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美女靜兒

王靜兒的肚子再度發出了一聲可愛的鳴叫，終於化解了這尷尬而又曖昧的氣氛。

左動醒轉過來，「啊」地叫了一聲，喃喃道：「你餓了嗎？」

王靜兒眼波蕩漾，輕輕應道：「嗯，餓了。」

左動連忙夾起一塊雞塊，放往她的碗內，微紅著臉道：「那多吃點吧。」

王靜兒正抬起碗來，與他筷子相碰，兩人的手都是一震，時間在這一瞬似乎停了半晌。

「真是個小笨蛋，獃子。」望著左動傻傻的神情，王靜兒終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左動如夢初醒，茫然道：「你說什麼？」

「罵你是獃子哩！」王靜兒沒好氣地道。

她的雙眼內流光似水，明媚動人，即使是落在左動這樣不怎麼解風情的笨小子眼中，也覺得說不出的動人。

幸好他雖然不懂得如何稱讚女孩子，卻能適時發揮他那比較粗線條的神經功能，一邊端起碗喝著雞湯，一邊仍拿眼打量著王靜兒，最後嘆道：「難怪成語中有『秀色可餐』這一句，我也覺得這個詞很有道理。」

王靜兒心內暗喜，故意嬌哼一聲，美目一瞪，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我一邊喝湯一邊看你，覺得還是你比這湯要好一點。」

王靜兒大惱，嗔道：「哪有這樣子誇讚女孩子的，你真是笨死哩！」

左動一臉無辜地道：「我倒是覺得這樣比較形象啊。」

王靜兒兩眼翻白，做出一副「吾不欲與子語」的模樣，但那副表情的俏皮處，仍是足夠令人心跳加速。

左動乾咳一聲，神情恢復冷靜，良辰美景，有美相伴，那自然是極愜意之事，但一想到自己現下的處境，絕不適合這樣的情景。

他微笑道：「吃完這頓難得的早餐，也該向你道別了。」

王靜兒輕笑道：「當然得道別呀，難不成你還想在我這裡長住不成。」

左動洒然道：「是了，靜兒小姐從未見過比我更厚臉皮的傢伙，在這騙吃騙喝，居然還想讓主人挽留。」

王靜兒眨眨眼，俏皮地道：「那倒不一定，若是表現好，多騙幾天也無所謂。」

左動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了，下次若我還死不掉，能夠再見到靜兒小姐，一定要再來騙上幾天。」

王靜兒吃了一驚，怒道：「別說這種混蛋話，什麼死不死的。」

左動心裡有點感動，眼前的女孩子認識才不過一天都不到的時間，卻能夠關心自己，真是殊為難得，自然這亦和自己救過她有關。

王靜兒拿起支筆，在一張紙上寫下一串電話號碼，遞給左動：「這是我的手機號碼，如果有事就打它吧，沒事但有空的時候也要多聯繫哦。」

左動接過放入懷內，長身而起，嘆道：「那就告辭了。」

王靜兒「噗嗤」笑出聲來，花枝顫動，道：「哪來什麼告辭不告辭的，你說話怎麼像個古時書生一樣。」

左動啞然失笑，搖搖頭，露出一個非常陽光的笑容，揮手告別出門而去。

王靜兒在餐桌邊上呆了一會，心底還回蕩著左動啞然失笑的神情。

過了好一會，才想起移步到窗邊，掀起帘子張望，視線內正見到一個男子渾身披著一件短小的衣衫，晃入一個小巷內。

她忍不住又笑了出來，左動身上所穿的是她的一套牛仔服，自然短小到幾乎穿不進去。

不知他會什麼時候打電話給自己呢？

王靜兒胡思亂想著，忽然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又全然沒有淑女風範地仰天叫道：「這些東西真是太好吃啦，我要把它們全解決光。」

然後兩眼放光，又跑回餐桌旁，開動起來。

左動橫扯進一條小巷內，沿著小巷一陣急行，東穿西繞，在確定身後沒有人跟蹤后，長舒一口氣，然後方向自己的秘密住所前進。

直到現在這刻，他仍不知目前情況究竟發展到何種程度。

最重要的一件事自然是確定吳老到底出了什麼事，但在探察情況前，自己必須先準備一下。

左動迅速繞進一堆雜亂的居民房裡，他的秘密暗窟正坐落在這堆貧民窟一樣的地方。

在一間外表看起來幾乎和周圍那些建築沒有任何一絲區別的房子前停下，他掏出鑰匙，迅速推開門。

房子很小，灰暗一片。

左動徑直走到一道牆壁前，那裡掛著一幅古畫，掀開古畫，牆壁仍是一片完好，看不出有什麼異狀。

左動伸手在古畫陰影下顏色略微有點深的那一塊牆面上一按，「喀喀」幾聲響，一道暗門滑了開來。

他鑽入裡面，這個暗間面積不大，只有十幾平米，沒有任何可以坐的地方，只能站著，暗間四周都是一排排的格子，左動隨手打開其中一個。

一排排的自動武器出現在裡面。

「黃老門」經營的各種行業里雖然沒有涉及到陰暗行業，但它本身實質上仍然隱隱控制著N市內大大小小的各個黑道幫派，也維持著N市中黑道內的秩序，槍械武器仍是必不可少的一種有用工具。

左動很少動用這些武器，但有個習慣，就是將它們收藏起來。

所以他的這個私人收藏室內可以說各種武器都比較齊備。

他拿起一把手槍，吹了口氣，槍口內黑幽幽地，散發著攝人心魄的黑光。

然後他又從一個格子內取出一套衣服，先穿上墊衣，再套上防彈衣，最後再加上普通的衣服。

全身上下都武裝起來后，他施施然地走出暗室，開始靜坐入定。

現在的天色還早，離天黑還有好一段時間，一般行動的話，都是在晚上比較安全且有效。

長春心經緩緩在心頭流過，左動很快就進入到無思無想的境界中去。

這是吳老特別稱讚他的一個地方，精神集中能力極強，哪怕是旁人對著他耳邊大聲喧嘩，左動仍能夠安然靜坐，且絲毫不受影響。

體內的氣慢慢流動著，沿著正經十八脈循環一圈，再轉往腰間的帶脈，經過任督二脈之後，再反往奇經十八脈運轉，這種行氣方法是「黃老門」所特有的，有點劍走偏鋒的意味，但修鍊起來，亦能使修鍊者培養「氣」感來得特別快。

當體內的氣流運轉了九個周天之後，一個階段的鍛煉就完成了。

但今天的情況有點古怪，九個周天之後，左動仍未醒來，雙眼緊閉，頭頂上更是熱汽蒸騰，如煙霧般凝而不散，那可是他修鍊長春心經以來從未出現過的狀況。

這種境況，即使是他的師傅吳老在一邊看到也會大吃一驚，在黃老門中，行功時頂上熱汽蒸騰，凝而不散，那可是意味著達到了傳說中的三花聚頂之境，而能夠修鍊至這一境界的，無一不是一代宗師！

左動兀自渾然不覺，體內氣機越來越盛，勢如滔滔江海，澎湃洶湧，在他體內經脈中緩緩流轉。

那些氣流，在他體內積聚得快要撐破經脈時，便會自行縮小一點體積，到了最後，竟已全部轉化為液態般的物質。

不知過了多久，左動終於醒了過來，睜眼一望，四周景物清晰映入眼帘。

心中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他昂然站起，雖然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功跨入到三花聚頂的境界，但對於體內的變化卻是瞭然。

忽然之間，鬥志回到左動體內。

從未有一刻，他是像現在這般對自己充滿了信心，那算命老頭不是說若能得脫大禍，就將有大福嗎，嘿，說不定自己還真的會福星高照咧！

夜色降臨，冷風吹拂，天地間一片凄迷。

蘇雅一身線條流暢的警服裝扮，面上毫無表情，冷冷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十幾個警員。

十幾個警員身形筆直，卻已有人心中暗暗叫苦。

從下午到現在，已經站上了兩個多鐘頭，飯都沒吃，小腿似在打顫。

但沒人有勇氣在這個上司面前提出抗議，不只因為她是蘇雅，更因為這個上司亦陪著他們一動不動地站了兩個多鐘頭。

在N市的黑白兩道上，無論誰提起蘇雅，腦海中浮起的第一個印象便是冷酷無情、鐵腕無私。

但任何案子，一到她的手上，效率亦特別高。

蘇雅到N市上任已有兩年，她這個刑偵大隊隊長的職務，相對於她的年齡及閱歷來說，並不合適，但若與她的能力相比，則又顯然是大材小用。

從她警校剛剛畢業便來N市上任時起，便有很多個流言，其中流傳得最廣的便是她身後靠山極硬，很有背景，是以才能警校畢業便成為刑偵大隊的隊長，更兼辦理案件中毫不講情面，一連動了市裡好幾個大人物，但卻沒有因此而降職。

這十幾個警員，是她手下直屬人馬中的精幹，更是以蘇雅為豪，按照一些人的說法是：只有在雅姐的手下做事，才做得痛快，也只有在她手下，黑白是非才能分得清楚，再不會因為案子涉及到上層領導或者有勢力的人物而被迫半途而廢，更不會再被群眾指著鼻子罵爹娘。

但今天，蘇雅顯然很震怒。

「你們誰給說說看，這是怎麼一回事，竟然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把犯人給輕易救走。」

即使胸中氣悶，但她的說話仍然不緊不慢，並不顯得焦躁。

「雅姐，此事的確極為蹊蹺，但我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作擔保，兄弟們哪一個也沒有玩忽職守，在警車向警局行駛的路中，毫無任何動靜，到了警局，卻發現關押在車裡的犯人已經消失，不過有一點很古怪，我好象記不大清這一路上的事情，不知道其他的兄弟有沒有這個情況。」

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沉聲道。

蘇雅眼中精芒一閃，精神頓時一振，問了半天的話，這句話才是她想要的線索。

「你說什麼，到警局的這一段路上，你記不起發生哪些事情？」

大漢紫色的臉上漲紅：「是啊，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一個人才有這種印象，老實說到警局后，我都覺得腦子裡糊糊塗塗地，像是剛剛才睡醒過來，這一路上似乎自己都在犯困。」

蘇雅逐一轉眼望著這十幾個手下，冷聲道：「你們呢？」

十幾個人你眼望我眼，臉色一下子都漲紅起來，七嘴八舌地道：「是啊，我也有這種狀況，不過誰也沒把這當一回事啊。」

蘇雅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俏麗的臉龐上一對眼睛閃動著寒光。

面對著她的十幾個警員齊齊打個冷顫，心道今天不知誰又要倒霉了。

通常在她的臉上出現這種神情，就意味著要有大事發生哩！

蘇雅淡淡地道：「好了，今天到此解散，大家去好好吃個飯。」

她率先回身往車庫方向走去。

這幾天發生的事太多了，需要將它們統統整理起來思考。

而剛剛這些警員的口供更證實了她的一個猜測。

這幾天來，N市一向良好的治安被搞得一塌糊塗，一連串的血案接二連三地發生，無論是其規模還是血腥程度，都是罕見的，本來在N市佔有重要地位的「黃老門」幾天工夫里被人幾乎一網打盡，其首領人物吳天根下落不明，而門內另一個實力派人物左權則遭暗殺，其後發生的血案明顯仍是針對「黃老門」的勢力，當然亦牽累到不少平民。

這個出手毒辣一舉將「黃老門」剷除的組織，若是只將爭鬥範圍局限在幫派間，不會讓蘇雅如此惱怒，但它卻牽累到了民眾，行事手段非常殘忍惡毒。

蘇雅長嘆了一口氣，心想以前自己還對「黃老門」控制著N市的黑社會力量大為忌憚，現在想來，「黃老門」的存在反而是幫了警方一個大忙。

任何一個城市，都不可能沒有黑道勢力的影子，若是城市內幫派林立，互不服從，必定會生出許多事端，而有了一個像「黃老門」這樣的組織，控制了整個黑道勢力，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反而是幫助N市穩定了治安，尤其是「黃老門」本身並不經營販毒、色情、拐賣人口等陰暗行業，甚至亦在暗中限制這些產業在N市的發展，更是難能可貴。

現在它一朝覆沒，頓時讓所有的黑道勢力群起蠢動，想爭奪一片地盤，也就怪不得情勢如此之混亂了。

暗中對「黃老門」下手的肯定是有組織的行動，但到底是什麼勢力在背後推波助瀾呢？

一邊思索著，一邊蘇雅已經坐入了她的愛車內，「呼」，車子啟動，瞬間提速，超上了馬路。

心內繼續想道：而且這個組織看來很不簡單，從自己手下的遭遇來看，這個組織中不但有精通爆破、暗殺的犯罪人才，更可怕的是，甚至有一些神秘人物在內。

這個世界上並非像普通人日常所見到的那樣平靜和充滿秩序，亦有許多事物不是普通人所能理解。

比如今天自己手下的遭遇，若自己猜得沒錯，並非只是神智有點困頓那麼簡單，而是被一種神秘的力量給催眠了，或者被強行抹去了關於那一段時間內的記憶。

沒有可能，十幾個人會同時在某一段時間內感到困頓疲倦，進而神智恍惚，所以被人暗中動了手腳那是毫無疑問的。

但蘇雅並沒有因此而失去信心，相反的是，她胸中反燃起了空前高漲的鬥志。

緊緊捏了一下拳頭，蘇雅低聲道：「來吧，正好讓我試試自己的修行到了什麼地步，看看是魔高一尺還是道高一丈！」

車內舒緩的音樂響起。

卻遮掩不住她內心中勃發的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