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時間飛逝，轉眼又是隔年二年。

林如海照常給黛玉送了信，自然也提了艾若的事情，詢問她是否要回來看看小弟弟或是小妹妹的。艾若知曉這一回事，卻也不曾想要阻止。

這一封信黛玉自然也是收到了，心裡略微的有些受傷，本該是生辰的祝福，林如海卻將重點放在了艾若肚子里的孩子上了。

寶玉眼巴巴的看著黛玉，就擔心黛玉真的回去了，跟前跟後，恨不得一日十二個時辰都黏在黛玉的身後。

王夫人見了，差點咬爛了一口銀牙！

賈母心裡也琢磨開了，就算要送玉兒回去，那也得等孩子生下來了之後，若是生了兒子，趁此機會表示友好，暗地裡該怎麼來還是怎麼來，小孩子嘛，一個不小心就很有可能夭折了。當然了，若是生了姑娘家，玉兒卻是無需回去的。

一個小丫頭，還不知道能不能養大呢，白白的將玉兒送回林家了，誰知道林如海還會不會同意讓玉兒再來榮國府？

賈母這兒算盤噼里啪啦的盤算著，最終，她還是決定不送黛玉回去，不管生男生女，託人送些禮品過去便是了。反正林家和賈府現在也沒有多少關係了。

賈母想明白后，倒是讓人將黛玉請了過來，一過來先是抱著過來親昵的說著好聽的話，最後才問道：「玉兒啊，林太太肚子里的孩子也快生了，你可有想要回去看看？」

黛玉微微一怔，她心裡是有些想念林如海的，只是她想要艾若，想要艾若肚子里的孩子，說真的，還真的不太想要回去。

而且她也捨不得老太太，捨不得榮國府的姐妹們，回家之後，她就只能一個人待著，就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老太太，玉兒······」黛玉眉頭微蹙，一旁跟著來的寶玉趕緊重生，就擔心自己說話晚了，林妹妹這就回家去了。

「林妹妹，別家去了，那又不算是你的兄弟。」

賈母含笑點頭，「是啊，你娘親可就你這麼一個女兒，就算林太太現在肚子里的是你父親的骨血，可與真要說，也算不得什麼親姐們的。」

不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真要說感情很好，大多是不太可能的。

黛玉心裡微微的也有這樣的念頭，更別說她和艾若之間結著怨呢。

「老太太，父親是想要我回家的。」黛玉心裡搖擺著，一邊是林家一邊是賈府，一邊氣氛僵持一邊熱鬧融融，黛玉心裡其實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玉兒啊，你父親若是真的想要你回家去，怎麼會不派人來接呢？」賈母不甚贊同的看著黛玉，道：「想來不過是隨意說說罷了，當不得真的。」

黛玉神色一呆，彷彿這才想到還有這一種可能。仔細一想，老太太說的極有道理，父親若是真的想要借自己回家，又怎麼可能不派人前來呢？之前老太太想要接自己到榮國府來，可是派了人到林府，一等就是大半年的。

相比較起來，林如海問她是否願意回去，倒是顯得虛偽了。

黛玉咬住下唇，鼻尖一酸，眼淚差點就下來了。

賈母看著黛玉低頭不語，哪裡看不出來黛玉被自己的話傷著了？不，應該是被林如海的絕情給傷著呢。

寶玉小心翼翼的觸近黛玉身邊，輕聲哄著她，道：「林妹妹，沒有關係的，我們都可以陪你玩的，對了，府上的姐妹可不就是你的姐妹嗎？將來我們都在一塊兒，好好的，不就好了？」

賈母含笑不語。

最後，黛玉到底沒有說要回家。

賈母跟她說了，且先想想，不急，反正現在回家去，想必林府也沒有空閑去照顧她了。

王熙鳳在吃飯的時候，賈璉回來了，她瞥了賈璉一眼，並不開口說話，繼續低頭吃飯。賈璉也不同她說話，吩咐平兒擺上碗筷，廚房裡又送了幾盤菜過來，賈璉也不挑，隨意用了些，等凈手后，這才看向王熙鳳。

「今兒怎麼有空來了？」王熙鳳比賈璉更早吃飯，捧著熱茶抿了一口，嘴角勾著一抹微笑，眼神很是不屑，道：「說吧，為了什麼？」

賈璉心裡只覺憋屈，不過想著有求於她，也只能忍了，道：「珍大哥現在同義忠親王關係不錯了，因念著平日與我交好，遂拉了我一把，我也湊了個趣。」

王熙鳳心裡一動，神色舒展了不少，問道：「真是義忠親王？珍大哥是怎麼同義忠親王攀上關係的？」

那可是親王啊，王熙鳳聽了很是動心。

「之前在揚州的時候拉上關係的。」賈璉觸過去，壓低聲音道：「珍大哥也是為了我們好，若是能攀上義忠親王，哪裡還有發愁日子艱難？」

王熙鳳細細的琢磨著，若是真的同親王攀上關係了，想必老太太，二太太都得高看自己一眼了。想到現在她雖然管家，可事事都得同二太太說，還得聽她的意思行事，王熙鳳心裡多少也是有些不樂意的。

真要說，她管家也是合情合理的，可現在反倒是幫著二太太的忙，哪裡是真的由她做主了？

「既然是好事，你儘管去便是了。」王熙鳳瞥了賈璉一眼，知道他有求自己，心裡暗自哼了哼，現在倒是想起自己來了，那兩個狐媚子沒有法子了吧？

「雖是好事，可我卻······囊中羞澀，想要做些大事也不可得啊。」賈璉並沒有太多的錢，這才打算找你王熙鳳借些來。

「你會沒有銀子？」王熙鳳瞅著他，一臉的懷疑，道：「想必是送到狐媚子身上去了吧？就算吃外出應酬，哪裡需要多少？你別以為我不懂這些，想要來唬弄我的嫁妝！」

「哪是唬弄你了？」賈璉心裡也有氣，臉色漲紅，道：「這可是大機會，若是可以成功，我將來加倍還你！」

「就算成功了，你就一定有錢可以還我了？」王熙鳳有心刁難他，就是想要讓賈璉知曉，她王熙鳳是不一樣的。榮國府看著體面，實際上哪裡及得上她們王家了？

「你是不願意了？」賈璉臉色難看，道：「也罷了，那我就找別人借去，將來若是成了，你可別來後悔。」

說完，賈璉就想走了，王熙鳳看著他起身，還真的是要走了，這才出聲，道：「回來！」

賈璉回頭看她，笑道：「可是應了？」

王熙鳳橫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得先寫下借條，利錢也得寫上。一分一厘都不能少！」

「嘿，你那利錢我可還不起！」賈璉一聽便知道王熙鳳是願意了，笑著走了過來，道：「利錢不算，你賺的錢也夠多的了，連我現在你都算上了！」

「親兄弟明算賬，就算是夫妻，那是我的嫁妝，該算的還是得算個明白。要不你將銀子都弄沒了，我找誰要去？」王熙鳳可不傻，若不是不寫清楚，這筆銀子怕是有去無回了。

賈璉想了想，點頭道：「行，那就簽字吧。」

「喏。寫吧。」王熙鳳示意平兒端來筆墨紙硯，賈璉提筆準備簽字，隨即拍了一下腦袋，笑道：「五千兩銀子，可以吧？」

「不成，最多兩千兩！」王熙鳳倒抽了一口冷氣，道：「一下子要五千兩銀子，你這是準備去做什麼？府上花錢的地方多，真要給你這麼多，這日子可不是要過的緊巴巴的了？不成，不成，最多兩千兩銀子，再多就沒有了。」

「府上日子還不好過？公帳里的銀子還不少吧？」賈璉不相信的看著王熙鳳，道：「你拿了多少當你的體己去了？」

「呸！說什麼鬼話，我用得著拿公帳上的銀子？我自己的嫁妝就足夠我一輩子的嚼用了，哪裡的挪用公帳上那幾兩銀子？」王熙鳳一聽沉下臉來，啐了賈璉一口，冷笑道：「我們王家是什麼家族，別的沒有，那銀子卻是不缺的！」

賈璉自然是不相信的，不過瞧著王熙鳳的模樣，兩千兩銀子怕是極限了，再多，她肯定是不願意的。

「公帳上銀子還是不少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府上是什麼情況啊？」賈璉提筆簽字，頗有深意的瞅著王熙鳳微笑，道：「我可不是寶玉，啥事都不知道，你也甭想蒙我了。別做的太過了，你以為旁人看不出來？」

「什麼意思？」王熙鳳可不認為誰能看出來。

「老太太和二太太管家多少年了，你的這些小手段她們早就看在眼裡了。」賈璉冷笑，道：「別將他人都當做是傻子。好了，將銀票拿來吧，我今兒還得同珍大哥一起出門呢。」

「平兒等下就拿給你。」王熙鳳低頭喝了一口茶，茶水已經涼了，她的眉頭皺了起來，賈璉喊丫環送了熱茶進來，自己倒了一杯，道：「義忠親王飛事情可別說出去了，那是大事，真要壞了大事，我可保不住你。」

王熙鳳心跳快了幾分，剛想要詢問清楚，丫環送了熱茶進來，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喝了幾口，平兒捧著小盒子過來了，賈璉伸手去接，趁機在平兒的手上摸了幾把，笑嘻嘻的瞅著她，平兒心口一燙，飛快的瞥了一眼王熙鳳，發現她並沒有注意到自己，這才放下心來，瞅了賈璉一眼，低頭退了出去。

「我又不是嘴碎的，自然不會亂說。」王熙鳳好像想到了什麼，心跳快的要蹦出來似得。不自覺的壓低聲音問道：「事情到底有多大？」

「別問了，這些事情說不得的。」賈璉比劃了一下殺頭的動作，王熙鳳面色一白，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覺得喉嚨發乾發癢，語氣乾巴巴的，道：「那兩千兩銀子卻是不夠。」

「自然是不夠的。」賈璉表情很是昂奮，道：「現在多出些銀子，今後收穫的自然不止這些······」

王熙鳳也明白，心動不已，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她咬牙，道：「我再給你三千兩銀子。」

賈璉笑了。

王熙鳳瞪著賈璉，道：「別以為是白給的，欠條也得寫，喏，再寫一張欠條吧。別以為同義忠親王攀上關係我就不給你分清楚了。」

賈璉有些傻眼，左右看著王熙鳳，嘆氣道：「合著你不準備出錢卻等著要好處的？世上哪有這般便宜的事情？」

「那你可以找別人借去啊。」王熙鳳笑得很是好看，賈璉無法，只能提筆又寫了一張欠條，這一次王熙鳳親自站了起來，道：「我去拿銀票。」

賈璉等了一會兒，王熙鳳便拿著五張銀票走了出去，又遞給賈璉一個荷包，說道：「裡頭是五十兩銀子，算我出的。」

賈璉被氣笑了。

賈璉得了銀子匆匆的去了寧國府，一聽他來了，賈珍這才出來，面色微紅，一看就知道剛剛在做什麼。

「鳳哥兒還真的給銀子了？」賈珍嘖嘖稱奇，摸著下巴問道：「你是怎麼從她那兒挖錢的？要知道鳳哥兒可不是什麼大方的人。」

更別說，賈璉得了兩個姨娘后給了王熙鳳很大的沒臉。賈珍還以為賈璉過去只會被打的鼻青眼紫的回來呢。

賈璉呵呵的笑了笑，一點也沒有隱瞞的說了。「她是個愛錢的，只要能掙錢，她怎麼會不願意先借錢給我呢？這要是成功，可比她放利子錢好賺呢。」

「話雖如此，可這並是一年半載就能收回來的，到時候你怎麼同她說？」賈珍不甚贊同的看著賈璉，道：「她要是說出去了，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她不會說的。」賈璉搖頭，道：「真說出去了，最多就是老太太那兒，二太太那兒，還有那王家了。這幾處知曉了也不打緊，反正都一樣。」

「也是。」賈珍眯著眼睛，搖搖頭，道：「知道了也好，多幾個人來幫忙，想必勝算更大些。」

「走吧。」賈珍看看天色，道：「你也別先拿錢出來，現在最要緊的可不是錢。」

賈璉點頭，他又不傻。

賈珍和賈璉鬼鬼祟祟的忙碌著，別人沒有注意到，賈母卻是注意到了。她還特意讓人請了賈珍和賈璉過去，這麼一說開，賈母也有些心動了。再說了又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之前算計林如海的事情，義忠親王也有份的。

賈母對於林家的財產動心，更會對權勢動心。榮國府現在雖然也算榮華，可到底不如往前了。這一點賈母心裡也明白，本是打算等寶玉長大了撐起榮國府的，可現在就有了機會，又何須將來辛苦寶玉呢？

賈母動心了，史家那兒自然也得了消息，王家可比史家更早得了消息，薛家是個錢袋子，自然也被三個家族算入其中，這麼一說，薛家哪有不動心的道理？一直說是四大家族，可現在其他三個家族還算公侯之家，可薛家卻只是商賈之家，現在有了機會可以改變，薛家哪裡肯放過？

四大家族共榮辱，這一次真的綁在一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