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逃出生天

第二章 逃出生天

山洞的後半部分到處佈滿了層疊嶙峋的岩石,巨大的鐘乳由洞頂倒掛而下,滴滴答答地滲著水,水珠落到地上,積聚成一個個的小潭。

左動拿眼轉了幾圈,定格在一面靠着山腹的岩壁上。

岩壁非常潮濕,但這並非是吸引他眼神的原因所在,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岩壁上凸出的岩石部分,被人工地挖出一個大碗形狀,石碗上方,有一截非常古怪的鐘乳石伸出空中。

這塊鐘乳石與其他倒掛在洞頂的鐘乳顯然有很大不同。

通體如潔白美玉般潤澤,散發着熒熒的白光,在那半透明的石身里,還隱隱夾雜着鮮紅的色紋。

石乳伸出在岩層外的部分大概有四寸長,粗不過拇指。

從石乳的頂端,不時有幾滴淡紫色的液體滲漏下來,積聚在下面的大石碗上。

左動聳聳肩,舉步邁向那面石壁。

還沒走上幾步,口鼻中的香味就越來越濃,彷彿是蘭花盛開時的那種清香,雅而宜人。

他的好奇心更盛,走近石碗一望,巨大的碗內只盛着半碗紫色液體,就如陳年的酒液,散發出誘人香氣。

他伸出手指沾上幾點,往口內一放,頓時滿口生津,只覺得一股暖氣順着喉嚨往下滑落,到了肚內,忽地又化出一陣似熱又冰的古怪感受。

這應該是傳說中的石乳液汁吧!左動暗暗猜測,不過在「黃老門」典籍記載中似乎沒有看到過石乳液呈紫色的例子,或許這是個例外吧。

他本來就口渴兼且肚餓,不管有毒沒毒,將嘴湊到石碗內,大口大口地往肚內灌。

冰涼液體剛剛下肚,滿腹頓時生出暖意,整個人也頗有輕飄飄之感。

但可惜的是,不過幾口間,石碗內的液體已經被他吸得一滴不剩。

左動砸砸嘴,意猶未盡,肚內飢餓感卻被驅除得一點不剩。

但困境並未解除,左動仔細地搜索著後半邊山洞,希冀找尋到一個可以出去的通道。

山洞的範圍的確很大,左動足足花費了兩個鐘頭才仔細地將山洞搜索完畢,但結果令他相當頹喪。

洞內連一個可以供老鼠出入的洞口都未曾有。

左動毫不灰心,他能夠在短短三年時間中成為吳老的左膀右臂,除了行事果斷幹練、武技強悍外,最重要一點便在於韌性特強,絕不會為一點挫折而動搖自己的信心。

休息一會後,再次仔細搜索起來,這一次更是連一點細節都不放過。

當他重新回到出發點時,手上多了三個玉瓶,此外仍是沒有收穫。

玉瓶是左動從山洞的一個角落裏取來的,一個是空瓶,另兩個內還各裝有半瓶紫色的石乳。

左動的衣服早就破爛得不成樣子,幾乎可以見到他全裸的身體,但藏些東西仍是管用。

「靠!」這次他終於忍不住罵了出來,心情亦有些低落,但心神仍保持着清醒,努力將恐懼排除在腦外,在這種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你的時候,若還不能保持鎮靜,那隻能是自尋死路。

左動咬咬牙,眼睛望到那根凸出岩壁外的怪異鐘乳石上。

他眯起眼,伸手緊緊拽住鐘乳石,保持着合適的力度,左右旋轉,但鐘乳石便彷彿是緊緊固定在岩石上般,毫無一絲動靜。

左動屏住呼吸,將它往裏按下,倏然間又往外拔。

「喀」,鐘乳石發出一聲脆響。

整截都被他拔了出來,左動張眼一望,幸好鐘乳石的形狀仍是非常完整,從石中拔出的那一段亦沒有裂縫,顯然他用的力道恰到好處。

但岩壁並未發出一點動靜。

左動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沒有一絲的不耐煩。

終於,岩壁慢慢地發出了「喀喀」震響,一堵石牆從中分開,往兩邊移去,剛好露出一個可供人側身行走的縫隙。

左動一口氣呼出,頓時覺得天地都美好起來。

他穿進縫隙,橫著身子往前移步,大約向前走了十幾米深,終於穿出了縫隙。

這時他發現自己是身處在一個圓形的甬道里,剛剛想轉頭打探一下環境,身後已傳來隆隆震動,那裂開的縫隙竟自行關合起來。

甬道不大,只能容一人通行,左動張望一下,發現一個極為驚人的事實。

這條甬道上,居然鑲嵌著無數閃閃發光的寶石,左動跟隨吳老三年,也算是見過一些世面,但還從未見過如此璀璨的寶石。

他在頂上敲落了幾顆,放在眼前鑒定,敲落的寶石中有兩顆祖母綠,圓潤光潔,發出誘人的光芒,另外五六顆則是純凈的鑽石,每一顆的重量都在幾十到上百克拉左右,這裏的寶石除了質地純凈之外,顆粒也很大,左動明白,這裏面的寶石,隨便抓一把出去外面賣,都可以讓一個人立刻成為百萬或千萬富翁。

面對這麼多的閃閃發光的「財富」,左動的心也不由得動了那麼一下。

他的心忽然有點抽疼。

如果是在三年前,自己能夠擁有這些鑽石的話,說不定,就能夠救回父母的命。

眼前閃過了父母被車撞傷后那渾身鮮血淋漓的慘狀,可惜那時家裏卻沒有錢,在醫院住了十天後,深度昏迷的父母只醒來兩三次,但本該儘快進行的手術卻由於沒能墊付上足夠的醫療費而被耽擱了。

肇事的司機駕車逃逸,沒能抓到,當他遇上吳老時,雖然付給醫院的錢夠了,但人已經救不回來。

左動長長地嘆了口氣,這些事都已經過去了,再也沒辦法補救。

所以,寶石現在對他的意義僅僅是能夠讓他生活得好一點而已。

左動笑了笑,然後頭也不回地朝着出口方向大步而去。

財富當然是有用的東西,但對他來說,這幾顆已經足夠了,難道非要貪心地把所有的鑽石都清卷一空嗎?

那豈不是要被這些石頭給活活壓死哩!

從山洞中爬出來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昏沉沉的,已近黃昏。

左動身體的傷勢幾乎完全痊癒,精神頗佳。

甬道的盡頭修築在澗底,那一處又是水流湍急且怪石林立的所在,千百年來,也從來沒有人會想到在這澗底還隱藏着一個洞口。

自然甬道的位置是高於澗水的,只不過在最後的一段,甬道向下彎入,正好從澗底開口。

左動在水底潛行了一會,馬上浮出了水面。

左動步履如飛地從山澗里穿出,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趕到山下。

在洞內的時候,連自己的未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反而心底一片空白,什麼也不去想,但一出了山洞,心湖內馬上波濤洶湧,一連串的疑問浮上腦海。

自己這次與對手談判的消息非常隱秘,尤其是去的路線,除了門中的幾個人外,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

左動眯了眯眼,眸子裏射出一絲殺氣。

這種情況,除了被門中的人出賣之外,還找不出更好的解釋。

但對方為何會如此膽大?居然敢不顧吳老的報復下這個黑手!

左動的拳頭猛地攢了起來,太陽穴上的血管一漲,想到一個非常可怕的現實。

黃老門現在做主的人是誰?

自己被對方伏擊,吳老難道就沒有可能被人暗殺嗎?說不定,現在黃老門已經改換到別人名下了。

左動的腦子裏轉動着念頭,忽然仰天大笑起來,轉着眼看看自己身上那破爛的衣服,腦中只浮現出一句話:身上都破爛地像一個乞丐了,這樣子回到城裏,誰還能認得出他?

一想通這點,左動立刻把腦子裏其他的念頭都統統拋了開去。

現在要做的事就是回城,不然呆在這山窩裏什麼也不知道又能管什麼用。

到了華燈初上的時候,左動終於徒步走進了市區。

但他明白,現在已經不能回家了,對方既然不能確定他是否死亡,定然會對他住的地方嚴加監視,只要他一有動靜,恐怕就會掉落在對方的陷阱內。

左動在勉強還算是衣袋的地方掏了幾下,摸出了僅存的幾個硬幣。

然後在一個塞幣電話亭里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

當話筒里傳來第五聲長鳴的時候,被接通了。

「喂,我是郝明。」

「左動,門裏的情況怎麼樣?」

「啊,左哥啊,大夥可想死你了,前幾天你到哪裏去了?大夥找也找不到你,你現在哪裏啊?」

左動「啪」地一聲掛斷電話,門裏看來果然出現了大狀況,自己不能輕易露面了。

幾天前自己遇襲,即使見不到人,也該知道自己出了事,怎麼可能沒事人一樣,且一個勁地問自己在哪,這種表現,除了已經被人收買或脅迫外,再無任何解釋。

左動拐進一個暗巷,這個城市裏的每一條道路他都很熟悉,但現在,他卻覺得對這個城市很陌生,能夠一舉將黃老門控制住的勢力,定不簡單,所以此後的一段時間,他都不能再用原來的這個身份出現。

不過他並不為此發愁,在這個城市內,他還有幾處秘密的居所,那是他很早以前就購置進來的,除了他,沒有任何人知曉。

從暗巷內穿出,正隱入另一條巷子時,一個隱約的呼救聲傳入他的耳內。

左動猶豫了一下,現在這樣的時刻,本來不該多生什麼事端的,但最後他還是嘆了口氣,朝着那條深巷裏走去。

雖然左動不敢自稱是有志青年,但至少他還可自認所做的事沒有傷天害理。

像現在這樣的事,每一個晚上都可能發生,可能有許多人見到聽到,卻都裝做沒有看到,左動卻還是準備幫人一把,雖則他現在的境況也很慘。

暗色里,幾個打扮得很現代的小青年正把一個女人按在角落裏。

其中一個手裏還晃着一把亮閃閃的刀子。

「小娘皮,把衣服給哥們脫了。」

他色眯眯地盯着那個女人,伸出刀子在她的脖子邊上比畫着。

冰涼的刀鋒貼在肌膚上,頓時寒毛都倒豎起來,女子心驚膽戰地望着面前幾個小流氓,心裏升起一陣絕望。

她曾奮力呼救,可是旁邊見個路過的人一見幾人手裏拿着刀子,馬上搖搖頭走掉了。

眼淚已經在眼眶內打轉,卻哭不出來。

「長得倒挺標緻的,媽的,哥幾個搞過的還都沒有你漂亮,今天能玩一玩真是爽死。」

旁邊的一個發出嘿嘿淫笑,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

「救命啊……」

她剛剛發出喊聲,立刻有人給了她一巴掌,眼前金星閃爍。

「找死啊,小娘皮,敢和老子叫勁,等會讓你喊都喊不出來,嘿嘿嘿。」

「我看是你喊不出來吧。」

一個冷冷的聲音從巷子另一端傳了過來。

「媽的,他媽的誰敢來打攪哥幾個辦事啊?你他媽的是不是想找死啊!」

幾個小青年轉過身子,憤怒地叫嚷。

「等會兒就知道到底是誰找死了。」

一個人從陰影里走了出來,巷子裏太黑,看不清他的臉,但那輪廓深刻的側面倒是非常清晰,望去就如大理石雕一般,冷峻、深刻。

身材不高,大概一米七十五左右,但看上去相當有氣勢。

「救命啊,求求你救救我。」女人發出喊叫。

「媽的,把她的嘴給我綁起來,等會幹她的時候再讓她叫得大聲點。」

握刀的小流氓不耐煩地叫道,同時轉過眼瞥了左動幾下,「呸」地吐出一口唾沫:「媽的,你找死也不挑個好時辰,等老子們完事後你再來,也讓老子給你一刀痛快。」

左動毫不在乎地一笑,一邊往前走一邊淡淡地道:「你趁早給我一刀,不是正好節省點時間辦正事嘛!」

他的心裏正在苦笑,暈死,今天所發生的所有的事,簡直似經過精心綵排般,那算命老頭的話又在他耳邊迴響。

「你今日出行本主大殺,遇刀兵加身之禍,但萬分兇險中又透出一線生機,若有萬一,該往東行,近木近土則能得救,唔,讓我再看看,眸中帶彩,若能得脫大險,必有命犯桃花跡象……」

那現在,算不算是命犯桃花呢?

靠,簡直沒有天理,用不着讓那算命老頭的每句話都靈驗吧,不然那老頭還算什麼命,自己去買彩票得頭獎就解決了。

左動發現自己的頭已經一個比兩個大,還在隱隱作痛,這一連串發生的事,也實在太離譜了。

走得近了,才發現這個女人年紀不大,應該只比他大上四五歲,大概在二十三四左右,不過身材相當豐滿火暴,所以遠遠望上去倒還以為是個丰韻誘人的成熟女郎。

「哈哈,你倒是提醒我了,小子,看你這點功勞,老大今天就給你一刀快活,不會讓你死,放心吧。」

左動瀟灑地聳了聳肩:「無所謂,最好還是一刀把我殺了乾淨,你看我這一身衣服都破爛成這樣,活在世上也沒什麼意思啊。」

「靠,他媽的這隻豬話還真多,老大,砍他一刀不就完事了嘛!」

另兩個小流氓在後面叫。

「兄弟們都這麼說,我也沒辦法了,你既然想死,老子我就成全你。」

他手裏晃着刀子,朝着左動蕩了過來。

左動轉轉頭頸,雙手慢慢下垂,眼睛裏的神光慢慢地變了。

幽深發亮的眸子緊緊盯住那人拿着刀子的手,嘴部緊緊抿起,使得整個臉型顯得愈加瘦削而銳利。

瞬間,一種非常霸道的氣勢在他身上凝聚起來。

當頭持刀那人率先發現不對,當眼中那看上去和乞丐差不上多少的男子冷冷一眼望向他時,胸口一陣悸動,手底竟然隱隱發軟。

未等他回過神來,面門前一黑,一個堅硬的拳頭已狠狠砸在他的鼻樑骨上。

「啪」的一聲,鼻骨已在這一次撞擊中損折。

望着拋跌在幾米遠地上的小混混,左動緩緩收回拳頭,輕輕地吹了口氣,動作間頗有種自然瀟灑的味道,毫不拖泥帶水。

他並沒有給另外兩個小混混留下一點反應的時間,猛地朝前衝去,全身微弓,背部硬撐在一個小混混的胸口,耳際傳來一聲悶哼,背上一輕,那傢伙已應聲往後倒跌,雙腳借力一撐,整個身軀驀然躍起半空,背部由微彎的姿勢改為直挺挺地平躺空中,兩腳發力下將最後一人踢得直飛出兩三米外。

一連串的動作都一氣呵成,節奏感相當強烈,落在那女孩子眼中,更覺如在看他舞蹈般,分外優雅。

左動拍了拍手,臉上一副極為無辜的樣子,聳聳肩膀,嘆道:「三位運氣不好,下次記得要挑個好一點的地方行事,不然若再碰到我,就不會是這次般下手那麼輕了。」

三人在地上痛得死去活來,聞言只想將他痛扁一頓。

左動一把將那女孩子從地上拉起,雙眼略加巡視,已知少女只是精神上受到驚嚇,身體並沒有受到大的創傷,柔聲道:「你可以放心了,現在已沒有事哩!」

少女迷離的眼神終於恢復焦點,一把抱住左動,放聲大哭。

左動不由大為尷尬,雙手更不只往哪裏放好,在空中呆了一會,眼見少女仍沒有止息哭勢的樣子,順勢便也放到了她的腰上。

一陣溫軟的觸感從手上傳來,口鼻中更同時聞着從少女身上發出的清幽體香,低聲道:「你的家在哪裏?我送你去吧。」

少女臉上微紅,顯是感受到了他放在腰間的雙手力度,紅唇微張,發出一聲輕輕的呼聲,神情間羞澀難當。

左動連忙放開手,他倒不是存心佔少女便宜,只是素來隨吳老修行,又要處理大量門內之事,所以剛才竟沒有意識到男女之別,但如此一來已是大為尷尬。

地上的三個小混混只恨不得自己多生兩條腿,早已逃得不知去向,此刻只剩下兩人,氣氛愈加古怪。

還是少女先打破沉默,伸手攏攏頭髮,笑道:「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左動也恢復鎮定,隨即想起自己還在別人的追殺中,剛才管了閑事已可能會為自己惹來麻煩,更不應在此地多留,淡淡地道:「叫我小左就可以,走,我送你回家。」

「我叫王靜兒,我們往這邊走吧。」

左動點點頭,兩人保持着一段距離,往王靜兒的家中走去。

王靜兒心裏暗暗納悶,在她眼中,左動在那片刻沉默中的表現是很幼稚的,彷彿全然不懂世事,但片刻后卻又馬上恢復了冷靜,神情中隱隱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換句話說,片刻之前的他看起來只是個二十不到的少年,但片刻后,卻彷彿一個四十歲中年人般練達。

這種神情不知如何,亦讓她有點心裏發堵,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兩人沉默著走了一段路,王靜兒一抬頭,歡快地叫了一聲,笑道:「我的家到哩!進去喝杯茶吧?」

左動露出一個微笑,暗嘆若是自己不是身處追殺之中,與眼前女孩子一起喝杯茶,那該是一件讓人心曠神怡的事,但現在就不同了。

他搖搖頭道:「說聲謝謝了,但我這身打扮,可也不適合進你家門哩!」

王靜兒這時才發現他渾身衣服都破破爛爛,就如剛剛從十萬大山裏鑽出來般,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暗道:原來他是在為這個生氣,我還以為他怎麼不理我呢!

真是個傻瓜!她的心裏偷偷地笑着,想起被他一雙手臂環住時,那種觸電般的感覺,更覺得甜絲絲的。

王靜兒雙手擺弄着衣角,瞅空又偷望了左動一眼,見他仍獃獃地站着等待着自己的答話,不由心內似嗔實喜,只是想:我可不是故意要讓你難堪的,只是每個女孩子被人突然抱住時,都會有這種反應啊,真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傢伙,我又不是為了你身上穿得破爛而瞧不起你!

她可不知實際上乃是自己誤會左動哩!

左動見她嬌艷的面容上忽陰忽晴,不知想些什麼,不由大感頭痛,暗道自己拒絕了喝茶邀請也會得罪人么?心中嘆氣,只好伸手撫頭。

他這副樣子落在王靜兒的眼內,更是萬分肯定左動便是一個呆瓜,對女孩子的微妙心思一點都不懂,白了他一眼道:「衣服破又怎麼了,衣服破更要進來。」

左動苦笑一聲,只好嘆道:「喝茶就喝茶,你先請還是我先請?」

王靜兒越看越覺得他又呆又可愛,「撲哧」笑道:「當然是我先請啦,你又沒有鑰匙。」

王靜兒的房子在這幢高層建築的十樓,兩人由電梯輸送往第十層,再由她打開房子大門,左動並不是拘謹的人,隨着她步入這個美女的私密閨房,環顧一周后大嘆道:「果然是女孩子的房間,什麼東西都這麼小巧可愛的。」

王靜兒奇道:「你以前進過女孩子的房間嗎?」

左動被她說得一頭霧水,老實道:「哪有,我那麼忙,怎麼會有空認識女孩子啊!」

「切!」王靜兒嗤之以鼻,不屑地道:「你忙?這麼一個小孩子忙什麼啊,你才多大,該不會超過二十歲吧,每天除了讀書外還有什麼事做?學校里那麼多女孩子,怎麼可能會不認識。」

左動嘆道:「你這話對很多像我這麼大的男孩子適用,不過我的生活可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不明白的。」

他不再多言,轉頭打量王靜兒的房子。

這間房子大概有一百多平米,呈三室兩廳佈局,屋內裝飾得很簡潔,但又給人以非常溫馨的感覺,室內的牆壁貼著淡雅的淺綠色壁紙,在客廳擺放等離子彩電的牆角上,則掛着幾幅山水寫意畫,一個小巧精緻的竹條編製的桌子放置在客廳中間,而面對着等離子彩電的則是一排柔軟真皮沙發,上面隨意地扔著幾個畫着可愛卡通人物的靠墊。

客廳的另一面正對着窗戶,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旁,擺着兩盆高大的喬木類觀賞植物,令整個客廳平添幾分清新之氣。

左動忍不住笑道:「沒想到你還挺會佈置房間的。」

王靜兒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嬌笑道:「女孩子的房間嘛,自然比男孩子的要乾淨一點,不過要說到很會佈置房間,那我可當不起,對哩,你的衣服已經很破了,要不在這裏洗個澡吧?」

左動尷尬地道:「那就不用了,我回自己房子裏去洗。」

頓了頓,他補充道:「我剛剛從N室附近的山上回來,本來是去探險的,結果差點摔落懸崖,衣服被勾爛成這樣。」

王靜兒笑道:「我看你好象很緊張啊,對我解釋那麼多幹什麼呢?」

左動臉上一熱,隨即湧起一陣傲意,暗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靦腆拘謹,該放開的時候就該放得開一點。

心念至此,淡然一笑道:「的確是沒什麼好解釋的,不過客人都來了這麼久,主人怎麼連杯茶都沒倒過?」

王靜兒眼中一亮,只覺得左動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油然一變,沉靜中略帶一點不羈,顯得收放自如,別具男子氣概,心道這才是他的真正面目。

她喜孜孜地道:「對哩!竟忘了給客人倒杯茶喝,這個主人也真是太沒禮貌了,這次就給你另外一個選擇權,讓你做一件你想做的事,就當是給你的賠償。」

左動雙目中精芒閃爍,訝然道:「什麼事都能做嗎?」

王靜兒頓時滿臉通紅,聲如蚊蠅:「有些事,自然不能做的,你總該有些分寸哩!」

左動昂然道:「我想做的這事應該可行,讓我來做主吧!」

他長身而起,脊背挺得筆直,頗有傲岸不群的氣度,配合上他清奇的貌相,足可使許多女子傾心。

王靜兒望着他越走越近,心兒怦怦亂跳,紅雲上頸,一時竟不知該當如何是好。

「你,你想幹嘛?」王靜兒緊張地渾身微顫,羞不可抑地說道。

左動由她身旁走過,洒然微笑道:「不幹嘛,我現在最大的奢求便是好好地睡上一覺,這個要求過份嗎?」

王靜兒心裏一松,呼出口氣,轉念間彷彿卻又有些失落,紅著小臉低聲道:「那我給你收拾房間吧。」

不知怎麼回事,王靜兒發現自己一對着左動就感覺非常安全放心,他那瘦削的臉龐上瀰漫着的一股氣質與眾不同,讓人可以全心信任,這可是王靜兒在別的男孩子身上從未體驗過的新奇感覺。

左動無所謂地聳肩道:「好哇,那我可以先洗個澡嗎?」

「當然啦,去洗吧,對了,衛生間有睡袍,洗完后你自己找件長一點的穿吧。」

說完話后,王靜兒才發覺到問題所在,自己一個女孩子家,怎麼能收留男孩子過夜呢?

雖然說左動看上去年紀還小,到與自己也差不了幾歲啊。

再說了,孤男寡女的,即使不是睡在同一個房間里,但總歸不好。

她心裏一面胡思亂想着,手上卻已經在收拾著一個客房,這套房子是父母給她買的,老實說為了搬出家門獨立生活,她可真是花費了無數力氣,到最後總算是勸服了父母,但為了不讓她在外面受苦,父母還是硬給她買下了這套房子。

到現在為止,除了父母有來過這裏外,別人都還沒進來過,更重要的是,留在她這套房子裏過夜的,左動可是第一人。

女孩子的心思浪漫而美麗,王靜兒一面聽着從浴室里傳出來的淅瀝水聲,一面猜測著左動的身份。

這個少年很不簡單哩!

他打鬥時的身手真的很好,雖然王靜兒沒有像她的朋友們那樣去學習過空手道、跆拳道,但也看得出來這一點,而且,他身上所有的那一份沉靜異常的氣勢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擁有的。

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王靜兒小小的心靈里頓時浮現出千奇百怪的念頭。

看過無數本言情小說的腦里更是浮想連翩:江洋大盜?殺手?還是被通緝的罪犯?

一時間,她那嬌美無倫的面上表情豐富之極,一會兒露出陶醉的神色,一會兒又一臉驚恐,還拿起小手拍拍胸口,真不知在想些什麼東西!

左動很快洗完身體,披了一件她的睡袍出來,但睡袍相對於他來說顯得有些短,只能遮到膝下一點。

王靜兒還在客廳里發着呆,聽到左動叫她一聲,才回過神來,訝然道:「你都洗好了,可真快啊。」

左動伸手擺弄著頭髮,以讓水分更快蒸發:「我已經洗得夠慢了,我可以睡覺了嗎?」

「喏,那就是你的房間,要好好睡哦!」王靜兒伸手指著一個她剛剛鋪好的房間道。

「哈,真是謝啦,我已好幾天沒有好好地睡上過一覺,今天真是打擾你了。」

左動舒出一口長氣,眼中只剩下那一張柔軟的床。

王靜兒低頭笑道:「我才該謝你呢,要不是你救我,可不知今晚會落到什麼下場!」

耳邊沒傳來左動的回答,反聽到一聲舒服的呻吟。

抬頭一看,左動早已一躍撲上床去,和被子親密接觸了。

王靜兒呆了一呆,眼見左動已經舒服得閉上了雙眼,於是輕手輕腳地把房間內的燈與房門關上。

她自己稍微忙活了一會後,卧室內的燈也熄滅了。

這個寂靜的小天地里,只剩下她自己的心跳,還有,從隔壁傳來的那幾不可聞的呼吸聲。

不知不覺,一陣倦意襲來,王靜兒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迷迷糊糊中,有一點溫暖漸漸落到腳上,彷彿是最輕柔地觸摸,讓王靜兒的心頭一陣恬靜,鼻間更隱隱約約聞到一股誘人至極的香氣,她倏然睜開眼來,一點明晃晃的陽光正從窗帘的一點縫隙里射進,落在她的腳上。

夜色早已消失,這又是新的一天的到來。

王靜兒伸鼻嗅了嗅,樣子說不出地嬌俏可愛,空氣中的香氣濃郁非常,令她的眼中直晃現出香氣噴噴的烤雞。

肚內在鼻子聞到這股香氣時,更是軟弱地發出聲音來抗議,王靜兒一聲大叫,很沒美女風範地衝出房間,略一掃視,立刻一個虎撲坐到了餐桌邊上的椅中。

左動正在廚房裏忙碌,鍋子裏不時冒出純白的水霧,不知在煮些什麼東西,但那香味是從鍋內傳來絕無疑義。

王靜兒翹起小腿,嘴裏已經在嘀嘀咕咕地叫着:「我要開動嘍!」

左動微笑着道:「再等一會兒便可以了,請稍微給點耐心吧。」

王靜兒貪婪地張大那可以流出水來的明眸,一刻不停地巡視着餐桌,趁左動不注意,偷偷從一個盤子裏拿了塊金黃黃的雞塊送入嘴內,略一品嘗下頓時聳然動容,嘆氣道:「真奇怪你是從哪裏來的,我媽媽可也做不出這樣的味道。」

左動奇道:「哦,很好吃嗎?」

對於左動來說,他可從來沒想過自己的手藝到了何種地步,自從三年前父母去世后,他便開始學着做飯做菜養活自己了,起初的時候手腳不聽使喚,做出來的菜和飯不是生的便是焦的,但如此反覆,經過了長時間的摸索后,也總算是做得有模有樣,雖然與他記憶中媽媽做的飯菜美味相比還有點點距離,卻也差不了多少。

王靜兒訝然道:「當然是很好吃,怎麼,你自己還不知道么?你的手藝,我看和那些酒店裏的大廚師比也差不了多少。」

她的嘴兒可是刁慣了的,家裏媽媽燒得菜已經算是夠不錯,但她也不覺得有多好吃,而左動燒制的菜肴能令她動容,可見那是多高的水準。

左動油然笑道:「照你這麼說來,若是我將來找不到事做,還可以去學做廚子哩!」

王靜兒眨眨明亮的大眼,一截白皙嫩滑的小腿在左動面前晃蕩,咯咯笑道:「你要是去做廚子,那我一定天天捧場。」

左動面上微微一紅,王靜兒剛剛從卧室里衝出來,身上只披了一件極薄的睡衣,而且睡衣短得很,露出了頸下一大片雪白的肌膚,兩條修長的大腿也露在外面,閃爍著誘人的乳白色光芒。

她的身材本來就火暴,和一般的中國女孩大不相同,所以這一件睡衣就彷彿是根本沒穿一般,將她玲瓏浮凸的曲線盡數暴露出來。

即使是輕微地抬腿動作,也晃蕩著誘人至極的春光,胸前的部分,更是呼之欲出。

左動馬上轉過頭去,乾咳一聲,遮掩著自己激蕩的心情,他雖然對於男女間事還沒到非常熱中的年紀,但身為一個快二十歲的正常男孩子,看到這種景緻沒有一點反應那是不可能的事。

王靜兒一開始不知左動為何臉紅,等到發現問題后自己也是一聲驚叫,一扭腰跑進了卧室,「砰」地一聲將門關得緊緊的,裏面同時傳來一個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壞小子,都被你看光了。」

左動愕然不知所措,心道我可沒有故意偷看你啊,但這種話又不好亂說,一旦被她誤會為自己在嘲笑她沒吸引力,那情況就更加複雜了。

當下只能自己對着自己苦笑,嘆道:「王靜兒小姐,你是否在自己的屋子內都習慣穿這樣少的呢!」

王靜兒大羞,以一種左動從未聽過的嬌柔語調嗔道:「壞小子,你還敢說。」

即使是隔着那厚厚的門,左動的心湖中卻泛現出她那又嬌羞又甜蜜的模樣,更彷彿能見到她胸口微微的顫動。

他心底微微一盪,那動人的景象立刻消散開去。

當他將煮好的湯盛出時,王靜兒亦換好了衣物,重新從卧室內走出。

低着頭,嬌面上還帶着一絲微紅,更增添幾分青春亮麗。

這次她換上了一條洗得略微有些泛白的牛仔褲,緊身的布料將她那修長而纖濃合度的腿部曲線完美地呈現出來,上身則套了一件長袖運動上衣,雪白的棉布下胸部線條明顯突起,長長的黑髮被攏成一束馬尾甩在腦後,面上不施半點脂粉,嫩滑的肌膚白裏透紅,配合著那一雙似欲流出水來又可說話的眼睛,整個人靚麗得令人難以置信。

這一刻,左動亦發現自己的呼吸有點停頓。

王靜兒對着他一笑,溫柔地在桌邊坐下,用手捧起左動給她盛好的雞湯,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氣氛亦似有些尷尬。

但那尷尬的氣氛,卻也令這一刻變得更加動人。

天地都亮了起來,左動發現自己的心跳得有點急,那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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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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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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