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敲門聲讓柳煥從回憶中醒來，進來的管家將準備好的膳食在桌上擺放好就恭敬的站在一邊等待柳煥用餐。柳煥將寫好的書信交給管家讓其儘快飛鴿傳書到天冥山莊，只希望洛羽不要多加怪罪才好。

吃了飯，柳煥不放心洛落的傷勢又去了別院。進了門就看見青雪依然守在榻旁為昏睡的洛落不時的擦拭臉上的虛汗。從用了葯到現在也不見洛落有所好轉，真是讓人擔心。

弄默已經被放了出來，但是因為在地牢受了鞭刑受傷較為嚴重也是昏迷不醒，所以青雪就讓人將弄默抬回房中先行治療，洛落則由自己照顧。

成婚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洛落給青雪的印象就像一個小猴子，每天都活力無限、上竄下跳的好不調皮。而今卻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那慘白的小臉上再也沒有了和煦的笑容，讓人心裡難受得緊。

青雪知道楊月之所以這樣對洛落其實不光是因為弄默和洛羽，其中還夾雜著自己的原因，柳煥有三個孩子，大兒子柳岩是楊月所生，二兒子柳剛是二房王美所生，而自己的母親青若曾是柳府府上的歌姬，在柳煥一次醉酒後被柳煥強要了。

原本柳煥也沒打算搭理青若，不過是個醉酒□□的歌姬，府里多的是。不過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青若便懷孕了，青若找到了柳煥告知其懷孕的事實。

作為武林盟主的柳煥若是被人知道強要了別人致其懷孕還對其不理不睬，一定會被別人詬病。可青若不過是一次酒醉后的歡愉並無感情可言，而且青若娼妓的身份，娶她是不可能的，她對於柳煥而言不過是一個錯誤。

青雪出生的時候柳煥對外宣稱是二夫人王美所生，而青若只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存在。但就是這個因為錯誤而生的三小姐柳青雪卻是唯獨延續了柳煥習武天資的人。

大兒子柳岩、二兒子柳剛不僅資質平庸還仗著自己的爹是武林盟主整天無所事事，就知道吃喝玩樂。相較於兩人的劣性，青雪無論是從任何方面都完勝兩位兄長。

因而越發受到柳煥的倚重，這對於兩位兄長而言可以說是一個很大的威脅，本來以為青雪嫁人之後就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誰承想她竟然又回來了，而且還帶了個拖油瓶回來。

雖說玄武門的弟子需經闖關考驗後方可出山，但是否真的需要過關還不是柳煥一句話的事情，如今柳煥並未提及青雪離家的事情，還默認了她和洛落回來的事實，這樣的狀況怎麼不叫楊月記恨，所以無辜的洛落在自己娘親和娘子的麻煩光暈籠罩下不幸躺槍了。

而躺在床上的洛落則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夢到娘子跟她一起在逛廟會，廟會非常熱鬧。青雪和洛落各買了一個面具帶著，彼此相互嬉戲好不歡快。走了沒多久，兩人就到了一個賣雲吞的小攤前停了下來準備用些膳食。好容易等到雲吞上桌，兩人將面具取下準備食用。

卻在洛落取下面具的時候，有人看見了洛落的臉，一個人忽然面目猙獰的指著洛落說：「你這個野種，怎麼在這裡。」

於是所有人都圍了上來紛紛指責洛落是個沒爹的野種，那此起彼伏的聲音讓洛落感到驚慌失措。本能的轉頭看向青雪，就見青雪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

洛落想對青雪說自己不是野種，可是怎麼也發不出聲。洛落想拉住青雪跟她解釋，青雪卻狠狠的甩開了洛落的手，轉身朝人群走去。

洛落眼睜睜的看著青雪離去的背景起身想追，腳卻像凍住一樣怎麼也邁不開步子。急得洛落直掉眼淚，心裡不斷的吶喊：「我不是野種，娘子別走、娘子別走」可無論如何努力都阻止不了青雪離開的步伐。

此時，守在一旁的青雪忽然感到洛落的不對勁，發現洛落似乎是夢魘了。不斷的囈語，身體還在不住的掙扎。青雪怕洛落亂動又弄到腿上的傷，忙靠在床邊小心的抱著洛落，等一靠近就聽見洛落小聲的呢喃著：「娘子別走、娘子別走。」

青雪又是心痛又是感動，這個「小潑猴」就是在夢裡也惦記著自己，怎能叫人不歡喜。為了安撫洛落，青雪一邊抱著洛落一邊小心的撫摸洛落的背試圖讓洛落安靜下來，也不管洛落是否能夠聽見，輕聲的回應洛落道：「洛落乖哈，娘子不走。」不知道是不是青雪的安撫有了作用，原本不安分的洛落真的安靜了下來，緊皺的眉頭也漸漸鬆開。

站在門邊柳煥看見這一切心中不由嘆息，他知道整個武林都對這樁婚事感到匪夷所思，很多人背地裡都覺得自己是為了錢財將自己的女兒賣了。不可否認，與洛羽的聯姻是有自己的私心。

一則自己雖然愛慕洛羽這麼多年，但都未打動洛羽的芳心。而自己現在也已有了家室，雖然那份心動並未消減半分，但自己也知道此生恐怕是與洛羽無夫妻緣了。因此當初洛羽提出要聯姻的時候，柳煥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希望兒子能夠完成自己未完成的心愿，迎娶洛落。

沒成想，洛羽看重的竟然是自己的女兒。當自己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驚異萬分，兩個女子如何成親？奈何洛羽本就不走尋常路，要定了柳青雪做自己的媳婦。青雪本就是一個歌姬生的孩子，即使不嫁洛落，自己也打算讓她跟其他武林世家聯姻。如今佔據武林半壁江山的天冥山莊主動提出要娶青雪，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比讓青雪聯姻其他門派對自己更加有利，所以柳煥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二則洛羽的真實背景，整個武林恐怕只有自己最清楚了。洛落本就單純，青雪嫁過去了以後天冥山莊就將是自己強大的財力後盾，與天冥山莊聯姻對於玄武門來說百利而無一害。從這些方面來看柳煥對於這門婚事是相當喜聞樂見的。

而今看到天冥山莊對青雪禮遇有加，而青雪似乎也開始慢慢認可洛落。柳煥作為父親的那點僅存的內疚感也就在這一刻完全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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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時分，天冥山莊依舊是燈火通明，洛羽剛從書房回到卧室，累了一天身體感覺有些乏了。下人端來煮好的參湯，洛羽靠在軟榻上一邊喝著參湯看今天送來的各地信件，一邊等下人準備熱水沐浴更衣。

當看到玄武門送來的書信時，榻上的洛羽頓時殺氣四起，手裡的茶碗瞬間被捏的粉碎。突然的殺氣讓身邊的下人驚恐萬分，很少看見莊主這樣震怒。

只見洛羽面無表情的走到劍架上拿起自己的佩劍妖月就要往門外走，下人們見滿身冒著煞氣的莊主出門外沒人敢攔。

這時從門口進來了一個戴著面具的白衣女子，看見洛羽氣勢洶洶的樣子。忙拉著洛羽問原由，洛羽將手裡的書信遞給白衣女子，白衣女子快速的看了下書信，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洛羽提著劍想要繼續往外沖。

白衣女子知道洛羽是要去玄武門算賬，忙攔腰將洛羽抱住，嘴裡說道：「不許去。」

洛羽聽了白衣女子的話更是火冒三丈，準備從白衣女子的懷裡掙扎出來，一邊掙扎一邊說道：「你給我走開。」

白衣女子不依不饒的拉著洛羽的手企圖制止她的魯莽行為，提高聲音道：「羽，你冷靜點。現在不能去。」

洛羽掙開了白衣女子的手，憤憤的說道：「你給我滾開，落兒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你還叫我冷靜，當真不是你親生的你就不會心痛是不是？」

洛羽的話讓兩人同時一愣，驚覺說錯話的洛羽沒有繼續離開而是在離女子三步距離的地方站定了腳步。白衣女子頓了一頓，微微嘆了口氣，轉頭對著周邊的下人道：「你們都先下去。」

待所有人都離開后，白衣女子緩緩走到洛羽的面前，牽起洛羽的手。洛羽並沒有拒絕白衣女子的示好，只是彆扭地將頭歪向一邊，看樣子並不真的打算理睬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見洛羽並未抵觸，便雙手捧正洛羽的臉，自己將頭緩緩靠近讓兩人的額頭輕抵。待彼此都能夠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后才輕聲開口道：「你明知道你和落兒於我而言是比生命還重要的存在，怎的還說這樣的話來傷我的心？」

洛羽聽了白衣女子的話，只輕「哼」了一聲算作回應。

白衣女子看洛羽的態度有所緩和，又繼續說道：「還記得當初我們讓落兒離家的原由么？我們都慢慢老了，不可能一輩子都在她身邊保護她。倘若她一直不學會長大，以後等我們不在了，只留下她一個人又如何在這世間立足？

再者，人心的真情假意只有在遇到到艱險的時候才能辨別，如果落兒不吃些苦頭又怎麼會知曉哪些人是真的可以依託，哪些人又是可以摒棄的。

如今柳煥回來了，想必落兒不會再有什麼危險，你這麼急著過去可能就會將我們之前的計劃全都打亂。對落兒的成長只會有害而無一利。

所以我不是不讓你去，而是希望你能隔兩天再去。我們不動聲色，別人就不知道我們在想什麼，這樣才有充裕的時間來了解每個人的心思，思慮才能更加周全。」白衣女子說完后靜靜的等著洛羽消化自己的話，再感覺到洛羽有所鬆動后，才將雙手慢慢移到洛羽的腰間，環住洛羽的腰緩緩地收緊，讓彼此更加貼近。

感覺到洛羽完全的順服后，又繼續輕聲哄到：「我知你心中焦急，要不今晚我們暫且休息，這幾天你為了幾個新店開張也忙得夠嗆。等休息好了，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玄武門看望落兒好不好？」

被鎖在懷裡的洛羽將頭靠在白衣女子的肩頭允吸著她身上的檀香，讓自己焦灼的心有了一絲的平靜，在聽完白衣女子的話后，自己也覺得剛才太過衝動，便輕聲應道「恩。」

白衣女子見洛羽妥協，便拉著洛羽的手朝卧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