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馬場之賭

第四十三章馬場之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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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徇鉞看見凌淵就生氣的很,因而借口讓唐麒到他的房間。

「玖思,你喂我喝葯。」楚徇鉞倚在床上道。

唐麒讓白朮抱來一堆文書,正在看著,「你自己喝,那葯本來就苦的要死,你還想一勺子一勺子喝,病瘋了嗎!」

她毫不客氣地打斷少年,拿著文書繼續翻,楚徇鉞又咳嗽了幾聲。

「我每年這個時候都會生病,」楚徇鉞靠在床上,好像在回憶什麼,「從來都沒有人喂我喝過葯。」

唐麒抱著文書的手抖了一下,「你怎麼也學的跟唐念一樣......」沒事就撒嬌。

楚徇鉞目光微沉,繼續道,「我那個時候病的厲害,總是會夢到母妃,覺得好害怕,然後皇兄就把司辰送到我身邊了,我和他一起長大......」

唐麒起身坐在他床邊,溫和道,「沒事,你不是給他上過香了嗎?」

「我沒有想到他會死,不然......」楚徇鉞道。

唐麒輕輕嘆氣,李皇后管理後宮頗有手段,楚徇鉞基本上沒經歷過什麼陰私手段,死人的事情也沒見過幾次,最起碼和他是沒有過半點關係。

「沒事,」唐麒執起他的手,「你別怕,你知道嗎,我在西秦軍中長大,然後十歲的時候,第一次殺了人,我拿那把匕首切斷了那個人的喉嚨,然後好多好多血,我那個時候也好怕,連著兩個月做噩夢。」

「然後呢。」楚徇鉞驚詫,他十歲的時候身體剛剛好一點,開始和太傅學習。

「然後,然後我就不怕了,見血見的太多,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喜歡紅色的衣服嗎,」唐麒輕聲念道,「紅色被血染紅的時候,就像喝酒灑在上面一樣,一點都看不出來,而且那樣耀眼的顏色,就算我站在三十萬人中,也能一眼看得見我在哪裡。」

她頓了一下,侍衛將葯端進來,唐麒接過,放在一邊等著晾涼,「我經常夢裡夢見一大片一大片的血,然後我父王母妃,還有弟弟......也沒什麼好怕的,那是司辰自己選的路,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不是你的錯,喝葯吧。」

楚徇鉞點點頭,「嗯,你喂我。」

他害怕的不止是這些,那三支下下籤,總歸還是讓他心中鬱結,沒辦法釋懷。

唐麒給他慢慢地喂完,兩個人一言不發。楚徇鉞的呼吸漸漸平穩的時候,唐麒起身準備離開,卻發現自己的衣袖被楚徇鉞握在手裡,握地很緊。

她伸手在楚徇鉞的穴位了點了一下,才鬆開他的手,轉身出去。

已然月上中天。

她的院前,站在一道白色的身影,唐麒細看之下,才發現是凌淵。

「大半夜的,你不睡覺,有事找我?」唐麒走過去問道。

十月初的夜裡,並沒有月光,黑暗纏繞著兩個人各懷心思的同盟者。

「虞景的身份,我知道了。」凌淵沉聲,慢慢地說道。

唐麒先是驚詫,隨後又冷靜下來,「知道了就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沒有,只是告訴妹妹一聲,不要太隨意地被利用了。」凌淵道。

唐麒笑了笑,「哦,那你知道的晚了,我已經被利用了十年了。」

「妹妹是聰明人,楚氏一族的人,絕不可信。」

「凌世子,你應該說,這世上除了自己,沒有一個人值得信任,」唐麒莞爾一笑,「我很好奇你在江南怎麼長大的,明家的人都教了你什麼東西,仁義禮智信不知道你都學到哪裡去了。」唐麒帶著諷刺,看著他。

凌淵不語,只是看著唐麒的目光中多了其他沉重複雜的東西,可惜,夜太黑,她看不見。

唐麒又笑了一聲,「玩笑話,我困了,明天還得應付一大堆人呢,萬一白玉飛來找我比試呢,我得去養好精神,才有辦法把我那一堆爛的不能再爛的桃花挑下馬。」

她在黑暗中恭恭敬敬行了一禮,一個溫和而疏離的禮節,轉身離開。

他們二人,同樣驕傲,同樣有手段,都經歷過血腥黑暗的事情,從地獄中回來的人,怎麼可能站在一起呢。

在野心,yuwang和仇恨之火的燃燒下,註定只能有一個活下來。

第二日醒來,唐麒先去了看了楚徇鉞,和他一起坐在馬場的亭子下,不少世家公子聚集在這裡,準備在馬背上一展風采。

她看見李徽燁,客客氣氣地一禮,卻將那人嚇得當時頓住了腳步。

「玖思,是阿念拿蛇嚇唬李家表哥的吧。」楚徇鉞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問道。

唐麒一笑,挑著好看的眉眼,「那只是個意外,不關我的事情。」

「玖思姐姐,」淳和公主走了過來,「三皇兄,你們怎麼過來的這麼早。」

三個姑娘一起坐在旁邊,楚徇鉞只得站起來,道,「我先去旁邊了。」

唐麒點頭,淳和公主看楚徇鉞走了之後道,「三皇兄素來體弱,不過今年能去御史台就已經好了很多了。」

「年輕人哪裡有那麼多的病症。」唐麒淡然一笑。

「玖思姐姐,好像今日孫家世子和白家世子都來了,他們都是帶兵的人,你說,今日若是比試,他們誰能贏?」淳和公主道。

唐麒略微蹙眉,想了想道,「我覺得都還成吧,畢竟都是軍營出身的,不過衛營的管教似乎不如京郊大營嚴苛。」

「是啊,我覺得玉飛表哥能贏,你說是不是,明瑤?」淳和公主笑道。

楚明瑤的臉色微不可查的變了一下,落在唐麒的眼中,不過隨後又溫婉一笑,「想來兩位表哥都不錯,今日不過圖個熱鬧,誰輸誰贏又有何妨?」

淳和公主一笑,「妹妹說的是。」

唐麒捧著茶杯,笑道,「他們兩個都不是我的對手。」

「那玖思姐姐要去和哥哥他們比試嗎?」白玉璇從一旁走過來,行了一禮笑道。

唐麒臉色微變,淳和公主道,「玖思姐姐怎麼都是女子,怎麼能和男子同場比試。」

白玉璇聞言一笑,「玩笑話而已。」

唐麒從盒子中的點心裡挑著蓮子糕,不理會幾個的言語。

沒多久,那邊男子便開始比試,唐念也加了進去,雖然他年紀小,不過勝在那匹汗血寶馬上,臨上場前讓白桑過來請她。

唐麒便起身去了那邊,還沒走到唐麒身旁,便看到他身旁圍著幾個年紀稍大的世家公子,其中一人戲謔道,「唐小公子,不如你和我比試,若是你贏了,就把我這匹馬送給你,我贏了,便將你的馬給我如何?」

身旁幾個人大笑起來,穆簡道,「兄長,你未免過分了!」

「誰是你的兄長,一個娼妓生出來的賤人,竟然敢與我攀兄長二字,你也配,」那男子輕蔑道,「不過你與以清郡主這個撿來所謂弟弟正好湊在一起!你們說,是不是?」

唐念正要動手,穆簡攔住了他,唐麒也正好走了過來,身後跟著白桑和白林二人。

「說啊,怎麼不說了?」唐麒笑的清清淡淡,溫婉柔和地看著幾個男人,「什麼時候帝都世家之人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了,這些年在國子監讀的書都還給先生了嗎?」

穆雷被唐麒淡泊的話嚇了一跳,白桑又道,「小公子,你怎麼又惹禍,前幾天郡主才刺了那個周將軍一劍,被陛下發配到京郊大營去了,你忘了嗎?」

「沒事,既是我唐麒的弟弟,捅破天不是還有阿姐在嗎,你就跟他們賭,不過不賭紅雲,穆簡,你也過來,」唐麒看著幾人,「就賭你們肅毅伯府的世子之位,你輸了,那個位置我就把它送給穆簡,若是贏了,本郡主就當什麼都沒聽見。」

穆雷滿目震驚,半晌沒有緩過勁兒,薛延,白玉飛還有孫懷信三人走了過來。

「以清郡主,不知發生什麼事情了。」白玉飛先道。

唐麒一笑,「沒事兒,他們弟兄二人打賭,賭肅毅伯府的世子之位,我來做個見證,幾位有興趣嗎?」

「這怎麼行?」孫懷信驚詫,薛延則是一言不發,整個帝都,他家第一個栽在唐麒手中,他還是不要找死。

「這有什麼,以前在西秦,我還見過賭命的,不過一個伯爵府的世子之位而已,賭一賭又如何。」唐麒半眯著眼睛,漂亮的桃花眼中都是無辜和天真。

「穆雷,是嗎?」白玉飛問道。

穆簡先站了出來,「是,兄長要和我比試。」

白玉飛估摸著是這穆家又得罪了唐麒,反正就是一個不景氣的伯爵府,確實算不了什麼,偶爾順從美人他還是很願意的。

唐念立刻拍著穆簡的肩膀,「你要贏啊,知道嗎?」

穆簡重重點頭,他會贏的。

唐麒看穆雷不動,「你要是不比,我就去告訴陛下,直接削了穆家的伯爵位。」

穆雷更是驚慌,正欲說話,唐麒又道,「反正陛下不會責怪的,大不了我就去京郊大營多待幾個月,了不起就是這樣,你試試看我敢不敢。」

在一群男人驚詫的目光下,這場比試便開始了。

唐麒和白玉飛站在一起,從袖中的盒子里拿出一塊蓮子糕,用內力捂熱,慢騰騰地放進嘴裡。

這一幕簡直再一次嚇到了白玉飛和孫懷信幾個人,武功高,內力厚也沒見過這樣用的。

她的目光一直柔和淡然,唐念有幾分焦灼地站在她身邊,一會就想站起來。

「坐下,給人賣了還要數錢,我怎麼有你這麼蠢的弟弟,你剛剛和他廢什麼話,直接掐死了事,我看誰敢找你的麻煩,難不成真想用小紅雲和他賭,小紅雲那麼聰明,它待會兒就不讓你騎它了!」唐麒在那裡,輕聲細語地教育弟弟,不過該聽的還是都聽到了。

白玉飛和孫懷信二人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還沒見過誰家這麼教育孩子了,這長大了怎麼辦。

「郡主為何不送二公子去宮中讀書?」白玉飛問道。

唐麒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說道,「這孩子太善良了,萬一給人騙了怎麼辦,不過他還小,等我過兩年嫁人,找個可靠的姐夫教他吧。」

白玉飛無奈,又道,「那郡主準備何時去京郊大營?」

「明天吧,今天也行,我和世子一起過去。」唐麒道。

「也好,既然陛下有命,郡主應該重視,我也想領教郡主是如何在西秦練兵的。」白玉飛道。

唐麒想了想,神情木然,「這個容易,隔三差五扔到秦川山裡,等他們自己跑出去,也沒什麼。」

白玉飛蹙眉,秦川可是出了名的危險,「不會有事嗎?」

「還好,死不了......」

「阿姐,他們回來了!」唐念打斷他道。

唐麒看見那個頭上都是血的少年縱馬沖在最前面,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道,「玉飛世子,我能帶個人一起去京郊大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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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兮皇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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