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贏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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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簡是先沖回來了,不過滿臉是血,受了不少傷,唐麒也不問發生了什麼。
起身走到少年面前,「隨我去京郊大營如何?」
穆簡剛剛從馬上爬下來,正頭暈眼花地躺在地上半死不活,聽見唐麒溫和地聲音,便立刻跳了起來,被唐念扶著。
「郡主,您說真的。」穆簡喘著氣問。
「我從來不會騙小孩子的。」唐麒道。
「願意,自然願意。」穆簡聲音輕微地顫抖,他心中有著強烈的尊卑意念作祟,他總是在京城的世家少年中抬不起頭,因而他接近了同樣被孤立的唐念。
可唐念還是與他不同,唐念被唐麒寵愛,嬌縱恣意,他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穆簡卻深深地活在尊卑觀念的陰影下,無法自拔。
「那就好,等會就去吧。」唐麒隨意道。
「阿姐,他受傷了。」唐念道。
穆簡掙扎著站起來,「阿念,我沒事的。」
唐麒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不明所以的唐念一眼,「去你虞景哥哥那裡拿葯,下午就好了,我下午走。」
穆簡目光微沉,看著唐念,有些複雜又無奈。但是唐念簡單又誠摯笑著,他的目光永遠像西秦澄澈的天空那樣乾淨美好。
唐麒轉頭對穆雷道,「肅毅伯府的世子之位我收下了,回頭會上書陛下的。」
「聽聞以清郡主有一匹汗血寶馬,不知道我等是否有幸一觀?」孫懷信也不想管肅毅伯府的事情,轉而問道。
唐麒垂眸一笑,「當然可以,白朮,去把黑風拽過來。」
白朮應聲而去,白玉飛道,「聽說郡主還有一匹無主的純白汗血寶馬,不知道那是?」要給誰準備的。
唐麒輕輕搖頭,她環視了一周,看見楚徇鉞在她身後不遠處坐著,用他能聽到的聲音道,「它可不是送人的,那是我給未來的夫君的,是我的聘禮,怎麼,世子打算入贅我唐王府?」
白玉飛一聽見這就頭疼,皇帝想讓他娶唐麒,他母親整天在家慪氣,本來就麻煩,外加唐麒三番五次地喊著入贅......白玉飛更頭疼了。
「玖思妹妹這樣的女子,只怕沒幾個人敢娶。」凌淵也湊了過來,果然唐麒在那邊看到了二公主。
唐麒行了一禮,「勞凌世子擔心了,我這是年紀大了,凌世子年紀正好,不也是沒有娶世子妃嗎?」
凌淵一笑,「凌王府的人娶嫁自主,且我一生只娶一妻,自然不能著急,妹妹說是不是?」
「道是如此,想來凌世子這樣的人,哪怕到了三四十歲,想嫁的人也是從城南排到城北了,確實不用擔心。」兩個人說著無關痛癢的話,白朮已經將黑風牽了過來。
不過黑風似乎不大願意,白朮牽地也夠費勁兒。
唐麒吹了一聲口哨,馬立刻安靜下來,安安穩穩地站在那裡。
「玖思妹妹你們這是要比試嗎?」凌淵道。
孫懷信聞言道,「郡主的汗血寶馬,我們可比不上。」
「我可以換一匹和你們比,」唐麒笑意盈盈,「我倒是想知道衛營的將軍和京郊大營的大將軍,能不能贏過我一個女子。」
唐麒的聲音帶著嬌縱恣意以及明顯的挑釁,說實話,她看不上京城這些所謂的將軍,至少在她看來,比西秦的將軍差的多了。
「願意一試。」白玉飛也表現出強硬的姿態,被女人挑釁是他難以承受的事情。
楚徇鉞一邊咳嗽一邊朝著唐麒走過來,「玖思,用我的馬吧。」楚徇鉞深刻地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去比賽的,讓唐麒用他的馬還是可以的。
「謝謝徇鉞。」唐麒一偏頭,笑的天真而靈動,白玉飛的臉上閃過詫異,這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風景。
侍衛將馬牽過來,唐麒摸了摸那匹馬的頭,自己伸手牽著。
「玉飛世子,」唐麒恢復了那種刻板的溫和柔順,「來打個賭,我贏了的話,那麼在京郊大營的這段時間,你都得聽我的,我的手段,你只要看著就好。」
白玉飛安靜了半晌,這種事情,他不敢隨意答應。
「玉飛世子只管答應就好,」楚徇鉞先開口道,「我曉得玖思是愛護將士的,不清楚玉飛世子知道嗎,前幾日郡主剛剛答應要幫西隅的將士。」
白玉飛臉色陡然一變,不止是他,在場的幾個人也變了臉色。
稍稍有點常識的人都清楚,西隅郡十萬大軍擺在那裡,就是準備防著她的。
「多謝......多謝以清郡主!」白玉飛行了一禮道。
唐麒此時正倚在馬背上,拿手裡的蓮子糕在喂馬,她抬起好看的眉眼,輕聲道,「哦,我等著白侯爺來謝我,你不算。」
她朝楚徇鉞笑了一下,「它不吃蓮子糕。」
楚徇鉞拿過她手中的點心,「我知道,它吃草。」
唐麒翻身上馬,笑的隨意,道,「來比試吧,兩位將軍。」
她說完之後,立刻收起臉上的笑容,騎馬到馬場之上,除了白玉飛和孫懷信二人,還有好幾個人追了上來。
只留下凌淵和楚徇鉞站在一起,「三皇子的身體可不太好,以清郡主也是費心了。」
楚徇鉞咳嗽了幾聲,「不比凌世子。」說完也離開了,他聽唐麒說過,有些人,晾著晾著他自己就幹了。
凌淵的目光既戲謔又低沉,他對於楚徇鉞,並未放在眼裡。畢竟唐麒的手段擺在那裡,只要她願意,帝都上下沒有人能夠拒絕她。
但是他發覺,唐麒將楚徇鉞攥在手裡的手段,很有意思。像一個天真的孩子尋找依靠,唐麒是孩子,楚徇鉞是被依靠的那個。
唐麒縱馬在前,神色凜然,她不太適應楚徇鉞的這匹馬,膽子不夠。
但是唐麒的膽子夠,她是在沙漠里騎過馬的人,本來就要比他們多出許多優勢,唐麒的手拽緊了韁繩,看著前方。
淳和公主坐到楚徇鉞身旁,「皇兄近來和玖思姐姐的關係越發好了。」
「不知道大妹妹想說什麼?」楚徇鉞道。
「我覺得三皇兄不是以清郡主的良配?」淳和公主直言道,因著唐麒從來沒有想隱瞞過二人的關係,這幾日以來淳和公主也看的清楚。
「那妹妹覺得李家表哥是,還是白小將軍是?」楚徇鉞淡然,又咳嗽了一聲。
「玖思姐姐的身份太複雜了,」淳和公主皺著眉頭,「父皇現在明擺著是想把玖思姐姐嫁給白家。」
她看的清楚,白家的身份是夠了。可白家兩父子都是油鹽不進的人,無論如何也不參與黨爭。
李皇后偶爾說起把白玉璇的婚事,安和長公主便各種推脫。
「大皇兄現在的風頭可是蓋過哥哥許多,若是玖思姐姐能幫哥哥,那自然是最好的。」淳和公主道。
「蓁瑤妹妹,」楚徇鉞微微蹙眉,「你和玖思相交,就是因為她能為皇兄帶來利益嗎?」
淳和公主一愣,楚徇鉞又道,「我知道你素來聰明,若是生為男子,絕對能幫皇兄做更多的事情,可你想過沒有,你時時刻刻想著怎麼利用其他人,其他人會怎麼對待你,你也大致看得出玖思的性情,你覺得你如此做,她會怎麼回報你。」
淳和公主又愣在那裡。
二人說著,馬蹄聲越來越近,唐麒追在白玉飛身後,孫懷信的馬在唐麒身側。楚徇鉞有些驚詫,他本以為唐麒穩操勝券。
這樣下去,她是要輸的。
不過沒多久,唐麒的馬的忽然偏了一下,接著孫懷信的馬就往前倒了,白玉飛猝不及防,伸手將孫懷信拽住,免得他被馬踏傷,然後唐麒贏了。
不過瞬息之間的事情,許多人都看傻眼了。
好好的馬怎麼會倒!
唐麒翻身下馬,整理好長裙,輕輕拍了拍馬背,笑意盈盈地看著前面剛剛才到的兩人。
楚徇鉞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近來認識到她不擇手段的那一面,本以為只是私下的而已,搬到明面上也太不好看了。
「你們輸了。」唐麒微微側過臉笑道。
「郡主不覺得勝之不武嗎?」孫懷信嚇得夠嗆,喊道。
唐麒依舊淡然而冷靜,「孫世子,你讀過兵書嗎?咱們三人都是將領,賽馬場就是戰場,以後你打仗,你的對手燒了糧草,你會指責他勝之不武!當然不會。」
「郡主,這只是一場比試而已,若是郡主真的想訓京郊大營的將士,我自然不會阻攔,何必......」
唐麒隨即打斷白玉飛的話,「我剛剛說的話白將軍沒聽清嗎,若非陛下下令,我為何要去京郊大營徒添麻煩,我只是想告訴二位,要贏的話,辦法有很多。」
她說完,也不再理會二人,回頭道,「徇鉞你的馬。」
楚徇鉞走到她身邊,不知道是因為風寒還是驚嚇,臉色著實難看。
「嚇到你了嗎?」唐麒輕聲道。
「是。」楚徇鉞回道。
「沒事,多了就好了。」說完,自己朝著外面走去,她得回去收拾一下,準備去京郊大營了。
楚徇鉞又一次認識到唐麒不擇手段的程度,他還不知道,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唐麒和凌淵一樣,是那種真正功利的人。
這場比賽自然惹起軒然大波,不論男女,皆開始討論起以清郡主來。
前幾日擅傷大將,現在在賽馬場上同樣不擇手段。
這樣的女人,她到底是怎麼毫無愧疚地做出這些事情的。
白玉飛卻冷靜下來,他本以為自己帶領京郊大營多年,要勝過唐麒許多。不過他現在是真的意識到,若是真的在戰場上,他只怕會死在唐麒手裡。
她根本就不講道理,隨心所欲到讓人猜不到她想要什麼。他的父親尚可與唐麒對戰,但是他和孫懷信,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唐麒收拾好東西,在屋裡和虞景下棋。
「虞景,你說京郊大營那群年少氣盛的小將軍,我要怎麼收拾他們?」唐麒道。
虞景擺著棋子,「他們日後可是你的對手,你不該折了他們的羽翼嗎?」
「那多沒趣。」唐麒笑的溫暖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