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第8章

臨近午夜，青豆一般的燈光搖曳，林如海板著臉，伸手接過翠柳送來的湯藥，又給艾若喂下，這才揮手讓翠柳離開。

翠柳悄悄地走了出去，她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難道是沒有照顧好夫人？反正林如海盯著她，看的她心裡不住的寒，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冰冷，甚至，她還覺得自己幾乎就是那將死的人，渾身上下皆帶著晦氣，不然老爺怎麼會這樣看著自己？用看死人的目光盯著自己？

翠柳放下捲簾，回頭看了一眼泛著燈光的房間，心裡不住的慌。

林如海伸手摸摸艾若的臉，臉色雖然慘白，可到底比剛剛好多了。他的心，微微的放下了些。愛戀的摩挲著她的嘴唇，林如海想起剛剛喂葯時候碰觸的柔軟，心裡禁不住也軟了。

艾若中毒還有那絕育葯，說真的，林如海頭一個懷疑賈敏！上輩子他就知道賈敏背著他做了什麼了，可是那個時候，賈敏已經死了，死者為大，他又深愛著賈敏，自然不願意將那些骯髒事情揭露出來壞了賈敏的名譽，也損了玉兒的名譽。

他想著在最後的時間裡對賈敏好，可惜上天從來都不會給你兩全其美的選擇。

「你要好好的。」林如海輕聲說著，目光巡迴在艾若的臉上，想著她若是睜開眼睛，那麼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眸一直是他最甚的眷戀，也許這一次，她看到自己會如同前生最後一般，帶著波動，帶著悲傷和擔憂？

艾若並沒有醒來，她正掙扎在記憶深處，她自己的記憶，原主的記憶，她想這一次，她得到的應該是全部的記憶了，比如說原主記憶中堅強的母親，比如說她那個軟弱的父親，比如說那個厭惡她的二娘，還有父親二娘寶貝的兒子。

艾若覺得煩悶，她不耐煩看著那麼三個人相處，這麼一煩躁，她現她來到了林府。然後是林老太太，她並不清楚林老太太為何對她這般好，不過原主是個懂得感恩的人，倒也勤勤懇懇一點都不敢忘。日子過的還不錯，若沒有老夫人忽如其來的強硬要求，想必現在她的日子會更幸福些。

艾若撇著嘴，雖然不是很喜歡，可也牢牢地記著，畢竟這是今後她的生活，如無意外，她怕是回不去了。

頭疼欲裂，她恨不得拿著鎚子捶打一下她的腦袋，之前的那些印記她也看到了，痛了一整天，現在看到更多，那麼接下來，她是不是又要躺上幾天了？

「怎麼還沒有醒來？你不是不會有生命危險嗎？」迷迷糊糊中，艾若聽到有人在說話，聲音嘶啞急切，到底是誰呢？

「是不會有生命危險，可她身子太虛了。」另外一道聲音回答著，聽聲音應該是一個老人，他的聲音蒼老帶著一絲無奈。

「太虛了？」頓了頓，又說道:「可是都喝了五天葯了，難不成還虛弱得無法清醒過來？」

他的聲音帶上了火氣，看樣子是動怒了。「我相信你的醫術，結果就是這個樣子的？」

「老爺，這夫人病情可不一般。」老人辯解道。「之前就病著，原本就該好好休養了，可誰知道接下來會是中毒又、、、、、、現在能撿回一條命就該感謝上蒼了。」

「我知道了。」疲倦的聲音響起，接著便是一聲長嘆。

「她會好好的。」一隻手輕撫著她的臉，艾若幾乎要跳起來了，到底是誰，竟敢輕薄她？那隻手輕輕的摩挲著她的臉頰，大拇指蹭蹭她的嘴唇，艾若臉如火燒，幾乎都要冒煙了。唇上的手指頓了下，接著她便察覺一股熱氣吹佛在她的臉上，手指撤去，接著唇上便是一陣的柔軟。

上帝啊！

艾若忍不住心跳如鼓，她努力的想要動上一動，不給他一巴掌她就不是蘇艾若！

林如海有趣的看著她，五官皺了起來，臉頰嫣紅，比起剛剛的蒼白，他更喜歡她現在的嬌羞可人模樣。

她醒了。終於醒了。

林如海看得出來。他很高興，可看著艾若寧願閉著眼睛也不願意看他，又覺得滿心的失落。

「老爺，葯好了。」翠柳站在桌面，輕手放下藥后，退開一步。她並不敢上前，林如海的目光彷彿刺穿了她一般，她害怕極了。

「出去。」林如海眯著眼睛回頭，原本泛著喜色的臉現在又陰沉了下去。他想起了這個艾若信任的人，後來卻是背叛了她。要不是擔心她醒來找不到艾若同自己倔著，甚至對自己有不好的想法，他怎麼會留下翠柳？

「是。」翠柳低著頭走了出去。

林如海輕哼一聲，走過去將葯端來，目光轉到艾若的臉上，她的臉不若剛剛那麼嫣紅，只留下淡淡的一抹暈色，嘴角不知不覺的勾起一抹壞笑，吹了幾口氣，感覺手中的葯已經不那麼燙了，他才低頭抿了一口，果然溫度適中。

艾若的臉又燒了起來，她幾乎是惱怒的睜開眼睛，原本黏在一起的眼皮終於被她掙開了，她看到了他，那個記憶中總是帶著冷意不屑厭惡看著她的男人，林如海。

深邃的眼眸中藏著滿滿的愛戀，他伸出舌頭輕舔著她的嘴唇，艾若吃驚的瞪大眼睛，還來不及反應便被林如海抱在懷中，他探入她的嘴裡，急切的溫柔的吸吮著她的唇舌。一手扣住她的細腰，一手按住她的後腦，她整個人只能軟軟的靠在他的身上，密切不可分似的，互相纏繞著。

艾若驚呆了，這一下的刺激讓她的大腦變得昏昏沉沉起來。

「若兒，若兒，你終於醒了。」林如海的聲音輕柔溫暖，他的手輕輕的握住艾若的手，將她白皙修長的手掌完全的包裹住，艾若禁不住又是一陣錯愕。這個林如海，怎麼與她在原主記憶中看到的不一樣？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艾若有些迷茫，她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睛瞅著林如海，被她這樣看著，林如海的心，微微一盪，原來當時只要他溫和下，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她嗎？

林如海的心，隱隱的疼著。

「你、、、、、、」艾若張嘴，有些嘶啞的聲音讓她閉上嘴巴，她覺得喉嚨有些疼，林如海會意的低頭抵著她的額頭，輕笑道：「先別急著說話。」他看看手中的葯，有些惋惜的搖頭，艾若面上又是一紅，林如海的惋惜被她看出來了，她伸手接過，微微的蹙著眉頭，這苦汁也不知道要喝到什麼時候。

「來，先漱口。」林如海端著一杯水過來，艾若漱口后，他又送了一杯溫熱的水來，艾若小口小口的喝著，這才勉強壓住那股味道。

「魚粥溫著，先用些，可好？」林如海將艾若攬在胸前，艾若僵著身子，她現在渾身無力，就算喝口水都得人送到跟前，她閉著嘴，胃裡滿滿的，因此她搖搖頭，聲音綿軟無力：「不了，我吃不下。」

她說的極為緩慢，林如海一聽，攬在她腰間的手臂緊了緊，低聲道：「可你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吃東西了，我擔心、、、、、、多少吃些，哪怕只是幾口，好不好？」

艾若眨巴了下眼睛，禁不住扭頭去看他，林如海的眼底滿是擔憂，她楞了下，有些躊躇的張張嘴，她覺得混亂極了，到底記憶是對是錯？看著林如海的模樣，艾若說不出話來。他對她是真的關心，這一點讓艾若接受不來。

林如海若是厭惡她，說真的，艾若還會自在些，可現在對她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的林如海對她這般的友好，艾若不知所措了。

「好吧。」她妥協了，林如海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愉悅的站了起來，走到捲簾處吩咐人送了粥來，很快的，林如海轉身走了回來，他的臉上帶著笑意，溫柔的甜蜜的寵溺的，艾若怔怔的看著他。

「來。」他舀了一勺，遞到艾若嘴邊，微笑道：「來，先嘗嘗，若是不喜歡，我讓她們換別的來。」

艾若張嘴，溫熱的米粥含在嘴裡，淡淡的魚香味道，順滑可口，她詫異的看著林如海，他得意的笑了笑，道：「如何？」他知道她覺得好吃，因為她的眉頭鬆了開來。臉上的表情也舒緩了些。

換了廚房裡的人，果真是對的。林如海心裡得意極了。

艾若只是瞅著他，林如海趕緊又舀了一勺遞到她跟前，一小碗粥不知不覺的被艾若吃了進去，她的臉微微的紅了，目光游移不定，硬是不願意去看他，林如海只是笑，一臉的笑，他又送了水來，服侍艾若漱口后，這才開口道：「可是累了？」

他的手指輕輕的蓋在她的額頭上，艾若睜著眼睛，幽幽如春水，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那躺下來休息吧，我就在這兒。」他溫和的看著她，低頭在她眉宇間印下一個輕吻，聲音柔和道：「睡吧。」

艾若閉上眼睛，他的氣息就在她的身邊，這讓艾若覺得有些不自在。不過她也累了，胡亂想了一會兒，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林如海的笑容愈的深沉，等到她呼吸變得平緩，他緩緩的低頭，悄悄的含住了她微翹的粉唇，若兒，若兒，原來的你，竟是這般的模樣！

他上輩子從來不曾見過她這樣的一面，林如海的心，又是苦又是澀，還帶著一種異樣的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