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不餓才怪

013:不餓才怪

宸心璃知道祁墨的良苦用心,她率先照做,每噸都吃到六七成便不再進食。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宸心璃發現,越是不吃飽,越是對飯菜有著一股嚮往。

宸心璃竟總是期盼早些吃飯,好讓咕咕叫的肚皮消停一會兒。

宸心璃雖然面色上並無異樣,但心裡卻對午膳充滿了期待。

這種期待感其實是宸心璃自己騙自己的,軍營里的伙食條件就那麼個樣子,想要吃到平時吃的那些美味佳肴是根本不可能的。在軍營里,吃飯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吃飽。所以,好不好吃根本不在考慮之列。

「怎麼會有鴿子肉?」宸心璃坐到飯桌旁時,一下子就被擺放在刷了紅漆的桌几上的一盤鮮湯給吸引了,而且幾乎是本能地雙眼立馬散發出精光。

可以想象,堂堂相府嫡女,竟然被一碗普通的鴿子湯給饞得要流口水了。

襲香一邊為宸心璃擺放碗筷,一邊道:「夫人,這不是鴿子湯,是雨湄昨日去河邊桌的河雞。河雞跟那鴿子的模樣倒有些相似,許多人見了都說哪兒來的鴿子肉。」

「雨湄這丫頭怎麼那麼能?連河雞也能捉。」宸心璃的雙眼饞得都要掉到那鮮湯里了。

襲香看到主子宸心璃的神情,既高興,覺著好笑,又憂傷,覺著心疼。她可是堂堂相府嫡女,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哪兒吃過這種苦頭?

襲香眼裡都快要溢出淚水了,她為了抑制眼淚,故意和宸心璃閑聊著,「可不是嗎?這麼多將士在,若那河雞是好捉的,還不被他們給盡數捉去?哪裡還有她的份兒。這個野妮子啊,整天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樣。」

宸心璃聽到襲香這麼說雨湄,覺得很貼切,不禁笑了起來。

「既然是那個野丫頭辛辛苦苦捉到的,就讓她一起來吃吧?」宸心璃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享受著鮮湯的香氣。

襲香為宸心璃盛了一碗,道:「什麼辛苦啊,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方法,竟然捉了數百隻河雞。」

「數百隻?那麼厲害?」宸心璃不得不佩服起雨湄來。

「是啊,將士們最近都省著吃穿,對於整天在天空中飛來飛去的河雞饞得不行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沒想到一個雨湄,身子弱弱的,卻將它們一網打盡。這個時候,估計將士們都正在品嘗著它的鮮香呢。」

襲香說得起勁,卻忽然看到主子宸心璃的面色有些異樣,她微蹙了下眉頭,兩眼認真地凝視著鮮湯。

襲香本想問怎麼了,卻不想宸心璃先開了口。

「襲香,最近軍營里新來了什麼人嗎?」

宸心璃直起身體,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剛才還對她有巨大吸引力的鮮湯,在這一刻竟絲毫沒有了吸引力。

襲香認真地想了下,說道:「回夫人的話,大長公主來軍營了。雖然她貼著面具,又裝成了將士的模樣,但奴婢還是看了出來。」

「果然是她。」宸心璃剛說完這句,就感到軍帳外有動靜。

襲香和宸心璃互相望了一眼后,襲香立馬走到軍帳門旁,掀開了軍帳的門帘。

軍帳外,一個魁梧俊朗身著一身暗紫色戎裝的男人摟著一個身形嬌小而長相秀氣的男人。

那身著戎裝的男人正是他們的主上祁墨,而那身形嬌小的男子,對襲香和宸心璃而言卻很陌生。

襲香對祁墨行禮的時候,宸心璃已經迎上前去,「你回來了?正好來吃飯。」

祁墨對宸心璃忽然的熱情有些驚訝,但他還是很熟練地接受了宸心璃熱情而恩愛地挽手。

祁墨看到今日的宸心璃著了一身妃色的撒花軟煙羅裙,明艷動人,與往日的雅緻有些不同。

祁墨看宸心璃的眼神不由得呆了,如果不是宸心璃將他按坐在桌几旁,他估計都會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宸心璃看了一眼祁墨帶來的這位年輕清秀的男子,「夫君把這位小兄弟帶來,也不給妾身介紹一下么?」

祁墨的目光順著宸心璃的目光看去,道:「我帶他來只是吃飯。」

宸心璃不再多問,只道:「那就吃飯吧。」

一旁的襲香疑惑地看著坐在桌几旁的三人,有些看不懂了。為什麼主子不再多言而直接去盛飯的時候,那位年輕的男子面色竟有些詭異?似乎是惶恐,又似乎是心生歹毒,那男子把心思藏得很深,以至於襲香都看不明白了。

襲香終於明白過來,主上祁墨是從來不會主動帶什麼人回來吃飯的,普天之下還沒有什麼人值得主上主動巴結。那麼,主上忽然把這個人帶回來『吃飯』,實則是有別的目的。

終於想明白這一點的襲香絲毫不敢懈怠,連忙為主上和那位秀氣的男子盛飯。

「我不餓。」

當襲香把飯放到秀氣男子的面前時,男子忽然開口了。

陽光從軍帳門帘的縫隙鑽進來,忽然的一道狹窄又耀眼的光亮很是刺眼。

襲香的手頓了一下,她的餘光撇到主子宸心璃的面色也微微頓了下。

襲香恭敬而誠心誠意地對那秀氣男子道:「既然主上將你帶來吃飯,你就多少吃點吧?而今戰事吃緊,大家吃得都不怎麼樣,但今日全軍上下都有河雞吃,這河雞美味鮮香,你可一定得嘗嘗。」

以往,如果是主上或者主子宸心璃的客人,襲香不敢多言。今日她之所以身為奴婢還敢說這麼多話就是因為剛才她從主子的眼神和表情里可以看出,這個清秀男子一定有問題。

而一向高冷得連他的父皇都感到難以攀附的二殿下祁墨,竟然會主動帶一個人回來吃飯。那麼這頓飯必然和這個清秀男子有關係。

有些話,主子和主上不便說出口,那就是她這個做奴婢義不容辭的責任了。襲香忽然發現,當她在提到河雞的時候,男子清秀的臉龐忽然閃過一道很細微的複雜表情。

如果不是因為襲香在玄靈宮的時候受過特殊訓練,她一定不會察覺到這個男子細微的面部表情。

襲香的心狠狠地咯噔了下,難道這個男子和河雞有關係?

「襲香,給她盛碗河雞。」宸心璃直接下了命令,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男子剛才說的那句不餓。

襲香領命,給那男子盛了一碗河雞。

當盛有河雞的碗放到男子面前時,男子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的雙目微微睜大,當視線落在那碗河雞上時,整個身子都輕輕一顫。

一個人要恐懼到何種地步才會被嚇得渾身一顫?這一切更加證實了襲香剛才的猜想:這個男人和河雞有關係。

清秀男子看了一眼祁墨,而祁墨卻像這個男子根本不存在一樣,在領這個男子進了軍帳之後,就再也沒有看過那男子一眼。

「我……不餓。」相比起之前的肯定,男子的聲音弱到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

宸心璃雙目冷冽地看向男子,「如果你不吃,那我只有讓襲香喂你吃,如此才不辜負我夫君將你帶入家中來。」

「我……」

清秀男子低垂著頭,不敢直視宸心璃和祁墨。

忽然,清秀男子從椅子上起身,走到祁墨和宸心璃的跟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襲香看得驚愕,雖然她多少也看出一點端倪,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還沒有看明白。這個清秀男子不是內心城府很深嗎?怎麼忽然就跪下了呢?

在清秀男子下跪的剎那,襲香才發現一個問題,這個男子的動作很沒有男子氣概,又或者說他的一舉一動都散發著女人的婀娜。

襲香忽然瞪大了雙眼,難道他不是男人,而是——大長公主?

襲香有些餓不敢相信自己的設想。

祁墨並沒有去看跪在地上的那人,而是用筷子挑起一小塊河雞的肉,「你應該知道,給本尊的女人下毒是何種下場。」

「對不起。」跪在地上的人沒再掩飾自己的身份,而是直接用了本真的聲音開口。

襲香更為震驚了,驚得雙目微怔。

那跪在地上的人竟真的是大長公主!

在襲香驚愕的同時,大長公主撕下了偽裝,雙目驚慌地看著宸心璃,「我只是……只是一時糊塗……」

祁墨轉身看向大長公主,他的目光讓大長公主整個身體都為之一僵。之前,大長公主還抱著僥倖心理,以為就算自己失敗了,也能全身而退。而今看到祁墨這般眼神,大長公主才算明白,她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我軍日日浴血沙場,大長公主打著要讓北離國百姓知道你的心已不再前朝而跟隨我軍來到這裡,真正做的卻是毒害我軍領兵將軍的事。」

祁墨的聲音冰冷,「如果這些被北離國的百姓知道了,你覺得你大長公主的頭銜還能維持多久?」

「我……」大長公主立馬敗下陣來,「我求求你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我答應你,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宸心璃很清楚大長公主所說的『什麼都行』指的是什麼。

宸心璃厲聲呵斥:「你以為我們是什麼?」

「我……」

大長公主徹底語塞,她沒有想到自己在慌亂之際竟然會把這種話給說出來。

當然,大長公主之所以這麼說不僅僅是因為驚慌失言,還因為以前遇到類似問題,她的卻喜歡用這樣的方法來解決。

這一點,經歷了一生的宸心璃很清楚。

「襲香,把那晚河雞給她喂下去。」祁墨的聲音傳來。

襲香沒有想到平日里看起來最不喜歡搭理這些事情的主上竟然一開口就這麼狠辣,簡直大快人心。

襲香立馬端起那碗河雞就要灌到大長公主的嘴裡。

「慢著。」

主上祁墨的聲音又想起。

襲香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但她同時迷糊了,主上忽然改變主意了?

「大長公主不是鄉野粗人,你得慢慢喂。」祁墨道。

襲香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得了!」

襲香十分爽快地回應了祁墨后,便用筷子夾起一夾河雞的肉喂向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把頭偏向一邊,雙眼驚慌地看著那塊河雞的肉。

「大長公主不吃的話奴婢可沒辦法向主上交差,也沒辦法向苦苦征戰的北離國將士交差。」

襲香的聲音聽起來很柔軟悅耳,實則帶著一股狠辣。

大長公主算是看明白了,這房間里沒有一個人好惹。

襲香在喂大長公主時,動作看著溫柔,實則暗藏力道。

襲香巧妙地將所有力道都集中在筷子的尖端,看似輕巧地一撥弄,實則險些把大長公主的牙齒都給敲下來。

一股鮮香的味道從舌尖傳來,但因為知道這股鮮香的背後是劇毒,大長公主只覺得想嘔。

如果是其他人強行喂她,她一定想辦法將這些東西嘔下。就算不能嘔下,她也能巧妙地將這些東西藏在舌根或者牙齒后,雖然毒液也會順著唾液吸入五臟六腑,但好歹能減輕一些。待逃出去了,再想辦法解毒。只要中毒不深,一切都有可能。

然而,襲香根本不給她這樣的機會。

被襲香附著了力道的筷子竟然將那些肉盡數戳進大長公主的咽喉。

當食物到達咽喉處時,大長公主想要控制卻已是來不及了,她幾乎是本能地將河雞肉吞了下去。

吞了肉的大長公主渾身一軟癱倒在地。

襲香見差不多了,便收了筷子回到宸心璃的身後。

大長公主雙手掐著喉嚨,想要把那些帶有劇毒的肉吐出來,但她不管怎麼做都是徒勞。

大長公主驚愕地看向襲香,「你……你是玄靈宮的人?」

襲香臉帶微笑,「大長公主說對了,奴婢以前的確在玄靈宮待過,所以才練就了讓人吞了東西而沒辦法吐出來的本事。」

「你……」大長公主著急地恨不得把自己開膛破肚。

大長公主見自己怎麼做都是徒勞無用,索性憤恨地看向宸心璃,「你不是跟玄靈宮的人勢不兩立嗎?怎麼還敢用玄靈宮的人做貼身丫頭,難道你就不怕她來日反目,使你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宸心璃笑道:「大長公主還有心思關心我?你是打算自己出去,還是打算讓襲香送你出去?」

宸心璃說後半句話時,襲香雙目睜大,故意嚇大長公主。

經過剛才的一陣折騰,大長公主哪裡還經受得住嚇,立馬屁滾尿流地滾出了軍帳。

大長公主走後,宸心璃不由地看著那碗已經被劇毒污染的河雞鮮湯,「好好的一頓飯就給攪沒了,真沒意思。」

祁墨的嘴角含著一絲笑意,「如果你叫我一聲相公,我可以考慮給你弄些好吃的來。」

嘗過祁墨手藝的宸心璃很清楚祁墨的廚藝有多麼驚人,可是,要她當著襲香的面叫祁墨相公,她真的有些抹不開面。

「看來你並不是很想吃。」祁墨見宸心璃遲疑著,不打算叫,於是說道。

宸心璃的心沉入谷底,在心裡暗暗叫苦,不會吧,她竟然心酸到要通過叫那麼肉麻的詞來得到食物?

「我不餓。」宸心璃覺得自己好歹也是相門之後,不管怎樣都不能丟了骨氣。

「當真不餓?」祁墨問得很認真。

宸心璃淡淡地點頭。

她打算起身離開,只要眼睛不看到,就不會太想。

這時,祁墨卻忽然拍了兩下手。

宸心璃驚愕地看著祁墨,不明白祁墨要做什麼。

這時,四個絕影坊的侍女竟然從軍帳外進來了。

在看到那些模樣姣好,身形婀娜的侍女時,宸心璃雙眼裡的光芒立馬就黯淡了。

接著,一股濃濃的肉香味撲鼻而來。

竟然是河雞的肉香。

而且,比剛才宸心璃看到的那碗更香更鮮。

侍女將桌几上的飯菜都收了起來,重新擺上她們帶來的。

看著一桌子好吃的,宸心璃饞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你真的不餓?」祁墨再一次確認。

宸心璃毀得腸子都要青了,她本來就愛吃,又最講究吃。偏偏祁墨在她最餓最饞的時候擺出一桌子好吃的,這不是生生誘惑人嗎?不餓!誰不餓啊!這些日子都沒有真正吃飽好嗎?

「如果……」宸心璃的嘴竟然比她的胃還要率先背叛她的心。

好在她的聲音並不大,至少從襲香毫無反應的表情來看,襲香並沒有聽到。

儘管如此,宸心璃依舊心慌,她暗暗用了傳音告訴祁墨:如果讓他們都出去,我可以……考慮一下。

傳音十分消耗內力,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的時候,很少有人會用這個。而且,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具備用傳音的能力,內力雄厚而無法準確調理的人,只能勉強發出模糊的聲音。那就不是傳音了,而是製造噪音。

祁墨沒有想到宸心璃竟然為了一份吃的,不惜消耗大量內力。

祁墨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宸心璃。

宸心璃被祁墨看得心虛,立馬把目光挪向別處。

站在宸心璃身側後方的襲香看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了。

她忽然意識過來,主子和主上兩人很有可能是在傳音。

襲香有些驚愕,主子不會吧?竟然為了一點吃的就消耗那麼多的內力來傳音?

不過,接下來,當祁墨吩咐她們都出去的時候,襲香便意識到自己的猜想竟是對的。

襲香還能說什麼?當然是毫不猶豫地離開軍帳啊!

襲香等人離開后,祁墨眼底閃現出一道宸心璃看不真切的光芒。

「你挺細心的?」宸心璃沒話找話地打破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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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世毒妃之女相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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