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夫人，該喝葯了。」翠柳端了碗進來，艾若皺了皺眉頭，還是伸手接過。她盯著碗里的葯汁看了一會兒，這才昂頭喝下。也不知道是她太過敏感了，還是這葯真的不太好，反正她覺得，味道有些不對。

翠柳端走口腕，遞了溫水過來，艾若漱口后，被翠柳扶著躺下了。

「夫人且休息，若是有事就出聲，奴婢就在外頭守著。」翠柳輕聲說著，艾若點頭，力氣有些不足，道：「去吧，我這兒沒事了。」

原本的艾若懂醫術，可惜現在的艾若並不是之前的那一個。她知道的不多，哪怕她擁有原主的記憶，可誰知道這一份記憶有沒有完整？

她抬手揉著額頭，她的頭還疼著，渾身也沒有力氣，艾若覺得，這恐怕是因為靈魂無法全部契合的緣故，畢竟這不是她的身體。

閉著眼睛躺了一會兒，她又迷迷糊糊的睡了，夢中，哀婉的艾若又出現在她跟前，她的眼底含著熱淚，楚楚可憐的看著她。

這也是艾若猜測自己靈魂與身體無法全部契合的緣故，畢竟，若是原主的靈魂早就沒了，她又怎麼能出現在自己夢中？而且，自己又怎麼會提不起精神來？

只是，她清醒的時候，原主的魂魄到了在哪裡？

「姑娘、、、、、、」原主睜著眼睛看著艾若，微微的曲膝，含著歉意道：「我知道自己這樣做太不應該了，只是、、、、、、」

「你能送我回去嗎？」艾若嘆了口氣，抬手按住太陽穴，她性格清冷，向來不容易動怒，這一次雖然被拉到這個地方來，莫名其妙的嫁人了，心裡惱怒是有，可看著原主，她打入的衝動還真的沒有，只是有些恨鐵不成鋼。

「對不起、、、、、、」原主羞愧的低頭。雙手揉捏著，很是不安。「我沒有辦法，我只能將你帶來。今後，老爺還請姑娘多多照料了。」

艾若揚著眉頭，感到好笑。「我想林如海不會想要我去照料他的。說真的，你不覺得你去了就去了，說不准你的老爺會更開心些嗎？」

她閉嘴了，眼淚汪汪的看著艾若，彷彿她說了什麼十惡不赦的話。

「我也知道老爺不喜我，可是我不能不管他呀。夫人身子骨不好，這一回說不準就去了，到時候若是沒有人陪在老爺身邊，我擔心他撐不過去啊。」艾若抹了下眼角，哽咽的解釋道：「若是之前，我死了也就罷了，可這種情況，我怎麼能放心？姑娘，你且幫幫我吧。」

艾若眨巴著眼睛，直直的看著她。「好吧，我會安慰他的。」在賈敏死後，我會去安慰他的。不過、、、、、、「先說好了，我可不是你，我最關心的還是我自己，他要是真的不想活了，我可不陪著他一塊兒死。反正到了那兒，你就好好的照料他去吧。說不準到了那個時候他會感懷一下腦袋深情呢。」

她的眼淚掉了下來，喃喃自語道：「老爺待我哪裡有什麼情意？只是我已經嫁給他了，老太太對我恩重如山，若是能讓林家好，我縱使是死又有何妨？姑娘，拜託了，老爺我就交給你呢，若是你不能好好的對他、、、、、、」她瞪著艾若，幽深幽深，艾若心裡一跳，隨即皺著眉頭。

她的胸口憋的緊，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一般，她伸手按住胸口，隨即震驚的看著原主，她對自己做了什麼？

「你、、、、、、」艾若心驚。

她幽幽的開口，道：「還是快些回去吧，不然、、、、、、」

艾若胸口疼痛，幾乎喘不過氣來了，她長大嘴巴拚命的呼吸，眼睜睜的看著她消失在夢中，隨即，她張口哇的一聲嘔出來，睜眼一看，房間里黑沉沉的，她胸口又是一疼，隨即又吐了一口，嘴裡的腥味告訴她，她吐血了。

「夫人？夫人！」翠柳聽到聲音走了進來，黑暗中她並沒有看到艾若，點了燭火，她觸近一看，艾若撐著床，抬頭，翠柳瞪大眼睛，她看著艾若慘白的臉，還有她嘴角猩紅的血跡，尖叫出聲。

「天啊、、、、、、」

艾若手指抓著被單，渾身上下幾乎被冷汗浸濕，她的嘴唇乾裂，泛著蒼白之色，微微一動，道：「找人、、、、、、」隨即歪倒在床上，翠柳上前扶著她，艾若使勁力氣推她，氣息懸浮：「快去！」

翠柳回過神來，趕緊跑了出去，一會兒紅綾匆匆的進來，一看，登時臉色也白了，她的眼底閃過一絲同情，卻什麼都不說，上前攙扶著艾若，對著翠柳低聲道：「去請大夫！」

「可是、、、、、、」翠柳有些躊躇。這個時候去、、、、、、

紅綾扭頭瞪著翠柳，冷聲道：「若是不想夫人死，那就趕緊去！」

「我知道了。」翠柳咬咬唇，點頭道：「我馬上就去。老爺那兒、、、、、、」

紅綾頓了頓，道：「不然你去找老爺，你一直都跟在夫人身邊，你去說，那些人比較不敢攔著你。我去找大夫，趕車的王二我認識，我想他會願意送我出去的。」

「好。」翠柳匆匆的跑了出去，這個時候太太已經歇息了，老爺說不準就在太太那兒，她這一去，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話來呢。

紅綾也起身快步的走了出去，她不去林如海那兒是擔心，只是不想要看著艾若悄無人知的死去，回頭看了艾若一眼，她輕聲嘆息，也是一個可憐人啊。

「萍姐姐，婉姐姐，我有急事找老爺。」翠柳探聽了一下就知道林如海在賈敏這兒，一路上匆匆的跑來，她的額頭上冒著汗水，髻有些凌亂，她喘著氣，一臉急切的拉著萍兒的手，這兩人是賈敏身邊的丫鬟，她雖然擔心，可也只能好聲好氣的說著。

「喲，這是怎麼了？瞧你一頭的汗水，難不成是夫人又病了？」萍兒微微一笑，眼底閃過一絲不屑的冷淡，故作親切的說道：「只是老爺現在正和太太說話呢，想來是沒有空見你的，要不，你明兒再來？」

「不、、、、、、」翠柳急的眼眶都紅了，她連聲說：「真的有急事，求求兩位姐姐了。」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這大晚上的能有什麼事情？」婉兒輕哼一聲，這時候來，難不成是打算趁著太太生病將老爺勾到身邊去？想得倒是美！「太太今兒氣色好了些，正和老爺說話呢，你要是真的有什麼急事就說出來，我們自然會進去告訴老爺的。若是沒有事情，就先回去吧。若是夫人真的病了，葯不是還有嗎？不然就出去找大夫，又不是不讓你去。」

「就是，老爺又不會看病，大晚上的找老爺，你存的是什麼心思誰不知道？」萍兒也輕哼一聲，帶著滿滿的嘲諷道：「說吧，等會兒老爺若是出來我就轉告的，若是沒有，明天我說給太太聽，也是一樣的。」

「萍兒姐姐說的是。這時候出來攪合，誰不知道她的心思。」婉兒捂嘴笑了起來，眼底帶著絲絲的玩味，彷彿逗著老鼠的貓一般，很是悠閑。

「你們！」翠柳深吸了一口氣，她搖搖頭，道：「老爺，老爺，夫人吐血了！現在人已經昏迷了，老爺，您去瞧瞧夫人吧！求您了！」

翠柳的聲音又高又尖銳，她進不去，自然找不到人，時間又急，她還能怎樣？也只能用這個辦法了，至於等會兒要怎麼懲罰，只能隨著林如海了。

「噔」的一聲，林如海驀然起身，他的臉色蒼白了幾分，眼底帶著一絲急切，他聽的並不清楚，只聽到什麼吐血，什麼昏迷了。

「老爺，怎麼了？」賈敏心裡咯噔了下，心裡轉了幾回，可臉上卻露出疑惑的神色來，她低頭輕輕的咳嗽起來，過了一會兒才停止，有些虛弱的看著林如海，柔柔的問道：「可是聽到什麼了？外頭是不是有人在喊些什麼？」

她聽的分明，可是這個時候，她卻只能什麼都聽不到。

林如海捏緊拳頭，擠出一絲笑意，道：「我出去瞧瞧，你且歇息吧。」

「老爺？」賈敏心裡一急，他這是在擔心那個賤人？

林如海急匆匆的走出去，步伐邁得大，幾乎可以用奔走來形容了，他走到院門口，看到一臉淚水的翠柳被萍兒和婉兒拉扯著，他心裡愈的不安起來，這不，臉色自然也嚴肅冷峻的可怕。目光銳利如刀的盯著三人，冷聲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老爺？」萍兒和婉兒心裡一驚，連忙鬆手。

翠柳撲了過來，抬頭去看林如海，他的臉色叫翠柳心裡悚，她哽咽了下，開口道：「夫人吐了血，現在已經昏迷了，奴婢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老爺，老爺，夫人會不會、、、、、、」

「胡說什麼！」林如海身子搖晃了幾下，隨即就往艾若的院子跑去，他幾乎不敢相信他聽到的話。艾若吐血了？昏迷了？怎麼會這樣？

他還以為多了一個紅綾照顧她，多了大夫看著，她會好的更快，這不，上一次昏迷了半個多月，這一次不是幾天就醒過來了嗎？剛剛，紅綾還跟他說了，艾若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

「太太？」明兒扶著賈敏，看著她的臉上明滅不定，心裡不住的打鼓著。

賈敏抿著嘴角，她一直以為艾若是個沒有威脅的，八年來也不曾做錯什麼，更不曾取了什麼壞心思，只是她依舊不喜歡艾若。不光是因為艾若是林老太太硬是塞進來的，單說老太太將傳家之寶留給艾若而沒有給她，生生的打了她的臉，這足以讓驕傲的賈敏對艾若恨之入骨了！再說，艾若比她年輕比她健康。

賈敏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家裡的姨娘也被打走了，只可惜艾若還在，她想，今後她死了，艾若就是林如海的妻子了。每當她想起這點，心裡就恨！

原本想著，不然就留她一命，反正老爺也不喜歡她，只要她今後生不出孩子來，那麼她還能擁有什麼呢？

可惜，她好像做錯了。對於艾若，她不應該手軟的。

賈敏咬住嘴唇，狠狠的咬著。老爺，為了一個蘇艾若，你什麼都不顧了，是嗎？想著剛剛林如海的臉色還有他那奔跑的背影，賈敏就愈的恨！心裡疼的厲害，她狠狠的吸了口氣，穩住不定的情緒，這才開口道：「我們也去瞧瞧，若是出了什麼好歹，老爺還不心疼死！」

「太太，老爺自然是不會關心夫人的，今兒想必是、、、、、、」萍兒走了過來，賈敏的臉色她自然也看到了，只是作為一個貼心的丫鬟，她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因此，她伸手攙扶著賈敏，微笑道：「若是太太著涼了，老爺才真的要心疼了呢。那翠柳說的嚴重，又哭成那樣，說真的，連我們都被嚇了一跳，想來老爺也是這樣的。」

「是啊，那翠柳表現跟真的似的。等下老爺見到了夫人，一看不就那麼一點事兒，說不準還要生氣呢。」婉兒也輕聲勸說著，賈敏一聽有理，她下得葯並不會致命，不過是讓艾若生不出孩子來罷了。再說了，雖然會讓人身體弱一些，可艾若原本身體就單薄，怨得了誰呢？

這麼一想，賈敏的心情才略微好轉了些。只是可惜了，艾若死不了，她沒有辦法看著艾若死在她跟前，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

賈敏抿了下嘴角，道：「扶我回去吧，站了一會兒，還真的有些累了。」

「是。」明兒和萍兒攙扶著賈敏走了回去。

老爺，你若是真的擔心艾若，那麼、、、、、、賈敏閉著眼睛，可腦海卻一直出現林如海那急切擔憂的臉，希望是我看錯了，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