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海戰前奏

又是一個看似平靜的日子。但海上呼嘯的風聲，似在暗示着什麼不尋常的事情即將發生。

「船長！前方三點鐘方向發現十艘不明船隻！正筆直衝向我們！」

眺望台上水手中氣十足的吼聲忽然響起，甲板上閑散的氣氛瞬間消散，所有水手們雖然仍舊有條不紊的做着手上的事，身上卻一掃懶散的氣勢，像是剛剛擰緊了發條即將運作的機器！

雷利望着三點鐘方向海面，圓形的鏡片反射著銳利的光，他沉聲發問：「距離多少？船速如何？」

「二十海里！對方速度很快！直線距離，二十分鐘后我們將被追上！——啊！能看清旗子了！是金獅子的海賊旗！」

十艘明顯並非善類的海賊船氣勢洶洶的衝來，一臨近火力範圍，便毫不客氣的開炮。

眺望手的目測能力是船員中最精準的，眾人不疑有他，盡皆嘩然。

不是害怕，不是畏懼，是興奮！

是渴望戰鬥的興奮！

所有人熱血沸騰，戰意澎湃！

——包括伊斯特。

身為一個不折不扣的殺人機器，一個黑暗精靈刺客。這麼多日子沒有活動筋骨足以讓他覺得乏味——或許還有其他什麼原因。例如船上的人類，尤其是某個紅髮小鬼那過了頭的熱情，讓他莫名其妙的感到煩躁，想要發泄。

而戰鬥與殺人，正是發泄的最好手段。

轟轟——

幾枚炮彈夾雜着雷霆之勢朝着塞勒斯特號直襲而來，船身詭異的一晃，避開了炮彈的直襲。氣勢洶洶的炮彈擦著船舷劃過落進了海里，掀起的了足足十米高的浪花。

「幹得好。」羅傑對着舵手點了點頭——剛才那使得船身晃動的海流，自然是能控制海流的安德魯做的。

「船長！七點鐘和十點鐘方向各有十艘船接近！！都是金獅子旗下的海賊團！只要再過十分鐘，我們將被完全包圍！！」瞭望手的聲音從眺望台上遠遠傳來，羅傑聞言，微微眯起了眼睛：「三十艘……這會是場惡戰啊！很好，金獅子，既然你來這麼一手，那麼我也放手一搏了！！從四海一直追我們到偉大航道，還真是鍥而不捨啊……」

由於希望得到古代兵器的下落，自從海軍爆出羅傑看的懂歷史正文的消息后，充滿野心的金獅子就從未放棄過說服羅傑告訴自己關於古代兵器情報的念頭。無論是強硬手段還是懷柔手段都使用了無數次，當然沒有一次得逞就是了。

羅傑似在自言自語，同時臉上露出一個可以稱得上是絕對自信的笑容：「戰鬥了這麼多次也沒有拿下我們，這次也不會例外。」

金獅子的戰艦優勢很明顯，那就是裝備的精良，加上大多數船隻由鋼鐵構成，這支樂園分艦隊的鋼鐵外衣比他們這艘木質的塞勒斯特號牢固多了。

而且從四海至今，塞勒斯特號已經經歷了太多炮火的洗禮，誰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就在下一輪炮火的洗禮中倒下。

但是金獅子艦隊的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除了金獅子本人帶領的那艘海賊船上的海賊以外，其餘附屬人員的戰鬥力是配不上這些配置豪華的戰艦的。

如果和金獅子艦隊拼大炮對轟，那不是拿自己短處去對上別人的長處？羅傑當然不會這麼傻。他們海賊團的個人戰鬥力都很不錯，遇上其他海賊團也許還要斟酌一番，但如果對手是金獅子旗下的海賊團的話，完全不用考慮……

「海賊提督金獅子，最自豪的就是他戰艦和兵力的數量，但是缺點也很明顯，就是人多了雜魚也跟着多了。所以，對付金獅子艦隊的方法就是沖向他們，登艦後進行白刃戰。」雷利看了看羅傑，替他下了定論。

「伊嘻嘻嘻……是啊。準備接舷戰！！」

論近身作戰能力，羅傑對他的船員們有着充足的信心。這不是平白無故的來的信心，而是在千百次染血的戰鬥中，磨練出來的，對夥伴、對戰友的信任。

即使從人數對比上看來，一對六十以上的人——金獅子每艘戰艦上的人數起碼是塞勒斯特號上的兩倍。通常情況下，這種對比，勝負簡直毫無懸念。

但是……這種情況下選擇白刃戰，能將零勝率提升至五甚至更高。沒有優秀的近身作戰能力，即使是再優秀的炮手，也很難在這片大海上安全長久的生活下去。

一個優秀的海賊，永遠是在血與汗的殘酷對戰之中磨練出來的。

「——要知道，很多時候來說，數量並不能決定勝負。」羅傑笑得自信。

……還有那個令人摸不清深淺的神秘來客。

見聞色霸氣籠罩範圍內，黑暗精靈完美隱藏在陰影中的身影並未被大多數水手所察覺，他卻能「看」的一清二楚。

羅傑摸了摸那翹起的兩撇鬍子，笑得惡劣。

也許，這是個機會。

羅傑緩步走上船頭，每邁出一步，身上隱約瀰漫着的殺氣便濃重了一分。

當他完全走上船頭，身上瀰漫着的殺氣已宛若實質，凜冽逼人。而另一種毫無違和感的王者氣息同時瀰漫了整個甲板。

「夥伴們！」羅傑一聲大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笑了笑，望着甲板上一干鬧哄哄卻洋溢着強烈戰鬥*的海賊們，緩慢而沉着的開口：「幾年前，海軍給我們冠上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我們最迫從單純的冒險者成為了海賊。這些政府的走狗至今仍對我們窮追不捨。而海賊與賞金獵人聞風而來，那些人以為我們就是一些軟柿子——一捏就碎，可以隨便蹂躪，隨便處置！即使我們什麼也沒做，他們也要對我們趕盡殺絕。這幾年，我們死在那些與我們明明無冤無仇但卻為了區區的利益而來的垃圾手上的兄弟，已經夠多了。」

「——你們說，我們該怎麼做？」

所有人彷彿同時被注入了一支興奮劑，高舉起手中的刀、劍、槍、斧，大吼起來。

「戰鬥！」

「和他們拼了！」

「殺了他們！！」

海賊們瘋狂地咆哮著，似乎十幾天來的平靜都在這一刻化為虛無，所有人亢奮的揮舞著武器，赤紅著雙眼，怒吼使他們更加的戰意澎湃。

「很好。」羅傑臉上的笑容加大，眼中閃過一道利芒，錚的一聲拔出刀，直指海軍。

「——那還等什麼？夥計們，朝着那群雜碎們，揚帆！接近，靠上去，接舷——準備白刃戰！！」

「殺！！！」

海賊們怒吼著，怪叫着，巨大的聲音穿透雲霄，彷彿激起了海浪，回蕩在海面上，即使是最沉穩的紳士也會為之震撼！

甲板一角。

伊斯特巧妙的將自己隱藏在陽光照耀不到的陰影之中，冷眼看着甲板上狂熱的氣氛。但已帶上肅殺氣息的銳利雙眸足以說明他的內心並不如表面那樣古井無波。

事實上，對於那些水手們的怒吼，他也只能聽懂一點點。

雖然伊斯特是一個不喜歡追逐權勢的異類卓爾，但不代表他就沒有其他卓爾一族的特性，比如說——血腥美學論。

黑暗精靈不排斥殺人，相反他對之有種說不清的執念。

也許只有在鋒利猙獰的匕首刺入對方柔軟的*，那滾燙的血液噴濺而出，溫熱的軀體逐漸變得僵硬、冷卻……只有那時候，他才覺得自己是活着的，而不是一具行屍走肉，不是迪斯帕納家族飼養的一枚棋子。

他一直默認自己是一名人形兵器，但是，棋子……

銳利的眼神漸漸蒙上一層淡淡的血色，伊斯特看着船上的戰鬥人員殺氣騰騰嚴陣以待快速逼近的軍艦時，不可抑制的生出了一股興奮之情。

血……

他需要見血！

戰鬥在即，伊斯特卻進入了一種奇特的亢奮之中，可他的頭腦卻愈加冷靜。

亢奮和冷靜混雜在一起，任誰看來都會覺得這很不可思議，但對於伊斯特來說，卻是再自然不過的一件事。

雖然對於這場戰鬥莫名產生了許久未有的亢奮情緒，但這不會是令伊斯特捨棄冷靜思維的理由。

身體越是渴望戰鬥，思維便越是冷靜。

身為一名刺客，無論何時何地都需要一個冷靜的大腦，尤其是戰鬥中。

那些狂熱的呼喊聲，完全不能影響到他逐漸變得虛無的氣息和冷靜透徹如機械的大腦。

黑暗精靈半蹲著，銳利的眼神毫不掩飾的直視越來越近的海軍軍艦，他將手伸向了武器——那把被順來的暫時充當武器的水果刀，然後再次調整自己的氣息，使自己完全隱入了黑暗之中。

這時候，即使有人來到伊斯特的身邊，不去刻意注意的話，也不一定能發現這裏還有一個人存在。

「升起旗幟！！」大副雷利的聲音響徹了甲板，「讓他們看看我們的標誌！」

羅傑海賊團黑底白圖的骷髏旗被升上了桅杆的頂端，在風中猙獰的舞動着，就像是在告訴膽敢冒犯它的對手們，他們所面對的，是怎樣一群不要命的瘋狂敵人！

「讓他們看看——總有那麼一批人，不會畏懼在強權之下！！」

船長之劍所指之處，便是海賊們傾瀉戰意的方向！

金獅子旗下戰艦上的海賊已能看見。

羅傑海賊團的船員看到了那一排排彷彿已勝券在握的興奮的戰艦船員，卻不再呼喊，而是安靜了下來。

一時間，整條船上寂靜無聲，只有風吹動帆的呼嘯聲。

三點鐘方向的船上，有人揮舞着手臂，大喊著投降並投靠金獅子就不殺之類的話語。

投靠？

塞勒斯特號上只有戰死的海賊，沒有投降的海賊！！

他們甚至能看見最前方戰艦上那個揮手高喊的海賊，臉上豐富的表情。

但很快，那個海賊的眼睛卻忽然張大，驚駭的盯着前方，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

「砰！」

「咚！」

他死不瞑目的捂著血泉狂涌的傷口，倒在了甲板上。

槍口冒出縷縷硝煙，雷利舉著槍的動作還未改變，事實上他也不打算改變。

時間彷彿停滯了一秒，也許是錯覺的遲來的鳴槍聲伴隨着*撞擊甲板的聲音，宣告著最前方的戰艦與塞勒斯特號相交的那一刻——戰鬥將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