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艾瑞克，你還好吧？」

萊昂納多在躊躇半天後，端著兩杯熱可可——一開始有三杯來著，另外一杯被他給了卡梅隆了，大概是為了顯示他對兩位「落水者」的一視同仁——來到顧青的休息室外，敲響了門問來給他開門的顧青。

謝天謝地，沒有出現顧青穿著浴袍來給他開門的事情。

這倒不是因為萊昂納多再往旖旎的方向想，而是他身後默默跟了一串小尾巴，他們也美曰其名的來關心顧青來著。顯然，他們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然又怎麼會看到穿著西裝褲和襯衫的顧青時，都露出惋惜的神情呢。

「進來吧。」

顧青讓開身讓萊昂納多進來，然後像是不經意般的往「小尾巴」的方向看過去，就只是輕飄飄的瞥一眼，卻讓賊心不死的圍觀群眾們做鳥獸散狀了，還有來不及躲避的，就一不做二不休的把自己的臉貼到牆上。

說好的不留名，大概就是這樣吧。

萊昂納多是沒看到這一盛況，他把其中一杯熱可可遞給顧青，左顧右盼了下才問道：「你和詹姆斯是有多不小心，才會掉進人工湖裡啊？」

顧青挑眉：「嗯？」

萊昂納多就解釋道：「我聽人說你們倆是不小心跳下去的，難道不是嗎？」

「自然不是，」顧青坐下來，手支著頭，有那麼些漫不經心地說，「詹姆斯想要親身體驗下蘿絲掛船頭的滋味，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萊昂納多瞬間就變成「吶喊臉」：「你在開玩笑的，是吧？」

「嗯，開玩笑的。」顧青心安理得的承認了。

萊昂納多：「……」他在滿頭黑線的同時，又放鬆了不少，畢竟這樣才是顧青這個男性朋友的正確打開方式，而不是像先前那樣，一不小心就上演了濕-身-誘-惑。不過，他好像放心的太早了，因為一本正經的承認他自己是在開玩笑的顧青，又說了句：「你不需要緊張——」

話還沒說完，還小心虛的萊昂納多就急忙跳出來打斷了：「我哪有！你不要胡說了！」

#此地無銀三百兩#

顧青眨了眨眼，慢吞吞地把接下來的話說全了：「我相信詹姆斯絕對沒有要反串蘿絲的意向。」

萊昂納多：「……你不是說你是在開玩笑的嗎？」

「哦，你可以當我就是想拿詹姆斯開玩笑好了。」顧青理直氣壯地說道，這絕對是事出有因的，想想看他們倆是怎麼落水的吧：

在顧青向卡梅隆展示完在邏輯上無懈可擊的「同妻論」后，他們倆所在的空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再然後空氣中的熱度開始上升，一直都是在引申意義上發火，而很少會字面意義上發火的大導演，一言不合就噴火了。

上一次他噴出的火星子都差點把後車座點燃，這一次就那麼好巧不巧的，噴出來的火星子濺在了他手中的劇本上。這下子可真不得了了，還有他們所站的地方就是易燃的甲板。

那可是卡梅隆的心血，大導演腦子混亂極了，再然後就英勇就義般自己跳下水了。

都說「水火不容」，處於「發功」狀態的卡梅隆，就被0.9米深的人工湖嚇得不輕，還是顧青跳下去把他給救上了，就這樣上岸后還被一頓吼。

這個事故說明了一個真理：「一個巴掌拍不響」。

以及從來都是坑死人不償命的顧青，也在自己的陰溝里翻了船，這「不敗金身」都被自己破了，而且還在人工湖裡遊了一圈，顧青能高興得起來才怪呢。

萊昂納多這是運氣不太好的撞到槍口上了，就那麼傻乎乎的把自己暴露了。

顧青在補充完他的第二個冷笑話后，就若有所思的看向萊昂納多。

被那麼一雙明亮的，可堪洞察人心的眼睛看著，就是沒毛病也被看出毛病了，不是，是小心虛也被看成大心虛了，萊昂納多整個人如坐針氈，在顧青再開口前，就像是被憑空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你沒事就好，那我就先走了。」

不等顧青搭話，他就急忙拉開門出去了。

等他離開后，顧青的休息室里就頓時熱鬧了起來。魔鏡一面照著它家正處於沉思中的大魔王，一面躍躍欲試的說：「我知道他那麼著急，是要幹什麼去了。」

顧青挑了挑眉梢，魔鏡大人覺得它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就故作深沉的說：「他一定是熱可可喝多了，急著上廁所。對，沒錯就是這樣。」

m-o：「→_→」

魔鏡蹦起來，居高臨下的望著m-o，「你不相信魔鏡大人的推理？鐺鐺鐺，就讓你來看一看好了。」

咦，萊昂納多真的去衛生間了。

m-o搖頭晃腦的嘖嘖出聲，顯然認為魔鏡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說實話，魔鏡大人都被它的英明神武嚇到了，不過在驚嚇之餘，它瞬間就得意洋洋起來，為此還多看了幾秒美人兩頰粉紅，眼角含春（？），如出水芙蓉的畫面。啊呀，它就是這麼的和美人心有靈犀啦。

顧青卻是垂下眼帘，沒有再說什麼了。

……

顧青雖然提出了一個，在卡梅隆當時聽來狗屁不通的理論，還把他氣得差點一佛升天，可是吧，當時顧青二話不說就跳下來把他救上去，顯然沒顧忌到他的晚期潔癖症，另外還有他事後潔癖症發作這兩點，都讓卡梅隆心理平衡了。

——連輸九十九次，終於贏了一次的感覺，大概就是這樣的。

所以卡梅隆是怒火來得快，去得也快，並且在冷靜下來后，就開始琢磨他們倆的談話了。

不得不說，顧青後面的那所謂的「同妻論」，卡梅隆在編寫劇本的時候，壓根就沒有過這樣…新潮的想法。他的想法也就像是他和顧青解釋的那樣：卡爾和蘿絲之間的婚姻是純屬利益交換，蘿絲不喜歡卡爾是既定的事實，卡爾也並不愛蘿絲，他只是把蘿絲當成了他的所有物，並沒有把蘿絲當做一個獨立人格。

再有，蘿絲的母親也從沒有設身處地為蘿絲著想過，她所在意的從來都是她自己，以後能不能繼續過著貴族奢華的生活。

所以，不願意套上枷鎖的蘿絲，才會想掙脫，往後面和傑克的愛情故事就很順理成章了。

在她還是卡爾未婚妻的身份的情況下。

卡梅隆越想眉頭皺的越緊，他又再次翻閱了下劇本，發現不僅卡爾在蘿絲和傑克的愛情故事裡，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他為了羞辱傑克，請傑克去頭等艙的餐廳里用餐；在發現蘿絲和傑克心意相通后，讓他的管家誣陷傑克；在泰坦尼克號即將要沉船時，蘿絲不願意丟下傑克一個人走，他就掏槍追殺他們倆；就是蘿絲的母親，也充當了這樣的角色——在傑克去頭等艙用餐時，出言羞辱他；為了不讓蘿絲再去見傑克，軟硬並施，還假惺惺的掉了眼淚。

另外就像顧青說的那樣，卡爾是個從頭到尾都沒有閃光點的角色，其實也就是臉譜化了。

媽的，還是被小混球帶溝里了，卡梅隆煩躁的想。

這時候，可以說大導演的完美主義綜合征又犯了，在它沒被治好前，煩躁的情緒都是輕的，以至於他在把顧青喊過來后，第一句就是：「你為什麼不早說？」

「早說什麼？」顧青環繞了一圈凌亂的臨時放映室，這才裝模作樣的恍然大悟了，「你是指同妻論？」

卡梅隆惱了：「你是存心氣我的嗎？」

「如果你非要這麼說的話，」顧青輕聲說道，他抿了抿嘴，氣色不如以前那麼飽滿了，在暈黃的燈光照射下，莫名讓人覺得他好像有那麼些有氣無力的，更不用說他還默默加了句，「那你是存心拿我撒氣的嗎？」

卡梅隆氣焰頓時就弱了一截，他清了清嗓子，想到顧青的潔癖症，硬邦邦的問：「你還好吧？」

「我蛻了一層皮，你說呢？」這倒是實話，顧青確實褪下了一層皮，人造表皮。

卡梅隆哽了哽，只有說：「你得承認，這件事咱們倆都有錯。」他看顧青還想說什麼，就趕緊揮手，「這件事過去就過去了，我找你來就是想和你說說卡爾的人設問題。」

片刻后，「你怎麼不說話？」

顧青看過來：「你不是說這件事過去了嗎？」

卡梅隆：「……你非要和我咬文嚼字，是吧？」

顧青對此不置可否，卻沒有再糾結這件事了：「那我問你，你是心甘情願的要更改卡爾的人設的嗎？」

「當然不是了。」劇本設定里卡爾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推動劇情發展，牽一髮而動全身，卡梅隆可還沒有到想全盤推翻這個劇本的意思。

顧青：「哦。」

卡梅隆深呼一口氣，語氣開始變得像暴風雨前的寧靜了：「你『哦』又是什麼意思？」

「是對『你既想不對劇本大動干戈，又想讓劇情還是那麼圓滿流暢，還想讓我在表演的時候對你言聽計從』整體想法的我的想法。」那可真是言簡意賅的，以及接下來就是「大忽悠」的時間了，「你想要三全其美，我覺得不太可能，但你可以做到兩全其美，就看你要怎麼做取捨了。」

卡梅隆是下意識的跟著顧青的思路走了，完全沒意識到「三全其美」里的「三」並不是那麼銜接與對等。

另外，顧青的大忽悠技能可是點滿的。

所以這場談話到最後，顧青拿回他的表演主動權，就是在順理成章不過的了，不是嗎？

至於卡爾的人設，都說了顧青可是自帶人設的男人。

而他在接下來的拍攝中，把卡爾演繹成什麼樣呢？關於這一點，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覺得卡爾是愛蘿絲的，他只是彆扭，不會表達而已。」

「他不會表達嗎？他不是送了『海洋之心』給蘿絲嗎？」

「關於這一點，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很像小孩子的表述方式。我的意思是，他認為蘿絲就該和他一個人玩，而這時候出現了另外一個男生，他為了讓蘿絲不要想著去和其他人玩，就送了『海洋之心』給她，就好像幼兒園男生送進口巧克力給他的玩伴，你們懂了吧？」

「我的天吶，你這麼一說，那他對待蘿絲的方式，不就像是那種老掉牙的「愛你就要欺負你」的方式嗎？現在的小學生都不玩這一套了吧。」

「可是好可愛啊。」

其他人一陣沉默，然後集體發出意思在「你說的太對了」和「真是受不了，好想和他來一發」的曖昧不清的歡呼聲。看在上帝的份上，當一個顏值高又有錢而且還很有本錢的男人，全世界他只為了你一個人變得純情，變得笨拙，你要是還無動於衷，那就真的不太可能，除非那個女孩，她的名字叫蘿絲。

或許還得算上半個蘇珊。

為什麼說是半個呢，是因為另外一半的蘇珊，已經和其他女演職人員一樣，少女心爆棚，沉浸在男色-誘惑中了。不過另一半呢，蘇珊還是很堅定的站貴族少爺和三等艙窮小子這一配對的。

沒看到傑克在那天看到卡爾的濕-身-誘-惑時，整個人表現的就不太對勁嗎？不對，是自從那之後，他就變得不太對勁了。

蘇珊敢肯定，傑克在躲著卡爾，可又忍不住在關注人家的消息，年輕人怕是因為被自己竟然被一個同性吸引了，而感到忐忑不安吧？

可是傑克啊，就像莎士比亞說的，愛情是嘆息時吹起的一陣煙，所以別再猶豫了，來一場他老人家所比喻的「禽獸一樣的勾當」吧，不然#愛情的巨輪說沉就沉#，就像泰坦尼克號那樣！

等等，《泰坦尼克號》里有這樣的劇情嗎？

可如果把『傑克』換成『萊昂納多』，同理，卡爾的名字也是，換成顧青的名字，以及在加上蘇珊自己進行的合情合理腦補，這樣的劇情就是在《泰坦尼克號》劇組發生過了。

而發生過了的意思，就是萊昂納多已經自我調節良好了，他現在面對著顧青的時候，已經很自然的把顧青當做好朋友了，能勾肩搭背的那種好朋友。不僅如此，他還收穫了一張好人卡，來自凱特的。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那就要說到《泰坦尼克號》里另外一出「船頭戲」了：蘿絲認清了自己真正想要的，跑到了船頭，找到了傑克，剖白了心意，而傑克就讓她閉上眼睛站到欄杆上，而他自己從背後擁住蘿絲。在漫天紅霞下，在泰坦尼克號乘風破浪中，兩個人傾情一吻。

我心永恆。

從鏡頭上看那一幕非常的唯美，事實上拍攝現場可沒那麼唯美，卡梅隆的攝像機就在他們倆背後，而做導演的都還要求著他們要怎麼進行接吻，才會在鏡頭上看起來更唯美。

在這種情況下，當然不能借位了，必須要實打實的接吻，還要吻出真愛的意境來，不過這對專業的演員來說，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在拍攝前，凱特和萊昂納多還閑聊著放鬆心情呢。

凱特問萊昂納多：「你和艾瑞克怎麼了嗎？」

萊昂納多眼神閃爍，語氣卻很義正言辭的：「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凱特對他的話感到有些奇怪，不過她也沒有多想，只是說道：「我是說你和他吵架了？最近你都沒有黏著他了，你們兩個感情不是很好的嗎？」

萊昂納多又矢口否認：「哪有，在到墨西哥前，我也只和他見過兩次面，一次你也在場啊。」這倒是說得大實話。

凱特挺驚訝的：「是這樣嗎？我以為你們在那之前就是很要好的朋友了。」

萊昂納多還想說什麼，卡梅隆那邊就招呼他們倆準備了，萊昂納多大概覺得他剛才的反應好像有那麼點過激了，就低聲對凱特說：「那什麼，我有提前吃了薄荷糖。」這樣的話，凱特大概就會認為他是在緊張拍吻戲的事，而不會聯想到其他方面去吧。

凱特其實也沒有聯想到奇怪的方向去，好嗎？

先不說這一場「船頭戲」拍攝的順不順利，反正萊昂納多是欣喜若狂，咳，當然不是因為戲里有吻戲，而是他在和凱特接吻的時候，他是有感覺，就是那種悸動嘛。這說明他還是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他還是喜歡著女孩子的，以前都不是說要向全美第一第二第三花花公子，托尼·斯塔克看齊的嗎？現在絕對不能半途就掉鏈子啊。

大喜過望的萊昂納多，就眼神亮晶晶的對凱特說：「你知道嗎，剛才那個吻，我還挺有感覺的。」他說完意識到這句話好像不太對，就很生硬的圓話，「我是說，我一定是代入到傑克的角色中了，沒錯，就是這樣。」

凱特神情稍緩，她看著萊昂納多緩緩說：「我一直都是代入到蘿絲的角色中。」所以說，有什麼感覺那都是角色問題，和本人無關，這不是變相的好人卡，是什麼呢。

不過萊昂納多還沉浸在「老子是直直直男」的認證情緒中，沒有意會到。

——所以說，這是一個…悲傷的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