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林如海再次和京城賈家恢復了來往。
與往常相同，他與大房將軍府不過是面子情，與二房倒是交情還算不錯。不過因為賈史氏是將軍府的老封君，就算暗地裡對她再怎麼不滿，作為一個還算事業有成的官員，林如海也不可能漏給那些御史們把柄。
賈史氏是他的長輩，卻只是他的岳母。他林如海真正的長輩，應該是他們林家早已故去的那些老人。
在太子登基前的這一個月，林如海與二房那邊的信件來往很頻繁。為了不跟著驛站那邊慢慢走浪費時間，林如海甚至專門派人就在兩座城市間送信。有著沿途快馬的支持，基本上六七天就可以一個來回。
林如海最開始用之前治療藥劑作為端午節年禮的事做開頭，給真聖公府送上大筆慶賀的禮物。再加上王夫人被李紈勸動，改變了對林家的態度，兩家的來往倒是不錯。
賈珠看著與林家的來往讓王夫人和李紈都紅光煥發，就在某一日在養心殿教授龍熙帝和太子魔法修鍊技巧的時候，隨後提了那麼一句。待他離開后，現任帝王與未來帝王對視了好一會兒，在一陣密探后，終於發出讓林如海暫時將手上政務交與巡鹽御史顧大人，他本人進京述職的旨意。
在揚州知府官衙接待了從京中來的天使，知道這份旨意內容的林如海深深鬆了口氣。
雖然不清楚內里情況，但他這次借著侄兒賈珠倒算是逃過了一劫。只是不知道他進京之後，新任帝王能給他一個什麼職位。一般來說，進京為京官，就是與揚州知府平級，也算是升職了。
林如海對此沒有太大的期望，即便是新聖人將他和二舅子賈政一般安排到太常寺去，他也認了。至少他保住了官職，保住了性命。而留得青山在，他林家未來也還有可能。
想起林家旁系那麼多進士這麼多年來都只外任，且在五品官以下，林如海嘆息一聲。他返回內宅書房，磨墨提筆龍鳳飛舞的寫下書信一封，讓管家林忠親自安排送回姑蘇老家。
林家旁支，也該到了起複的時候了。大慶朝建朝已經近一百年，旁支為了嫡支，已經蟄伏得夠久。嫡支要是繼續這麼壓旁支，遲早有一日，林家會徹底分為兩宗。
想著長輩們的眾多安排，林如海只覺自己對不起他們。本來他們好的牌，卻讓他走成現在這樣。本來按照最初林家宗族的協議，他們這支嫡支隨著慶太／祖打江山，其餘旁支都要起碼百年內不能出任京官，將京城和江南的資源都讓給他們這一支。
畢竟，當初誰也沒能料到，泥腿子出身的慶太／祖竟然真的能開創一個新的朝代。
****
揚州那邊賈敏開始安排收拾大件行李先行送往京城，真聖公府中亞爾林難得修得浮生半日閑。隨著禪讓和登基大典的日子越來越近，龍熙帝也凃澤都忙碌了起來，再分不出時間跟他這個師傅學習，倒是讓他有了閑暇。
真聖公第一進西邊的院子是亞爾林的外書房，茶墨和柳湘蓮帶著這段日子的賬本在此跟他彙報。
「主子，這段時間按照您的吩咐將初級藥劑和佩飾的售賣限制放寬，價格也往下降了些，但銷售額不僅沒有受影響降低，倒是更增加了不少。」茶墨難得的沒有保持他在外的莊重，而是滿臉欣喜。
柳湘蓮跟著點頭：「就是師父所說的薄利多銷吧？雖然這利其實也沒低多少。」
如今對於初級藥劑的煉製他已經得心應手，雖說藥劑的療效仍然趕不上亞爾林煉製的，但百分百的成功率和九成療效的藥劑讓他自己很滿意。不過他也很清楚，光是這樣還不能滿足。
他的目標，是同師父一般，能夠百分百成功率的做出百分百療效的藥劑來。
比起最開始還有幾分浪蕩公子氣息的冷二郎，如今的柳湘蓮說是脫胎換骨也不為過。冷峻嚴謹的氣質配上他那張俊美的臉孔，想必能吸引更多少女的目光。當然前提是，這些少女不是那些禮教嚴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官家千金。
「湘蓮，你得想想，這世間如今能將這些藥劑做出來販賣的，只得你我師徒二人。」亞爾林姿態優雅的聳了下肩膀，「咱們這是壟斷的生意，除此一家別無分號，愛買不買。」說到最後，他頗有無奈意味的攤開雙手。
如今有了皇家的支持，亞爾林也一掃最開始的謹慎作風。如今還沒將這些事徹底對外公布，不過是龍熙帝這位聖人不願自己的修鍊速度比其他人慢得太多罷了。
龍熙帝沒想著獨霸能夠獲得長生的修鍊方法，他知道這修鍊方法對眾多人的誘惑力有多大。但亞爾林也說了，能夠修鍊鬥氣的人很多，只要願意吃苦就能做到。但魔法師卻是需要天賦的，而這個天賦，或許一千個人中才會有那麼一個。
機率如此低，再加上龍熙帝的親身體驗，知道魔法師的修習也不是那麼容易，想要永恆的生命需要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修鍊，到也不怎麼排斥亞爾林將這魔法修習的方法對外傳授出去。
亞爾林在言語中已經暗示他們他有開宗立派，將魔法與鬥氣修習都傳授出去的企圖。龍熙帝與凃澤沒想著阻止，這是讓大慶朝在武力方面更上一層樓的好時機，但同時，他們更想要屬於皇家的力量先行強大起來。
皇帝之所以成為這片大陸的統治者，只因最強大的力量都掌握在他手裡。即便軍中的勢力並非完全掌握在皇帝的手上，但憑著各種制衡，想要推翻皇帝的統治，也不容易。
亞爾林的出現，讓這成為可能。
是以對皇帝和皇家來說，亞爾林是一把雙刃劍。用好了，大慶朝會更加強大，甚至重現當初盛唐時萬國來朝的景象。可要是用差了，亞爾林絕對有顛覆大慶朝的能力。
要是真到了那時候，即便龍熙帝再不願意放棄長生，也不得不選擇殺了亞爾林。只是，也不知道到時候，他們有沒有這個殺死他的能力。
龍熙帝不願意發展到那個地步，是以他和凃澤處處施恩給亞爾林。不管他是不是強大的神通者，總歸只要他還與這個世界有所牽絆，皇家就能利用這些牽絆，讓他處於可控之中。
若是亞爾林有一日成了傳說中那些閑雲野鶴什麼都不在乎只願回歸山野的神通者的話，他們凃家這筆投資也不算失敗。起碼，他們也得到了部分魔法和鬥氣的修鍊方法了不是。
跟著亞爾林學習的這段時間，龍熙帝與凃澤都意識到，即便他們都有修鍊的功法，沒有亞爾林的指導，他們很可能在修鍊上走彎路，甚至於最後的成功越離越遠。
這魔法和鬥氣同這片大陸傳承上千年的武功，在傳承這方面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師父的存在，是重要不可替換的。
「師父，如今是只有我和師父會。相信以後，不會只這樣吧？」柳湘蓮是知道亞爾林對於這方面的打算的。
「呵呵。」輕笑兩聲，亞爾林語調淡然，「後面能煉製這些藥劑和佩飾的人必然會出現，但——到時候我們店鋪販售的，自然也不會再是這些低級的東西。」
隨著修習魔法和鬥氣的人增多，兩間鋪子的營運模式自也得改變。亞爾林相信有自己在尼斯大陸幾千年的眼光做後盾，想要不成為這個大陸的首富，也不容易。
柳湘蓮和茶墨都雙眼放光的看著亞爾林，為他口中的那個未來而激動。亞爾林放下賬本，盯著柳湘蓮不放，直到他有些疑惑的上下打量自己有什麼不對，亞爾林才悠悠開口：「湘蓮，如今你在魔法上的修習也走上正軌了，接下來你又什麼打算？」
「啊？」柳湘蓮驚訝的看著亞爾林。
接下來不該是他一直跟著師父認真修習，鍛煉魔法施放速度和攻擊力的同時，努力研究煉金陣，成長為讓師父為自己自豪的水系魔法師嗎？
「你只跟著我，最後也不過就是水系魔法師加煉金師罷了。」亞爾林目光放空，不知道透過站在他跟前的柳湘蓮看向了哪裡，「聖人和太子都明白魔法師和鬥士的強大和重要，首先會在龍禁衛和御林軍里培養這樣的人才。」
柳湘蓮猛地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麼。俊朗的臉上變化無數次，最後化為一抹堅定：「師父，湘蓮都聽您的吩咐。」
作為一個男人，他怎麼可能一點建功立業的想法都沒有。但他之前在念書方面既沒天分也沒興趣，拳腳功夫倒是不錯，但武舉可不只是考拳腳，還有排兵布陣也是必考項目。
他這樣文不成武不就的，也只能去戰場上做個小兵，靠賣命慢慢往上爬。
但他的出身和性格，讓他沒法選擇這樣的出頭方式。更何況他這一房就只剩他一個。他那外嫁的姑媽也不願意看到他父親在他這一代絕後。比起跑鏢，戰場實在是危險太多。
現在聽亞爾林的意思，皇家要在龍禁衛和御林軍里培養魔法師和鬥士。先不說魔法師的稀有，就是憑師父傳授給他的修習方法以及他說掌握的一些訣竅，想來他去了那裡，也絕對能成為佼佼者。
只是……
「師父，我加入進去的話，會不會讓聖人和太子殿下以為師父您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