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嬈之月 第30章 緣結

「放下她！」溫潤的嗓音卻透出股寒意。

「焱，看來你還真是關心她呢，可是，我想你應該知道，不管你怎樣都沒有用吧……痴情如此又能怎樣……呵，凡人逃不過一個情字，而高高在上的你們，也是如此……」他很快地平靜下心情，「不過，月的確不簡單，就連我也差點迷失心呢……可是，一切今晚會做個了解，她再特殊，終究我還是更愛自己……」

「我絕對不允許你傷害她，所以，你若現在停手，我會饒恕你，風千夜……」師傅的語氣依舊平靜，可是平靜之下卻難掩些許的……緊張。

風千夜？他和小越是什麼關係？

「停手，呵，當初，為何父親不對我停手？若他沒有做出那樣的事情，我豈會在十八歲的那個夜晚就死了……」他冷笑著，冰涼的指重新扼住我的脖子，「所以呵，我停不下來了……我厭惡無止境的黑暗，我更厭惡依賴著我親愛的弟弟的身體存活著……」

「那晚……」師傅的聲音驀地低了下去，「也許他已經後悔自己的行為了……」

「呵，他後悔又怎樣？！他後悔了就可以償還我的生命？焱，你應該知道，有些事情發生了便成為事實，這是自然法則，即使是你們也無力扭轉！」他的聲音激動起來，「所以，為什麼一定要退讓，做錯事情的不是我，是他！為何遭到報應的不是他！」

他們在說什麼？我木然地屏住呼吸。他是小越的哥哥？他甚至已經……死了？

一股寒氣自心底冒起，我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

「那只是時間未到，再加上他早已悔過，所以……」師傅清越的嗓音徐徐道來，「你若停手，你可以擁有新的輪迴……」

「我不要！我脅迫父親謀反，然後讓帝釋焓知道風族密謀之事，我更放出風聲欺騙帝釋焓，只有月可以解決此事，於是為了他的江山，帝釋焓當真將她送到了我的身邊……哈哈……從那時開始，我便沒打算停手，我要得到她的血，我要復活，我討厭輪迴！」他倔強地拒絕著，「所以，今夜，我要定她的性命！」

我微怔。

為何他的話聽來，似乎這中間存在著什麼陰謀……

連焓都被牽扯進來了？

這就是他派我來風族的原因？

原來，他最愛的始終只是他的江山，對我不是信任，只是他以為我是唯一可以平定這動亂之人。

原來，我不知道的這麼多……

原來，我竟如此地自以為是……

多麼荒唐的驕傲，多麼可笑的自尊……

低首，他的視線落在我的臉上，眸底哀涼，「雖然與你沒有任何恩怨，可是，我必須要你死……」

看著他，我沒有一絲掙扎，嘴角淡笑，慢慢閉上眼，「殺了我吧……」

扼住頸部的手掌微微抖了下。

「月！」師傅發出痛苦的低吼，「為何要求死？！只因為你知道帝釋焓利用了你？！那我呢，為什麼付出這麼多的我，你依然絲毫都不在意？！」

緊閉的眼立刻睜開了，眉頭緊緊皺起。

心，痛了……

師傅，我沒有不在意，只是，傷痛更甚……

所以，師傅，虧欠你的，我只能祈求會有來世，來世，我會還清……

「風千夜，既然你執念如此，我便不會再手下留情，敢動月者，只有一個下場，那便是死！」

風千夜並未回答，只是帶著我輕輕躍起，騰出另一隻手，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度。

我閉上眼，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拒絕看，只感受到耳邊似湧起風潮般，亦如那晚所見，髮絲被揚起，衣袂被揚起，狂風席捲而來……

風聲之中，師傅詠嘆般的吟誦黯然穿透一切——

「天地諸靈，聽吾之令，穿透凡界之氣……」

風千夜微頓，並未停手，揚手，揮出更大的氣流。

「放開我，你是否可以更容易作戰？」我睜開眼，看著他微微發暗的面容。

「哼，你是在取笑我敵不過他嗎……」他慍怒地瞪著我。

話音未落，一股氣旋而來，他躲閃不及，噴出一口鮮血，那血污竟是烏黑之色！

他立刻落地，飛速地退後幾步，身形微閃。

「不是……」我黯然一笑，「只是想要分散你的注意而已。」

「你！」他惱怒不已，左手揮起，重重地擊向我。

要殺我？那便殺吧……

受控於他，我本無力躲閃，索性，靜候著那掌的落下。

一道白色的身影閃現，下一秒，我已然脫離他的束縛，落進另一個懷抱中。

身體頃刻間可以動彈了，錯愕地抬眸，溫暖的胸膛，堅毅的下巴，溫潤如水的眼，還有那飄逸的銀色長發……

師傅……

「月，不要說話。」他低語，旋即冷寂地看向不遠處的風千夜，「幻滅·魂歿……」

一道銀色的光芒如閃電般襲去——

「不要——」一個青色的身影倏地飛身而過，擋住了那道光芒！

師傅默然地收回手，站定。

「父親——」風千夜驚愕地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那是，風族族主風澗珀，風伯父……

鮮紅的血，沿著他的嘴角絲絲滑落，越來越多，終將前襟染紅。

「父親，為何要擋？」他滿臉痛苦，「你擋了，我要怎樣繼續恨你……」

「夜，父親對不起你……」

風澗珀艱難地說著，吐出更多的血，一時之間，鮮血濡濕了風千夜的手，我眸中一緊，轉首，將臉埋進師傅懷中。

「夜，那晚，父親醉酒，一時糊塗，將你看做了她……所以，才會做下那種事情……對不起，夜……真的對不起……因為虧欠你……所以容忍你霸住越兒的身體……願意幫你得到你想要的……可是……雖然如此……父親一直活在痛苦和自責中……」

「父親……為何從不向我解釋……既然不解釋，現在為何要告訴我……」他仰首長吼，「啊……」

寂靜的夜，清冷的風吹著，涼徹心扉。

我不語地抬首，恰看見師傅也凝著我。

到底曾經發生了什麼？

師傅低眸，溫暖的掌心覆上我的額間。

一幅幅畫面掠過——

玫瑰花叢……

糾纏的身影……

猙獰的花刺無情地刺穿少年的身體……

少年身上，青色的身影被**驅使，蹂躪著身下的少年……

少年迷茫的眼底，一片死寂……

血，無邊地蔓延……

……

我愕然地睜開眼。

**……

風千夜竟是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強暴致死？

所以……他會如此地怨恨……

「焱……」低沉的聲音，望去，風千夜站起身來，黑暗的眸子，死灰般的色彩瀰漫著，「我求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好，我答應你。」師傅頷首，微揚手，「幻滅·魂歿。」

一縷黑色的陰影自那具身體上裊然升起，那分明是個人影，片刻之後，陰影消散。

緊接著，奇迹發生了——

金色的光芒包圍著地上風澗珀的屍體！

血開始褪去——

揮手，張開銀色的結界，師傅帶我隱進去。

我看著界外，風澗珀自地上爬了起來，滿眼疑惑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父親？」風千夜，不，此刻他只是風千越，遲疑地問著，「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我也不知道。」

界內。

「師傅……？」

「風千夜的要求便是換回眼前的一切，他們的記憶中，關於風千夜的那部分已經全部消失，所以，風澗珀只有一個兒子，那便是風千越。」師傅淡淡地解釋著，好看的眼眸染上溫柔，「月，所有的事情已經解決，你是要隨我回去，還是……回去子罹身邊？」

我……

子罹……

心一緊。

子罹……已經和孽……

他甚至答應筱汐，會娶她……

「我隨你回帝釋。」我輕聲地給師傅答案。

沉默。

「好，我們回去。」

結界迅速地變幻了色彩，沒多久，一切都消失了。

再見……子罹。

*xixi*

空蕩的庭院，只剩兩父子，奇怪地對望。

遠處。

一個紫色的身影匆匆趕來。

望著早已不在的月白色身影，暗金色的眼眸中寂然一片。

東方，泛起魚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