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顧青慢吞吞地繼續說道：「你可以理解為，我在用這一套理論來讓自己去理解，在你的劇本里卡爾的一系列不合常規的行為。再通俗來講，就是智商不上線的行為。」

卡梅隆沒好氣的說：「你是在拿你自己的智商來做要求的嗎？」

顧青又給出了另外一種解釋：「那我這麼說呢，卡爾的設定很臉譜化。」

卡梅隆聞言眉頭皺的死緊：「嗯？」

「在你的劇本里，卡爾就是一個沒有任何閃光點的角色。他展現出來的全都是非正面的，專-制、自大、虛偽到令人作嘔——蘿絲到最後還真的滿足他的願望了——他的存在彷彿只是為了促成和反襯蘿絲和傑克這一對矢志不渝的愛情，以及他們身上人性的閃光點。」顧青這麼說完，又好似要增加他這番話的可讀性，補充了一句，「他就像是遊戲里的npc，你知道吧？」

卡梅隆：「……我不知道！」

「那，傑克和蘿絲是你這個親爹親生的，而卡爾就是后爹養的？」

卡梅隆實在沒忍住，捲起劇本敲在了顧青的胳膊上，「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新穎的比喻？」

卡梅隆狠狠瞪了還有話說的顧青一眼，卻沒有再一言不合就動手了，他琢磨了下顧青的話，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還有，「你既然知道，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推動劇情發展，那我就沒有必要再和你解釋更多了。」卡梅隆現在是擔心，他要是再和顧青這小混球討論下去，他很有可能會被代溝里去。

事實證明，這種感覺真不是「空穴來風」：

顧青「唔」了一聲：「你這麼一說，那我終於明白你堅持讓我出演卡爾的根本原因了。」

卡梅隆沒想到怎麼又扯到這上面來了：「what？」

顧青一臉誠摯的解釋道：「出演這麼一個臉譜化的角色，不是對我，你的忠實粉絲，和真正的電影愛好者的最大折磨嗎？」

「你在胡扯！」卡梅隆翻了個白眼，不僅僅是對顧青這胡說八道的原因，還有他自稱的粉絲，還有『電影愛好者』，這小混球才不是，好嗎？

顧青稍微傾斜頭，若有所思的說：「又或者，還存在另外一種可能性。」

卡梅隆挑眉：「嗯？」

「讓我們推倒重來，還回到卡爾不合常規的行為上。」顧青半垂著眼帘，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睛里捲起一朵又一朵調皮的浪花，「你覺得有沒有可能蘿絲髮現她自己將成為一名同妻，所以就對這樁婚姻百般抵觸呢？」

對這樣的說法，卡梅隆相當錯愕：「同妻！！」

顧青善解人意的想要對這個詞進行解釋：「哦，就是——」

「我知道它是什麼意思，」卡梅隆攥著劇本，把劇本攥地皺巴巴的，「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哪隻眼睛看到卡爾是同性戀了！蘿絲對這樁婚姻百般抵觸，那是因為她和卡爾這個未婚夫完全沒有共同語言，她之所以和卡爾訂婚也是因為她家道中落，需要卡爾家的金錢填補她家的債務。另外，卡爾和她結合，也是作為新貴族的霍克利家需要蘿絲這個貴族小姐家的名聲，來更好的融入上流社會，他們倆完全是利益的結合。追求著真正愛情的，以及心靈上自由的蘿絲，會逆來順受那才叫有鬼了，好嗎？」

顧青為他這麼一番話做總結：「你是說他們倆之間沒愛？」

「當然了，不然呢？」卡梅隆咬牙切齒地說，蘿絲和卡爾之間要是有愛，那還有傑克什麼事，還有整個愛情故事什麼事。

顧青點頭，又說道：「我還有個問題。」

卡梅隆現在已經開始心力交瘁了，他諷刺道：「我怎麼也阻止不了你說出來，是不是？」

「只要你說你不想聽，那我就不說了。」顧青言出即行，他不說話了。

沉默半晌，卡梅隆深吸一口氣：「小混球你給我說！」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顧青當下就露出純良的笑容，「『海洋之心』是卡爾送給蘿絲的，代表他的一片心意，對吧？」

卡梅隆對此不置可否，但他也沒有出言給予肯定，就用眼神示意顧青繼續往下說。

「先不說卡爾是出於什麼心理送那麼貴重的『海洋之心』給蘿絲，單就是說在泰坦尼克號沉船，傑克葬身大西洋后，蘿絲一直保留著『海洋之心』，是吧？」顧青諄諄善誘著說道。

卡梅隆在回答之前，還謹慎的過了一遍顧青的話后，確認下好像沒什麼語言上的陷阱，「那又如何，那是她和傑克的愛情象徵，是蘿絲餘生的精神寄託。」

「我是說了『海洋之心』最初的寄託意了吧，」顧青一字一字地說，「它代表了卡爾的心意。再擴展下說，就是蘿絲保留著卡爾的心意，終生懷念著傑克。如果不是知道她就算是卡爾的未婚妻，那也是同妻，不然她怎麼會毫無芥蒂呢？這也可以同時解釋了卡爾在不愛蘿絲的情況下，為什麼會送那麼貴重的『海洋之心』給她，那是「封口費」。」

顧青說完還攤開手，大概意思：『看吧，邏輯上完全說得通』。

然後，死一般的寂靜。

……

萊昂納多和凱特在休息室里坐著，等著導演和顧青那邊完事，看是繼續拍攝，還是重新拍攝剛才那一條。不過他們都想了，依照著卡梅隆的脾性，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他們也已經見識過卡梅隆的控制欲了。

萊昂納多咕噥著：「詹姆斯會發火吧？」

「我覺得會吧，他對艾瑞克的要求更加嚴格。」凱特接道，在解除了「真假蘿絲」的誤會後，凱特對萊昂納多有了改觀，不過在她看來，萊昂納多的心理年齡絕對比她小，即使他生理年齡還比自己大一歲。

就在這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嘈雜聲，萊昂納多支起耳朵去聽。

凱特直接站了起來，拉開門去看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結果真是讓他們大吃一驚，卡梅隆和顧青落水了！

「什麼！」萊昂納多身體比大腦反應還快的，就躥了出去，一路小跑著往人群聚集的地方去了。

凱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們倆不是到僻靜的地方講戲去了嗎？怎麼現在卻落水了？凱特沒有再細想，心裡擔憂的跟了上去。還沒有走到聚集地呢，就聽到導演如洪鐘般的吼聲：「艾瑞克·澤維爾，你下地獄去吧！！」

看來是沒出大事，凱特心想，不過轉念一想，就是落水了也不會出什麼大事吧，畢竟他們現在拍攝的布景里，充當海洋的人工湖也只有0.9米深，成年男人站在水裡，最多到肚臍，對導演和顧青他們倆身高超過6英尺1英寸來說，也只到腰部吧。

凱特正這麼想呢，前面嘈雜的人群不知道為什麼就漸漸安靜了下來，這又怎麼了？

「出什麼事了？」

凱特擠了進去，還沒到最前沿的時候，就焦急的問，不過沒人回答她。凱特皺起眉，以為出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但等她自己看到事故中心的景象時，也忍不住別過頭，然後再悄悄的把目光轉過去：

顧青飾演的卡爾·霍克利，是新貴族，穿著打扮都是時下上流社會流行的西裝三件套，不然就是更加正式的燕尾服。像今天的拍攝中，他就是穿著著燕尾服，鑒於在這之前他們還在頭等艙豪華的餐廳里用餐。另外，他的髮型從來也是一絲不苟的，因為是染成了黑色，全都梳了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才更顯得他五官更加英朗。

不過現在他變得不太一樣了，被打理的整整齊齊的頭髮，此刻帶著水，髮膠也抵抗不了的水量，所以頭髮就有些垂了下來，還在往下滴水。

還有大概是因為剛才掉進水裡，最外面的燕尾服吸了水，現在被他脫掉了，應該是搭在欄杆上了，因為那邊也圍了一圈人，所以凱特沒看到。

現在，他上半身就穿著件白色綉著金邊的馬甲和白襯衫，領結也解開了，露出了優美的如同白天鵝般的脖頸，還有胸腹的線條雖然被馬甲擋住了，但胳膊上可沒有阻擋了，做工考究的白襯衫因為浸了水，就貼合在胳膊上，可以看得出他胳膊上的肌肉線條。

本來以為會是那種白斬雞類型呢，鑒於他的正職是個科學家么，可現在不會有人這麼想了，胳膊上的肌肉線條那麼明顯，可以想象他是那種「穿衣顯瘦，脫衣顯肉」的類型。

這時候，就有人在心裡扼腕了，穿什麼小馬甲啊！

不然就可以看到胸腹部的肌理了，但就是這樣才會更加能引發聯想。圍觀群眾一個個彷彿都可以「透過現象看本質」了，不，是透過小馬甲和襯衫看到襯衫下的肌膚了：看他的膚色雖然並不是更受大眾歡迎的蜜色，可白皙的肌膚也很有受眾的好嗎？他的肌肉一定不是那種遒勁形的，比如像阿諾德·施瓦辛格那樣的，而是精瘦型的，肌肉的形狀卻很優美。

如此，寬肩、窄腰，再往下……

「咕隆——」這是不知道誰悄悄吞咽口水的聲音。

「滴答——」這是鼻血受不了地心引力，要噴薄而出的聲音。

上帝啊！平時大家都已經在暗搓搓的看他那雙大長腿了，想那雙修長有力的腿有多長，可那不是還隔著西裝褲的嗎？好吧，現在人家還是穿著西裝褲的，可因為浸水，西裝褲也濕了，貼合在肌膚上，完全把那兩條大長腿的形狀給勾勒出來了。

還有那挺翹的臀部，以及兩腿中間不可避免也被勾勒出的…部分。

……這樣極致的男色-誘惑，鼻血要是能忍住，那都不叫鼻血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萊昂納多，他一下子拽過剛才聽到出事，就急忙拿了毯子過來的工作人員手中的毯子，走過去把毯子圍到顧青身上。

「呃，小心著涼。」

圍觀群眾心裡那個可惜啊，只有蘇珊，是的，打開了新世界大門后就義無反顧踏進去的蘇珊，她一邊捂住鼻子——這一次鼻血終於流下來了，可喜可賀——一邊眼睛在發光，他們倆要是真的沒什麼，她也去跳「海」！

鬱悶的可不止圍觀群眾，還有同樣濕身（？）的卡梅隆，他現在是啞火了，可不代表他就不能鬱悶了，狠狠地瞪向顧青。

順帶捎帶上了見色忘導演的萊昂納多，萊昂納多「哦，哦」著，又拿過另一個毯子，給卡梅隆披上了。

卡梅隆剛想再吼什麼，就看到顧青臉色變得極度難看，丟下一句「失禮了」就急匆匆的走開了，那樣子是恨不能兩步並一步走。

卡梅隆回頭看了下人工湖，湖水看起來是清澈不假，可那畢竟不是礦泉水，或者消毒水，就那小混球的潔癖症來講，他能忍到現在都已經是極限了吧。這麼想著，因為事故而掉進人工湖裡的大導演，心裡稍微平衡了些，不過還是很不爽，就朝圍觀群眾們大吼：「還站在這裡幹什麼！」

圍觀群眾還以為極致男色，離他們而去而悵然若失呢，現在被大導演這麼一吼，他們紛紛就回過神來。呃，可千萬不能被大魔王發現，有人把鼻血滴在甲板上了，不然就等著集體跳「海」吧！

而終於「自作自受」了一回的顧青，他現在心情可不怎麼美妙，人造表皮貼合在身上的感覺不美妙，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不美妙，渾身濕噠噠的感覺不美妙……回到他的休息室，就立馬被m-o抽了一抽子，看到顧青這樣，m-o不嚴陣以待才怪呢。

魔鏡大人在劇組裡其實也很自得其樂，它能夠全程圍觀拍攝過程不說，還能夠看到距離他們現在這個拍攝基地最近的聖地亞哥城——拍攝基地位於墨西哥羅薩里托的一個沿海開發區，這裡位於加利福尼亞半島，離聖地亞哥城只有30英里，幾乎全是空地，地價和人工都便宜——逛盪著看電視。現在它也是無償直播了事故發生的前後，語氣發飄地說：「剛才有十六個人流了鼻血——」

顧青挑眉看它，他現在連小馬甲都脫掉了，充分演繹著什麼叫「秀色可餐」，以及「魔王的眼神」。

魔鏡哐當著就把自己的鏡面合在桌面上了，相信如果魔鏡大人能流鼻血的話，那它現在大概已經「血盡而亡」了。

m-o：「→_→」

——為什麼魔鏡總是學不會#吃一塹長一智#呢，這大概將會成為千古之謎了。

……

出了這樣的迷之事故，拍攝就是不想暫停也得暫停了。

卡梅隆裹著毯子，一步一個腳印的，他恨不能把甲板都給踩出一個腳印來，走去他的臨時放映室了，因為心思並不在周圍的事物上，所以也就沒發現甲板上的血跡，等到他一離開，立馬就有「始作俑者」來收拾殘局了。

因為不是一個人，所以大家也不是那麼的尷尬。

「你——」

「嗯，他真的很辣，不是嗎？」

「是啊，蘿絲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喂喂，這就把現實和電影搞混了哦。

「你們在胡說什麼，卡爾明明是傑克的！」

——這句好像也沒有好到哪裡去，而且這句話也絕對是#驚起一灘鷗鷺#，看周圍人「你逗我」的神情就知道了。

以及還在不遠處朝臉扇風，好讓臉上的熱度儘快散去的凱特：「……」對後面兩句，前一句還好理解，呃，原因大家都知道么，可最後那一句，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卡爾和傑克……這是什麼邏輯？

說起傑克，凱特環繞了一圈，沒有發現他的扮演者萊昂納多，他去哪裡了？

萊昂納多是去衛生間里洗臉去了，他看著鏡子里自己臉上還沒有褪下去的紅色，心裡告誡自己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沒看到圍觀群眾里那些男的們也看顧青看呆了嗎？沒錯，這是看到美麗的事物的正常反應，和性別絕對沒有關係，就是這樣沒錯。

想點別的什麼，萊昂納多。

萊昂納多又捧了一把水潑在臉上，呼氣再呼氣后，覺得自己差不多冷靜下來了，這才走出衛生間，遇到一個場記就問他：「你知道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你是說艾瑞克上演濕-身-誘-惑，咳咳，是他和導演掉進湖裡的事？呃，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不小心滑倒了吧。今天的場地是誰收拾的，我們都決定要給他點贊呢。」

萊昂納多在心裡嘀咕，不小心滑倒？那還真是夠不小心的。

這時候場記又小聲咕噥了句：「上帝保佑，那一幕被不管哪個攝像機拍下來了，一定要拍下來了。」這句話好像啟發了場記，他也不管萊昂納多了，就暗搓搓的跑開了。

萊昂納多撇撇嘴，肯定沒有被拍下來，再說就算拍下來了，還有卡梅隆在呢，他一定不會讓那一幕流傳出去的，一定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