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嬈之月 第29章 怨靈

夜色迷離。

我不知道，為何每次見他都是在黑夜。

是否只有在晚上，他才能寄附於小越的身體上，那麼白天，他在哪裡呢？

「為何如此心急地想要知道一切？我說過，明天晚上再來找我。」他徐徐地打量著我，金色的眼眸中，有絲難以捉摸的感情。

「今晚和明晚有區別嗎？」我低聲說著，心裡的悲傷尚未褪去。

那一幕……就像深深地刻進腦海一樣，怎樣都揮不去，怕是要永遠成為心中的傷，怎樣都不會癒合的傷口。

——娘子，為夫總算找到你了！

——娘子，哪有人稱自己為「鬼」的？

——娘子，你怎麼可以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裡，跑這裡來了？

——娘子，我是不是你相公啊？

——難道娘子偷偷跑出來，就是為了和那位師傅私奔？

……

邪邪的笑容，勾起的嘴角。

子罹，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你？

到底……對你是怎樣的感覺？

記不清，你是怎樣出現在我的面前……原本我所以為的……竟全部沒有了……

「月，我不准你想他！」霸道的低吼，他走近我的身邊，突兀地捏住我的下巴，眼眸中劃過一絲慍怒。

為何，此刻看著風·曜的眼睛，我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心……好疼。

疼得淚水都冒出來了。

冰的涼唇，覆上眼角，我心驚地推開他！

「你做什麼？！」

「為你拭淚。」他淡雅地笑，眉目微蹙，「月，既是為別的男人哭，為何要在我的面前展露你的美麗？這樣的你，我怎麼忍心……」

他的手指倏地收起，眼中有掙扎。

「不忍心做什麼？」抬起眼，迷濛地望著他，不解於他的欲言又止。

他輕輕地笑了，「沒什麼。只是……只是你這樣傷心，我還要你記起過往，甚至還要你犧牲自己來救贖我……」

犧牲我？那是怎樣的犧牲？

「我要你的鮮血……你可捨得？」溫潤的眼眸，柔和的光芒靜靜地流淌著。

鮮血……

心，驀地一緊。

因為，我竟又想到了……子罹。

我的鮮血，一半屬於他。

「你要多少？要了我的鮮血，是否你就可以不只是一縷幽魂？」萬念哀寂，不去想，他為何需要我的鮮血，只是，若可以幫助到他，於我生命沒有任何威脅，我幫他便是。

雖然，我和他並不熟悉，可是，他的眼睛，那奪目的金色流轉著，我發現說不出拒絕的話語。

此外……

若給他鮮血，是否可以減少自己和子罹的羈絆？

「月，為何答應地如此爽快？若你的生命會因此……」他錯愕地望著我。

「那救了你，我會死嗎？」我凄楚地揚起嘴角，淡笑著睥著他。

他眸子一暗，沉默半晌，「……不會。」

沒有去看他的異樣表情，我莞爾一笑，「那不就行了，我不會有性命之憂，還可以救你，有何不可？只是，風，你說過，你要讓我想起那些被我遺忘的記憶，不可以食言。」

凝睇著他金色的眼睛，我暗暗思忖。

那將是怎樣的記憶？

那樣的記憶里……是否有子罹？

眸子沉幽下去，心裡浮起不甘。

為何總是會想起子罹，他已經背叛了我，他甚至和孽心……

或許，那不是背叛，他從未承諾我什麼……

「看著我的眼睛，月，我會讓你記起……」

「嗯。」抬眼，我望進他的眼底。

金色的光芒閃現著。

我眩暈地閉上眼睛，腦海中清晰起來。

……

金色的琉璃宮殿，清冷的月高懸，寂寞的夜，一個白色的身影站在殿前。

一縷淡香襲來，一雙堅實的臂膀自身後環了過來，緊接著，低沉性感的男音，輕聲響起，「月，在想什麼？可是想我？」

白色的身影緩緩轉過身來。

膚若凝脂，眉黛如畫，光潔的額際，小小的銀月印記，唇畔漾出花樣的笑容。

「沒有，我只是在賞月而已。」

「哼，那月有何好賞的？！」男子不滿地皺眉，一雙金色的眸子緊緊地鎖定她，「我要罰你，罰你竟然喜歡月亮多於我！」

說罷，低首，霸道地吻上女子的唇。

……

一幅幅畫面飛速地跳動著，意識迅速地沉淪進去。

每個場景中，總是他和她，甜蜜的，幸福的，一看便知，他們是一對戀人，只是，為何要我看這些？

月，那個男子喚她月，而他的眼睛……金色的！

「那是我？」我閉著眼睛，「可是……那是什麼地方？為何我從未去過？那個男人是誰？」

「是，那是你，而那個男人是……風，你的風。」他幽幽地說著。

「那是你？」我疑惑地問。

可是，為何問出這樣的問題后，心裡竟然……好難受？

為何覺得，那個男人……不是他，而是……

「你額間的月牙，那是最特殊的印記，那代表著你尊貴的身份……」

我睜開眼睛，一切影像立刻消失了。

為什麼，他在我眼中還是那樣陌生？風·曜，若他是那個幻境中的男人，我不應該會很熟悉很熟悉嗎？可是，現在突然發現除了那雙眼睛，其他的……我沒有一絲一毫的熟悉感。

「月，能夠給你『看』到的只是這麼多，剩下的，如果有機會，你自己能夠想起來……」他沒有看我，只是輕嘆了一聲，「月，有些事情，我對不起你……或許是我太自私……可是……我必須如此……我恨……」

他的聲音陰沉下去，掌心攢起。

他在說什麼？

「所以，月，對不起了，我必須要你的鮮血！」他驀地貼近我，大掌突兀地襲上我的頸部，扼住。

呼吸困難起來。

想要掙扎，卻動彈不了。他再度使用莫名的法力定住了我的身體。

我喘息著望向他陰鶩的表情，驚愕地發現，他的眼睛早已不是金色！

他的眼睛，不知何時竟變成了黑色！怎麼會這樣？！

「你……咳咳……到底是……咳咳……你的眼睛……」

「對不起，月，我欺騙了你……」他陰暗地望著我，「一開始便是故意地欺騙，我想要的只是你的鮮血，因為混著聖者一半鮮血的你的血，擁有著風神的神力，那將是救贖我的唯一力量……最重要的是，你本身更是很特殊的存在……」

「你……咳咳……」

混著聖者的一半的鮮血……他不是說子罹不是聖者嗎？原來都是騙我的，那麼他到底是誰？

「風·曜，的確是風神，可是，我卻不是他。」他的嘴角浮起一絲嗜血的笑容，「我只是一個孤寂的靈魂而已，因為怨念而無法散去的怨靈……不過，過了今晚，我便不是了……」

「你竟然……咳咳……騙我……」

「是，我是騙了你，那是因為你太笨了，女人再厲害又怎樣，終究逃不過一個情字！我並沒有欺騙你太多，你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只不過，那個男人另有其人……」

「他是……子罹？」我猜測著。

「我不會告訴你……」他淡笑著，「月，雖然利用了你的感情……可是，你可知道，有那麼一瞬間，我為你心動了……因為你太美好……我還真的不忍心就這樣殺了你……」

他尖利的指尖摩挲著我的頸部，突然一個用力，一陣疼痛襲來，我皺起眉頭。

火辣辣的痛感，似有什麼液體緩緩滑下。

他的眼睛紅了起來，冰涼的舌尖舔著流出的鮮血，「這血是多麼珍貴……它將給我重生……」

頸部禁錮著的手掌越來越緊，強烈的窒息感充斥而來。

我快要死了么……

眼角滑下一滴淚。

我不怕死，只是，這樣死了，是不是以後再也見不到很多人了？

師傅……

他還在月顏山莊等我……

閉上眼睛，我安靜地等待著死亡地降臨。

空氣中寂然地飄過一陣暗香，像極了……師傅的香氣。

「月……對不起，我來晚了……」一陣輕吟清楚地傳來。

頸間的手掌驀地微鬆開。

真的是師傅么？

我睜開眼，身體無法移動，可是，我卻強烈地感覺到，師傅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