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龍熙帝和太子這般為亞爾林解決顧慮，他當然也得投桃報李。兩人因為皇位的問題暫時還不能修習魔法，但各種調理身子的魔葯和帶著各種屬性的佩飾卻是能使用的。

亞爾林一下送了兩廂給兩人，而這兩廂東西，明顯是白虎街的兩間鋪子都沒有賣的。

龍熙帝和凃澤都很高興。對他們來說，這並非是節約了大筆錢財的關係，即便戶部那裡已經沒什麼銀子了，但他們身為皇家，也不是只靠戶部那邊的銀子來過活的。

戶部是每年都要從國庫往皇家撥銀子，但早在二十來年前慶世祖還在世的時候，這筆錢就停了。那時候慶世祖會這般安排並非稅銀出了問題，而是皇家名下的黃庄商鋪等都運轉正常，已經不再需要國家稅銀的添補，皇家的日子就能過得很不錯。

而後來，卻是在經歷各種天災后，國庫里的銀子越來越少。再加上龍熙帝四十五歲才當上皇帝，壓抑了那麼久才成為這個帝國的第一人，任性的時候也不會少。龍熙帝任性的結果就是六次下江南，甄家四次接駕。

甄家接駕的時候，從國庫借了不少銀子。龍熙帝為了讓甄家還上這虧空，還將江南織造和鹽課都指給甄家當家人甄應嘉過。只可惜，這甄應嘉能力有限，即便做了兩任織造一任鹽課，也沒能將虧空給還上。

後來，龍熙帝也只能無奈將這事輕輕放下。畢竟是他最愛女人的母家，更是小時候對他多有照顧的奉聖夫人的家族。

龍熙帝難得的心軟就這樣讓朝臣給盯上了，有那些確實周轉不靈才到戶部那借銀子的官員，也有為了能繼續過奢華日子而借銀子的人家。在眾人都往戶部借銀子的風潮起來后，跟風的官員更是不勝枚舉。

到了現在，國庫的銀子更是不可能劃撥給皇家，更是還要龍熙帝從自己的內庫划銀子過去。

而這些，剛剛從龍熙帝手上全面接手政務的凃澤還不是很清楚。等他知道了，還不知道會在私底下咒罵龍熙帝什麼。寵妃子寵到這份兒上的，古往今來的皇帝這樣的，基本都是亡國之君。就算不是亡國之君，那個王朝的徹底覆滅，也離不遠了。

這些事，不是亞爾林可以接觸的，是以他更不知道榮國府也欠了國庫大筆的銀子。要是知道，他一定會在分家前就讓府里將這筆銀子還上，他可不想佔大房的便宜。

二房一家搬入真聖公府，除了賈寶玉很不適應身邊沒了嬌媚秀麗的丫環服侍，哭了好幾日，其他人都很快就適應了。就是經常時不時就叫罵的趙姨娘，也乖乖的窩在自個兒院子里養女兒。

之前在榮國府，趙姨娘還有些希望，畢竟她的女兒怎麼也算得上是榮國府的第三代主子之一。現在在真聖公府，她一個公府主子父親身邊的姨娘算得了什麼？為了她的探春好，她還是安分守己點的好。說不的這樣，那賈珠還能看在賈探春可以聯姻的份兒上，對這個庶妹好一些。

二房一家和和美美，榮國府的大房也不錯。只那遠在揚州，從邸報上看到賈珠成為真聖公消息的林如海，卻有些不好了。

在知道龍熙帝即將退位，太子就要登基的消息的時候，林如海對岳母賈史氏是恨得不行。因此，他決定與榮國府疏遠。可這短短不到三個月的時間，這麼京城那邊就起了這般天翻地覆的變化？

想起賈敏因為他對榮國府的態度，這段時間都沒說起榮國府的事，林如海皺眉。叫來幕僚將今日衙門的事兒交代后，他拿起邸報邁步往後院走去。就算他與榮國府起了間隙，他也不希望賈敏對她有所隱瞞或是其他。

賈敏應該明白一點，她如今是林賈氏，是林家的當家太太，不再是國公府備受寵愛的嫡幼女。

正院廳堂里，賈敏褪下鐲子和戒指，拿著銀勺子，一點一點的挖起蒸蛋羹送到林黛玉嘴裡：「玉兒很喜歡蒸蛋羹，對吧？」

「啊——啊——哦——」無意義的單字從林黛玉紅艷艷的小嘴裡發出，惹得賈敏眼神更加溫柔。手裡拿著封信走進來的任嬤嬤，看到這一幕欣慰的點了點頭。小姐和小小姐如今身體都很健康，她這個老不死的也能放心了。

直到一小碗蛋羹喂完，賈敏讓丫環將東西收拾乾淨，林黛玉的奶嬤嬤王嬤嬤將她抱下去后，才轉頭看向方默默。視線在她拿在手上的信封上頓了頓，她才柔柔開口：「媽媽，是京城那邊兒有信過來了嗎？」

「是，太太。」任嬤嬤點頭，走上前雙手將信封送到賈敏眼前，「是從驛站那邊送過來的。」

林府上下的稱呼本來是跟著清流那般一樣，成為老爺和夫人的，但在林如海的母親林府老太太過世后，賈敏全面接手林府事務后，就讓府里的稱呼跟賈府一樣了。

無關哪樣稱呼更體面，不過是賈敏對這種老爺太太哥兒姐兒的稱呼更習慣罷了。

賈敏接過信，幽幽嘆息了一聲，才拆開信封拿起信看起來。打老聖人宣布要退位以來，林如海對榮國府的態度她就看在眼裡。雖說外面兒的事她這個婦人並未怎麼參與，但娘家的狀況，她這個外嫁女也還是知道那麼點的。

她說是賈史氏教養長大的，實則不然。當初賈代善從軍營歸家后，發現家裡兩個兒子給老母親和妻子養得不像話后，就將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她這個嫡出的小女兒身上。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

這些明明是那些文官的閨閣千金才會學習的東西，賈代善卻專門請了女夫子來教她。那時候的她不懂為什麼，只是因為喜歡所以認真的學習。而現在，她才知道賈代善為了賈家謀劃得有多深遠。

可再深遠，也抵不住活著的人。

作為女兒，作為外嫁女，賈敏就算知道娘家的各種不靠譜，也不能對此說什麼。再加上她多年無子，在林家的地位需要榮國府的支持，是以榮國府的眾多事情她都是瞞著林如海的。

她能說的，只有榮國府上下和睦，二哥在朝堂上一直兢兢業業。二哥家的大侄子賈珠是個會念書的，年紀輕輕就已經是舉人，且是國子監祭酒的乘龍快婿。二嫂生了個銜玉而生的兒子，是個有福氣的。

她盡量將榮國府大房給弱化，讓林如海指到榮國府二房的優秀，讓他知道，她的後面還有一個稱得起來的榮國府。

如果賈敏知道因為她的這些小心思，使得林如海不知道榮國府後宅的荒唐，從而在賈史氏的攛掇下成為隱性的大皇子忠誠王爺派系人的話，不知道她會怎樣的懊悔。

但她不知道，是以她只隱約猜到一點或許是因為榮國府林如海做了什麼錯誤的決定，所以這段時間他才對榮國府的態度有些奇怪。賈敏只想著，等這短時間忙完，他們一家就要上京，到時候再來解決這些誤會。

太子登基，作為老聖人心腹的林如海得回去述職並參加禪位和登基大典。

看著賈史氏寄來的信，賈敏的面色快速的變著。震驚，不敢相信，覺得可笑怪異，到最後的歸於平靜。

「太太，老太太信上說了什麼？」見放下信的賈敏情緒還好，任嬤嬤才開口小心翼翼的問。

這段時間林府上下有些緊張的氣氛她看在眼裡，府里男女主人之間也不像以前那般親密無間。別說其他下人了，就是她這個太太身邊得用的奶嬤嬤，也是提著心小心行事。只希望老太太的信里說了什麼好消息，這樣說不得林府的上下戒嚴就能解除了。

「老太太說，珠兒被老聖人冊封為真聖公，進來時常都進宮在養心殿伴駕，每次都能獲得老聖人和太子的大量賞賜。」賈敏嘆了口氣，眉心微蹙，「因為珠兒封爵一事，二房如今已經從榮國府分了出去。哦，如今已經不能說是榮國府了。二房分出去后，大哥就上摺子給聖人，改了大門外的牌匾為一等將軍府，府里一些逾制的地方也都改建了。」

「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

「敏兒，你說的都是真的？」

任嬤嬤和林如海的聲音同時響起。賈敏朝著門外看去，只見林如海手裡正拿著一份邸報，神情似驚喜又似尷尬的站在丫環打起的門帘外。

見到男主人的到來，並且似乎有話要和女主人說，任嬤嬤見機的屈膝行了一禮，帶著其他丫環都退了出去。或許，府里真的要解凍了？如今正是八月炎熱的時候，偏偏因為府里兩位主子的原因卻弄得大家都謹慎得不行。

看來今日之後，不用再那樣了。

任嬤嬤站在正院的房檐下，笑容滿面。

下人都出去后，林如海幾步走上前握住賈敏的手：「敏兒，你剛剛說的可是真的？」

賈敏抬眼睨了他一下，將手裡的信遞給他：「這是驛站那邊剛剛送來的母親的信，你自己看看就是了。」

林如海接過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賈史氏寫在信里的確實如同他剛剛在門外聽賈敏說的一般，不過是更詳細罷了。只信里也沒將賈珠為何被冊封為公爵的原因寫出來，讓他稍微有些失望。

但照這麼看來，賈珠既然這般受龍熙帝和太子看重，那麼榮國府——不，是將軍府在私底下站位的事應該也不算什麼了。

林如海拿著信眼睛微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