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每日一吼后，卡梅隆的心情是稍微好了一些些了，但他皺著的眉頭還是沒有鬆開，想了想剛要捂著話筒讓喬恩·蘭道離開，把空間留給他打電話，但沒想到一轉頭，哪裡還有喬恩·蘭道的身影。

卡梅隆在心裡嘀咕了句，就坐下來語重心長的說：「你知道《泰坦尼克號》截止到目前的預算費是多少嗎？」

顧青反問道：「你不知道？」

卡梅隆：「……為什麼和你說話總是那麼費勁？」

顧青微微嘆口氣：「難道不是因為你說話總是在繞彎子嗎？」

卡梅隆才不會把這樣的鍋背上呢，不過他接下來還是沒有再繞彎子了：「《泰坦尼克號》一開始的總預算是一點四億美元，現在所剩無幾了，差不多能支撐到拍攝完室外乘客跌落戲。」這還是一個很重要的場景，在這個場景之後，就是泰坦尼克號沉船鏡頭了，那更是非常重要到不能省略的鏡頭，所以說，「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泰坦尼克號》的資金缺口不是幾十幾百萬就能填補得了的。」

「你是不是對《泰坦尼克號》沒有信心？又或者你周圍的人給你這樣的錯覺了，詹姆斯？」電話另一端的顧青坐在椅子上，沒有再說資金的事，而是轉而說起了別的，並且語氣變得溫和不說，還像模像樣的拿過一支鋼筆和一個紙質的筆記本，可以說是心理醫生模式上身了。

還真是叫顧青說中了，倒不是卡梅隆自己對《泰坦尼克號》沒有信心，而是二十世紀福克斯那邊爭吵的嚴重，他們一部人是覺得一點四億都投資進去了，可到現在就看見錢打進水裡捲起的水漂了，而沒有看到回報，再有他們已經開始懷疑，像《泰坦尼克號》這樣一部「大家都知道結局」和「關於一群人登上船後來他們幾乎死了」的電影，在上映的時候能不能得到好的票房。所以到現在《泰坦尼克號》預算已經有超支的跡象時，福克斯高層更是游移不定，不然卡梅隆也不會那麼煩躁。

這件事，劇組其他人基本上都不知道，也就卡梅隆和製片廠的人清楚，即使是大導演，他也覺得壓力大，而除了和老搭檔喬恩·蘭道在私下裡抱怨，卡梅隆就沒有和其他人說過。

現在顧青這麼一問，卡梅隆就像是找到發泄口一樣，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二十世紀福克斯那邊的態度一說，到最後還有那麼點委屈意味的說：「《泰坦尼克號》還沒有拍攝出來，他們就開始唱衰了，當我不知道他們內部的勾心鬥角嗎？哼，他們也就這點出息了！」

前面也說過二十世紀福克斯高層並不是那麼齊心協力的，畢竟二十世紀福克斯作為好萊塢影業八大巨頭之一，握有的權柄並不可能只在一個人手裡，就好像#一個和尚有水喝，兩個和尚抬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一樣，當很多「和尚」存在的話，指望他們擰成一股繩，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泰坦尼克號》一上來就預算一點四億美元，這還並不是以後商業大片動輒都兩億往上飄的時候，現在通貨膨脹可沒有那麼厲害。《泰坦尼克號》這一下子划拉走福克斯的「存款」，那其他在計劃表上要拍攝的電影，不是捉襟見肘，那就得暫時擱置，而且在《泰坦尼克號》這部巨作放映前，二十世紀福克斯就沒有再投資其他商業大片，這無疑是引得其他電影製片人的不滿。

另外，《泰坦尼克號》的選角上，卡梅隆可以說是專斷獨行，製片廠那邊的意見基本上都沒有採納。這可不多見，畢竟在好萊塢實行的是「製片人中心制」，在一個劇組權力最大的是製片人，而不是導演，這多少引發了製片廠的不滿，好在喬恩·蘭道是一直站在卡梅隆這一邊的，才沒有將矛盾在那時候就激化了。

不過矛盾既然都存在了，那就不必然不會那麼容易就消除了，現如今《泰坦尼克號》劇組預算超支，就是一個導-火-索。

「這樣，」顧青慢吞吞地說，關於二十世紀福克斯高層間的瓜葛，顧青通過給他「通風報信」的喬恩·蘭道知道了一部分，至於完整的版本，只能說現在已經是科技的時代了，信息總是很容易就會被共享出去的。他隨意在筆記本上寫了兩筆，就繼續說了，「那你本人是什麼想法呢？」

「你說我？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從這部電影中獲得什麼，從她誕生的那一刻起，我就把她視作是一件禮物，一件我送給這個世界的禮物。」

卡梅隆說完才覺得稍微有那麼些不自在，還有他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話筒另一端出聲音，「艾瑞克？」

顧青終於出聲了：「我在。」

卡梅隆從鼻子哼了一聲：「那你怎麼不吱聲？」

結果顧青回答他：「我在無聲的掉眼淚，我被你一番話感動了。」

卡梅隆：「……」媽的，這麼一說他感覺到更恥了，小混球是故意的吧？

這就不像是心理醫生了啊，顧青看了看筆記本上的記錄，好吧，那上面也沒有寫和『病情』有關的，而是寫了一連串的數字，然後像是沒事人一樣，就那麼突兀的再回到原來的話題上，「五千萬美元，你認為怎麼樣？」

卡梅隆一下子沒轉過彎來，「what？」

「唔——」顧青發出一聲前低后高的單音節，「我還以為你會說『五千萬你就想打發我？你當我是什麼人了』呢。」

卡梅隆頓時就惱羞成怒了：「你就揮舞著支票本去福克斯吧你！」他先前苦口婆心的都是白苦口婆心了，是不是？說實在的，福克斯那邊的態度還真是有點影響到卡梅隆了，他可沒有預言的超能力，知道以後《泰坦尼克號》這部『所有人都知道結局』的電影，不僅沒有賠，還成了影史的奇迹。再說了福克斯不可能就這麼讓這部電影爛在半截，稍後的預算自然是會撥過來的，只是不會再那麼慷慨大方了。在這種情況下，卡梅隆不怎麼想讓顧青趟這趟渾水，充分演繹了什麼是「刀子嘴豆腐心」。

顧青還是那麼氣定神閑：「你說錯了。」

卡梅隆沒好氣的說：「又怎麼了？」

「不是我，是我那位在日程表上還沒有認回來的資本家父親，揮舞著支票本去二十世紀福克斯。」顧青這多會給自己加戲啊，眨眼間就說出了一個『角色』來，而且這次他沒有再停頓給卡梅隆接話的機會，而是自顧自的往下說道，「你覺得該用什麼樣的理由好呢？他對你仰慕已久？還是有錢任性就想感受下花錢如流水的快感？又或者他的父輩曾是白金公司的高層，現在是想替父贖罪來了？」

卡梅隆聽了滿頭黑線，出聲打斷顧青的設想：「等等，你先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你父親不是x教授嗎？什麼時候又多出一個還沒有認回來的父親了？」

「我有兩位父親，不然哪裡來的我。」

顧青說的是那麼理所當然，以至於卡梅隆都有那麼一秒，懷疑起他知道的固有知識，關於「人類是怎麼來的」的生物知識了，但也僅僅是那麼一秒而已，他還不至於連這種常識也搞錯。他呵呵道：「不要告訴我，你還有一位母親。」

「哦，是的，我媽咪。你怎麼知道的？」顧青說的是大實話——萬磁王不就是他媽咪嗎？只不過這位媽咪的性別也是男而已——但「狼來了」的故事再一次上演了，顧青這麼說大實話，卡梅隆才不信呢，他還認為這太荒謬了，一定是小混球又拿他尋開心了。

就像是上一次，顧青說他想進演藝圈，是想如果出名了的話，他媽咪會來找他，這樣的大實話也被卡梅隆翻白眼的無視了，非得顧青說出了「文化侵略」這樣的假話，他才若有所思的相信了。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有這樣疑問的，還有全美第一第二第三高富帥，花花公子，天才，慈善家，斯塔克工業的董事長托尼·斯塔克。在宴會上撞上大資本家澤維爾先生，是淋了一身香檳雨，再度報銷了一套西裝，可這對托尼來說，只要是錢能解決的那都不是事兒，關鍵是他現在#眾人皆醉我獨醒#，感覺不能再驕傲了。

回到馬裡布后，托尼就迫不及待的鑽到了地下實驗室，和賈維斯分享他的心情物語。

賈維斯用他一如既往優雅的英倫音說：「先生，您確定您不要去賭場嗎？」

托尼把墨鏡摘下來，放在手上晃悠著：「你有在聽我說話嗎，賈維斯？」

「當然，我的意思是您現在似乎處在被不能用科學來定論的『運氣』所籠罩，如果您去賭場的話，叫牌的話說不定也這麼百叫百靈。」

對賈維斯這樣的提議，托尼十動然拒了，十分浮誇的。他想了想就對賈維斯說：「你去查一查他。」

賈維斯隨時待命：「他的姓名，先生。」

托尼頓時就卡殼了，媽的，他當時就只聽羅迪說了個『澤維爾』，他就沒聽後面的了，所以是他就知道人家的姓氏，並不知道大資本家的全名。不過這也沒關係，關鍵詞還有別的，「他是斯特拉克工業的股東，英國人，姓該死的澤維爾。」

賈維斯卻不緊不慢的說道：「先生，我想您需要知道的是：全世界姓澤維爾的數目，以及非親非故的情況下，兩個人長相相似甚至是達到同卵雙胞胎地步的幾率。」

托尼意會了下他家智能管家的潛台詞，摸著下巴說：「你是說我認為他們倆是父子，純屬我的臆想咯？」

賈維斯回道：「最起碼是沒有科學性證據的，先生。」

托尼翻了個小白眼：「這句話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不過我還就和你說了，賈維斯，他們倆還就是父子了！」

賈維斯作為托尼的智能管家，總是扮演著「撥亂反正」的角色，所以他提醒道：「這並不是您說得算的，先生。」

托尼：「……」

在宴會上被侍者潑香檳，等回到自己家還被他的智能管家潑冷水，托尼還就不服輸了，是天才就該有敢於懷疑，勇於懷疑，再付諸於實踐去證明的精神！

他堅持讓賈維斯去查大資本家澤維爾先生的資料，不過他覺得就澤維爾先生那老派的作風，平時也只會看看報紙、種種花草、喝喝茶，再用留聲機聽聽唱片什麼的，他的資料並不會好找，對賈維斯來說，但現在是聊勝於無了。再說了，他也不止傲慢先生那一頭可以去查，不是還有那個艾瑞克·澤維爾嗎？

「他現在在哪兒呢？」

「艾瑞克·澤維爾先生目前應該是在，《泰坦尼克號》位於墨西哥羅薩里托的一個沿海開發區的拍攝基地，先生。」賈維斯很快就回答道，然後一針見血的問道，「我可以問一下您接下來打算做什麼嗎？如果您想飛去《泰坦尼克號》的拍攝基地，對只和您有過一面之緣的艾瑞克·澤維爾先生說，『我找到你的親生父親了，不用客氣』，那我就只有責無旁貸的替您安排私人飛機了。」

托尼當然聽得出來賈維斯話里的反諷，他聳了聳肩說：「賈維斯，你看我像是那種積極向上做好事的人嗎？拜託，你也看到了，這兩個姓澤維爾的都不是什麼好鳥，我吃飽了撐的才會去幫他們相認。」

他要拿到切實證據后，就在旁邊默默地看笑話，這才是一個斯塔克的正確打開方式嘛。

賈維斯自然是站在托尼這一邊的，聽聽他是怎麼表忠心的：「先生，我想您知道的是，不管外人怎麼看您，在我看來您永遠是積極向上的。」

托尼撇撇嘴：「我謝謝你了，賈維斯。」

所以現在是，托尼不打算幫助顧青和大資本家澤維爾先生，捅破那一層父子關係的窗戶紙，但他是要先掌握住他們是親生父子的科學性證據。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有困難要上，沒有困難製造困難也要上#吧。

……

再來說顧青給《泰坦尼克號》劇組填補資金空缺這件事，當大資本家的支票送上來，二十世紀福克斯高層們心裡摸不著底，畢竟天上掉餡餅這種事，在好萊塢摸打滾爬過的就沒有一個人還會再相信，但卻不敢一口就拒絕掉。

二十世紀福克斯是八大影業之一不假，可再如何也是沒有辦法和手握巨資，並且背後還有著看不著摸不透卻實實在在存在勢力和權力的大資本家相抗衡的，資本的衝擊不是說著玩的。

在大資本家澤維爾先生派來洽談的代表說出具體原因前，福克斯的高層們都集體開始發散思維了，一時間陰謀論和桃色論齊上陣。

說陰謀論呢，那就是《泰坦尼克號》預算超支這件事，也不過是最近才發生的，二十世紀福克斯的中層都還不知道這件事呢，怎麼人家就知道了，還就這麼快就準備好支票，送上門來了呢？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內-幕消息？難道是福克斯高層有人透露出去的？還是說力求《泰坦尼克號》儘快拍攝下去的一派，另外出去拉來的投資？

說桃色論呢，這在好萊塢也是稀疏平常了，比如說有哪個女明星傍上了投資商，投資商想捧她，就會投資給她拍攝電影，或者給她在某部電影里安排一個角色，這就是所謂的「帶資進組」。但這一次呢，手筆是大了點，而且還是在電影拍攝進入到尾聲了，難道是看上了劇組裡的哪個明星，想讓製片廠拉皮條，呸，是做介紹人？

後者聽起來還是挺牽強的，但也耐不住有人好這口么。

在這種發散思維下，再聽到人家送支票來的代表說他們先生只是單純的想投資時，就在心裡這麼想了：『就這樣？我褲子都脫了。』

哦，人家代表還加了句：「我們先生是詹姆斯·卡梅隆導演的仰慕者。」

「你說誰？！」有高層脫口而出。

「卡梅隆先生，」代表重複了卡梅隆的名字，又不解的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該高層在代表的注視下，又乾巴巴地說：「我是說卡梅隆導演非常有才華，是當今影壇不可多得的人才。」

「這是當然的。」代表嚴肅地附和道，完全沒有理會到此名高層那污了的思想。

值得一提的是，顧青和卡梅隆也圍觀了這場洽談會，通過遠程監控。被誇讚的卡梅隆臉色可不見得有多好，他顯然是領會了那名高層的污之思想，不過顧青好像就沒有領會了，他眨巴了下他那雙清澈的湛藍色眼睛，一本正經的問卡梅隆：「我那位大資本家父親派去的代表說他仰慕你，福克斯的人為什麼那麼震驚？」

卡梅隆皮笑肉不笑道：「你想知道？」

顧青偏頭看著卡梅隆的臉色，做恍然大悟狀：「我覺得我好像明白了。」他不等卡梅隆讓他閉嘴呢，就很誠摯的對他說，「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歡你，你還有我這個為你無聲流眼淚的粉絲呢。振作起來，詹姆斯！」

卡梅隆：「……艾瑞克·澤維爾！！」

——每日一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