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幽光

「天……啊……」

「這是怎麼回事……」

原本停靠着幽靈船位置的海面此刻劇烈的翻騰著，五分鐘后才漸漸平息，而幽靈船已經不見了蹤影。

塞勒斯特號上，一眾羅傑海賊團船員臉色鐵青的瞪着海面，幾乎不敢相信剛才看到的一切。

眾人面面相覷，甲板上沉默好一會兒，才有人低聲開口：「剛才那個，是什麼……？」

芍藥抽了一口煙，然後像是嘆氣般的吐了出來：「你們是明知故問啊……其實都能看得出來吧，那個是海王類。」

「海王類……」有人吞咽口水的聲音，「這片海域怎麼會有海王類？」

「這裏怎麼不能有海王類？」芍藥反問。

「可是剛才那個也太大了！！！即使是無風帶，也不一定會有這麼大的吧！天啊！那起碼有普通海王類的三四十倍大小了吧？我們的船在它面前，也就芝麻點大……」

「大小倒不是重點……重點是，它為什麼要將那艘幽靈船吞下去？並且完全無視了近在咫尺的我們？還有，羅傑他們怎麼辦？」

芍藥的問題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片刻才交流起來。

「……羅傑船長他們不知道怎麼樣了。」

「……會有辦法的吧，那可是羅傑船長啊。」

「……恩是啊，而且還有在海中如魚得水的安德魯在啊。」

「……啊，我也這麼覺得。」

巴基哭了：「既然你們都對他們這麼有信心那麼說話前的那個詭異的停頓和沉默是怎麼回事啊啊啊！！」

而此刻，完全不知自身處境的四人待震動完全停止后，便決定回到塞勒斯特號上，但當他們回到幽靈船的甲板之上，卻是目瞪口呆的發現面前完全變了一個景象。

不再是魔鬼三角地帶那片濃厚的有若實質的白霧，不再是左看右看前看后看都是平靜到詭異的海面。越過船欄望出去，毅然是一片土地，距離船極近，島上散發着幽幽綠光的植物都清晰可見——這片空間有點黑，完全就是靠着這些植物照亮這塊土地。

「……島？」安德魯挑了挑眉，「真意外，我以為魔鬼三角地帶沒有島嶼這種存在呢。怎麼樣，打不打算下去看……」

話還未說完，沉默不語的伊斯特卻忽然腳尖一點，猶如離弦之箭一樣竄了出去，片刻時間就跳出船沿落在了岸上，香克斯一愣，連忙跟着跳下了甲板，還不忘回頭朝着羅傑喊了一聲：「船長，安德魯！過會兒我們來找你們或者你們來找我們吧！」

「哎？哦……」

「我們也上島吧。」羅傑說着也從幽靈船上跳下，邊走邊觀察著這個莫名出現的小島。

從岸邊這一塊看起來，島上似乎是沒有動物存在的，就連這些植物也不是尋常會生長在島上的樹叢灌木，而是一種表面上生滿會發光的苔蘚的不知名植物。

羅傑從一片腐爛的枯葉上踩過，然後在一顆植物前停了下來，他蹲了下來扒開了積的厚厚的腐葉，然後便和身後的安德魯一起愣了一下。

底下竟然是一堆白骨！

「看來這個島，也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啊。但是靠岸的地方，就有這麼一具屍骨……看起來已經死了很久了。」

「起碼一百年了。」羅傑補充了一句，說着他站起身，閉上眼，任由身上的霸氣發散蔓延開去，傾聽着周圍一切能聽見的東西。

許久，羅傑睜開了眼睛，自言自語道：「原來是這樣么……」

「什麼？」安德魯表示他沒有聽清。

「跟我來吧，我們到島的深處去。」羅傑說着轉身便走，他似乎是認定了一個方向，視線完全沒有在其他方向停留過一秒。

「你發現了什麼嗎？」安德魯支吾一聲，「這個島，果然不尋常么？」

即使有着熒光苔蘚給這片也許本來是一片漆黑的空間帶來了一些光明，但畢竟苔蘚的光亮有限，香克斯感到他的視線還是受到了不小的干擾。

伊斯特的紅外線視物能力早已全開，一雙赤紅色的雙眼四處掃視觀察著。即使不附加他身上濃郁的殺氣，這雙赤紅色的雙眼就已經足夠令人發自心底的忌憚。

雖然已經在這段時間的相處里見了好幾次黑暗精靈的這雙紅眼，雖然已經基本免疫了伊斯特的寒氣籠罩，但這個環境之中香克斯還是不由的感到了一絲寒冷。

黑暗精靈的速度很快，但由於他不時停下來觀察環境，香克斯倒是勉強能跟上。他沒有要求對方降低速度，看起來伊斯特是在尋找什麼事物，而作為並未被對方邀請而是自動跟過來的自己，如果再提出這種要求就太不合適了。

伊斯特再次停了下來，這次他停了足足半分鐘才起身，卻沒有繼續前進，而是站在原地等待香克斯的接近。

「咦……這是？」本想開口提出疑問的香克斯一看黑暗精靈腳下的東西便明白了。

那是一塊雕著文字的石碑，看起來還是殘碑，被深深的掩埋在了泥土中，若不是黑暗精靈清除了其上的一小部分泥土，恐怕沒人能發現這不起眼的地方存在着這麼一塊石碑。

「意思。」黑暗精靈言簡意賅。他只是大致學會了簡單的溝通，但卻是大字不識一個。

紅髮尷尬的抓了抓頭髮，歉意一笑：「我也看不懂……羅傑船長應該懂吧。」

殘碑上雕刻複雜的文字透著一股子神秘的氣息，看字形，倒是和羅傑船長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尋找的歷史正文有些相似。

想了想，香克斯蹲下來在石碑周圍做了些記號，做完之後起身拍了拍手：「這樣就好了，如果羅傑船長來到這個區域，一定會看這個的。」

黑暗精靈點了點頭，沒有說些什麼，轉身繼續前進。

他看了一眼即使跟的有些艱難，卻仍舊努力的不讓自己的身影落出他的視線範圍的紅髮，抿了抿唇，腳下的步伐又加快了些許，很快便將紅髮少年甩在了後面。

這次香克斯沒能再跟上了。

「跟丟了。」香克斯停下腳步微微有些懊惱，本着「反正也追不上了乾脆就隨便走吧」的破罐子破摔心理，隨便選了一個方向便再度跨開了腳步。

……那個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點點熒光的植物林中，一抹流動的黑影飛掠而過，黑暗精靈以正常人類絕對不可能達到的極致速度穿梭在這片詭異的森林中，即使沒有什麼活物存在，他仍舊保持着飄忽無常，難以預測的走位，朝着心中那個若隱若現的」目標」所在的位置前進。

一種似乎有什麼聲音在呼喚他的不知是否是幻覺的感覺，一種揮之不去的淡淡的熟悉感，還有一種說不清的矛盾的感覺，混雜在了一起，造成了他必須去看一下的理由。

幽暗的森林透著微微的陰森與詭異的氣息，與將他們送到這兒來的幽靈船有着難言的契合感，周圍無風，頭頂是比夜空更加暗的深沉的黑暗，黑暗精靈對比著從下船至今觀察到的種種，最終卻是得出了一個就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結論。

但從各種證據來看，那個結論的真實性卻是在九成以上的。

——不過，一切都要等到看到了那個在召喚他的事物之後再說。

眼前散發着幽幽光芒的苔蘚已經少了很多，遠處隱隱透出不同於尋常黑色的黑暗流光，伊斯特停下了腳步，將自己完全融入進了暗處，然後悄然接近。

這片森林的黑暗是最天然的隱蔽，將他的身影完美的掩藏。

暗色中帶着星星點點閃爍白芒的流光美麗不可方物，在這片異林中更是神秘而特殊的存在，即使周圍有着一些一看便能明白年代久遠的遺跡，但那一小片流光以及那隱隱約約的呼喚對於伊斯特來說，實在是太過耀眼和鮮明，讓他潛意識的無視了那片在必經之途上的遺跡。

越是接近，那種熟悉感便越是強烈，原本只是模糊不清的淡淡的一絲熟悉感，現在卻恍若實質，而那若隱若現的召喚，卻是漸漸消失不見，直到接近那道明明只有不到二十厘米的流光不足十米，各種說不清的感覺才混雜到了一起。

黑暗精靈看着眼前那塊明明漆黑的彷彿可以與黑夜融為一體，卻散發着美麗流光的特殊礦物，紅色的瞳孔陡然變成貓科動物般的細長，他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唇瓣微啟開合了幾下，吐出了一個名詞。

「……達克尼斯！」

***

「安德魯，你來看下這個。」羅傑蹲在地上，用手拂開明顯是不久前才被人淺淺鋪上的一層沙土，手和刀並用，將嵌在泥土中的小半塊殘碑拿了出來。

「歷史正文的字跡……？」安德魯將疑惑的視線投向了羅傑，大大咧咧的聳了聳肩，「抱歉這種東西我完全看不懂哈！」

羅傑搖了搖頭：「不是讓你看字，這是片殘碑，記載的也不全，雖然也很有研究價值，不過看內容不是我尋找的歷史正文，應該是書寫歷史正文的人留下的其他文本。」

「那你喊我幹嘛？」安德魯一副」你無聊啊」的眼神看着羅傑。

「這上面寫着一塊歷史文本的所在位置，就在這個島上。」羅傑笑了笑，將殘碑翻了個身，剛看了兩句，忽然神色一肅，「等等……這裏……糟了！香克斯和伊斯特……！」