。如果前世有這樣一位有心人陪在身邊,又怎會落得這般下場。

床榻上小青身子似是動了動,向一旁的林韓若攏了攏,對他的溫柔體貼總算有了一絲回應。

牢房外,奚辰逸的眸子沉了沉,望向牢房裡的葉如陌神情里若有所思。

見小青情緒緩了下來,葉如陌便走出牢房,給其她舞女診了診,沒有發現其她異常的情況,便走了出來。

心裡緩了一口氣,抹了抹額角的汗,這種病人自己還是第一次診治,似乎比想象中進展順利。

幽暗的燭火里,奚辰逸背光而立,一襲暗紅色金紋錦衣長袍,襯的如妖似魅的容顏愈加迷離,見葉如陌走了出來,嘴角微勾帶出一抹笑意,「好了?」

「好了。」

「今晚我們就早點回去吧。」

「嗯。」悲傷的情緒還沒有抽離出來,整個人顯得有點消沉。

奚辰逸出乎意料的沒有取笑,將手遞了過來,「走吧。」

葉如陌愕然,「…。」

林韓若要出來送行,奚辰逸擺手不用。

就這樣,冰冷的小手被奚辰逸緊攥著,小小的個子只夠奚辰逸胳肢,卻有種說不出的默契。短短的石階竟比昨晚多費了一半時間。

出了地牢,庭院里,冷風徐徐,奚辰逸將大氅搭在葉如陌身上,遠遠望去,竟不見她的身影。

相比昨夜兩人之間的活躍氣氛,今夜顯得格外沉悶,或許是葉如陌少了招惹對方的興緻,出了偏門,兩人便上了馬車。

車廂內,奚辰逸拉著葉如陌坐在軟塌上,空氣中似是蔓延著一絲沉悶的氣氛。

許久,奚辰逸開口問道,「你。剛才給小青姑娘說的那番話,是怎麼回事?」眼眸裡帶著一絲詢問,「別和我說,你那是編的。」

葉如陌淺笑,「如果我說,前世過奈何橋時,忘了喝孟婆湯。你信嗎?」

奚辰逸嘴角微勾帶出一抹淺笑,臉上透著些許興味,一瞬間那個玩世不恭的王爺又回到了面前,「如果我說,來到這裡,只為遇見你,你信嗎?」

葉如陌心撲通撲通地跳了一下,這該死了瘟神,又在亂放電了,低頭咕嚕一句,「鬼才信呢。」

話音剛落,額角上又落下一個淺淺的吻,溫柔且執著。

來不及出聲,奚辰逸已經別過頭去,額角上徒留一抹溫暖的感覺。

剛想開口訓斥,見奚辰逸若無其事,葉如陌只得悻悻地閉上嘴。

軟塌上,葉如陌靠在奚辰逸身側,背上搭著他的大氅,腿上蓋著小錦被,就這樣依靠著,內心從未如此寧靜,仿若時間停止在這一刻。

直到雲鶴在外面低聲喚道,「王爺,已經到了。」

葉如陌才恍了過來,面上潮紅未曾褪去,幸好夜色下,瞧不出端倪。

進了庭院,奚辰逸一直送葉如陌到了門口才離去,兩人互道晚安,眉目傳情,一種說不出的情愫在兩人之間蔓延。

以致葉如陌回房之後,一直魔怔著,思維似是短路了。

「陌兒姐,你怎麼了?」

葉如陌嚇了一大跳,望著睡眼惺忪的小梅,「你是什麼鬼?從哪裡鑽出來的?」

小梅伸手往葉如陌的額頭上拭去,「陌兒姐,你是不是中邪了?我哪天晚上沒有等你回來睡覺的?」

誠懇的語言像是說的自己多貼心,其實加上昨晚才兩個晚上。

葉如陌撇了撇嘴,「好吧,你贏了。」

小梅笑著跑開,準備洗漱用水去了。

額角上的餘溫似乎還在,心亂如麻,哪有心思和這小妮子鬥嘴。想起不久之後的離去,心底浮上一絲悵然,人終歸是群居動物,有了溫暖哪有不靠近之理?

躺在床榻上,望向窗外的明月,似是想問那皎潔的月色,自己到底該如何做?帶著複雜的情緒,進入了夢鄉。

睡夢中,前世那人的猙獰面目,父親臨死前的表情,自己在廚房裡忙碌,殷切見到心裡上人的心情……如同放電影,夢裡反覆播映,自己倉皇無措,黑暗中一路狂奔,路漫漫仿似沒有盡頭。

……

清晨,庭外鳥鳴雀躍,葉如陌從冷汗涔涔中醒了過來,疲憊不堪,望向窗外的朝陽,心裡嘆道,這麼沉重的記憶,自己真的要背上一輩子,或許這段記憶已經成了保護自己的一件盔甲?

小梅還在沉睡,葉如陌披衣起床,推門而去。

庭院里,樹枝嫩芽新發,一片生機盎然美景,微風徐徐,帶來一絲涼意,吹去了心頭的霧霾,精神了不少。

「怎麼?這麼早便起床了?」熟悉的聲音自微風送了過來。

循聲望去,庭院涼亭里,一抹暗紅色的身影悄然而立,俊逸的身形隱在薄薄的霧裡,只露出那如妖似魅的面龐,青絲微垂,渾然天成的雍容貴氣與唇角略帶興味的笑意完美結合,數不盡的風流倜儻。

葉如陌微微一怔,淺笑,「王爺,也有這麼好的興緻?」

昨夜扭捏神情全然已去,神情似是輕鬆了不少,事情一完自己便要離去,糾結於這些事情又有何意義?

「本王可不像某些懶貓,只知道睡懶覺。」奚辰逸輕邁腳步,下了涼亭。

葉如陌撇了撇嘴,自己確實喜歡睡懶覺,半晌,語氣輕揚,「這你就不知道了,美容覺,懂不懂?」說罷,摸了摸自己臉頰,「瞧瞧,什麼叫天生麗質難自棄。」

奚辰逸低頭,嘴角劃過一絲笑意,「臉色蒼白像鬼一樣,還天生麗質?」

葉如陌扶額,「……」

昨晚噩夢連連,不正是面前瘟神惹的?

面色似是一窘,轉身便想退去房裡,奚辰逸低沉帶著一絲調侃的聲音已經響起,「怎麼?小小年紀也知道害羞?不就是個暖腳的?本王又不嫌棄。」

「你……」葉如陌語噎。

自己傾城之貌,到了這廝嘴裡竟如此上不了檯面。

更可氣的是,前世殺傷力驚人的利嘴在這廝面前,似是起不了一絲作用,就像是鐵鎚擊在海綿上,化了。

惹不起總躲的起吧,葉如陌拂袖推門而入。

身後,奚辰逸似是輕嘆了一聲,聲音低沉略帶磁性,帶著一絲蠱惑,「縣衙為本王準備了豐盛的早餐,聽說有陽通縣的各色小吃,本想叫姑娘一起去嘗嘗,竟然這樣,那就算了吧。」說罷,轉身便向前院而去。

什麼?

豐盛早餐?各色小吃?

葉如陌眨了眨眼睛,伸進門檻內的腳步頓住。

似是砸巴了幾下嘴,對著奚辰逸離去的背影,連聲喚道,「王爺,等等…。」

奚辰逸返過頭來,淺笑,「姑娘,有何吩咐?」

葉如陌表情吶吶,怔了半晌,低聲回道,「那個,我突然想起有點事想和王爺說下。」

前世,山珍海味,哪餐不是變著花樣弄。

穿到異世,除了沾沾這瘟神的福氣,當真沒吃到過什麼好東西,就像這縣衙的早點,每天都是幾個大饅頭,就著稀粥,吃的自己都快成饅頭了。

奚辰逸眉頭輕挑,「有事可以在這裡說,本王剛好不餓,早點等會吃。」

葉如陌低頭,嘴角微扯,這麼聰明的人當真看不出自己只想跟著蹭點好吃的?還在故意調戲?

強壓住心頭的怒意,揉了揉已經在唱空城計的肚腹,抬眸時,已經換上一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笑臉,「王爺,這事說來話長,得找個地方慢慢說道。」

「這樣?」

「嗯。」

「那走吧。」

話音剛落,奚辰逸走了過來,牽起葉如陌的小手大步向中院走去。

掌心暖意襲來,步伐匆忙間,葉如陌有點跟不上,「誒…。,我自己有腳…。」

「再不快點,都涼了。再跟不上,本王便出手抱你…。」

葉如陌瞪圓了眼,「……。」

默默地閉上了嘴一路小跑,暗自罵道,沒出息的吃貨。

昨日大火燒了膳食房,連同用膳廳也一併遭了殃,時間倉促來不及修葺,用膳地方改設在離膳食房較遠的廂房裡。

一進去,便見桌上熱氣裊裊,美食滿桌。

葉如陌眸子里閃著異光,連忙坐了上去,埋頭開吃。

許久,抬眸,望向靜坐不動的奚辰逸,問道,「怎麼不吃?」

「你不是有事要說嗎?」

葉如陌嘴裡嚼巴著,訕笑道,「這個,吃著吃著便忘了。」

奚辰逸,「……」

再抬頭時,奚辰逸依舊不動,疑道,「怎麼還不吃?」

「我怕你不夠。」奚辰逸淺笑。

葉如陌一窘,望向面前一碟碟的小吃,除了大份的糕點,真沒剩多少了,悻悻地放下手中碗筷,低聲回道,「誒,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知道糧食來之不易,當然不能浪費。」

雲鶴,「……」

什麼邏輯?主子未曾舉筷,何來浪費一說?

在雲鶴滿是不平的眼眸里,奚辰逸舉筷伸向桌面,夾起碟內最後一塊桂花糕。雲鶴總算是鬆了口氣,這幾日事情繁多,主子沒怎麼吃好,都是將就著吃點便走了。

葉如陌低頭瞟去,心在顫抖,入口唇齒留香的桂花糕呀,那可是自己的最愛!剛才怎麼臉皮不厚點,索性筷子一伸幹掉它。

「砰」地一聲桂花糕掉入碗內,葉如陌閃過一絲疑惑,抬眸望去,迎向奚辰逸淡然地眸子,「要謝本王,等身子養胖了好好暖腳便是。」

「你…。」葉如陌語噎。

心底湧出的一絲感激立馬飄向九霄雲外,見過嘴賤的,沒見過嘴這麼賤的。

身後,雲鶴扶額,只差沒暈過去。

「縣衙牢里的犯人怎樣了?」葉如陌抬眸,輕聲問道。

瘟疫事件及早解決,這人是關鍵。

奚辰逸未曾抬頭,專註於碗里早點,淡淡回道,「地牢里,等會去看看。」

突然,想起葉如陌說起瘟疫事件完結之時,便是離去之時決絕的眼眸,手中銀筷似是慢了下來。

葉如陌撇嘴,真是不可理喻,事情剛發生時,急的跟猴似的,現在又不當回事了。

在葉如陌無聲的抗議下,奚辰逸總算不緊不慢地將碗中的早點吃完,站起身,語氣里似是透著一絲不悅,「走吧。」

縣衙坐北朝南,監牢設在縣衙右側,離大堂不遠,在衙役的引領下,兩人穿過庭院迴廊、大堂,不多時,便來到一條黑色鐵制大門前,門上掛著「狴犴」頭像,面目猙獰、恐怖,兩邊青磚高牆,處處透著威嚴、凝重感。

葉如陌深吸了一口氣,這是古代牢房?

跟著奚辰逸進了監牢大門,光線暗沉了下來,穿過一條狹窄的通道,來到牢房「獄廳」,牢頭們正和禁卒吹牛,見衙役領著王爺進來,腿都嚇的快軟了,連忙迎了上來。

身子伏地跪了下去,嘴裡高呼,「王爺千歲。」

心裡直打顫,王爺貴為千乘之軀,怎會到這地牢里來,審訊犯人只需提審便是。

葉如陌眉頭微皺,誒,這沒人權的封建社會呀。

「起來吧。」奚辰逸似是司空見慣,隨口說道。

一旁衙役已經開口,「前邊帶路,王爺要見昨日關押進來的犯人。」

牢頭聞言,忙爬了起來,在前頭帶路,牢房裡陰暗潮濕,隱隱地透著一股子霉氣和騷尿味,葉如陌輕擰眉頭,望向前面的奚辰逸,這廝依舊高冷的模樣,惡劣的環境絲毫沒有減去身上的雍容貴氣。

葉如陌一瞬間有點混繞不清,鎮國將軍府木橋前一臉痞氣追著自己要那百兩銀票,陽通縣裡不動聲色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整個監牢分為外監和內監,外監關押輕刑犯,內監位於監牢里側,關押重刑犯。

穿過外監沒多久,便到了內監,光線愈加暗沉,騷尿味更濃,空氣里似是透著一種讓人窒息的氛圍,這裡的犯人都是單獨關押,望著過道上一行人絲毫不懼,眼眸里滿是探究。

葉如陌低著頭,一言不發緊跟奚辰逸,這裡的氣氛真讓人不好受,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不過對於這種窮凶極惡的罪犯也只能如此。

終於到了內監最里側,牢頭打開牢門,幾個人走了進去,透過陰暗的光線向里望去,稻草堆里,犯人向下趴著,衣著襤褸,看樣子已經被打得不成人形,裸露的皮膚上血跡斑斑,遠遠望去如同死去一般。

心裡怒道,這副模樣自己來幹什麼?

昨日押下去的時候,可不是這樣,難道這廝又先走一步棋,提前審了犯人。這會,只是要自己前來救人?

眸光斜斜地往一旁的奚辰逸瞥了過去,這廝依舊高冷淡定。

葉如陌終於忍不住開口,「這模樣,怎麼問?」

奚辰逸嘴角微勾帶起一抹笑意,「你說呢?」

葉如陌翻了個白眼,我靠!當本姑娘是華佗么?

像這種經過特殊訓練的死士,又怎會害怕酷刑?當然,這種道理是從電視上學來的。

牢頭和衙役向前,把犯人翻了過身,面前出現了一張年輕男子的面容,年紀不超過二十,面色蒼白,雙眸緊閉,明顯暈厥過去。

這麼簡單的情況不會處理,難道是因為犯人身份特殊,所以才叫自己前來?

葉如陌低嘆了聲,俯下頭去,半晌嘀咕了聲,「幸好,只是昏死過去。」說罷,用力死掐犯人人中,沒過一會,一聲低吟傳來,犯人緩緩睜開了眼眸。

望向面前給自己診病的葉如陌,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轉眼間淡定如常閉上眼眸假寐。

身為殺手,一旦被俘最好的結果便是死,如今對方找了大夫來,顯然不想自己就這麼死了。

門派里規矩森嚴,任務失敗,就算不死在對手手裡,也會死在自己人手裡,這是門派規矩,任何人不得例外。

就算試圖逃脫,門派也會下達追殺令,天涯海角無處可逃,死狀更慘。因此,接到命令時,殺手們為了完成任務都會拼盡全力,不行便當場自刎。

這也是多年來,門派一直不為人知的原因。

陰暗的牢房裡,葉如陌面色沉沉,望向始終閉目不語的犯人,「說吧,是誰派你來的。」聲音輕柔,仿若一絲春風吹入這不見天日的監牢里,拂去人心頭的陰霾。

殺手面色如常,不為所動。

「你真的想死?這世上就沒有讓你牽挂的人了?」葉如陌疑道。

草堆里,孱弱的身子似是微微一顫,轉眼又恢復正常。

「如果這樣,那我便成全你。」說罷,望向一旁的衙役,吩咐道,「把他抬到刑房去,另外準備一碗蜂蜜和一隻毛刷子,順便牽只山羊過來。」

身後,雲鶴瞪圓了眼,望向葉如陌,不明所以。

難道葉姑娘善心大發,想給犯人餵食蜂蜜,為何又要牽頭羊過來?不會在牢房裡烤全羊吧。

想著她先前掘墳焚屍,行為膽大,最終圓滿收場,到嘴邊的話語生生咽了回去。

奚辰逸未曾出聲,望著面前的葉如陌,想起她昨晚所說,走到奈何橋,忘了喝孟婆湯的話。

行刑房在「獄廳」一側,衙役們手腳麻利,轉眼間已把犯人抬了過去,葉如陌等人過去的時候,一切已經就緒。

「把犯人綁穩了。」葉如陌一聲低喝,言語里透著一絲不可抗拒的威嚴。

這貨正經起來,真像那麼回事。

一旁的雲鶴疑道,平時看不出來,這做法和主子有得一拼,難怪主子對她不一樣,惺惺相惜?

犯人微眯著眼,任憑衙役如何動作,眼眸暗沉,面色決絕,赴死之心躍然紙上。

準備就緒后,葉如陌拿毛刷從碗里沾了點蜂蜜,蹲下去對著五花大綁的犯人腳底抹去,低聲說道,「知道你不怕痛,這是從洋人那裡學來的最新酷刑,笑刑,希望你能挨過,三個時辰后,你便可安樂死去。唯一的好處,便是屍身完整,要是心愛之人見了定會認出來,不至於無人送終。」

犯人面部微扯閃過一絲驚恐,滿是血污的身子似是一顫,眼眸里有了一絲思量。

葉如陌動作輕柔,軟軟的刷子沾著蜂蜜不斷輕撓著犯人的腳底心,犯人蒼白的面容上,抑制不住地呈現出一絲愉悅的神情。

剛開始,便這麼興奮,才剛開始呢。

這種「笑刑」是歐洲發明的一種酷刑,山羊大舔腳底上的美味蜂蜜時,受刑者奇癢難忍,無法剋制,終因狂笑只肺部缺氧,窒息而死。自己是學醫的,自然是有所耳聞。

一旁的雲鶴眉頭輕擰似是不信,就這樣,安樂死?

跟隨王爺多年,什麼酷刑沒見過,往腳底抹蜂蜜也算?

須臾,葉如陌起身把手中毛刷放入碗內,輕聲說道,「好了,把羊牽過去吧。」語氣輕柔動作優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葉如陌在服侍病人呢。

「記得,忍不住就求饒,王爺在此,只要你願意棄暗投明,小命還是可以保住的。」

雲鶴心底冷哼,就這點蜂蜜?

還有臉叫一個經過嚴酷訓練的殺手招供,自己可是親眼見到這人的意志力,鞭抽、鐵烙頭燒…。,眼皮子都未曾眨動下。

在眾人詫異的眸光里,山羊被衙役牽了過去,低頭慢慢舔著犯人的腳掌心,似是被美味吸引了,嘴裡動作越來越熟練。

犯人先是強忍笑意,臉上青筋暴露,憋得通紅,場面極其詭異。五分鐘過後,犯人再也忍不住,仰天大笑,像是壓抑許久的情緒驀然得到釋放,笑聲穿透牢房,直入雲霄,讓人不寒而慄。

更駭人的是,犯人自從笑出聲后,便再也沒有停過,喘著大氣笑聲依舊,猙獰的面目里透著無盡的驚恐無助。

偌大的刑房裡,只有這凄慘的笑聲,眾人背脊處皆冷汗涔涔,這是什麼刑罰?怎麼比那些酷刑更恐怖?從事衙役數十年,從未想到讓人發笑也是一種刑罰,更未想到笑聲會如此凄慘。

不到兩刻鐘,犯人面部抽搐,從大笑已經便成大哭,已然支撐不住,眾人皆面露驚悚,這是什麼情況?

猜測間,葉如陌已經向犯人走去,附身輕聲問道,「願意招供嗎?」

犯人面目猙獰,涕淚交加,表情似哭似笑,無暇回應,連連點頭。

葉如陌拂袖,面向一旁的衙役,「把羊牽走吧。」轉身嘀咕了幾句,「本姑娘的必殺技都沒拿出來呢。」

「砰」的一聲,身後犯人身軀直接癱軟了下去。

這一刻,大家算是徹底臣服了,看著這小子個不高,面目清秀,乍一看還以為是跟來看熱鬧的,沒想到這麼有本事。

雲鶴算是徹底服了,葉姑娘行為有時瘋癲,讓人看著不解,嘴裡也經常蹦出些聽不懂的話語,實則高人,深藏不露,就像自己主子一樣。

奚辰逸坐在刑房的主位上,面前是早已備好的茶水,茶霧裊裊,襯的表情愈加高冷雍容,望向葉如陌時眸子深了幾分。

葉如陌低聲嘆道,真是同人不同命呀。

誰叫這廝是王爺,為了早日得到自由脫去家奴的身份,自己得絞盡腦汁查清瘟疫事件,腦細胞不知費去多少了,口乾舌燥。

心底一惱,怒道,「來人,給本姑娘上杯茶。」

雲鶴似是一怔,雖說本事驚人,橫豎也就一填房丫頭,自己還是王爺的親信呢,這派頭,以後要是真跟了主子,還得了。

縱使心底千萬般不情願,迎向奚辰逸冷冷的眸子,只得給葉如陌倒了杯茶,表情里滿是恭敬。

葉如陌往奚辰逸旁邊一坐,伸手接過茶水輕抿一口,喃喃說道,「茶還可以,只是動作慢了點。」說罷,往椅子上一靠,雙眸淺眯,「說好了,本姑娘只是協助,這剩下的事就交給王爺了。」

雲鶴,「……」

奚辰逸聞言站起身,輕聲說道,「雲鶴,這裡交給你了,相信這麼簡單的事,不用我教。」說罷,便向蜷縮在椅上的葉如陌走去,附耳說道,「是自己走,還是本王抱你?」

葉如陌冷不丁被驚了過來,迎向奚辰逸充滿誘惑的星眸,急忙跳出一丈之外,這廝有什麼不敢做的,自己可不想出了這牢房,便成了街頭巷尾的議論對象。

奚辰逸嘴角微勾帶起一抹淺笑,一把抓住葉如陌的小手,附耳輕吟,「本王說了,還得養養。」

掌心傳來的溫暖讓葉如陌心底一顫,剛從一段失敗的感情里走出來,對這種看似寵溺的行為有了一種本能的排斥,如果不然,定會深陷其中。

或許自己來自現代,有著常人不能為的能力,才讓他這麼重視吧。

一路上,葉如陌大肆腦補了一通,又默默地把奚辰逸的醜聞拿出來複習了一遍,心總算是定了下來。

覺得不過癮,轉過頭望向奚辰逸完美的沒有一絲瑕疵的側顏,暗自啐了一口,仗著這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尊容,就知道到處放電,封建社會的毒瘤。

沒過一會,便出了牢房。

空氣陡然清新起來,葉如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忍不住嘆道,「生活真美好啊。」小手依然緊拽在奚辰逸的手中,輕甩了幾下,不動,「王爺,謝謝您了,我可以走了嗎?」

奚辰逸返過頭,給了葉如陌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啊?我累呢。」葉如陌面露難色。

奚辰逸鬆了手,似是自言自語,「香噴噴的烤鴨,叫我一個人吃,真是有點可惜。」

葉如陌眼裡閃著異光,抓起奚辰逸的手向外走去。

奚辰逸望向緊攥在一起的手,微微一怔,步子緩了下來。

「走吧,還等什麼?」葉如陌扭頭喚道,望向奚辰逸怔然的表情,似是明了。

心底嘆道,真是封建社會的毒瘤呀,牽下手算什麼。當下,嘴角微勾帶起一抹淺笑,「今日,我們是哥們,知道什麼是哥們嗎?就是好事壞事一起乾的人。」

這一抹淺笑,仿若百花園裡春風拂過,百花盡開顏。

奚辰逸斂起心底驚艷,揚起一抹無奈的笑意,這丫頭,說起吃的便不要命,被人賣了,定會幫人數銀子。

想到此處,明朗的面容上似是沉了沉,轉瞬歸於平靜。

拉著葉如陌向縣衙門外走去,大門外,暖陽高照,攤販林立,人流穿行其間好不熱鬧。

看樣子,瘟疫處置得當,幾日來的恐慌已去。

葉如陌俏臉微揚,揚起一抹真誠的笑容,做為醫生,最大的成就莫過於看著病人能被自己救活。

半晌,心底劃過一絲遺憾,不知道徐叔兒子怎麼樣了?那天不是他捨身相救,自己早已不知魂歸何處。

暖陽里,葉如陌微眯著眼,美眸流轉,一襲錦衣長袍在身,清瘦的面容,單薄的身子立在人群里,格外惹眼。

奚辰逸一襲墨綠色金絲錦衣長袍,神情淡然,雍容貴氣,數不盡的風流倜儻。

人群紛紛側目,望向兩人,議論紛紛。

「這是哪裡來的小公子,長的像戲里唱的一樣?」

葉如陌暗自笑道,辛虧那日去墳場蓬頭垢面,現在成了油頭小生,也沒人往這方面去想。

「看那男子,定非尋常人等。」

「怎麼有一點像是瑾王爺?那天在墳場上遠遠的瞧過一眼。」

……。

一路上,更有眾多花痴者尾隨。

葉如陌瞟了過去,發現盯著這廝的比盯著自己的多上許多,心底懊惱道,誒,事實證明,這廝的魅力還是比自己大上許多。當即又腦補了一番,應該是那些女子眼光有問題云云…。

明明是兩個人散步,轉眼間就成了大隊人馬,就像是行軍打仗的部隊,浩浩蕩蕩向前開去,場面壯觀,非比尋常…。

兩旁的攤販們倒是個個喜笑顏開,畢竟是古代女子,追個意中人什麼的,總得做做樣子,比如,看下旁邊攤販上的一些物件,隨口就把原本滯銷的貨物買了去,價也不還。

一路上,好不熱鬧。

奚辰逸也不吭聲,邁著優雅的步伐,偶爾擺出配合一下葉如陌的情緒,擺出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引得驚呼聲一片。

一雙雙充滿殺意和嫉妒的眼神落滿周身,葉如陌暗自輕嘆,如果眼光能殺人,自己何止死了一萬次。連帥哥旁的男子也招人嫉恨了,這是什麼世道?

好在走了不久,便到了一處酒樓,大門前,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奚辰逸腳步停住,轉身往酒樓里走去,身後,花痴們終於停住腳步,不再跟進來。

葉如陌暗自鬆了口氣,被人當猴看的感覺真不好。

奚辰逸依舊神情高冷,仿若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進了大堂,掌柜便迎上前來。

葉如陌一看,傻了眼,這不是徐叔嗎?他怎麼在這裡。

看著面前的兩人,徐叔面上似是露出一絲疑惑,想必奚辰逸他是認出來了,只是葉如陌洗凈了臉,像是換了個人,只覺得面善,一下子似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怎麼說,奚辰逸也是幫了自己的人,神情里滿是敬意,領著奚辰逸便往樓上包間而去,一路上問個不停,「官爺,你來了,那日,那位小公子怎麼沒和您一起來?」語氣里閃過一絲期待。

一旁的葉如陌忍不住笑道,「徐叔,您不記得我了?」

徐叔瞪圓了眼,望向葉如陌,顫聲道,「小公子,真是你?」

「嗯。」

「小公子今日這身裝扮好生秀氣,老夫差點沒認出。」

葉如陌依舊淺笑,「徐叔,你家小兒現在病情怎樣?」

徐叔似是恍了過來,連聲應道,「托公子的福,犬子現在身體好多,只是在家休養著,本想過幾日到衙門來謝恩,沒想到今日公子竟然來了。」

葉如陌聞言,抬眸,「這店是徐叔家的?」

徐叔訕訕回道,「徐叔不才,只能守著祖上留下來的這份家業,安生過日子。」

「那你家的烤鴨是祖傳手藝了?」葉如陌眉眼俱是笑意,看樣子這廝沒騙自己,這烤鴨真不是蓋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包房裡,徐叔滿臉笑意,「姑娘要是喜歡我家的烤鴨,等會多吃點,老夫親自給你去做。」

葉如陌瞪圓了眼,這是烤鴨傳人親自下廚的節奏么,好菜怎能少了好酒,當即不再客氣,說道,「記得,再上幾壺好酒。」

「這…。」這一次,徐叔沒有回話,杵在原地,望向奚辰逸。

葉如陌眉頭微蹙,這萬惡的封建社會,不就是身材矮小看起來像個女孩子,想喝點酒嗎?

奚辰逸坐在窗前,望向窗外未曾離去的花痴們,半晌回道,「等會醉了,你打算怎麼出去?」

微風徐徐,窗外花痴們的聲音不時地傳了進來,葉如陌一種酸意泛上心頭,低聲回道,「關我什麼事?你看著辦吧。」

奚辰逸,「…。」

望向葉如陌沉悶的小臉,眉頭微皺,半晌回道,「那就勞煩掌柜上點酒吧。」

徐叔應聲而退。

沒過多久,一盤盤烤鴨便上來了,鴨皮焦黃脆嫩,鴨肉炒青椒,鴨骨煲湯,薄薄的麵皮…。,這不就是正宗的烤鴨嗎?難道烤鴨傳人出自此處?

想前世時,讀書期間,為了吃上正宗的烤鴨,和閨蜜坐了一天一夜,看著店外長長的隊伍頓時泄了氣,也不知道,吃到嘴裡的烤鴨還不知是哪個徒子徒孫的手藝,好在味道沒讓自己失望。

現在,桌上這份香味撲鼻的烤鴨,才是正宗烤鴨傳人親手所制,這份比天更廣比海更深的情誼,如何不讓自己感動?

葉如陌面色虔誠,砸巴了幾下嘴,將面前杯子倒滿酒,拿起手中筷子伸向面前的烤鴨。

絲毫不顧一旁奚辰逸黑沉沉的表情,一心想著大快朵頤。

幾杯下肚,人便成了話嘮,望向面前的奚辰逸,輕聲喚道,「來,帥哥,我們喝一杯。」

……

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只知道面前的酒壺一個個見了底,奚辰逸依舊神情高冷,朦朧間,他的神情晦暗莫測,像是很近又很遠。

前世含冤而死,無意中穿到了這具身軀里,本想著踏踏實實的過好日子,誰想命運之神就是不讓自己省心,一次次地讓自己置身於漩渦當中。

誒,好在自己有著古人不曾有的醫術,才能一次次的化險為夷。

壓抑太久的情緒,猛然間得到了釋放,今日說起來還是很高興,徐叔的兒子得救了,壓在心底的石頭也算是放了下來,想徐叔當日救自己的場景,仍舊心有餘悸。

就這樣,一杯接著一杯喝著,時而傷感,時而高興,亦不管旁人的看法,一味地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

到最後,竟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去的。

朦朧間,似是有人環抱住自己,之後便不省人事了。

清早,葉如陌被窗外的鳥鳴聲驚了過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低聲喚道,「小梅。」

怎麼沒人應?

頭痛欲裂,醉酒後遺症尚在,葉如陌心底閃過一絲惱意,小妮子這幾日不是挺殷勤嗎?怎麼就不見人了。

緩緩睜開眼望向四周,輕紗帷幔,絲綢錦被,無一不顯示著這室內的奢華,一瞬間頭暈腦脹,天啦,自己竟然爬到別人床上?

昨晚夢遊了?

腰身像是被手臂壓著,葉如陌使勁摁了摁脹痛的腦袋,自己竟已換上中衣?

強壓住內心的驚駭往一側望去,一張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白色中衣襯的如妖似魅的容顏愈加澄清。天啦,竟然睡在辰逸床上,更可惡的是,竟然熊抱自己。

這廝太過分了,竟然乘人之危?

一旦傳出去,清白全毀了。

沉思片刻,覺得這帳不能馬上算,先行離去再說。

當下,葉如陌小心地挪開腰上手臂,剛想離去,這廝低吟了一聲又抱了過來,暗香襲人,低沉略帶磁性的聲音帶著一絲蠱惑傳入耳內。

葉如陌身子一顫,這廝是故意的吧,想色

誘自己?想起昨日那壯觀的女眷隊伍,低頭望了望自己乾癟癟的身子,好像沒什麼料,不值得色誘。

心底莫名地起了一絲氣,抓起奚辰逸手掌甩了過去,這下,奚辰逸徹底醒了。

望向葉如陌氣鼓鼓的小臉,嘴角微勾帶起一抹笑意,「醒了?」

葉如陌緊攥自己衣襟,「說說,昨晚怎麼回事?堂堂王爺竟然乘人之危,說出去不讓人笑掉大牙才怪。」

奚辰逸笑意更濃,「本王需要嗎?」

葉如陌,「……」

這廝一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模樣,巴望著送上門的官宦小姐定是不少,想著昨日情景便知分曉,又怎會乘人之危?

「看來,有人不記得昨夜為何睡在這裡?是不是要本王提醒下?」

葉如陌眉頭輕擰,「總不可能是本姑娘自動送上床吧?」

「昨夜有人死賴著不肯走,抱住本王直親親,怎麼到了早上便翻臉不認人了?」

腦海里,似是一些記憶的碎片浮了上來,面上閃過一絲紅暈,這酒後纏人的老毛病怎麼就一直改不了?低垂著腦袋拉開錦被,還好墊被上沒有異樣,總算放下心來。

不再看奚辰逸,躡手躡腳地向床沿邊上移去。

「想起來了,想溜?」奚辰逸語氣輕柔,帶著一絲笑意。

「回見啊!」葉如陌小手輕揚。

好不容易到了床沿邊上,左手腕一緊,被某人攥住了,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就這麼走了,昨晚的事誰負責呀!」

葉如陌暗自甩了幾下,紋絲不動,只得回過頭去,一臉誠意低聲回道,「王爺,昨晚的事錯在我,您無需介懷,只當從未發生過即可。趁著現在人少,我神不知鬼不覺溜回去,這事自然沒了。」

「本王說的是,本王清白誰來負責?就讓你白非禮了?」

葉如陌語噎,「……」

什麼邏輯?竟要自己負責?

沉思片刻,望向門外晨色漸起,返過頭正色道,「十兩銀子,這事算完了。」心底恨道,就當角色置換,自己逛了窯子,再不溜,人盡皆知了。

「在你眼裡,本王就值這麼點錢?」奚辰逸眉頭微挑。

葉如陌嘀咕道,「我還嫌貴呢!也不知道昨晚有沒有親到…。」

奚辰逸,「……」

身子往後一倒,嘴唇便被奚辰逸用唇堵上了,房內只聞葉如陌嗚咽地掙扎聲,像是過了許久,奚辰逸才放開,「丫頭,想起來了沒有?」

葉如陌掙扎著坐了起來,惱道,入了賊窩只求全身而退了,錢財都是身外之物。許久,似是橫下心來,向著奚辰逸伸出一隻手。

「五百兩?」奚辰逸疑道。

就知道這廝惦記著那五百兩銀票,當下沒好氣地回道,「五十兩。」

奚辰逸眸色沉沉,身子微斜,似是又靠了過來,葉如陌驚道,「一百兩。」

奚辰逸嘴唇微勾帶起一抹淺笑,「本王吃點虧算了,成交。」

葉如陌,「…。」

------題外話------

親愛的們~首訂是兩萬字哦~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萌王賴上神醫妃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萌王賴上神醫妃
上一章下一章

086 成交 (入V章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