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寂山子

第五章 寂山子

他將蘇雅先從懷內放下,平送入洞中,然後再合身鑽入。

這個山洞是他在一次野營時偶然發現的,那還是高二時的事,此後這裡就成為他的一個秘密地點,有時修鍊黃老門的武技,需要長時間的靜坐和冥想,他便會來到此地。

山野之中,空曠無人,靜坐聽流水聲,便是一種很大的享受,雲起雲落,花開花謝,更能從中領悟到自然之道,每一種生命的細微變化,俱隱藏有最深奧的天地至理。

山洞的開口處頗小,但進去幾步后,便豁然開朗,呈現出另一個天地。

蘇雅顰眉發出一聲呻吟,左動低頭望去,卻見她的雙眼內神情迷離,臉頰上一片血紅,呼吸微弱。

左動心中幾乎呻吟出聲,黃老門本是以道術起家,後來道術一脈在悠久的歲月中逐漸衰敗,反以強身健體的武技為立門根本,而道術的傳承大部分以醫術的方法延續下來,是以他對於醫學知識方面懂得頗多,一看便知蘇雅是體內受了重創,虛火大旺,命脈衰弱,如此下去即使體內傷勢不惡化,也必會引起各種相關癥狀的急患。

定定神,他想到現在首要急事便是將她傷勢暫時鎮壓下來,千萬別導致惡化,當然在此前,先要將二人一路行至此處的痕迹消掉,否則只怕馬上便會招來殺身大禍。

左動潛出洞外,他行來此處時已極小心,避免使身體與周圍樹木接觸,亦盡量不踐踏草花,但仍有些許痕迹遺留。

靈機一動下摘下一根藤條,林中樹木茂盛,將藤條甩在樹榦之上,單手抓住藤條,剩下一手拿把草清掃痕迹,他現下身手靈動,體內元氣控制自如,完成這項工作竟相當輕鬆。

半個小時后,附近幾百米內的痕迹都被清掃一空,順手摘了幾把野草,那是黃老門醫道秘典中記載的幾種草藥,左動此前還未曾發現過它們的存在,卻不料竟會在這種情況下有了意外收穫。

回到洞中,將懸挂在山岩外的藤條弄得妥妥噹噹,耳中隱約傳來蘇雅迷迷糊糊地呻吟。

一看下頓時大驚,不過這半個小時的工夫,蘇雅已燒得相當厲害,一張輪廓鮮明的臉上雙眉緊皺,連耳垂都紅得通透,顯是情況危急。

左動再不敢猶豫,從山洞中取出一個瓷碗,隨便找了根樹枝,將頭部削圓,然後將草藥放入碗內,拿著樹枝輕輕搗弄。

這些草藥都是些在平常醫書上見不到的藥材,並非是因為其數量稀少,而是單獨的一種藥草都沒有任何效用,必須將它們放置在一起搗汁才能合葯服用。

一種七葉七花草、一種黃甘菜、還有一種地蒲子,三種草的汁液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怪異的青黑色,聞去有種淡淡的苦味,左動伸出一手使蘇雅的小嘴張開,將青黑的汁液慢慢倒入她的口內。

蘇雅猛地搖動頭部,似乎這汁液太苦,頓時倒進去的汁液又流了出來,且有幾股噴到了左動面上。

左動伸舌一舔從額上流下的汁液,連自己也不由得咋了咋嘴,心道怪不得有那麼多人不喜歡喝中藥,這味道的確是太難忍受哩!

西藥也有味苦的,但大多數被提煉成以固體顆粒形態存在,是以就算苦那也只是一剎那的感覺,喝中藥就辛苦多了,一大碗的湯汁倒入喉中,絕對要回味上好半天。

正在他大嘆之餘,忽然一個聲音毫無徵兆地出現在腦海中。

「哼哼,笨小子,中藥的奇妙功效你知道多少?如此詆毀我堂堂中原的文化,若是碰上我以前,定要叫你大吃點苦頭。」

左動駭了一跳,左右四顧,山洞中除了他與蘇雅外再無他人,難道這個聲音是從地上的蘇雅口中傳來?

他望向蘇雅,後者此刻正發著高燒,面色緋紅,喉內不斷嬌哼,況且她雖然以黑袍人身份亮相時聲音嘶啞難聽,但那是可以裝出來的,而剛剛左動聽到的人聲質地圓潤清越動人,又明顯是一把男聲,極難模仿。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那個人聲中竟隱隱含著震懾人心的魔力,令得左動一陣氣浮心躁。

這才是讓他大感凜然的原由所在!

經過三年前父母遇車禍而亡的那段不堪回首經歷之後,左動已將人世間的許多情感看淡看薄,從而將自己的心靈鍛煉得仿如一塊鐵石,即使是在遇上驚天動地的大事時,亦不會自亂方寸,更不會神魂無主。

但現下的情況是,對方一個聲音已能令他心氣浮動,可見聲音中所含的那種力量有多驚人。

左動脊背微弓,兩眼中神光電射,沉聲道:「是什麼人,給我出來!」

那個聲音極之突兀地出現在他的腦海里,哈哈狂笑道:「好小子,老子在你身體里呆了好幾天,你竟然還不知曉老子的存在,真是太也可笑!」

聲音里的那股囂狂無忌之意盡顯無遺,每一個發音都似一記沉雷,砸落在左動的心靈基石上,讓他忍不住眼前陣陣發黑,胸口中氣血翻騰。

隱約中左動感覺到這個聲音好生熟悉卻又陌生,便似一個陌生人的說話,雖然自己只聽過一次,卻印象深刻到畢生難忘,那種矛盾處,似要記起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卻又偏偏在某個關節卡住,使人難受至極!

腦海中笑聲漸漸止歇,一股無邊無際的殺意卻狂涌而出,那聲音森然道:「兩千年前老子殺人如麻橫行天下,從來無所顧忌,卻不料今時只能將破損的元神潛藏在你的體內,真是時也命也,奈何乎!蒼天已死,本該由我做主,成就大業,卻不料陷入宿命輪迴之中,不得脫身之法,但賊老天又能奈我何?千年之後,我仍存於世上。」

左動的雙手忽然顫抖起來,那聲音中所透露的內容實在是太過駭人,讓他一時間根本沒有辦法思考,心亂如麻!

讓自己得以逃脫墜崖而死厄運的那個山洞中,所有的一切都又慢慢重現在他眼前。

那奇怪的水潭,潭上的銅鏡,水面上流光溢彩的珠子,潭底被烏金鐵鏈緊緊鎖住的古怪男子,突然間一齊湧上心頭。

「哈哈,笨小子,你終於明白過來了!」那個聲音戲謔地笑著。

左動的心卻一直往下沉:自己實在太過大意了,在那般古怪的情況下,遭遇了那麼多的怪事,還有山洞中土墳前墓碑上所刻的像是預言般的墓志銘,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著他,已經被捲入一個詭異之極的局勢里,但自己卻一直沒有放在心上。

「吾以吾生之有涯,鎖天君於窮牢,惜哉時也命乎,油燒燈枯,竟卒於此,世無所掛,唯可牽慮者,不外吾之二子,且憂後世之人,若誤闖此穴,則鑄禍矣。」

那刻在墓碑上的字跡瞬間流過心頭。

難道墓文中所說的大禍便是指這個么?

「有什麼好不相信的!千百年來,能夠讓我欽服人中,除去若無極也數不出幾個,可惜他卻先我而去,真是可惜,人生之中,能夠遇上一個可以讓自己敬佩的對手,也實是一件極難的事。」

那個聲音言來似有唏噓之意,音調轉為平和。

左動終於回復神智,期期艾艾地道:「你,你說你是我在潭底看見的那人?」

那個聲音傲然道:「你還有什麼疑問么?」

左動苦笑道:「這事實在是太古怪了,我還需好好思考。」

「不好。」他忽然又驚叫一聲,搖頭道,「差點將她給忘了。」

地上的蘇雅已經陷入到昏迷的狀態中,呼吸急促起來,但如何處理眼下情況,左動可也不是十分明了,自己搗制的葯汁給她服用后也沒起效果,其他的藥材他一時又找不到。

那個聲音響起,不屑地道:「真是個笨小子,你自己本身便是天材地寶,只要將你的血弄一點給地上的丫頭喝下,保證她體內的傷勢很快便能痊癒。」

左動以手指著自己,茫然道:「你說什麼?我的血?」

「對極!你難道沒發現自己在鎮神洞中喝過什麼東西?笨蛋,那可是連上古煉道者都夢寐以求的至寶——血乳石液,我曾遍游天下,但亦只在三處地方見過,這是人間界中最為煉道者寶貴的靈寶,尤其難得是其產量極少,一般的血乳石中只有幾滴,像你在鎮神洞內喝下一大碗的情況,可真是古今未見,自然,亦只有在鎮神洞中特產的石魂製成的容器中,血乳石液才能保存下來,且無損絲毫藥力。」

左動隨著他的話聲,才終於有點知曉那個古怪石洞來歷。

原來這個石洞被稱為「鎮神洞」,但為何喝下那個什麼血乳石液后連自己體內的血液都變成了天材地寶?這可實在是無法猜測哩!

他心裡的念頭還在轉動,古怪聲音又起:「難道現在這個世上的芸芸眾生,都像你如此愚笨的嗎?那血乳石液普通煉道者服用后元嬰立成,脫胎易形,修為高深者甚至可直達神遊太虛之境,你雖然沒有什麼法力,但本身體內屬於武脈的元氣純正濃厚,是以才只完成了與血乳石液的初步融合,便已成功跨入到三花聚頂的層次,體內脫胎換骨,每一滴血液里都含有血乳石液的功用,自然可以生白骨活死人。」

他的話聲中顯然非常不耐煩,對於左動胸中知識的貧乏大感無奈。

左動半信半疑,望望自己的手腕,道:「真的有效果?」尚是不敢拿自己的身體來開玩笑。

那個聲音冷冷地道:「你大可放心,我現在元神寄住在你的身體裡面,不會拿你身體開玩笑的,你的那副軀殼可也是我賴以維繫生機不絕的本源。」

左動嘴裡嘀咕著,忽然間想到自己曾在石洞里拿到過兩個盛有一半血乳石液的玉瓶,那裡面的石液不知還有沒有用,油然道:「對哩,差點忘了,我還有兩個玉瓶,裝有一半的血乳石液,不知還有沒有效用。」

「笨小子,當然有用,血乳石液除在石魂製成的容器中能夠保持大部分效用不失外,其他任何材質製成的容器都難以維持其效用,不過像你懷內紫魂晶玉製成的寶器,倒也能勉強保留下血乳石液一半的功用,對付像這個小丫頭身上的傷,那實在是大材小用。」

左動哈哈笑道:「幸好我仍記得將它帶在身邊沒有遺落,現下終可派上用場了。」

他把一個瓶子取出,正想將血乳石液倒入蘇雅口內,那個聲音已在他腦內響起:「別浪費了,就她那麼點輕微傷勢,不過是陰火侵體,本來根本用不著血乳石液的,只要在她嘴內滴入一滴就夠,記住,不要太多,一滴就可以了,多了反而無益。」

左動依言在蘇雅的唇邊滴入一滴血乳石液,然後又按照腦內聲音的提示趕緊將瓶蓋擰緊,以防止血乳石液的靈氣外泄。

不過片刻工夫,左動馬上見到了血乳石液的妙用。

蘇雅悠悠醒來,睜眼見到自己躺在一個石洞之中,且身前尚有一個陌生而年輕的男子,猛地一驚從地上坐了起來:「這是什麼地方?」

左動心道這種什麼石液果然有用,看來潛藏在他體內的那個什麼「天君」元神還算是頗有見識。

他的想法剛落,心內立刻有一個聲音冒了出來,冷冷地哼了一聲,以一種異常鄙夷地態度道:「就你這點水平,還敢來妄議我寂山子的長短,真是不知死活,若不是我現在元神潛隱在你的體內,你哪裡還有命。」

左動心裡大為惱火,終忍不住氣道:「你有本事就別寄住在我的身體里啊!沒本事就不要開口一個老子閉口一個老子,什麼寂山子,你以為名字取得像樣點就很囂張啊,我靠!」

一口氣把心裡想罵的話都罵了出來,左動頓時感到胸中一陣舒坦,心道得罪也得罪了,怕他什麼,話雖如此,仍是有一絲忐忑不安。

讓他大出意料的卻是寂山子的反應,他沉默了一會,好象在消化左動的話,然後悠悠地長嘆一聲,無限凄涼地道:「你說得也對,到了我這種地步,還有什麼好囂張的,我寂山子一生殺人無數,這也是老天給我的懲罰吧,讓我被永世禁錮在你的神識中不得解脫。」

說完這些話后,寂山子就再也不說話了,好象在左動的身體內消失了般。

左動心想這下可算是把這個古怪的靈魂給得罪了,心裡叫喚了他幾聲,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蘇雅大感奇怪,這個古怪的少年,臉上神情忽陰忽晴,不知在想些什麼,更似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眼中空空洞洞的,雖然望著自己,焦點卻不在她身上。

她這時已經回憶起一些情節,雖然被那陳長老重創后的經歷有點模糊不清,卻也記得是左動將她救出,甚至包括在河底那段曖昧的過程也留有回憶。

有了這樣的經歷,蘇雅心裡對左動不免有些羞澀的感覺,但這種感覺是淡淡的,她已經不是青澀的年紀,對於男女間的事更加實際,不容易再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況且對於像蘇雅這樣的女人來說,左動的年紀實在太小了,即使他面上透露出來的氣息中隱隱有一股超出其年紀的成熟味兒,但畢竟仍是個少年的樣子,和她心目中對成熟男性的標準絕對不上號。

蘇雅乾咳了一聲,終於把左動從胡思亂想中解救出來。

當左動眼中的視線再度出現焦點時,正見到蘇雅對著他微笑,過了這一會,蘇雅的身體顯然已經恢復了許多,甚至看不出剛剛受過傷。

「你好,我叫蘇雅,是N市的刑偵大隊隊長,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蘇雅落落大方地伸出縴手,掌面修長,但皮膚與一般年輕女性相比並不細膩,甚至還有粗糙之嫌,那自然是因為主管刑事案件及艱苦訓練的結果。

不過這樣的一雙手並不減少蘇雅作為一個美麗女性的魅力,甚至反增添了幾分獨特神采。

左動呆了呆,尚未完全從剛剛的奇異經歷中完全醒過神來,過了半晌才如夢初醒般道:「你好,我,我叫左動,是N市高陽一中的學生。」

「哦,你是學生?」蘇雅饒有興緻地望著左動,嘴角含笑。

雖然她的眼力銳利,在夜色尚未完全褪盡的暗淡天光下仍能夠清晰無誤地猜出左動大致年齡,但在原來的想象中,左動該已是在社會上工作的人,與一般學生相比,他還是有些過於成熟了。

左動恢復了冷靜,聳肩道:「是啊,有什麼古怪嗎?」

蘇雅大有深意地一笑,那笑容中似乎藏著很多東西,讓左動有點驚心,正想再開口時,蘇雅已經笑道:「沒什麼,不過覺得你比一般的學生有厲害得多,不管怎樣,謝謝你把我救了出來。」

左動念頭一轉,嘿然道:「其實我也是無心的舉動,我會點武功,平常挺喜歡到處遊盪,今晚聽到天都莊園那邊傳來響動,再聯想到前幾天這裡頻頻出事,就想來湊湊熱鬧,沒想到剛好碰著了你。」

蘇雅是何等樣人,自然聽得出他話里暗藏的破綻,但也不想去拆穿。

無論他出於何種目的,對於她都沒有什麼危害。

「對了,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左動想起來問道。

蘇雅滿臉燦爛的笑容,道:「幾乎全好了,你是怎麼做到的?」

左動自然不能說出之所以能夠治好她的傷,是因為有一個兩千多年前古人的元神指導,含糊地說:「沒什麼,我看也就是陰火侵體,我家祖傳里有本醫典,正好有一個方子能夠治理這種傷勢,剛巧這附近又有合適的草藥。」

蘇雅記憶中的確朦朦朧朧有一段被人灌下幾口苦澀葯汁的印象,對此倒深信不疑。

「你的家族既然傳承了古老的武術,那麼會醫術就不奇怪了,我便知道很多這樣的族門,他們都是古代一些秘術的繼承者,但在動蕩無定的時代里,為了防止家門衰敗及武術失傳,世代行醫為生,以此保持傳承。」

左動舒出一口大氣,暗道你不懷疑就好。

蘇雅動了動手腳,體內道氣靈動活潑,只覺得竟比自己受傷前還要自如流暢,不由暗嘆左動配製的藥物效用神奇。

經過這一陣折騰,夜色已經漸漸淡去,而蘇雅此刻面色亦比剛才好上許多。

左動掙扎了一個晚上都沒有睡過半個鐘頭,此刻兩隻眼睛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已經開始打架,睫毛顫抖著糾纏在一起,卿卿我我地親熱到不行。

蘇雅伸手掩嘴,眼裡滿是笑意,輕聲說:「你累了吧?天色還早呢,要不先休息一下。」

左動本來還想張嘴說不用,不過困頓的感覺馬上將他所有的神智都淹沒了,咕咚一聲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等到他再睜開眼的時候,太陽已經爬上了山頂,時間應該又過去了三個多鐘頭,差不多在早上九點左右。

現在應該已經算是初夏,五月的陽光特別溫暖,雖然只是早上的初陽,且是透過山洞入口處那遮蓋著的藤條進來的光線,也讓左動渾身皮膚都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

這樣的日子其實也真是不錯呢!

左動就喜歡像現在這般靜靜地躺上一會,沒有了城市的喧囂與浮華,呈現在面前的是真實的自然風貌,一切都是天然的,去掉了任何的人工與雕琢,那種真切的美,有時往往讓人的心靈產生震撼的感覺。

山川線條若刀雕斧鑿,險峻雄奇,茂密的林木參差不齊地覆蓋在山上,錯落有致,而金色的陽光披灑在這雄壯的山河景緻上,使人心胸中自然便有種豁然開朗的味道。

左動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直到這刻,他的心靈才徹底放鬆下來。

腦海中忽然浮起一個疑問:蘇雅去哪裡了?

他的眼睛四處搜索著,還是沒有找到,山洞中的空間本來就不大,當然更加不可能藏到哪裡去。

想想可能是去洞外了,左動閑下來沒事,順腳也到了洞外。

山林中一片寧靜,顯然華玉與那陳長老還沒有找到他們的蹤跡。

不過這種局面不知道能維持多久,N市周圍的山脈本來就少,要不了多少時間,他們定然會搜索到這裡來,自己和蘇雅最迫切的問題仍是如何回到市區,不過現在的處境好好得多了,畢竟蘇雅的傷勢已經好轉,她的實力怎麼樣自己雖不知道,但看起來也不會比那陳長老差太多,有了她,回市區的路途上只要能夠避開那陰巫派的陳長老,應不會再有多大問題。

這樣一想,心裡就安定多了。

忽然間,一陣輕微的草木觸碰聲響從不遠處傳來。

左動心裡一凜,心想難道是追兵已經趕來?全身立刻從放鬆的狀態中蘇醒過來。

那響聲似是某個物體移動時邊緣掛上樹梢的響動,但又不似小型動物所能發出的聲音,左動悄然移步,靈敏的反應力讓他可輕易地捕捉到那個物體行進路線與速率,甚至可猜測出下一步的落點,這時他的心裡已經更加肯定自己所追蹤的是一個人,因那移動的特徵絕不像是動物能夠擁有的。

體內的元氣自然而然地流轉著,似乎不用他刻意地去控制,便能夠按照某種特別的規律運行,深符黃老門中武技自然之道,黃老門講究人與地合、人與天合、人與己合,這三合若按照現代的理論來解釋,便是要讓人的身心保持與自然及本身的諧調,一切要順意而為,不能逆時而進,左動本來對此並沒有什麼特別體會,但現下不知是否喝下那血乳石液的緣故,忽然間就已經進入了這個境界。

朦朧朦朧間,自己身周環境中的一切動靜,都能夠被捕捉進他的感應,他就像是這天和地的一部分,而天與地又似乎是他身體延伸出去的那一塊,神奇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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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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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寂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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