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洛落醒來已經是第三天的中午，終於有意識的洛落感覺自己的身體像被大象踩過一樣，渾身酸痛。

意識仍舊模糊的洛落以為自己還在家裡，每次生病娘親都會在自己身邊。所以洛落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娘親，落兒好難受。」

沒有得到娘親的回應，脆弱的洛落小小委屈了一下。

照顧了洛落一夜的青雪正靠在床邊假寐，聽到洛落的動靜忽然驚醒過來。看見洛落緩緩的睜開眼睛，摸了摸洛落的額頭，溫度已經降下來了。心裡頓時鬆了口氣。

待洛落眼睛完全聚焦以後看見的是那個日思夜想的人，心裡的那一丟丟委屈頓時被拋往九霄雲外。身上的疼痛似乎減輕了許多。咧開嘴就想給自己娘子來個大大的笑容，卻不想讓乾涸的嘴唇裂開了個口子，鮮血頓時從裂口冒了出來。

看的青雪直皺眉頭，輕輕的點了點洛落的鼻子，讓其安分些。青雪喚了下人將準備好的粥端上來，扶起洛落讓她側靠在自己的身邊，將粥用湯匙舀了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才小心翼翼的喂到洛落唇邊。

靠在青雪身上聞著娘子的清香，再吃著娘子喂的粥，洛落覺得自己簡直不能再幸福了。感覺這清粥都是甜的。這樣想著嘴角都不自覺的上揚開來。

看著洛落幸福的笑容，青雪不自覺的被這樣喜悅的情緒感染，真是個單純的孩子。明明之前受了那麼大的委屈，自己就這樣簡單的動作也能讓她開心不已，若是其他人換到她的位置，恐怕早就不依不饒開始打擊報復了。

洛落身上總有種讓人感到陽光溫暖的東西，彷彿她就是這污濁的塵世中能夠讓人寧靜的存在，總讓人不自覺的靠近。

在喂完粥后，「見色忘義」的洛落才猛想起了弄默姐姐還因為自己被關著。慌張的要下床去救弄默，才一動一股鑽心的痛就從膝蓋傳來。

青雪見洛落又開始不安分，怕她傷著自己，忙按住洛落詢問怎麼回事。

得知洛落是因為掛記弄默，心裡有些小小的澀意，這傢伙怎麼對誰都那麼上心？真是讓人不省心。不過看著洛落焦急的樣子又於心不忍，於是告知洛落弄默已經被救出來了，因為受了些傷現在正在卧床療傷。

洛落得知弄默被救，心就放下了一半。不過在被告知弄默受傷，心裡的內疚又開始翻騰起來，弄默姐姐跟自己相處那麼多年也沒見她卧床受傷過（其實人家弄默每次受傷怕洛落擔心都謊稱外出辦事，等養好傷才會回到洛落身邊），如今因為自己受傷那麼重，娘親一再告誡自己要學會審時度勢，現在弄默姐姐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還卧病在床，要是娘親知道自己闖了那麼大的禍，非把自己的手心打腫不可，好害怕怎麼辦，嗚嗚嗚~~~

洛落這不想還好，一想就真的是說曹操曹操到了。洛落才自怨自艾沒多久，就聽見下人來報自己的娘親大人來訪，已經快到了別院了。洛落腦補了下娘親生氣狂暴的樣子，不自覺的抖了抖。決定還是裝睡吧，希望娘親看在自己也生病受傷的份上不要收拾她才好。

說時遲那時快，洛落動作麻利的鑽進被子里閉著眼睛假裝睡覺，這一連貫的動作看的旁邊的青雪一頭霧水。還沒弄懂怎麼回事，就見洛羽、柳煥一行人已經進了放門徑直向洛落走來。

青雪恭敬的喊了聲：「娘。」就讓到一邊讓洛羽坐在榻上方便看洛落。

洛羽憂心忡忡的坐到床邊，看見落落雙目緊閉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剛來的路上不是聽下人說已經醒了，怎麼現在又昏睡了？再仔細一看洛落那緊張得不住抖動的睫毛，洛羽心中有了計較，抬頭看向青雪，眼神詢問是怎麼回事。

反應過來的青雪很是為難，猶豫要不要供出洛落裝睡的事實。

正當青雪猶豫之時，就聽見洛羽惡意滿滿地說道：「哦喲，剛聽見落兒醒了，現在竟又昏睡，想是這病真的很嚴重呢。看來不扎個十幾二十下銀針，恐怕是好不了了。來人啊，趕緊去叫大夫。」

洛落聽見要扎針，恐懼頓時爆棚，心裡怕得要死。忙睜開眼坐起來拉著洛羽的手求饒道：「不要叫大夫，不要叫大夫。我好了，落兒又好了。」

洛羽看見自己的死孩子這熊樣，心中得意萬分。還知道裝睡？也不看看自己是誰生的，就不信老娘收拾不了你這熊孩子。

洛羽看著洛落涼涼的說道：「真好了？」

洛落忙不迭的點頭，生怕娘親真叫大夫拿針扎自己。洛落這擔驚受怕的小摸樣惹得眾人一陣嬉笑。

洛羽：「既然醒了那就說說怎麼回事？聽說你都學會跟人打架了？才出來沒幾天真是長進了呢。」

洛落一聽娘親這調調，就知道娘親大人要開始興師問罪了。忙結結巴巴地認罪道：「落、落兒不是故意不聽話的，是那個他，恩他。」

洛羽見洛落她半天他不出個所以然，立馬一個眼飛刀過去，落落立馬乖覺了。鼓著包子臉嘟囔道：「我明明是自己在花園玩，那個人故意來挑釁，我不理他，他就說我是傻子，還恩還說我是野種。」

洛落的一席話讓後面的柳煥倒抽了一口氣，怎麼跟李弘說的不一樣？李弘說是他想盡地主之誼陪洛落逛花園，卻不知道洛落抽了什麼瘋不管不顧的就上前咬了李弘。李弘出於自衛將洛落推開，結果被趕來的弄默看見了，兩人才大打出手。本來覺得雙方都理虧，都是小孩子鬧著玩好好說到一下這事就可以平息了，現在看來李弘他連自己都騙，真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了。

「哦」洛羽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柳煥，看著柳煥脊背一陣發涼，洛羽接著問道：「那個人他還說了什麼？」

洛落見自家娘親沒收拾自己的意思，就壯起膽子告起狀來：「那個人很討厭，我跟他說我不是野種，他還跟別的人一起笑我，還說娘親和師傅是殘花敗柳。不知道是爬了誰的床才有了我的。我很生氣才去咬他的，結果他就開始打我，然後弄默姐姐就來了，看見我被欺負就來救我。後來就有人來了，他們把弄默姐姐關了起來，我怎麼認錯都不管用。然後大娘說如果我跪到她開心，就能放了弄默姐姐，我就一直跪著了，不過跪著跪著我就睡著了，等醒來就在床上了。是不是大娘消氣了，所以把弄默姐姐放回來的？」

洛落說完，有些難過的低了低頭，弱弱的問道：「娘親，我是不是真的是野種？我都沒見過爹爹。」

洛羽看著自家孩子委屈的小模樣心裡一緊，一時無言。

倒是原本站在後面戴面具的白衣女子走上前來抬起洛落的頭對她說道：「落兒，你記住，你的父親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因為某些原因他不能跟我們在一起。所以我希望以後能夠挺起胸膛做人，而不是自我否定。明不明白？」

洛落看見白衣女子先是心頭一喜，準備開口叫師傅，卻見白衣女子一臉凝重的表情，再看看娘親有些心傷的臉，覺得自己的話可能讓娘親難過了。於是乖乖的點點頭道：「恩。」

這個話題讓在場的所有人一時沉默。此時。聽說莊主到來的弄默在下人的攙扶下也來到了洛落的房間，進了門看見洛羽正坐在床上看洛落，便緩緩走了過去在洛羽面前跪了下來：「弄默無能，有愧莊主所託，讓少主受傷，弄默罪該萬死。」

洛羽見一身傷的弄默跪在自己面前，示意下人扶她起來，對弄默說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已知曉，你做得很好，不過該認錯的不應該是你。」洛羽說完又看了看柳煥，理虧的柳煥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只有假裝沒看見洛羽責怪的眼神。

弄默知曉洛落為救自己跟楊月下跪的事情，心中又是心痛又是感動。接著對洛落說道：「奴婢就是一個卑賤的下人，讓少主您為奴婢受委屈，還請少主責罰。」

洛落聽了弄默的話，老大不高興的嚷道：「弄默姐姐才不是卑賤的下人。」

這話讓洛羽來了興緻，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問道：「不是下人是什麼？」

洛落見自家娘親也是這樣想的，不悅地鼓起包子臉反駁道：「弄默姐姐才不是下人，弄默姐姐是姐姐。」

「弄默姐姐是姐姐」簡單的一句話讓弄默的心又酸又脹起來，眼淚不自覺的奪眶而出。自己不過是個卑賤之身，而眼前的這個孩子，不僅給了自己再生的機會，還給了自己家人的溫暖。這樣的人，就是為她上刀山下火海，粉身碎骨都甘之如飴。除了用自己的餘生來護她報答她外，弄默真的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來回報了。

洛羽將弄默的心思看了個明白，心道自己的熊孩子還真是傻人有傻福。無意間的一句話就能夠讓一個人死心塌地的護自己一輩子。有這樣的人在洛落身邊，自己以後也放心不少。無論是什麼身份，只要能夠幫助落兒，洛羽都是樂見其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