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刺傷
百光千刃劍集八卦之靈，披七星之輝，凌風斬月，倚光斷水！
酣暢已盡的棲龍海大睡一天，如今，方才醒來！昨夜，恣意縱橫的暢快隨夢而散，留下的，只有渾濁的腦袋和僵硬的身體！
「昨天還好好的，一下子怎麼感覺身體虧空這麼多」！棲龍海站起身來，前去洗漱，全身的每一寸肌肉都充斥著撕裂的痛！「昨晚，放下鬼谷千刃的劍，我便回來了！對了，放下劍的那一刻，我整個人暈暈沉沉，連自己怎麼回的家都不知道，這到底怎麼回事」？突然，轉瞬一想，昨天晚上，一晚上的時間，自己竟然破天荒的掌握了『地問』！『地問』！那就意味著自己的劍道已經達到劍真的級別！想到這裡，棲龍海不禁身心鼓舞！我一定要盡最短的時間，一鼓作氣，完成九章三問！
今天，仍舊是獨自修習的日子，棲龍海用完午飯便提起自己的劍，朝著舒劍壇走去，哪裡，是一個只屬於自己的純粹的世界！
「劈！挑！刺」！后廊之中，棲龍松一板一眼的揮舞著劍！
「弟弟」？棲龍海看見棲龍松橫平豎直的武著劍，心中高興！弟弟棲龍松練劍是認真的、用心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舞劍的姿勢幼稚、粗糙、僵硬，總讓人覺得假模假式！
「弟弟」！棲龍海本打算直奔舒劍壇，終究不忍心看著弟弟如此用心，卻在劍法修為上止步不前！他要幫弟弟！
「哥哥，你醒了！我好擔心你，你昨晚回來的時候失魂落魄，精氣全無」！
「失魂落魄？！精氣全無？！不就是一點疲憊嗎？小題大做」！棲龍海看見后廊之上還懸挂著一個個銅塊，不由一笑，這個弟弟，做起事來，倒是事無巨細，踏踏實實！只可惜，天生愚鈍！「跟我走吧，我教你」！
「嗯」！一直以來，哥哥都是自己的榜樣！如能蒙哥哥指點，定能事半功倍！棲龍松興高采烈滿懷希冀的跟在棲龍海後面，一直走到長廊的盡頭！
棲龍海指著這個靜幽偏僻的地方驕傲的說道：「這就是舒劍壇！鬼谷千刃曾經修鍊的地方！現在，這地方！屬於我們兩個人」！
上一次，雨過天晴的時候，棲龍松尾隨著劍聲，悄悄來到過這個地方，一看到哥哥全身濕透，即刻明白，哥哥雨中練劍直到天晴。於是心中慚愧，不便打擾，便悄悄離去。不過，這個地方還真是優美嫻靜！
「來！我先完整的給你演示一遍九章三問的『地啟』」！
「九章三問」？棲龍松一聽，豁然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可是劍道的高級階段！哥哥居然已經修鍊到九章三問！
棲龍海拔劍而出，縱橫揮舞！突然之間，心中驚疑：為什麼，今天整個人沒一點精氣神！平日里劍走游龍，輕鬆自然！即便是極為複雜的劍法，自己也能做到悠遊自在，一氣呵成！今天是怎麼啦，居然沒有了以往的輕鬆自然！難道昨晚太累了，耗損太大？棲龍海眼中沒有困難和失敗！他的眼中只有劍的意義和形態！即便遇到身體耗損這樣的事情，棲龍海所思所想也不是如何休息！而是努力到掙扎，也要凝神聚力，將劍法的意義和形態表現的淋漓盡致！尤其現在，當著弟弟的面！
棲龍海努力到掙扎，強行凝聚身上所有的能量，將『地啟』演繹了一遍！雖然全身精力透支，不過，劍法行雲流水，隨心所欲！
棲龍松驚訝萬分，哥哥手中的劍，時而游龍，時而蛇行！流暢而洒脫，蒼勁而雋永！
「我先將動作分解，然後一步一步教你」！
「嗯」！
棲龍海教的很認真，棲龍松學的很認真！只是，整整一個下午，棲龍松照貓畫虎，也沒能流暢的將最初的三十招連貫起來！
棲龍海坐在丈劍亭，望著弟弟在舒劍壇上，生疏的比劃著招式，心中泛酸：「可憐的弟弟，劍法的表達，竟然和他的口齒一樣，結結巴巴」！
棲龍松每比劃一下，都會朝著棲龍海望一眼，以確定自己做的是否正確！
「或許，劍道對於弟弟來說，是一種錯誤，運氣不好，它會讓弟弟為此送命」！棲龍海望著弟弟斷斷續續結結巴巴的身姿，心中一顆懸著的熱情頓時隕落！！！
「倘若劍語在世，不知道他會怎樣**弟弟！對了，」棲龍海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想：「帶弟弟去三祭潭，或許對弟弟有啟發，沒準，百光千刃劍會引導弟弟開竅」！
夜色已近，四下無人，棲龍海抓住棲龍松的手，悄悄道：「你必須忘掉我帶你去過的任何地方」？
「......」？
「我的意思是，你要對接下來的所有事情保密」！
「嗯」！
帶著緊張和刺激，棲龍鬆緊隨著棲龍海，從『龍眼』之中滑翔而下，直達螢火蟲浮遊的牆壁之前！
大門洞開，聖光閃耀，棲龍松心中油然升起一種莫名的幸福。
「快點」！
棲龍海闊步朝前，躍上鬼葬器主，拔出百光千刃劍。穹頂洞開，棲龍海和棲龍松赫然站立在兩儀之上，周圍八卦林立，瀑流簌簌！
「弟弟，閉上眼睛，百光千刃劍會引導你成為劍道高手」！
「百光千刃劍？劍神鬼谷千刃雄霸四方的利刃」？棲龍松小眼圓睜，不可思議！敬畏的接過這把神聖的劍！「這把劍會引導我成為劍道高手」？
感激、衝動、不可思議，三種情感齊刷刷齊聚在棲龍鬆柔弱的情感之中！「我可以拿劍了嗎？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用過真正的劍呢，到現在為止，棲龍堂所有的人，只有我，只有我在使用木劍」！
棲龍松戰戰兢兢的接過劍，手與劍接觸的一剎那，一種刺痛的麻癢涌遍全身，倏忽，百光千刃劍狂躁不已，左劈又斬。棲龍松身不由己，隨劍翻騰！
「哥哥小心」！剎那之間，棲龍松身不由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手中的劍朝著棲龍海身上刺去！
噗嗤！一道鮮血飆射而出，棲龍松驚慌失措，悔恨欲絕！
「哥哥......」！
只見，一道身影從棲龍松身後閃出，棲龍鬆手腕便莫名其妙的一個扭動。隨即，一道弧線，百光千刃劍不偏不倚，射進劍鞘之中！
棲龍松一個趔趄倒在地上，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人的樣子，那個身影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哥哥」！
「哎」！棲龍海深沉的一個嘆息，「這個世界上，恐怕除了劍語復活，沒有人能教得了你劍法」！棲龍海抬起胳膊，摁住傷口，寬容的望著弟弟，道：「從今以後，你還是不要再練劍的好」！
棲龍松默默不言，眼淚倏然而下！
棲龍海摁著傷口，倒是沒有在意棲龍松神情沮喪。只是，剛才那一閃即逝的身影是誰？好快的速度！
棲龍堂人聲依舊，劍聲依舊！
天泉小妹總是在教習完所有人之後，還要單獨輔導棲龍松！她總是比其他師傅更少休息！有時，甚至要指導棲龍松到深夜！棲龍松雖然天資愚鈍，卻始終懷著一顆純真而熱忱的心。每天輔導棲龍松雖然累了點，但是，看到棲龍松一點點的進步，心中還是稍有慰藉！畢竟，棲龍松天生如此，自己又能責備誰呢？
不知怎麼的，最近幾天，棲龍松一天比一天懈怠。常常仰天觀地，愣愣出神！
今天，天泉小妹實在受不了，第一次神情嚴厲的走到棲龍松身邊，聲色俱厲道：「你的根基差，可我從來沒有放棄過你！一直以來，我用盡心力讓你比昨天更好，你也從沒有辜負過我。可是如今，連續幾天了，你每天無所事事一動不動，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浪費我的時間和情感」？
「我......」！
「拿劍」！天泉小妹遞上自己手中的劍。
棲龍松低著頭，一言不發！現在，一看到劍，棲龍松即刻想到哥哥臂膀之上一道鮮血飆射而出，他開始顫顫巍巍，驚怖不已！
「拿起我手中的劍」！天泉小妹發出最後的通牒。
棲龍松伸出手，剛碰到劍，腦海中立馬浮現出一副圖像：天泉小妹的臂膀一道鮮血飆射而出！想到這裡，棲龍松全身一震，手彷彿被劍柄燙了一般，即刻縮了回去！
「我在你身上投入的時間和關心比任何一個人都多，我一直堅信，不管我徒弟資質如何，只要我努力付出，我就一定能讓他比從前優秀！我一直告誡著自己，要耐心，要細心！我努力了，我也按照自己的要求，做到了！我這樣用心，這樣費力，你回饋我的，是連劍都不能觸摸？你知不知道，我此時此刻的心情是怎樣的沮喪和失落」！
棲龍松當然知道！棲龍松此生的心愿，不是成為劍族族長！不是成為絕世高手！不是成為一代英雄！他的心愿很簡單，達到師傅的要求！達到哥哥的要求！
棲龍松最不願的事情，就是辜負師傅的心意！他要勇敢點，勇敢的抽出那把劍！只有這樣，才能挽留住師傅受傷的心！棲龍松豁出性命一般，噌的一聲抽出劍！沒想到，噌，劍剛拔出一寸，棲龍松的腦海中即刻浮現出一副鮮血飆射的場景！棲龍松全身一震，即刻把手縮了回去！速度之快，彷彿被劍柄燙到一般！
失望啊！失望！天泉小妹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失落無助的身影，在棲龍松模糊的視線里漸漸隱退......
「哎！呀！這不是棲龍松嗎」？
「我的天哪，是棲龍松！快看快看，真的是棲龍松」！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棲龍松果然今非昔比，居然一舉擊敗棲龍海！厲害，厲害」？
「姐姐，會用詞嗎？一舉擊敗？一舉擊敗能形容出當時的驚險場景嗎？啊？得用『一劍了結』！說時遲，那時快，棲龍松一劍了結棲龍海！可惜，棲龍海狗屎運，滑了一下！棲龍海自己也沒想到，滑了一下，居然救了自己一命」！
「棲龍松終究心慈手軟，沒有補上第二刀！這才讓棲龍海有機會苟活於世」！
數落、打擊、諷刺棲龍松，是紫菱血焰、天泉熊英和天泉子岸每天的例行功課。這一次，三人你一句，我一句，本來都是瞎編亂造！沒想到，居然瞎貓碰上死耗子，將當時的場景模糊的還原了！
「嘿！棲龍松！沒看出來，輕而易舉打敗了天資縱橫的棲龍海，深藏不露，真是深藏不漏啊」！
「說到底，功夫還是欠火候，不能應付突發事件！再練練，練到極致，下一次，棲龍海就是滑冰，也要一劍了結了他......」天泉子岸一邊含血噴人，一邊比劃著用一隻劍從自己的胸前穿刺而過，耷拉著舌頭，雙眼翻白，裝模作樣出一副被刺身亡的慘象，朝著棲龍松索命而來！
紫菱血焰本來準備好好的挖苦棲龍松一番，可能是挖苦的時間長了，心裡厭倦了！現在，只是習慣性的過來，聽聽天泉子岸和天泉熊英數落棲龍松。今天，紫菱血焰一言未發，卻意味深長的冷冷一笑，瞟了棲龍松一眼！這一眼，像刀子一樣，划向棲龍鬆脆弱的情感！
「我不是故意的」，棲龍松狠狠的爭辯道！他能忍受任何鄙視和無理！但他不能忍受別人重傷自己和哥哥的情感！
棲龍松一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天泉子岸都漸漸的覺得沒意思了！沒想到，今天還口了！正中下懷！這才有意思！天泉子岸氣勢十足道：「你就是故意的」！
「我不是」！
「就是」！
「不是」！
「是」！
「不......是」！
「哎呦，前面兩句話說的挺乾脆利索的嗎！但這有什麼用，你就是故意的」！
「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